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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偶最最最喜欢的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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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

  漫天飞雪。

  “你决定要做仙人了吗?”

 
  “对。”

  “要经过一百年的严寒,才能使冰成为你的骨,雪成为你的肉。纵使你已有深绝的功力,但这痛楚只怕也承受不住。”

  “我可以。”

  “即使你变成了仙人,也无法左右天命。”

  “但是我可以保护她。从她一出生,就保护她!”

  “痴心的孩子……”

  白须白发的老人无奈地叹息。

  “她不会记得你。”

  少年笑得像梨花一样甜:“一百年的严寒算得了什么,反正她还要很久很久才能转世;她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会记得她。这一世她已经吃了很多苦,我不要她的来世还很辛苦。我要成为仙人,记着她,等着她,从她一出世就开始保护她。”

  “她并不爱你。”

  少年沮丧地低下头:“师父,你不要总提醒我好不好?我觉得……她说不定是有那么一点点爱我的。”

  老人摇头叹息。

  “傻孩子,你知道成为仙人,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一百年的严寒啊。”师父不是说过了嘛。

  “仙人是不死的,不死的寂寞与孤独,你可以承受吗?”

  少年想了想。

  “但是,忍受了寂寞和孤独,就可以一生一世守候她。”少年微笑,“我觉得很值得。”

  老人眼中有忧愁。

  “还会有一个诅咒。”

  “诅咒?”

  “当你成为仙人的那一刻,当你变成不死之身,会有一个诅咒降临在你身上。”

  “为什么?”

  “你想要获得仙人的神力,也必定要付出一些代价。世间的道理岂非一向如此。”

  “会是怎样的诅咒?”

  “只有你成为仙人的那一刻,才会知道。”

  少年惊怔。

  老人拍拍他的肩膀:“你再好生想想。”

  少年有些恐惧,如果那诅咒会伤害到她,他成为仙人还有什么意义呢?

  “师父,求求你告诉我,那诅咒是对我而下吗?会不会对她有伤害?”少年哀求老人。

  老人望着心爱的徒儿,终于心软了。

  “诅咒只会伤害你。”

  少年笑了:“啊,那就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只要不会毁掉我的脸。我可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啊。”

  少年白衣如雪站在昆仑之巅,绝美的容貌灵动剔透如漫天飞扬的雪花。

  老人长长地叹息。

  他知道这徒儿是世上最固执的人,只要他打定了主意,没有人可以拉回来。

  漫长的岁月……

  一年年花开花谢,一年年春夏秋冬……

  没有人烟的山洞。

  迷路的小鸟偶尔飞来一两只,拍拍翅膀,啄些草籽。

  山洞很深。

  小鸟的叫声无法传到山洞深处。

  那深处,有万年寒冰,厚厚的冰层中,有通透流光的雪影。

  一年年花开花谢,一年年春夏秋冬……

  冰层中的影子渐渐清晰。

  他会慢慢动一动,会笑,笑容美丽得似乎连冰都可以融化掉。

  一年年花开花谢,一年年春夏秋冬……

  万年寒冰碎裂掉。

  冰层中那绝美的人睁开眼睛。

  这一刻。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永远不会爱上你。”




1楼2006-05-27 15:52回复
    如歌看向刀无暇的左手——

      哈,那是个女子。

      原则上品花楼是不欢迎女性客人的,然而,如果这个女子身份很“崇高”,或者带她进来的人身份很“崇高”,还是可以通融的。(什么?有人问“崇高”的标准?自己去想好了 
    。)

      她的名字好像是——刀冽香,天下无刀城主惟一的女儿。

      刀冽香长得不是十分柔媚,五官线条较硬朗,眉宇间一股英气。她没有在仔细听有琴泓的弹奏,只是端起酒杯,安静地独酌。

      好,观察完毕。

      如歌收回目光,看一看身前坐姿优雅的风细细,暗自希望她今晚能一切顺利,得偿心愿。

      不对!

      如歌忽然间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猛抬头,向大堂的一角看去!

      普通的雕花方桌。

      上面只摆着三道普通的小菜,没有酒,菜没有动过。

      桌旁两个人。

      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黑衣,淡眉,眼睛细而狭长,神态恭谨地站在另一个男子身后。

      那是个玉一般的男子。

      一身青色布衣,二十二三岁,容貌清俊,双目温润如莹玉,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光华,初看并不打眼,然而细品下去,却如着迷一样,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青衣男子却是坐在一辆木轮椅上,双腿似有残疾。他的双手放在腿上,干净整洁,左手上有一枚羊脂白玉扳指,雕着花纹,因为离得远,看不大清楚。

      如歌望过去的时候,青衣男子也正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穿越过宾客满座的大堂。

      碰撞!

      青衣男子微笑。

      笑容如蕴有日月灵气的美玉,淡雅而润泽,一直撞进如歌的胸口!

      如歌像受惊的小鹿,急急低下脑袋,不敢再看他,但心中已是慌乱成一团,一时间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

      青竹琴台。

      有琴泓宽袖轻扬,一曲终了。

      余音缭绕片刻后,满堂宾客才好似从幻境中缓缓清醒,喝彩声、赞叹声像浪潮一样荡起,气氛达到了高潮。

      如歌却还没有从见到青衣男子的震撼中缓过气来。

      有琴泓退场。

      如歌仍在发怔。

      风细细有些着急,偷偷回过手,拽拽她的衣角。

      如歌眨眨眼睛,哎呀,差点忘了自己还身负重任。她连忙向风细细比个放心的手势,转身离开了大堂。

      *** ***

      新月如眉。

      繁星点点。

      品花楼的后花园中,山水亭阁显得出奇的宁静,似乎同大堂内的热闹喧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月光下。

      如歌对着前方的白色清影,提高声音喊道:“有琴先生,请您等等。”

      那白衣背影略微慢些,却未停下脚步。

      如歌只恐被他走掉,连忙拉高裙子,一路快跑追上去,边跑边喊:“有琴先生,等等我,有事情请您帮忙!”

      有琴泓眉头微皱,只觉有一团火焰向他冲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拦在他面前,清水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盯着他看。

      原来是个红衣裳的小姑娘。

      晶莹剔透的小脸儿,讨好的笑容,清脆的声音:“有琴先生好!”

      如歌笑吟吟地瞅着有琴泓。

      他很清瘦,眉头好像很习惯皱起来,已经有了浅浅的褶纹。他的目光疏离,像是不喜欢别人的打扰。他站在那里,像一泓被世人遗忘千万年的泉水,无波无痕,无爱无恨。

      “有琴先生,我是品花楼的丫头,我叫做歌儿。”

      “不认识。”

      “呵呵,现在不就认识了吗?”她笑得纯净无邪。

      “走开。”

      如歌的笑容垮下,沮丧道:“先生,你难道不晓得跟陌生人说话是很需要勇气的吗?你这样冷冰冰的,会非常打击我以后跟人交往的信心。”

      “与我无关。”对品花楼的姑娘丫头来说,每日里接待的不都是“陌生人”吗?这小丫头说什么笑话。


    7楼2006-05-2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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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新来的。”如歌挤出“惨兮兮”的表情,希望能争取到他的同情。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那么,她决定单刀直入——

        “我们小姐请您为她伴曲。”

       
        是啦,这就是风细细的“完美”计划。

        风细细擅长舞蹈,曾有才子题诗,赞她舞姿优美如“清风扶弱柳,彩蝶戏芙蓉”。今晚这种场合,她自然要舞上一曲来吸引众客目光了。只是,在品花楼舞艺出众的并不只有她一人,薄荷姑娘、紫蜻蜓姑娘和香桃姑娘也甚为出色。要拔得头筹,就必须要出奇招!

        让有琴泓为她伴曲!

        世人皆知,有琴泓孤傲清高,向来不肯为人伴和。如果能说动他,请他帮忙,风细细就可以趁着他的声名,成为全场最瞩目的亮点。

        不过,要说动有琴泓是一件万分困难的事情。

        如歌与有琴泓站在后花园中。

        从大堂方向忽然飘来一阵丝竹之声,有女子婉转低回地歌唱,曲意缠绵,撩人心脾。

        她知道,现在品花楼内众姑娘间的争才斗艺、展现才貌的角逐已经开始了。风细细肯定在等她的好消息。所以,她必须成功!

        她低声央求:“拜托了,有琴先生,为我们小姐弹奏一段曲子吧,不用很长,很快就可以结束的!”

        “做梦。”他绕过她便欲离去。

        如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

        “请你答应我!”

        她的手心很热,透过衣衫,熨在他右臂的臂弯。

        有琴泓微怔。

        然后,甩开她,怒道:“放肆!”

        “好不好,答应我嘛。”如歌吐吐舌头,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屈不挠地继续做工作。

        有琴泓心下一阵烦乱。

        她明明已经松开手了,为何他还是觉得臂弯处火烫烫一片,像是被她留下了烙印。

        “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心愿哦。”

        月光柔和地洒下来,如歌笑得像个精灵古怪的仙女,好像在郑重地等待他许愿。

        “我没有愿望。”

        “不可能。每个人都会有心愿的。你肯定也会有。”

        有琴泓冷笑。

        “即使有,你也实现不了。”

        如歌小小地可爱地微笑:

        “那可不一定。你千万不要小看世上任何一个人,每一个人的能量都可能是无穷的。”

        “成交吗?”

        *** ***

        如歌一只脚刚踏回品花楼,眼珠子就险些掉出来。

        天哪,百合姑娘在做什么?!

        只见百合粉脸含春,杏眼微眯,丹唇微启,一袭娇黄薄纱绸裙慵懒地半褪着,飘坠在地板上。她的粉肩赤裸,胸襟敞开,艳黄色的抹胸清晰可见,娇白的乳沟诱人地颤抖。

        这,难道就是风细细告诉过她,而她却还无缘一见的“脱衣舞”?!

        如歌睁大眼睛,看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百合媚惑翩舞着,纤纤细腰摇摆如水中灵鱼,一手轻褪着所剩无多的衣裳,一手轻抚着酥乳般的胸口,伴着乐师们的曲子,一路向刀无暇三人的桌子行去!

        如歌站回风细细身后,低声道:

        “办好了。”

        风细细点头,轻道:“先看戏吧。”

        百合翩翩旋舞如九天飞花,忽然,又如断翅的蝴蝶,失魂般跌落在刀无暇的身上。

        品花楼一阵惊叹!

        几乎所有的客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盯着刀无暇,恨不得把自己换作他,好一饱如此艳福。

        但——

        刀无暇面容一板,眉头紧皱,“嚯”地一声立起,硬生生将百合甩倒在了地上!

        “啊!”

        很多客人惊得站起来,不会吧,这样糟蹋美人儿。

        “蠢货。”

        风细细轻不可闻地冷笑。

        如歌知道她的意思。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天下无刀城又素讲体面规矩,百合想用近乎淫荡的脱衣舞来引诱刀无暇,是不可能会成功的。


      8楼2006-05-2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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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

          品花楼众花各展绝技、争奇斗艳想要吸引的天下无刀城大公子刀无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终却挑选了一个楚楚可怜毫不打眼的小丫头——香儿。当他将香儿搂在怀中,宣布他的所有权时,众姑娘皆脑袋一嗡,看到了“失败”两个字。

         
          郁郁茂盛的榕树下。

          有琴泓一身白衣,盘膝抚琴。

          如歌在他旁边,手托腮,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双目怔怔发呆,竟似丝毫没有将那曼妙的琴声听入耳中。

          有琴泓望她一眼,道:“想什么?”

          如歌回过神来,对他吐吐舌头,笑得很不好意思。自从那日她出楼买东西,偶尔在这片树林里见到练琴的有琴泓,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经常来听琴,对有琴泓也逐渐熟悉起来,发现他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冷淡与疏离。

          “对不起啊,我方才没有注意听你的琴。”如歌小心翼翼地道歉,希望他不要生气。

          有琴泓平静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如歌抱住膝盖,小脸儿仰起来,望着蔚蓝的天空,道:“我在想,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

          有琴泓等她继续。

          “那一次,刀无暇在品花楼第一次出现,我看到很多姑娘都下了功夫,很努力地想得到他的注意和青睐。幽兰姑娘书画一绝,气质出众;翡翠姑娘妩媚风流,歌技出色;凤凰姑娘施出奇招,想用飞刀来与众不同;百合姑娘更是大胆出位,勾魂摄魄;风细细也是足足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精心装扮,特意戴上了面纱,要扮神秘高贵,为了更引人注目,还请你为她伴琴……”

          天空蔚蓝如洗。

          如歌叹息:

          “可是,她们全都失败了,成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香儿。为什么会这样呢?不需要努力吗?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成功吗?或者说,努力了也不会成功吗?”

          有琴泓抚琴道:“怎会有如此大的感慨。只是运气罢了。”

          “运气?”如歌忽然悲道,“可是运气是那么难以捉摸。”

          “各人有各人的命。”

          如歌闻言,扭过头盯紧他,追问道:“努力会有用吗?”

          有琴泓依然抚琴,垂首道:“有时有用,有时无用。”

          如歌笑了:“多正确的一句话啊,有时有用,有时无用,但谁人知道何时有用,何时无用呢?”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道:“还是要努力,即使不成功,也不会后悔了。”

          “你说得有理。”

          如歌听到他的赞同,高兴极了,笑道:“就好像你,因为总是在努力地练琴,所以才能成为名扬天下的琴圣!”

          有琴泓道:“你错了,我不是琴圣。”

          “什么?”她震惊地张大嘴,“你不是琴圣?!”

          “我只是琴圣的弟子。”

          青翠荫茂的榕树下。

          白衣的有琴泓悠然出尘,清雅绝伦。如歌实在不敢相信,他如果不是琴圣,真正的琴圣又会是何等人物呢?她不禁向往起来。

          琴声淙淙。

          有琴泓在琴声中回忆道:“遇到琴圣那年,我十二岁,琴圣一袭白衣,洁白得像天山上的雪,比阳光耀眼,让人简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如歌好奇道:“他的琴艺比你还出色吗?”

          “我连他一分也比不上。”

          她不信。

          有琴泓笑:“最起码,他奏琴时你绝对不会走神。”

          如歌羞红了脸:“我已经道过歉了。”

          有琴泓笑得宽容。

          如歌喃喃道:“琴圣……不晓得我能否有机会见他一面……”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琴圣每年会到品花楼一次,算算时间,也就快了。”

          有琴泓的声音中也似带着无限向往。

          *** ***

          品花楼除了“麻雀变凤凰”一夜间身价倍增的丫头香儿,最让人艳羡的就是风细细。

          风细细也算是因祸得福,没能抓住刀无暇,却被烈火山庄的玉自寒看上了。从初一那夜后,玉公子便经常来到她的风阁,她在品花楼排行榜上的名次随之一路飙升,转眼坐到了第二的位置。想来,也只有烈火山庄才能让天下无刀城尽敛光芒,才能让她成为当下品花楼最当红的姑娘。


        16楼2006-05-27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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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

            品花楼众花各展绝技、争奇斗艳想要吸引的天下无刀城大公子刀无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终却挑选了一个楚楚可怜毫不打眼的小丫头——香儿。当他将香儿搂在怀中,宣布他的所有权时,众姑娘皆脑袋一嗡,看到了“失败”两个字。

           
            郁郁茂盛的榕树下。

            有琴泓一身白衣,盘膝抚琴。

            如歌在他旁边,手托腮,坐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双目怔怔发呆,竟似丝毫没有将那曼妙的琴声听入耳中。

            有琴泓望她一眼,道:“想什么?”

            如歌回过神来,对他吐吐舌头,笑得很不好意思。自从那日她出楼买东西,偶尔在这片树林里见到练琴的有琴泓,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经常来听琴,对有琴泓也逐渐熟悉起来,发现他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冷淡与疏离。

            “对不起啊,我方才没有注意听你的琴。”如歌小心翼翼地道歉,希望他不要生气。

            有琴泓平静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如歌抱住膝盖,小脸儿仰起来,望着蔚蓝的天空,道:“我在想,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

            有琴泓等她继续。

            “那一次,刀无暇在品花楼第一次出现,我看到很多姑娘都下了功夫,很努力地想得到他的注意和青睐。幽兰姑娘书画一绝,气质出众;翡翠姑娘妩媚风流,歌技出色;凤凰姑娘施出奇招,想用飞刀来与众不同;百合姑娘更是大胆出位,勾魂摄魄;风细细也是足足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精心装扮,特意戴上了面纱,要扮神秘高贵,为了更引人注目,还请你为她伴琴……”

            天空蔚蓝如洗。

            如歌叹息:

            “可是,她们全都失败了,成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香儿。为什么会这样呢?不需要努力吗?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成功吗?或者说,努力了也不会成功吗?”

            有琴泓抚琴道:“怎会有如此大的感慨。只是运气罢了。”

            “运气?”如歌忽然悲道,“可是运气是那么难以捉摸。”

            “各人有各人的命。”

            如歌闻言,扭过头盯紧他,追问道:“努力会有用吗?”

            有琴泓依然抚琴,垂首道:“有时有用,有时无用。”

            如歌笑了:“多正确的一句话啊,有时有用,有时无用,但谁人知道何时有用,何时无用呢?”过了一会儿,她摇摇头,道:“还是要努力,即使不成功,也不会后悔了。”

            “你说得有理。”

            如歌听到他的赞同,高兴极了,笑道:“就好像你,因为总是在努力地练琴,所以才能成为名扬天下的琴圣!”

            有琴泓道:“你错了,我不是琴圣。”

            “什么?”她震惊地张大嘴,“你不是琴圣?!”

            “我只是琴圣的弟子。”

            青翠荫茂的榕树下。

            白衣的有琴泓悠然出尘,清雅绝伦。如歌实在不敢相信,他如果不是琴圣,真正的琴圣又会是何等人物呢?她不禁向往起来。

            琴声淙淙。

            有琴泓在琴声中回忆道:“遇到琴圣那年,我十二岁,琴圣一袭白衣,洁白得像天山上的雪,比阳光耀眼,让人简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如歌好奇道:“他的琴艺比你还出色吗?”

            “我连他一分也比不上。”

            她不信。

            有琴泓笑:“最起码,他奏琴时你绝对不会走神。”

            如歌羞红了脸:“我已经道过歉了。”

            有琴泓笑得宽容。

            如歌喃喃道:“琴圣……不晓得我能否有机会见他一面……”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琴圣每年会到品花楼一次,算算时间,也就快了。”

            有琴泓的声音中也似带着无限向往。

            *** ***

            品花楼除了“麻雀变凤凰”一夜间身价倍增的丫头香儿,最让人艳羡的就是风细细。

            风细细也算是因祸得福,没能抓住刀无暇,却被烈火山庄的玉自寒看上了。从初一那夜后,玉公子便经常来到她的风阁,她在品花楼排行榜上的名次随之一路飙升,转眼坐到了第二的位置。想来,也只有烈火山庄才能让天下无刀城尽敛光芒,才能让她成为当下品花楼最当红的姑娘。


          17楼2006-05-27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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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钱买吗?”

              “每张进门牌十两黄金。”

              “哇!”

             
              “就算这样,品花楼的进门牌此刻也正是天下最抢手的事物,错过这一次,便只有等明年了。”

              如歌听得呆了,立在玉自寒身边发了好久的怔。

              *** ***

              月光皎洁。

              杏花树上开满了粉白的花朵,在月色下,仿佛披上了一层晶莹的华彩。

              卷起一阵轻风。

              杏花花瓣飘下来,落在轮椅中玉自寒的青裳上,落在如歌出神的眼睫毛上。

              如歌眨了眨眼睛,花瓣悠悠滑落。

              “昨天品花楼外面打起来了,一个昆仑派的高手和一个铁剑门的高手为了争剩下的最后一张进门牌打得很惨烈。”

              她笑着问玉自寒:“知道谁胜利了吗?”

              玉自寒摇头。

              “是一个霹雳门的少年。昆仑派和铁剑门的人打得两败俱伤,却让他捡了个现成便宜。”

              如歌又笑:“我还听说,这次会是雪最后一次出场。品花楼昭告天下,雪将会在五日后从众客人中选择出一个人,作为她今生惟一的主人,从此再不接客。啊,雪究竟会选择一个怎样的人做她的主人呢?我都快好奇死了!”

              她忽然有趣地上下打量玉自寒,道:“咦,咱们玉公子清雅秀致,人间之龙,不晓得雪姑娘会不会瞧上你呢?”这会儿玄璜把风细细支开了,她同玉自寒说话便随意了许多。

              玉自寒没有笑。

              他凝视着一脸欢快笑容的如歌,伸出手,将她额角微乱的发丝轻轻理好,然后问道——

              “何时回去?”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点鼻音,有些怪异,却清远而好听。

              如果有人经过,听到烈火山庄的玉自寒开口讲话,肯定会吃惊到下巴掉在地上。玉自寒从小又聋又哑又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他,居然会讲话?!

              粉白的杏花扑簌簌自枝头跌落在玉自寒青色布衣长衫上。

              如歌用手指拈起一朵花。

              她的手指洁白,但并不细嫩,指节清瘦有劲。

              她苦恼地转着指间的花,埋怨道:“你明明知道人家不愿意去想。”

              “大家都担心你。”

              自从她走后,烈火山庄仿佛失去了笑容,连鸟儿都不再歌唱。

              如歌仰起脸,问道:“他呢?他担心我吗?他想我了吗?”荷塘边那个她心心念着的少年,阳光折射在他右耳的深蓝宝石上,他的幽暗的眼底闪动着比宝石更令人心动的光芒。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可曾想念过她。

              玉自寒摸摸她的脑袋,不语。

              如歌心底一片凉,她挤出笑容,笑道:“我又问傻话了,让玉师兄为难。”

              “歌儿……”

              “能在这里见到玉师兄真好,就像有家的感觉。还能听到玉师兄的声音,玉师兄的声音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拥有的宝贝哦!”她一连串快速地说着,不让自己有一丁点伤心的机会。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师兄,我在这里的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玉自寒摇头。

              如歌高兴地笑:“我就知道玉师兄最好最疼我了,知道我在这里玩得开心,才不会同别人讲呢!”

              玉自寒的手指轻轻滑过她晶莹的笑颜,很久没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了。在烈火山庄,她变得越来越不快乐,如果在品花楼能忘掉烦恼的事情,就留在这里好了。

              他会陪着她。

              夜渐渐凉了。

              如歌解开手旁的包袱,拿出一床青色缎面的薄被子,叠几下,盖在玉自寒腿上。

              玉自寒道:“不用。”

              “怎么不用,”如歌瞪他一眼,“是啦,一个大男人盖床被子是不好看,不过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怕丢脸。你看,被子的颜色我还特意选了青色的,不注意看不出来的。”

              他微笑,目光温润如月光:“好。”

              如歌这才满意,点头道:“你自小身子就不好,要小心些才行。尤其是你的腿,筋脉已断,血流不畅,更要当心……”


            18楼2006-05-27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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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衣少年年约十八,眼睛大而明亮,嘴唇丰满微翘,像夏日里新剥开的橘子,扑面一阵清香。

                他的手指轻抚上少年诱人的双唇,抛出一个妖娆的笑:

                “少年郎,你是谁呀?”

               
                布衣少年被他一抚,灵魂儿飘走了三分:“我……咳,本少爷是江南霹雳门的少主雷惊鸿。”

                说着,他一把握住雪的手,笑道:“只要你跟了我,我把整个霹雳门都送给你!”

                江南霹雳门。

                武林新崛起的门派,近几年发展极快,在江南一带隐有霸主之像。霹雳门擅使各种火器,威力惊人,杀伤力强,其他门派轻易不愿与之为敌。

                霹雳门掌门人雷恨天阴厉狂妄,喜怒无常,在江湖中结下了不少冤家。看来他儿子雷惊鸿的性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雪轻轻反握住雷惊鸿的手,婉然叹道:

                “雷郎,你很好……”

                雷惊鸿只觉他掌心滑腻,柔若无骨,不禁痴了。

                “只可惜……”雪又是一叹。

                雷惊鸿痴痴接道:“可惜……”

                雪温柔一笑,伤感得似深夜中绝美的白花:

                “……我已经有了心上的人儿,我喜欢她喜欢得紧,却不知她会否嫌弃我……”

                说着,竟似要垂泪。

                雷惊鸿被他的忧伤揉碎了心肠,立时拍着胸脯道:

                “谁敢嫌弃你,我把谁炸得粉碎!”

                “还有……”雪幽幽凝视着他,目中似有清泉般的泪珠灿灿生光,“我怕别人不许我和她在一起……”

                “谁敢啰嗦你们,我就把谁炸成碎片!”

                雪破涕一笑,似千花万花瞬间齐齐绽放。

                他玉葱般的食指遥遥一指——

                “我要她做我的主人。”

                *** ***

                像深夜中绚丽迷幻的魔法。

                雪优美的手指点亮了品花楼大堂中一个红衣裳的小丫头。

                刹那间。

                如歌的头顶旋转起十八个红彤彤的大灯笼!

                所有的光亮、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呼吸都集中在她所站立的地方!

                她的脑袋有点晕。

                她的耳朵嗡嗡响。

                原来,麻雀变凤凰的感觉是这样啊。

                有些飘飘然,有些难以置信,有些骄傲,有些想笑,有些紧张,有些滑稽,还有些莫名其妙。

                如歌清水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她没有去理会那些嫉妒的、怨恨的、诧异的视线,只是直直地盯着那个轻笑如花般绝美的男子,慢慢抬起手,指住自己的胸口,问了一个问题——

                “是我吗?”

                *** ***

                夜风带着香气袭来。

                不是杏花香,不是桃花香,冰清玉洁,清清凉凉,像是从雪的身上沁出来的。

                雪笑盈盈地凝望着一脸奇怪的如歌,晶莹的肌肤被月光蕴染得玲珑剔透,薄薄的,似乎呵一口气就会融化掉。

                如歌看着这个风姿如花的男子,吸一口气,问道:

                “你以前见过我吗?”

                “没有。”

                “我很美丽吗?”

                雪轻轻摸上她可爱的小脸儿,像在斟酌用词,终于还是惋惜地摇头道:

                “你还太小。”

                如歌皱皱鼻子。自信受到了打击,算了,先不理它。

                “我在大堂里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举止吸引到你吗?”

                “没有。”

                “你对我是一见倾心,莫名其妙地就喜欢我吗?”

                “不是。”

                “那么——”

                如歌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捉弄我!”

                夜风中。

                杏树开满粉白的花。

                雪瞅着气鼓鼓的如歌,咯咯轻笑,纤美的身子像风中的柳枝微微摆动,笑得杏花黯然神伤。

                他伸手捏住如歌的小鼻子,嗔道:“真是个笨丫头!”

                “我哪里笨!”如歌忿然。


              21楼2006-05-2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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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自然是喜欢你,才选你做人家的主人。”雪飞出一个媚眼,眼波似秋水横流。

                  如歌受不了地皱起眉毛:“你刚才说……”

                  “不是莫名其妙,而是深深地、深深地、深深地喜欢你。”雪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柔声道,“你听,我的心在为你而跳,每一声心跳都在对你说——我喜欢你。”

                 
                  如歌浑身一阵寒意,她拼命将手抽出来:

                  “你以为我真是个笨蛋?”

                  “你不笨,是我笨。”

                  “……?”

                  雪痴情地望着她:“谁让我一见你,就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了你。”

                  啊!

                  受不了了,再这样和他左缠右缠下去,她会疯掉!如歌怒视着他,道:

                  “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雪莞尔一笑:“你有什么?”

                  “我……”她噎住,“我什么也没有。”

                  “看吧,那我又会图你什么呢?”雪委屈地瞅着她,秋水双眸中泪光闪烁。

                  如歌无奈地叹息:“好,让我直接地告诉你——”

                  雪凝神倾听。

                  “我不想做你的主人,也不想把你带在身边。”她瞪着他。

                  哀伤的泪水。

                  伴着七彩的光芒,“哗”一声,流下他绝美的面颊。

                  雪泪眼盈盈,悲声道:“为什么?”

                  如歌觉得自己好像是罪人:“因为……因为我不会在品花楼待很久……我要回家了……”

                  “我可以跟你走!”

                  “哎呀,我一个女儿家,不方便带着男人回家,爹会骂我的!”

                  雪微嗔:“就为这些?”

                  “是……是啊!”

                  “那好办,我扮做女子好了,”雪笑得妩媚多情,“你爹绝看不出我是男人。”

                  这一刻,如歌强烈怀疑起他的身份,她迟疑道:

                  “你——究竟是男是女?”

                  雪似笑非笑:“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今晚就到你房中让你好好瞧瞧,好不好?”

                  如歌慌忙摇手:“算了,算了。”

                  盈盈月光中。

                  满树杏花下。

                  如歌皱起小脸,沮丧地望着这个浑身绽放着耀眼光芒的绝色男子。他眉眼间撼人心魄的艳丽,他唇边似有若无的柔情,恍惚中,她觉得他不是雪,而是一只翩舞九天中欣喜哀伤的凤。

                  雪轻倚树干,锦簇的杏花在他头顶吟唱。

                  他笑:

                  “让我同你在一起,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

                  “你到品花楼为的是什么呢?”他凑近她,声音轻如呢喃,“风细细无法教给你,天下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指点你——”

                  如歌身体僵住。

                  雪轻轻吻上她秀美的右颊,啄一口,曼笑道:

                  “——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如歌拼命擦拭他留下的清凉微痒的痕迹,争辩道:“我没有……”

                  雪充耳不闻,似在绵绵回忆:

                  “一个少年郎,你爱恋的少年郎,他有刚美的身躯,他有坚忍沉默的性格,他有微微卷曲的幽黑发蓝的长发,他有一双幽黑深邃的闪动蓝色光芒的眼睛,他有一只自出生就嵌在右耳中的蓝色宝石……”

                  “你……”

                  “在漫天碧叶的荷塘边,少年郎怀抱着十四朵盛开的娇红荷花,脸儿有些羞涩,声音有些紧张,对他爱恋的少女说……”

                  “你究竟是谁?!”

                  如歌大惊,浑身血液“轰”一声冲上头顶!

                  雪轻笑:

                  “我是能帮助你的人。我知道该如何抓住一颗渐渐远去的心。”

                  他骄傲地笑着,白衣灿烂如雪,月光洒在他身上有种让人屏息的耀眼:

                  “普天之下,无论男女,皆为我沉醉,为我着迷。只要让我帮你,那少年郎绝逃不出你的手心!”

                  *** ***

                  夜深人静。

                  如歌轻手轻脚摸回自己小小的屋子,一路上她的脑袋乱得很,品花楼各房中传出的低喃声、娇笑声、呻吟声都没能入得了她的耳朵。


                23楼2006-05-27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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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一推开。

                    她立时发现屋内有人。

                    一个青衣的背影。

                   
                    临窗坐在木轮椅中。

                    清俊的身影在斜照进来的月光里淡淡蕴出玉般的光华。

                    如歌惊道:“玉师兄,你在等我吗?”

                    话一出口,她想到背对着自己的他是听不到的,便走到他前面,蹲下来,面对着他,慢慢道:“你在等我吗?”

                    玉自寒凝视着她,似乎有很久没有见到她似的,目光静静地在她脸上流连。

                    如歌对他微笑:

                    “你有话要问我对不对?可是,在你问我之前,我要先责备你几句啊。”

                    玉自寒凝神“听”。

                    “你不应该背对着门坐,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是,我知道师兄的功夫高得很,没有几个人会比你强。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对吧?”如歌摸摸他的脑袋,轻声说。

                    不知什么缘故,打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到玉师兄,她就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即使以他今日的身手和地位已经不需要她的保护了,可还是自觉不自觉地总想要把他照顾得周全。

                    他点头,让她知道他将她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如歌满意地笑了:“好,现在让你问我。”

                    玉自寒望住她,目光清越如山:

                    “雪。”

                    这个字带着浅浅的鼻音,低沉却好听。

                    如歌瞅着他,尴尬地笑:

                    “呵呵,我竟然被一个绝色的男人‘迷惑’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我表现得像个笨蛋。”真是个笨蛋,明明知道他的笑呀他的泪都是作戏,可是,每一个表情都让她无法招架。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她苦笑:“雪有问题,对不对?我也觉得他有古怪……可是……”

                    ……

                    雪轻笑:

                    “我是能帮助你的人。我知道该如何抓住一颗渐渐远去的心。”

                    ……

                    如歌仰起脸,眼睛亮得惊人:“我答应他了,我要带他回烈火山庄。即使会闯祸,我也要赌上这一把!”

                    玉自寒静默。

                    半晌,他轻柔地拍拍她的脑袋,像在告诉她——

                    不用担心,他会保护她。


                  24楼2006-05-27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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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荷花。

                      没有荷叶。

                      阳光射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是。”

                      如歌骗不了自己,她也不想骗自己。

                      她喜欢战枫。

                      从很小开始她就喜欢战枫,喜欢他英雄的身姿,喜欢他坚忍幽暗的眼神,喜欢他拔刀时微眯的目光。见到战枫她会开心,见不到战枫她会想他,想到心揪成一团,想到手心会微微出汗。

                      原本她以为她会同战枫一起在烈火山庄,幸福平静地度过一生。

                      谁料到,两年前,战枫背弃了她。

                      他爱上了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莹衣。

                      烈明镜看到伤神的如歌,双目间骤然暴出一抹决然的光芒:

                      “一个月内,我定会让枫儿同你成亲!”

                      如歌一惊,然后笑:“爹,你勉强不了枫师兄。”

                      烈明镜冷笑:“他会接受。”

                      她知道爹能说出这话来,自然有一定的把握,可是——

                      “爹,这是我的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吧。”她不要成为在父亲保护下的一条没用的可怜虫。

                      烈明镜皱眉。

                      如歌挺起胸膛,微笑,努力笑得骄傲而自信:

                      “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去夺回枫的心!”

                      *** ***

                      瀑布从崖壁奔腾而下,带千钧之力,挟万马之狂,卷起滚滚的白雾,阳光中,蒸腾出七色的幻彩。

                      一个少年站在水瀑中,幻彩将他雄美的身躯勾勒,世人惊怕的冲击力能将一百头牛瞬间压成薄薄一片的银刹瀑布,在他张开的双臂间温柔泻落。

                      如歌在瀑布旁,静静凝视着他。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晶莹的小脸崭放出动人的光芒。她轻轻攥起手心,用力调整突然紊乱起来的呼吸。

                      瀑布的水流冲击在他阳光般的肌肤上,也冲击在她思念欲狂的心上。

                      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来。

                      她发现自己有些想哭。

                      水瀑下的少年感觉到有人,微微眯开眼睛,一道目光,仿佛凌空飞去的剑,向她的方向射去!

                      阳光折射进他的眼睛。

                      深沉幽暗的眼底,一瞬间,飞快掠起一泓亮蓝的火花!

                      如歌见他不再练功,便将双手圈在嘴边,清亮地对他喊着:

                      “枫——我回来了!”

                      声音像雨后的彩虹,一层一层在瀑布山间回荡,喊亮了光芒跳跃的每一颗水珠,喊亮了青翠欲滴的每一根小草。

                      “歌儿回来了——”

                      她笑着一遍一遍地喊!

                      战枫走出瀑布,深幽黯蓝的卷发濡湿地散在前额肩膀,滴答滴答垂着水珠,他右耳的幽蓝宝石在凌乱的湿发间幽幽闪光。

                      如歌抓起地上的蓝布衣衫,跑到他面前,巧笑着对他说:

                      “枫,我回来了!”

                      战枫凝望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淡然道:

                      “是。”

                      如歌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要难过,枫一向就不爱说话。

                      她仰起脸,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

                      “枫,不在烈火山庄的这段日子,我一直很想你!时常会突然想到你在做什么呢?是在练功还是在吃饭,睡下了没有,有没有生病……天空很蓝我就会想到你,瞅见蓝色的杯子蓝色的碗我也会想起你……枫,我想你想到有些走火入魔了呢!”

                      水珠沿着战枫赤裸优美的肌肉滑落,落在地上,轻轻溅起几朵细碎的水花。他眼中的暗黑渐渐褪去,温柔如天空的蓝色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看着他的眼睛,如歌心中柔声一片。

                      她晓得,当他眼底的颜色转淡,蓝色澄净而透明,就是他感到幸福快乐的时候,而颜色越重,暗黑越深,他的愤怒和仇恨就越浓烈。

                      她贴近他,轻灵如梦地问道:

                      “枫,你想我了吗?”

                      她呵气如兰,清甜的味道点点沁入他紧绷炽热的心底,他慢慢举起小麦色的手掌,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拇指揉弄着她唇边那朵微微颤抖的微笑。


                    28楼2006-05-27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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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指的温度灼烫了她的唇。

                        她闭上眼睛,睫毛在如玉的肌肤上颤动,像风中旋舞的花。

                        澄蓝的天空。

                       
                        青翠的山。

                        飞溅而下的银色瀑布。

                        耀眼的阳光中战枫紧紧拥抱住了鲜红衣裳的如歌,他灼热的唇吻上了她清甜的嘴!

                        他抱得她如此紧,她的腰都要折断!

                        他吻得她如此深,她呼吸困难到险些窒息!

                        如歌的世界旋转起来,无数的星星在她眼前闪烁,在枫热烈的拥抱和亲吻中,她觉得自己活得是那么鲜活,那么不可思议。

                        终于。

                        战枫放开她。

                        亮蓝的光芒自他眼中渐渐隐去。

                        他冷笑:“看来你在品花楼没有学到多少本事。”

                        如歌惊住!

                        “淡而无味,就像你的人。”他残忍地嘲笑着,冰冷的口吻像刀一般劈开她方才还跳跃的心。

                        “啪!”

                        如歌一巴掌掴上他的左颊!

                        她的掌心火辣,怒意逼得她吼道:

                        “战枫!你一定要这样做吗?!侮辱我你觉得很有趣吗?刚才你吻我时的感情,你以为我察觉不到吗?我不再是一个傻呵呵的小丫头,你不要再骗我!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你一直喜欢的只有我!”

                        战枫冷漠地站着,仿佛刚才被打的人不是他。

                        如歌握紧拳头,强抑怒火:

                        “战枫,我请求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两年前,你好像一夜间变了个人,冷酷、绝情、残忍,是什么把你改变得那么多?!不要告诉我是因为那个女人,我不相信!”

                        战枫冷如冰雕。

                        如歌挣扎着控制住呼吸,低声说:

                        “你把一切都忘了吗?那一年,是谁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种下满塘荷花,是谁怀抱着十四枝粉红的荷花对我说他喜欢我,是谁说会永远保护我、让我开心。难道,从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

                        她握住他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凝视着他:

                        “不要故意伤害我。我会难过,心痛得像被你扯碎一样。如果你还喜欢我,请珍惜我。”

                        掌心中他的手,僵硬如冰。

                        她望住他: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会离开你。”

                        *** ***

                        长廊外。

                        朱亭中。

                        雪白衣裳的男子静然抚琴。

                        阳光半明半暗撒进亭中,他的白衣依然亮得耀眼。或许是周围无人的缘故,他的眉眼间有股淡淡流转的忧伤,低婉的琴声将池塘中的水荡漾得百转千回。

                        忽然。

                        指尖一挑。

                        清越的高音迸出,像一声惊喜的轻呼!

                        雪笑颜如花,映得亭子似乎金碧辉煌了起来,他对长廊上那个呆呆出神的红衣小姑娘招招手:“丫头,来呀,来!”

                        如歌慢吞吞地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有什么事吗?”

                        雪瞅着她笑:“见到战枫了?”

                        如歌瞪他:“我告诉过你他的名字吗?”

                        “他是否惹你生气了?”

                        “不要到处打听我的事情。”他又不是神仙,肯定是东问西问问出来的。

                        “我可以教给你一些技巧……”

                        如歌趴在石桌上,心情沮丧,不想说话。

                        “……使你下一次亲吻战枫的时候,令他如痴如醉,魂不守舍……”

                        她“刷”地抬起脑袋!

                        “……绝对不会再说你淡而无味。”

                        天哪!如歌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她指住雪的鼻子,控诉他:

                        “你、跟、踪、我!”

                        雪握住她的手指,飞快地凑到唇边啄一下,嗔道:“冤枉啊,人家在这里弹了一下午琴,哪里跟踪你了。”

                        也对,以战枫和她的功力,如果当时周围有人,不可能察觉不出。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战枫……”她脸儿微红,说不下去。


                      29楼2006-05-27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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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笑如百花尽开:

                          “你的嘴唇红艳欲滴,还肿了那么一些,一看就明白了。”

                          如歌猛地捂住嘴巴,低下头。

                         
                          雪转到她的身前,席地坐下来,仰望她忧伤的小脸,轻声道:

                          “喂,丫头,如此不开心,索性不要他算了。”

                          如歌怔住。

                          半晌,她苦笑:“我们曾经很快乐过。你知道那种彼此将对方放在心上,一笑一怒都牵肠挂肚的感觉吗?日子仿佛过得极慢,又仿佛过得极快,一切都是甜蜜而幸福的。我能触到他的心,我能感觉到他的每个呼吸。”

                          雪的笑容慢慢逝去。

                          如歌咬了下嘴唇:“可是两年前,他突然将他的心藏了起来,不让我去碰。他还将一个清丽得像露珠一般的女孩子带回庄里,给她宠爱与怜惜。于是,我变成烈火山庄所有人同情的对像。”

                          唇上有青白的印痕,她笑:“我一百次一千次地想,不要他算了,我应该是骄傲自豪的烈如歌,纠缠一个不再喜欢我的人,把我的心交给一个不再爱我的人去践踏,我恨不得将自己撕成碎片!”

                          “可是!”

                          她的眼中突然迸射出逼人的亮光,整个人像被烈火燃烧:

                          “我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心!他喜欢我,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他喜欢我!应该是有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痛苦,我不晓得,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放开在地狱中的他。我不想把我们的感情就这样地扔掉,哪怕用再多的气力,我也要把它挽回来!”

                          雪风姿绰约地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晶莹的手指托住优美的下巴,像最深沉夜色中一朵柔美的白花。他轻叹:

                          “想要挽回一段感情,比放弃它要难上百倍。”

                          如歌长吸口气,道:“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试一试。”

                          “所以你去了品花楼。”

                          “很傻,对不对?”如歌笑得不好意思,“我想品花楼是天下最出名的青楼,那里应该有很多得到男人的方法。”

                          “可惜你失望了。”

                          “是。”她苦笑,“姑娘们花样百出,但我觉得那样虚伪做作。”

                          “于是你选择了自己的方式——”雪低语如惋惜,“直接捧出你的心。”

                          如歌身子一颤。

                          “很直接,却最容易受到伤害。”这是雪的评语。

                          “你在赌,”他凝注她的眼睛,“如果他爱你,他不会忍心伤害你;如果他伤害你,他就不再爱你。”

                          如歌默默看着他,脸色苍白。

                          “如果你确信他不再爱你?”他轻柔笑问,一如寒冬腊梅花瓣上的雪。

                          她闭上眼睛:

                          “我会将他自我的心上剐去。”

                          *** ***

                          春天快要过去,夏天悄悄走近。

                          正值盛午,火球一般的太阳吐着炽烈的热芒。

                          如歌从父亲那里出来,同薰衣、蝶衣一起行走在青竹石路上。

                          薰衣将一把七彩描画纸伞遮在如歌头顶,为她挡去火热的太阳;蝶衣一边用绣花绢扇轻轻为如歌摇出凉风,一边抱怨道:“小姐,这么热的天,应该坐轿子才对,若是热着了晒伤了可怎么办!”

                          如歌无奈地看着为她忙碌的两人,停下脚步,抢过纸伞、夺来绢扇,将薰衣、蝶衣的胳膊挽起来,紧紧箍在自己左右两边。然后,她将纸伞遮在三人上方,右手轻盈地摇出足可让三人皆享受到的阵阵清风。

                          薰衣、蝶衣挣扎着想离开:“小姐,这不像样子!”

                          如歌挽紧她们,笑得悠然自得:“放心,这会儿没人,如果晒着了庄里最美丽最贤淑的蝶衣姐姐和薰衣姐姐,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蝶衣嗔道:“去,竟然如此取笑我们,我们哪里称得上美丽贤淑。”

                          如歌笑盈盈:“蝶衣姐姐好没羞,明知道全庄上下无数人为你的美貌倾倒,还非要我说得多么明白吗?还是薰衣姐姐大方,跟姬师兄堂堂正正地公开交往,多好!”


                        30楼2006-05-27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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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嫩新绿的细细的柳梢。

                            柳梢缠住了她愤怒的拳头,阻止了她满腔的委屈。

                            如歌当然认得那是玉自寒的随身兵器——

                           
                            三丈软鞭“春风绿柳”。

                            玉自寒在轮椅中拦住了她打向战枫的拳,对她摇摇头,他的眼睛告诉她,此时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冲动地让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如歌深吸一口气。

                            她放下拳,直直看向眼神幽暗的战枫:

                            “她不是我推下去的。”

                            战枫冷笑:

                            “那么,你说是谁?”

                            她急道:“是有人打中了我的穴道,我才……”

                            战枫仿佛在听笑话:

                            “烈火山庄的大小姐,一双烈火拳尽得师傅真传,却轻易被他人打中穴道吗?”

                            如歌张着嘴,又气又恼。

                            纵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就算再解释下去,也只会落个撒泼耍赖的名声,她用力咽下这口气,这一局,算她输了。

                            她望住战枫,低声道:

                            “好,就算她是我推下去的,也与我的婢女无关,你将她打伤,太没有道理。”

                            战枫俯身抱起昏迷的莹衣,冷冷丢给她一句话:

                            “你也打伤了我的人,这样岂非公平得很。”

                            说着,他决然而去,幽黑发蓝的卷发散发着无情的光泽。

                            看着他的背影。

                            如歌心中一片轰然,烈日仿佛灼得她要晕去,但倔强使她不愿意流露出任何软弱。

                            *** ***

                            荷塘边。

                            如歌沉默地望着荒芜已久的池塘,三个多时辰,一句话也不说。

                            玉自寒宁静地坐在轮椅中,陪着她。

                            接近傍晚。

                            夕阳将池面映成一片血红,如歌依然在默默出神。

                            似乎是从两年前,这池塘中的荷花恍如一夜间被抽走了精魂,忘却了如何绽放。

                            她用尽各种办法,找来许多花农,却总不能让荷塘中开出花来。

                            那满池荷花摇曳轻笑的美景,再也无法重现。

                            就像那个曾经在清晨送她荷花的少年,再也不会对她微笑。

                            花农说,将所有的藕根都拔去,将所有的淤泥都挖起,全部换成新的,或许会再开出荷花来。

                            但是,那有什么用呢?

                            如果不是他为她种下的,她要那些花做什么呢?

                            今年,连荷叶都没有了。

                            如歌忽然间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珍惜。

                            会不会显得很滑稽。

                            她轻轻抬起头,问玉自寒一个问题:

                            “我的努力,是有必要的吗?”

                            玉自寒望着她。

                            沉吟了一下,反问她:

                            “如果不努力,将来你会遗憾吗?”

                            会遗憾吗?

                            如歌问自己。

                            会,她会遗憾。

                            她会遗憾为什么当初没有努力,如果努力了,结果可能会不一样。这遗憾会让她觉得,一切幸福的可能都是从她指间滑走的。

                            她又问:

                            “什么时候我会知道,再多的努力也是没有用的。”

                            玉自寒温和地摸摸她的头发:

                            “到那时,你自然会知道。”

                            当一段感情给她的痛苦和折磨,超过了对他的爱,她就会知道,单方面的努力已经毫无意义。

                            夕阳中。

                            如歌趴在玉自寒的膝头。

                            她慢慢闭上眼睛。

                            只有依偎在他身边,心中的疼痛才能得到休息。

                            *** ***

                            没有月亮。

                            没有星星。

                            只有夜风,阵阵吹进如歌的厢房。

                            如歌将一方温热的手巾轻轻敷在蝶衣受伤的脸颊上,紧张地瞅着她:

                            “蝶衣姐姐,还痛不痛?”

                            蝶衣捂住手巾,俏脸板着:

                            “脸上不痛……”

                            如歌正想吁一口气,又听她道:


                          33楼2006-05-27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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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起来。

                              莹衣气得身子颤抖。

                              如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用去伪装,所以我总是比你幸福,如果有人喜欢我,也是喜欢真正的我。希望你好运,可以将笨蛋战枫永远欺骗下去。”

                             
                              莹衣也站起来,颤抖地说:

                              “你在撒谎!我知道你在妒恨我!”

                              如歌笑着摇摇头:

                              “你错了。为了证明真的不恨你,我可以送给你一个礼物。”

                              莹衣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时。

                              “啪——”

                              一个耳光抽在莹衣右颊上,火辣辣地顿时肿了起来。

                              如歌轻声道:

                              “看,多好的礼物,你又成了世上最让人同情的女子,可以扑进战枫怀里流泪哭诉。唉,因为会被看见,所以不能躲不能还手,好可怜的莹衣啊。”

                              莹衣捂住右颊,果然见青石道上有人望过来,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如歌微笑离开。

                              如歌将莹衣甩在身后。

                              手掌微热。

                              心中五味杂陈。

                              替自己和蝶衣出了一口气,但那种撕裂般的痛苦丝毫没有减轻。

                              *** ***

                              清晨的朱亭中。

                              纯净的阳光将抚琴的雪映得仿佛透明。

                              白衣耀眼。

                              长发柔亮。

                              他美丽得好像传说中的仙人。

                              红玉凤琴在他灵动的指间恍若有着生命,流淌出优美的曲调。

                              如歌趴在木窗上。

                              远远望着他出神。

                              看见雪,就想起在品花楼的那一段日子,她满怀着希望,鼓足了精神,想要知道为什么从青楼出来的莹衣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战枫的心。

                              为了不甘心于失败,她甚至将雪带回了烈火山庄。

                              可是,她的努力显得那么可笑啊……

                              “小姐,”蝶衣站在她身旁,也瞅着窗外发愣,“雪公子美丽得不像凡人啊。”

                              如歌微笑:“是啊,他真的很美。”

                              用美丽去形容一个男人,可能有些过分。但是对于雪,似乎这个词再适合不过。

                              “他是哪里人呢?为什么会来烈火山庄呢?”

                              蝶衣追问。

                              如歌怔住,奇怪,这些问题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雪的出现,雪认定要跟随她,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很突然地就发生了。

                              薰衣听见她们的对话,沉吟道:

                              “会不会是他知道小姐的身份,才特意跟来的?”

                              蝶衣睁大眼睛:“你的意思,雪公子知道小姐是庄主的掌上明珠,才有意……”

                              “不是。”

                              如歌摇头,阻止她们再说下去。

                              “雪不是那样心机沉重的人。”无缘由的,自见雪第一眼,她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自有奇怪的地方,可是,应该不会伤害她。

                              薰衣温婉地笑:“还是小心些好。”如歌对任何人总是毫无戒备地信赖,她不晓得烈火山庄的大小姐在江湖上有怎样的地位。

                              “好。”

                              如歌知道薰衣在担心,于是对她回眸一笑。

                              “小姐,雪公子在对你招手呢。”蝶衣轻呼。

                              如歌望去。

                              雪的眼中闪烁着阳光的气息,妩媚地笑入她的眼底。

                              他的右手食指对她轻盈地弯曲——

                              来呀,丫头。

                              快来呀。

                              朱亭。

                              湖水泛着晨光。

                              如歌支住下巴,打量自顾奏琴的雪。

                              他好像忘却了她的存在,沉浸在琴的世界里。

                              终于,她忍不住出声:

                              “喂,你让我过来做什么?”

                              雪轻轻瞟她,好像她是一块千年朽木:“如此优美的琴曲,你居然还会分神?”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如歌白他一眼。

                              雪婉然叹息:“牛嚼牡丹,不解风雅。”世间多少人为聆听他一曲,可以千里追随,可以一掷千金,偏偏这个丫头好像少了根弦。


                            36楼2006-05-27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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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每次来做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接玉自寒出烈火山庄!

                                *** ***

                               
                                夜晚。

                                长廊上。

                                一挂薄如蝉翼的碧玉铃铛。

                                碰撞着,叮当着。

                                随着风的方向飞舞。

                                玉自寒一身青衫,沉静地坐在轮椅中。

                                他的眼中有凝重的神色。

                                手掌却轻缓而温柔。

                                红衣裳的如歌趴在他的膝头,忧伤地让他拂弄着头发,心中充满不舍之情。

                                她的小脸仰向他:

                                “又要走了吗?”

                                玉自寒拍拍她的脑袋。

                                “不想让你走。”

                                她低下头,揪住他的衣衫,攥成一团。

                                “有你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特别害怕。你会保护我,安慰我,你会让我的心不那么难过。”她闷闷地说,“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你这一走,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玉自寒托起她的下巴。

                                看不见她的脸,他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如歌顺着他的手抬起头,用力笑得灿烂:

                                “出庄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记得要告诉别人,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讲出来。不想说话,可以用写的啊。还有,不要太累,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你有时候太过要求完美了,那样会很辛苦的!”

                                玉自寒的微笑像温玉一样光润。

                                如歌推推他:“不要笑,快答应我啊。”

                                他点头。

                                “好。”

                                她松一口气,知道凡他答应的事情必会努力去做到。就像小时候,又聋又哑双腿残疾的他孤僻又敏感,对她的任何接近都抗拒排斥,后来,她软硬兼施再加眼泪攻势逼他答应学读唇语、学讲话、学着跟大家交流,他允诺了,并且就用心努力地做,连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要做到准确完美。

                                “叮——”

                                玉铃铛清脆地飞响着。

                                在夜色里透明玲珑。

                                如歌笑:

                                “要带它一起走吗?”

                                那是很久以前她买给他的,让他可以“看到”风的声音。

                                每当玉铃铛起舞。

                                就是风在歌唱。

                                玉自寒微笑:“对。”

                                带着这串铃铛,就像把她带在身旁。

                                “还会回来吗?”

                                她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玉自寒不语。

                                他不知道。

                                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还能再见到你吗?”

                                她很忧伤。

                                玉自寒望着她,眼底有光芒流转:

                                “会想我吗?”

                                声音比玉铃铛的呢喃还轻。

                                如歌大大地点头:

                                “会!我会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而且——”她好像突然想开了,笑起来,“师兄,如果你不再回烈火山庄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她的话是世上最可爱的表情。

                                这一刻。

                                玉自寒希望可以听见她的声音,那样,他会是幸福的人。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雕龙的羊脂玉佩,放入她掌中。

                                “用它可以找到我。”

                                她把玉佩收起来:“啊,那我一定要将它放好。”

                                夜,越来越深。

                                夜风带来湖水的凉意。

                                玉自寒还有一件事情不放心。

                                他看着笑盈盈的如歌,不晓得怎样讲才合适。

                                如歌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于是站起来,绽放出山花般最具生命力的笑容:

                                “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被打倒的!”

                                她笑得很骄傲:

                                “我可能会伤心,可能会难过,可能会哭,可能气得想打人!但是,我不会被打倒!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我一定要努力活得很好!”

                                *** ***

                                烈火山庄。

                                气派辉煌的厅堂。

                                丝竹声声。


                              38楼2006-05-27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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