三、
你那视线让我从梦中醒来了啊,像利刃一样的刺过来。
像这样只有自己和他的场面很少,而像这样看着他的机会更少,即使有这样的机会海马也从不多看一眼,只记得这个游戏是弱弱的,善良的,还有一点点胆怯,但又非常勇敢和坚强。不过现在看来就连海马也要稍微自问一下。
他,是谁。
就算对这个游戏不是很了解,但似乎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个游戏。
也许是错觉。
-正如海马君说的,是因为我耍了脾气,才会让另一个我在这里,此刻。
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的面部,像是冰冷的机器人做出单一的陈述。
-…哼,你是专门跑出来和我解释的吗。
-……
-你说什么?
那是一句很小声的话,大概除了游戏自己谁都听不见吧。
-见到另一个我,稍微安心了些?
-什……
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游戏带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挂上腼腼腆腆的神色,恢复了温柔的声音。头一次,海马被眼前这个从未被关注过的人,稍有动心,夺走了神智。
-不用担心,另一个我还是和以前,托你的福,他到现在都还在整理牌组……呢。
这样的方式简直就和看穿了海马的心事一样的,一副亲切的样子,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在掩埋着什么。
-……
沉默,并不是不理会,游戏的眼神,像是绝对的神明,像是恋爱的恶魔,前来向他们做出“爱的试炼”,是海马与亚图姆的爱情。海马无法对他做出回答,也许是终于明白了那少年心中的痛苦,但对仍无法给他任何补偿和安慰的自己心怀抱歉和内疚。
内疚,仅仅只是心怀抱歉和内疚,又有什么用。
海马濑人终于明白了亚图姆所担心的事,也终于明白了对面的少年是多么坚强,但海马仍不介意自己今后将会伤害他更多。
这就是恶魔所证明的——
绝对的爱。
-你……是个很棒的决斗者,武藤游戏。
不过至少一点点,一点点也好,要给他一些补偿。海马从刚才冷漠的态度变成了曾经的样子,那个坐在教室里露出温柔笑容的海马濑人,是同学……啊。那些也变成了回忆。
就像最初,同武藤游戏亲切的问好。
虽然就连最初的问好,你对我,也是另有目的。
我与你的交集,是不存在的啊,海马君。
我的灵魂,与你的灵魂,没有过交集。
我只是引领你与亚图姆,到达属于你俩的,灵魂的交汇处。
-你也是,真正的决斗者,海马君。
孩童般的咧嘴一笑,带着一点苦味。想起圭平曾经向海马说过“游戏的笑容总觉得很坚强”这样的话,事到如今才真的那么觉得了。
但其实他一点都不这么认为,即使他这回认真的看着他。
以至入迷。
-唔,我脸上……有什么吗?
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看着比自己矮了那么多的人别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就会感叹亚图姆与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别。
其实拿他们做比较究竟有什么意义,海马心中此刻头一次有了一点异样。
-当,别人看的时候,不要别开头
撞鬼了,今天居然说了多余的话,这也让游戏吃了一惊,自己是头一回,和他说着关于“真正的自己”,稍微 有些开心么。
另一个我别扭得不像话,一定吞了不少东西吧,想要告诉海马君的,重要的事情。
不说出来我会很困扰呢……
作为容器,我所要做的就是……
“另一个我。”
“AIBO……对不……”
“在说什么呢,我要帮你。”
“呃?”
“帮这个不成器的另一个我。”
之后便听不到内心的声音了,似乎是短时间的关上了心的房间。
要证明“有”往往比证明“没有”要简单的多。如果要证明恶魔的存在,只要找出其存在就好,但其实要证明恶魔不存在就要找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当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所以恶魔存在自然就成立了。
这,是一个无法完成的证明啊……
那么直接承认不就好了,对谁都好。
-海马君,明天,有空吗。
-有事吗。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那么就在这里……
-我想单独和你聊聊,就我们两。
虽然他打断别人说话一向不是那么干脆和有力的,不过现在看来也很正常了。对于“就我们俩”有点在意,要达到这个效果只有把千年积木放在家了吧,但是平时的游戏一定会拒绝的。
因为他们两从来都是在一起的啊。
妥协。
海马最终还是妥协了。
游戏也妥协了。
夜有些凉,游戏稍微打了个寒颤。叹口气,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就给他披上,毕竟这家伙看上去就是很弱,身高也像个孩子,而且这个身体……
装着他心爱的人的灵魂。这个容器,必须保护。
-谢谢……
游戏啊,他曾经稍微的幻想过海马君把他拥入怀抱的样子,但是自己其实也明白的吧,还是另一个我,和海马君,比较登对呢。
渐渐地,渐渐地,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渐渐地,已经搞不清楚了。
已经忘却了。
-其实吧,我究竟是谁……
-……?
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然后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游戏?!
少年突然的昏迷让他措手不及,能做的就只有接住他,但其实即使是同一个身体,这个灵魂的游戏他也有点介意,……毕竟不是自己爱的人,也不是圭平。
很想就这样任他倒下。
你是武藤游戏,这不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么。
只是这个理所当然,已经变成了过去式。
这是,牵绊。
-真会惹麻烦……
想到亚图姆在这样的身体里,就莫名动怒起来。但是没有他亚图姆的灵魂也会消失吧。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讨厌他到这个地步,答案……
没有。
有时候啊,心中太多的东西使得自己无法停下来。
若是为了亚图姆,他可以丢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