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Willful. 任性是无法与事实抗衡的,我亲爱的少爷。
“哎呀哎呀。”站在吧台上的男子娴熟地接住了那把叉子,并在手心把玩两下后将它成为了一支蓝色的签字笔。
和少年手中的那只一模一样。
偶观到这一场景的顾客及服务生们,往往将此视为免费的魔术表演,并随即给予赞赏的眼神与零星的掌声,拌杂着窸窣声一片。
少年觉得这样的游戏就和妇人下楼买了一包洗衣粉一般平淡无奇。
“曾重复过无数遍的动作要是再出现失误那又怎敢自称是凡多姆海伍家族的管家呢。是吧少爷。”男子的笑容自然而妥当,“游戏的话还是稍后吧。”
“啊,是啊。”不爽地别过头,少年挑衅的眼神里包含深不可测的空洞。
被隐匿的情绪在并联的烛光里肆意蔓延。
“好久不见,托兰西先生。听闻您偏爱本店的甜品,自是不胜荣幸。”男子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向金发贵族走来,眼里多了一丝讽刺。
“抱歉,我一向对甜食感到反感。要知道那只是孩子们的上帝。”对事物进行批判一向是贵族的特性,阿洛伊斯用食指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少年。“但他对甜食可算是痴迷呢。”
少年怨恨地瞪了托兰西一眼。
“您已经完成了您今天应该完成的任务,可以休息了,少爷。”男子微笑着俯下身子,合上了少年的书本。“我好像在上面看到了我的名字呢。”
能够将腹黑诠释到完美圆润,也就只有眼前这放肆的恶魔了吧。
“嘁。”轻蔑地闷哼一声,少年却莫名地感到羞愧。
“你不是很期待这里的甜品么?凡多姆海伍先生。”贵族特别加重了最后的称谓,“我朋友可是这里的负责人呢。”莞尔一笑,阿洛伊斯惬意地观赏着少年压抑着的别扭表情。
“你朋友?”少年故作狐疑地看着男子的脸。“看来是和你一样恬不知耻的角色。”
他不敢凝视男子暗红色的眼眸。
“您的玩笑似乎不太有趣。我是凡多姆海伍家族的执事同时也是少爷您的家庭教师。”男子微笑着。“一直都是。”
“喂。”
“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执事是很不绅士的行为。少爷。”弯下腰在少年耳边低声说着,在外人看来这其中定然蕴含着些许的暧昧。“即使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
“你给我小心一点!”
“遵命。”执事伪装出遗憾的神情,内心的缺口却被像是被愉悦填满。
少年没有任何笑意的神色是这座城市里难得的哀伤。
延续的遗留的你的我的,回忆的过去的想的念的。
谁是谁的。
E. If 如果。
这座城市的雨伞溃烂得像是颜态诡异的花,斑驳陆离。
雨水被当作夜晚的序幕像个热情的舞者般频频出场。
那个名为夏尔的少年用手指在布满水雾的窗玻璃上涂涂画画。
他写着——
雨水冲刷着的回忆的橱窗,也令现实的窗口泪流满面。
“晚餐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贵族凝视着腕上的手表,宝石蓝在昏暗的灯光下烁着异样的光泽。“那么,把你的执事叫过来吧。我想我们需要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了。”
片刻的沉默。
“我没有执事。”看着被映在落地窗上的男子的背影,少年说,“他早就,不是我的执事了。”转瞬即逝的忧伤在深蓝色中蔓延。
眼睑却是干涩的,从来没有眼泪。
——他早就不是我的执事了。
——连契约都深知这一点。
“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赌气地别过头,某个瞬间眼神变的犀利起来。那是足以让宝石也哑然失色的深蓝。
贵族看得怔怔的。
“少爷,你们今天的晚餐可以由我安排么。”在少年面前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优雅声线,男子的笑容似乎一直挂在嘴边。
他仍对他使用敬语,仍称呼他少爷。这是少年所没有想到的。
少年不做声。
“那么,今天的晚餐是……”无论怎样厌恶男子,这都是令他熟悉而怀念的情节。
熟悉而怀念而不可挽回。
“嘁。”然而少年最无法接受的便是怀念。
他一向厌恶这种没有实质意义及不可捉摸的情感。
“甜点是少爷喜欢的巧克力,这样可以么。”执事看着默不作声的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随着少年的神色朝窗外看去,上演着雨幕的伦敦略显悲伤的神情。
雨点坠落在窗外的伞篷上,沿着墨绿色的边沿流淌而下。
随后又消迹何方?
被室内的温度烘托的白茫茫的窗玻璃隔着一个带着泪水的世界。
那个名叫夏尔的少年用纤细的手指在上面涂涂写写。
他写着——
“I hate you, Sebast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