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这么晚了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俊秀,我是有天,怎么不接电话?]
[俊秀,听到留言赶快回我!]
[金俊秀!]
…………………
[俊秀……俊秀…………]
金俊秀听完这庞大数量的留言终于准备让眼前颓坐在树下的男人找到他。
“朴有天”
青年没有打伞,刘海被雨水沾到一起,毫无生气的耷在额前。双眼因睫毛上水珠的重量不停的睁睁合合。
俊秀……“金俊秀!”男人只是撑着伞站在原地“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找不到我是因为我一直在你身后!只要你肯转过身来,一回头就能看见我…可你没有,没有………………
“金俊秀,我问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医院调配人手的名单?你是不是故意参加的这次比赛?”
“怎么,你这么急着找我就是来质问我的?” 青年苦笑“真是可笑,呵,一下班就跑去图书馆,无论是哪个教授的演讲或者出诊,多远我都会去。有的时候很辛苦,没有我喜欢吃的东西,没有我爱玩的游戏,没有朋友,没有爱情,满脑子只有病毒、药物、病毒、药物…………”顿了顿不再看眼前的男人,喃喃低语“我努力了这么久只是想要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我还是好笨,我竟然以为你为我庆祝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忘了……我不重要,我不重要…………”
低哑的嗓音混合着雨声,模模糊糊无法分辨,然而朴有天又怎么会漏掉任何一个从青年嘴里发出的音调,他开始佩服自己的听力,而原本翻滚在胸腔内的怒气早已在金俊秀扯出第一个难看的笑容时烟消云散。
怎么,你这么急着找我就是来质问我的?
心被什么绞动了一下。
他最疼爱的弟弟,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失落,那么无助。他最可爱的弟弟,平时好像很喜欢笑,可朴有天知道,这些年他并不快乐,好像总是轻易地就能被蜇伤。找他,明明是怕他生气,担心他出事,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责问他。朴有天暗骂自己不该,语气便软了下来。
“俊秀,不是这样的,美莎跟我说她病了所以……”
“她生病了?朴有天,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在说谎!”金俊秀吸了吸鼻子,“你回去照顾她吧,我走了”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狠狠的抱在怀里。
“放开我!”金俊秀用力挣了挣,眼看就要挣脱开,谁料朴有天放弃了雨伞,双手紧紧将他钳制在怀里。
“金俊秀,你到底想怎么样!”用力扳过金俊秀的肩,手心过高的温度隔着湿透的布料传达到金俊秀的冰冷的皮肤上引来一阵颤栗。
“我不要你管!你放开我,放开!”
“金俊秀!你……”突然紧扣于自己肩上的力道松了松,紧接着所有的重量都倒向金俊秀,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便双双坐倒在地。
耳边是男人不正常的急促的呼吸!
金俊秀慌张的叫着男人的名字,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没……事……没事的…………别怕……”朴有天摊在金俊秀身上,艰难的发出音调。
泪水终于决堤,混入黑色的雨里。
“有天!有天对不起……怎么办怎么办…………我、我不气你了,对不起对不起……”金俊秀一边哭着说的语无伦次一边抚着朴有天的背帮他顺气。成年后朴有天的哮喘几乎好了,金俊秀虽然知道朴有天有哮喘,却连想象一下都不敢,可就在今天他居然亲眼看到了朴有天无痛苦的无法呼吸,并且,是因为自己!
脑海一片空白……该怎么办?要怎么办?!金俊秀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可笑可笑,他这个刚刚拿完奖的优秀医生此时此刻竟束手无策!
良久,听到男人说回去,金俊秀急急的哦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俨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捡起被扔在一边的伞和刚才摔倒时掉出的硬币,扶起朴有天往回走。
金俊秀让朴有天先洗了澡,待自己出浴室,发现那人已经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睡着了。金俊秀坐到床边,眼底下是朴有天干净的睡颜,发干的嘴唇,厚厚的却没有平日的血色。想起刚才那幕真叫人不寒而栗,这样依赖的朋友,感情这样深,舍不得他有一丝委屈,可就在刚才自己竟然气得他……金俊秀悔恨的甩了甩头,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俊秀?”朴有天是被沙哑的低泣弄醒的,一睁眼看见金俊秀拿手背捂着眼,泪水从指缝里流淌下来,流过脸颊、再到嘴唇,下巴。
朴有天小心翼翼的拨开金俊秀的手,看着这双红肿的眼,又想起几年前大学里这个小学弟也曾痛哭一场。忍不住用嘴唇碰了碰他的眼睑,“俊秀?怎么哭了?你在发抖,是不是冷了?”
金俊秀抽搭着摇摇头。
“你看你”摸了摸那一头湿发,接过金俊秀手里的毛巾,轻轻的擦着。注意到金俊秀低着头,手指用力的来回划着床单,说“是不是想好了,打算把事情完完全全的跟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