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这么想着，不再开口，这沉默也就成为一种答复了，因道：“我只要你幸福。”
“该起床了，老头子。”
“我还不想起呢，小老头子。”
这是木叶村木叶街宇智波府上每天早晨的例行对话。
现在谁也不会去在意姓氏的意义了。和平的年代一切复归琐碎。只有曾经生离死别深创剧痛过的人们，还小心翼翼地供奉着手中的幸福。
这一家的宇智波君和旗木君就是如此。
“快起来洗脸。不然早饭凉了。”
“吃完饭我能不能再睡个回笼觉呢，佐助？”
“老睡老睡对背不好，你不想要你的背了吗。”
现在谁也不会去在意别国有多少上忍多少中忍多少下忍了。就如同谁也不会在意曾经杀人不见血的写轮眼和杀人必见血的千鸟一样。满眼满眼的，是街头巷尾开得正俏的杏花。
“早饭吃什么啊……”
“脱脂奶和面包。”
“我想吃煎蛋……”
“你觉得你的胆固醇还不够高吗。”
也许通晓木叶历史的人会惊诧于现在的平凡。他们是怎样一路走过来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哭过心碎过，喊过怒吼过，伤害过后悔过，但最后拥抱在一起就是幸福。
当一切归于平凡很多人渐渐淡忘，曾经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的爱，原来可以像现在这样安详。
“唔……我来刷碗吧。”
“你今天挺自觉嘛，卡卡西。”
“其实我想说的是，浇花的事就拜托你了。”
曾经的拷贝上忍笑眯眯地望着曾经的学生。
原先很空旷的大院现在种满了花草。不是住在这里的人有多爱花，只是不想让这个院子继续空旷下去，继续在那些伤痕累累的心上反复铭刻关于这个古老家族的回忆。
宇智波君不说。但旗木君知道。有些痕迹挥不去擦不掉，所以他搬进来以后，就开始在这里种花，种树，让那些青葱柔软的枝条覆盖了墙上的团扇徽记。因此木叶的杏花正好时，他们家院里的花，也正好。
宇智波君浇花的时候，旗木君扶着廊柱坐在檐下。宇智波君看见了，就放下水壶，走过来。
“你的头发没梳好呐，佐助。”旗木君招手。
宇智波君坐下来：
“你也不先看看你自己的。”
“我这个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旗木君歪着脑袋，“向来都是如此的啊……”
“过来我给你理理。”
宇智波君哼了一声，没有拒绝。
如果小樱不再提起，也许没有人会记得当年的No.1新人有多帅气多冷漠牵引过多少少女的心了。飞扬跋扈的黑眼睛没有变，然而岁月会在别的地方留下踪影。比如说头发。
“佐助你的头发快和我的一样啦……”银发上忍眼睛弯弯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捋着宇智波君脑后总爱翘起的毛。多少年前这满头青丝中出现第一根白发的时候，就是他为他拔掉的。到后来，后来就多得拔也拔不完了，如果真要拔掉，那会变得很难看。旗木君笑着想。
“幸灾乐祸。”宇智波君没好气地挤出一句。
“我是高兴呢……”旗木君仍然笑眯眯，“你没听他们说么，这叫夫妻色……”
那时即便是宇智波君这么严肃的人也想喷饭了。还好早上吃得不多。
“啊呀……中午吃什么呢……”旗木君望天。
“番茄。”宇智波君想也不想地说。
“番茄坏牙……”旗木君好言相劝。
“那也比秋刀鱼好……至少没脂肪。”
曾经都没有时间去思考的问题，现在成了生活的焦点。有人说这是堕落，有人说这是回归。还有人说，这只不过是，该过的日子罢了。
话虽如此，旗木君还是赢得了一次吃鱼的机会，但前提是他自己买菜。
他抓住栏杆想站起来，试了一下没成功。于是宇智波君站了起来，又伸手把他拉起来。
“一起去吧。”他说。“我陪你去。”
旗木君很满意地点点头：
“尊师重教是好习惯。”
午觉的时候宇智波君做了一个梦。梦见血红的天血红的地，有人在他面前拿刀杀人。
他很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惊醒的时候背上湿湿的。
他看见旗木君睡得很沉。通常他们的午觉总要睡到两三点钟才起得来，也不知当初是如何办到在树岔上也能睡着的。
“你又做梦了么？”旗木君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唔。不过不要紧。偶尔也会做这样的梦。”他说。“你睡得好么。”
“好啊……不过我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大概是鱼吃得太多了……”
“那你去院子里走走吧。晚上少吃点。”
如果慰灵碑上的名字都消失，那些死去的人又都活过来，他们也一定能像这家人一样，整天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太多人想要轰轰烈烈。
更多人想要平平淡淡。
吃完晚饭他们在院子里纳凉。杏花很香。屋里的灯光透出来，朦朦胧胧的。
这种时候旗木君也会感慨一下人生。他曾在这漫漫旅途上迷过多少次路，做过多少错事，失去过多少牵连在他心上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宛如自己的生命被割裂出一部分，痛不欲生。
然后他会庆幸自己最终抓住了一样。一样幸福。
他知道宇智波君不会感慨，因为他从很早以前起就开始背负不该他背负的情感。这样的人通常没有余力没有时间来感慨，只能认准一条路笔直朝前冲，不能往后看。
所以他其实是很怀念他们的第一次拥抱的。
宇智波君狠狠地抱着他说，别离开我，卡卡西。
然后他就留下来了。
但他还是想说，从一开始，他就永远在他身边。
关灯的时候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春天的夜晚有点冷。宇智波君加了一床被子。
“你怎样？”他问。
“还好。就是脚有点凉。”旗木君说。
“那伸到我这边来吧。”他说。
“唔。”旗木君很爽快地伸过来了。
“快睡吧。明天要过小樱那边去作客。”他又说。
旗木君打了个呵欠。
“……佐助。”
“什么。”
“……唔，没什么。快睡吧。”
“你想说什么。”
“……你对我真好。”
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这么想着，不再开口，这沉默也就成为一种答复了。
因道：
“我只要你幸福。”
Fin


无视
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