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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危机和时代的精神状况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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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余世存 | 2006年04月11日16时02分 | 



非常感谢信总给了我这么一个跟大家交流的机会。我也非常乐意到信孚集团这样一个民办教育的重要基地来学习。穆旦有诗:“从历史的扭转的弹道里,/我是得到了二次的诞生。/无尽的阴谋:生产的痛楚是你们的,是你们教会了我鲁迅的杂文。”你们在培养人,你们教育出了人类家庭里的成员,你们也需要停下来,分享生活和思想的乐趣。现在我们一起停下来,就一些问题交流,这本身是一个双向的或说反思的过程。我想作为一个对战略发展、对教育启蒙有兴趣的人,跟你们交流可以生长出真正可以扩展的自由秩序。这种自由秩序可能就是我们的社会极度匮乏的德性、道义或说生命意义。

一. 个体性道路

  在谈论今天的主题之一时,我想先讲讲我个人遇到的精神危机。我不知道诸位有无这种精神生病的经验,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网友们所说的“郁闷”、“不爽”现象,但这种经验是值得关注的。虽然它很难以被理解。我个人在不久前的春节期间遭遇了极为严重的精神低谷。这种精神危机几乎是无法言喻的。有一种抑郁,有一种优雅,有一种锥心之痛。我的精神病在于我的焦灼不安,我是靠表达为生存经验的人,但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动笔了,因为我怀疑我的笔的功能、价值。回头看我的很多言说,都太应时,太焦虑,太想明心见性。而很少做服务性的言说,做那种恢复汉语的荣誉、见证汉语的理性力量的工作。我想到的是,我本来可以做更多更好的工作。

  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很多人是不负责任的,他们或者以为自己也勇敢坚决,但那实际上对我们的时代来说,是另外一种苟且的形式;他们或者以揭露社会真相为己任,或者以传播知识、文明为天命,但那也是相当虚伪的。因为他们都没有回到人的原则上来。他们连思考人的意识都没有。

  我这次遇到的精神低谷,就是在不断问自己能做些什么。我能不能突破中国生活的“无物之阵”?我能不能仍然保有旺盛新鲜的创造力?我能不能像康德那样在孤独的生活中进行哥白尼式的革命?我能不能从现实的言路、思路、行路中突围,从学者、大师、学理、框架、良心、利害、时机等中突围,把新贵、遗老、贱民、帮闲、明星、小资、山村、宗法、网络、文明、本能等还原到一个统一的中国风景中去?

  可以说,到今天我还没有度过这一低谷期。我也想找人治病,但自家有病自家医,对精神世界的状态,我们只能自己播种自己收获。歌德有诗说:我年轻时领略过一种高尚的情操,我至今不能忘掉,这是我的烦恼。不能展开这种年轻时领略到的情操,就是一种烦恼。意识到烦恼并想解决它,就是我们精神世界的功能。

  钱钟书曾谈到过这样的问题,所谓“病蚌成珠”,生病的蚌才会产结美丽的珍珠。这个意思就是,人必须经过这种精神的炼狱,才能成长,才能进化。

  从人类的创造史上看,那些有过大创造的人,都是有这样那样的精神危机的。像鲁迅的弃医从文,像帕斯卡的死亡经验,茨威格等等,都因这种精神上的问题而成就了更大的思想贡献。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年轻时是一个社会主义者,1849年12月23日,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二十个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成员被押送到彼得堡的谢苗诺夫教场执行枪决。他是第八名,每一排为三名,只要再等两三分钟,前两排的就要被枪毙,后面就轮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一排了。突然,他听到了解除警报的声音,然后他和他的同伴们都给松了绑。他们给他宣读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宣谕,给他们罪减一等。这个事件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在《少年》一书中,维尔西洛夫以希腊黄金时代温柔的海浪与个体的以血做祭为意象的独白,“欧几里德心智导致死亡”,撞击历史理性主义及其所维持的和谐观念的铁墙。——然而我不知道我梦见的是什么:好像和画里一样——那是希腊群岛的一角,而且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千年以前;那浅蓝的、温柔的海浪,那岛屿和岩礁,那鲜花盛开的海岸,那远处迷人的景色,那向我招呼着的落日……这里是人类的乐园:神从天而降,与人攀亲……啊,这里住着优秀的人物!他们起床、睡觉,幸福而天真,草地上荡漾着他们的歌声。那用之不竭的充沛精神消耗于爱情和天真的欢乐上……一个奇妙的梦,人类的一个最大的谬误!黄金时代是曾经有过的一切幻想中最不可思议的,但是人们为它献出了自己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先知为它们而死,惨遭杀害,没有它,人民不愿活下去,甚至不能死!所有这一切感觉,我仿佛在这一场梦中都体验过了;岩礁和海,还有夕阳的斜照——当我醒来,睁开了完全给泪水浸湿了的眼睛时,仿佛还看见这一切。阿辽沙在佐西马长老死后,他决定到尘世中去生活之前仆地哭吻,“有什么人在这时候走进我的心灵里去了。”他以后常常这样说。



1楼2006-05-22 20:1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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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2009-09-26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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