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恍若不闻。
许平踢他一脚:“去你妈的,什么大志哥哥!”
何志摸着理着平头的脑袋哈哈笑起来。
“你弟弟还这么不爱搭理人?这么多年我以为能好点儿了。”
许平停下手里脱衣服的动作,轻轻道:“他一直是这样,好不了的。”
何志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许平脱掉上衣,只留一条白色背心,拍拍何志的背道:“行了,打球吧。”
许平的皮肤比何志白许多,人也瘦,肩胛上可以看到微微凸起的骨头。个头虽然不高,但是体型匀称,肌肉紧包着骨头,显得人像风中的一根竹子。
何志皱了皱眉,问许平:“你怎么比上次见面瘦了这么多?复习太辛苦了?”
许平从何志手里拿过球,在地上随意拍了两下道:“高考不都这样儿,最近天天熬夜,等考完就没事儿了。”他把球丢回给何志,扬扬头问:“打不打?”
篮球场的场地是X市钢铁研究所的,周六的下午有不少附近的年轻人过来打球。水泥铺成的地面用白色油漆画了场地分界,一边沿着小路种了许多葱郁的杨柳,枝条在微风中轻摆。
许平活动一下手脚和脖子,原地跳了跳。五月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他的皮肤上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金色的太阳光从球场西边的大楼背后射过来,许平眯起眼睛,朝弟弟挥了挥手。
“哐”一声,篮球砸在篮板上,在篮筐边缘转了几个圈,还是落在了外面。
许平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两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大口吐气。
对方的队员朝何志打了个手势,远远地喊:“我们还有事儿,今天先到这儿。”
何志点点头,到场外捡起篮球。
他拉着许平到一边石椅上坐下,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水壶,自己喝了一口,把水壶递给许平。
许平流了许多汗,脸色都有些发白,接过水壶猛地喝了几口,把剩下的一点儿水倒在自己的脑袋上,用手指抓了抓短短的头发。
他把水壶还给何志,道:“谢了,每次都喝你带的水。”
何志笑笑:“这有什么,咱们多久没见了,上了高中你就忙得要命,找你打球都不容易。”
许平弯着腰双手交握,微笑着看着前方:“别的人就算了,你找我,我怎么也得出来。”
何志哈哈笑了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平转头去看了一眼弟弟,许正两手放在大腿上低端正地像个小学生一样地低头坐着。许平放下心,把头转了回来。
“你们月底就要交志愿单了吧,你打算报哪里?”
许平看着眼前球场上奔跑的青年,慢慢道:“还没想好。”
何志想了想,道:“我不担心你,你成绩好,报什么学校都能上。咱们初中考高中那会儿,省中那么难进都让你考上了,我妈回家骂了我整整三天,说我怎么不跟你学学。”
许平扭头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何志折下头顶一根柳枝拿在手里甩着玩。
“这次全市模拟,你考了多少分?”
许平报了一个数字。
何志骂了一声:“操!”
他有点儿难堪地低下头,道:“你这成绩报一类线绰绰有余了,发挥好点儿,清华北大也能上,你以后去了北京,咱们见面可就难了。”
许平慢慢道:“说他妈什么屁话。”
何志笑了笑,仰头叹口气道:“真让我爸说对了,我他妈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实话跟你说,我这次只考了你一半的分数多一点儿,大学的门槛恐怕够不着了,我姐夫在市局当刑丯警给走的关系,让我毕业以后去念警校,出来直接当警丯察。”
许平一本正经地道:“当警丯察有什么不好?人民丯警丯察多光荣,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上呢。而且你块头大,身手好,从小学就爱乱管闲事儿,屁`股在椅子上就坐不住,天生是当警丯察的料。你要是不干这一行,简直就是公安部的巨大损失,人民群众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