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问题:【如果宿命和你错身而过，要到第几次你才会真正认出它来?】
三次!
智薰的答案是:三次!
第一次的邂逅，她会在你心中留下隐隐约约的悸动。
就像初恋般似的，她让你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的心动。
第二次的交手，你可能会告诉自己，这只一个美丽的巧合。
但你心里会不由自主，开始默默挪出一个只属於她的角落。
第三次的重逢，你不想让她再次走出自己的视线中。
在一个拙劣的谎话之后，你突然惊觉，自己竟然想用各种藉口留住她！
因为一向不相信运气的你，没自信，幸运女神还会再次对你露出微笑......
除非，你伸出手!
於是，你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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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d works in mysterious ways.
上帝行事深奥莫测。
当你以为自己故事的大纲，就像人的八字一样定下，没有转圜的余地。
结局，却是:只要有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就可以导致德克萨斯州产生一场龙卷风。
是的。
我说的是【蝴蝶效应】。
不起眼的一个起因，因为诸多巧合或不巧合的各种因素相互加乘，最后终於影响每个人的命运。
而一切的开端，其实只是从一个燥热的夏夜，一阵远处飘来的栀子花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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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惺忪，智薰有点不能确定自己现在身在哪里。
这三个月来，智薰的行程就是从一个机场辗转飞到另一个机场。
仁川、成田、千岁、樟宜、吉隆坡、马尼拉艾奎诺、虹桥、赤鱲角、苏凡纳布、金斯福德·史密斯、麦卡伦、中正......(注1)
数到最后，他自己也忘了哪些是已经去过，哪些是准备前往的地方。
而在每次班机与班机的起落间，他总是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已经醒了，还是从没睡著过。
每次演唱会的巡回演出都是这样。
但是，智薰并不以为意。
因为就算再累再辛苦，只要一站上舞台；看到观众兴奋的表情，听到云朵们疯狂的掌声跟尖叫，就会让这一切都有了意义。
然后，智薰想起了自己现在会在这里的原因。
即使疲累不堪，半夜刚下飞机的他，也坚持要来看看自己三天后即将登台演出的场地。
睽违三年，才又再回到这个南方的国家。智薰要确保，一切的准备都是最完美的。
刚刚一定是在来的路上睡著了。他想。
智薰的头像孩子般的靠著车窗，眼睛盯著窗外这栋宏伟壮阔的露天体育场。
他眼睛一睁开，就看到四周高高架起的巨型投射探照灯，智薰猜想，这座体育场平常应该是当成棒球场来使用吧?
他忍不住开始想像，这场地坐满观众，而他站在舞台上为大家表演的情形。
[崔室长呢?]智薰环顾保母车上的成员，对著留守驾驶座上的小韩问到，同时打了个手势。
[室长跟演唱会总监在里面，跟主办单位的人去看舞台的进度。]小韩立刻从驾驶座的中央控制锁替智薰按下车窗，透进一些新鲜空气。[崔室长说，你如果还再睡就别叫醒你了。让你好好休息。]
智薰点点头，看了看车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著:21:33。
这里时差距离韩国慢一小时，空气里也弥漫著不一样的燥热潮湿，充满南方国家特有的气息。
智薰深深吸一口气，尝到一股隐约的花香。他接著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走走。
[啊!老大，崔室长要你留在车上，他说金先生明天才到......]小韩急忙阻止。
只是智薰的长腿已经跨出车外了，他戴上棒球帽边回头对小韩说:[别瞎操心。到哪里都有保镳跟著，只会让我看起来更引人注意。]
[可是老大，你本来就很惹人注意啊!]小韩跟著想追上去，却被智薰头也不回的举手阻止。[你敢!]
虽然崔室长抓狂时爆跳如雷很可怕，但不怒而威的智薰在小韩眼中更可怕。
小韩闻言，只好乖乖的留在原地，眼看智薰的背影随著体育场周围的路灯远去。
(注1)全部都是世界主要城市的机场名称。
仁川国际机场:韩国，成田机场:日本东京，千岁机场:日本北海道，樟宜机场:新加坡，吉隆坡国际机:马来西亚，马尼拉艾奎诺国际机场:菲律宾，虹桥国际机场:中国上海，赤鱲角机场:香港，苏凡纳布机场:泰国，金斯福德·史密斯国际机场:澳洲雪梨，麦卡伦国际机场:美国内华达州，中正国际机场:台湾桃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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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钟的仁川机场，安静的就像博物馆一样。
少了平常熙来攘往的繁忙，甚至还可以看到等待转机的外国旅客，就这麼随兴的躺在长板凳上。
智薰将视线从窗外的停机坪移回出关的柜台。
航厦内零零落落的旅客，步伐疲惫。
大多和他一样刚飞过换日线，护照里夹著的都是对家乡的思念。
半年了，智薰总算又踏上韩国的土地。
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在昨天晚上圆满落幕。
智薰并没有参加当地媒体替他举办的盛大庆功宴，只是让小韩以最快的速度，帮他订了一张飞回韩国的机票。
候补的机位只有商务舱，但智薰并不介意。
因为那天晚上远在异国的月亮，让他突然好想知道，此刻首尔的天空是否也挂著相同的景像。
所以，他自己一个人提早一班飞机，先行回到韩国。
深夜的入境大厅，稀落的归人随著短短的队伍移动，很快就轮到智薰。
他递出护照，交到海关人员的手里。同时摘下墨镜，让对方查验自己的身分。
海关人员接过护照，难掩惊讶的神情，但还是敬业的堆起笑容，客气的对著智薰说:[郑先生，欢迎回家。]
是啊!回家。
一直以来，舞台是智薰最爱的地方。站在台上，是他心中永远不变的向往。
但曾几何时，有个小小的声音，总在他踏下舞台后低低地萦绕在心头。
那声音对他说:家，才是让你生命完整的地方。
智薰礼貌的接过对方递回的护照，朝著海关人员颔首微笑。
无心的一句话，刚好触动此刻智薰心里最柔软的一块角落。

自从在南国的那场演唱会之后，智薰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想到那个有著一头长发的纤细身影。
而印象最深的一幕，却是那个冲上舞台对他"饱以老拳"的小男孩，紧搂著那名长发女子的画面。
那画面当时给智薰的感觉，很有家的味道。
就像多年以前，他也曾经是那个想守护母亲的小男孩......
那女子的名字，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但她恬淡的笑，和那双灵动的大眼却深刻的印在智薰的记忆里。
还有，那个燥热的夜里，那个充满栀子花香的吻......
智薰忍不住轻轻的抚著自己的唇。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吻啊!
但是，她确实吻了我。智薰孩子气的想。
而且，还是在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之下。
那姿态跟神情，还有她转过身，对著猫儿举起手指，天真的要求猫儿替她保守秘密的模样......
后来智薰辗转得知，那个小男孩并不是她"真正"的儿子，而且她根本也没有结婚。
他还记得，在知道这消息的那天晚上，他开心的在舞台上跑了一圈，之后还把舞群南勇哥给举了起来。
大家以为他是因为演唱会成功而开心，却不知道这背后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智薰自己也无法理解的。
智薰双手抱在胸前，盯著零星散落的行李箱，各自孤单的躺在缓慢移动的输送带上。
平常在飞机降落后十分钟就能卸载完毕的行李转盘，因为入夜的关系，看起来也像在梦游一样。
他看了看手表，同时边换算现在的韩国时间。
是该多加一天，还是要减一天?
算了一会儿，智薰皱起眉想。不知道那个长发女子身处的南国现在几点?
他抬眼，朝著入境大厅墙上，那排显示著世界时间的电子钟望去。
距离他两排之遥的行李转盘前，有个娇小的身影掠住他的视线。
一样披肩的长发，一样纤细的背影。
智薰觉得自己的胸腔，像是突然灌进一片海洋似的，让他因窒息而紧紧地收缩了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
以分隔时间来算，她上次出现已经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情。
以飞行距离来算，她应该在大约一千五百千米以外的地方。
以突发机率来算，她只是茫茫人海中偶然乍现的一朵隐地昙花。

[我好像......怀孕了......]我低声的说。
[......。]电话那头回应我的，是一片全然的沉默。安静的就像我通话的对象，其实并不在这个星球上；而我刚才透过话筒传递过去的句子，也彷佛是送到外太空一样。
对方可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是第一个听到这消息的人；就像我也没想到，自己第一个通知的对象居然会是他。
隔了彷佛一个世纪，话筒那头才又传来声音:[自己知道怎麼过来我这吧?]
[嗯。]我还是低声的应，彷佛做错事的孩子跟老师自首。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这莫名奇妙的心虚。
[那你过来吧!我等你。]那声音沉稳的交代著。
[嗯，那先这样。]
就在我准备挂上电话时，话筒那端传来一句:[路上小心!还有，要穿防滑的鞋子。这几天都下雪......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温情，让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向给我公事公办感觉的他，原来也会有这麼体贴的一面啊!我有点讶异。
因为，我一直认为，他是不喜欢我的。
也许，是因为他看我的眼神，总是有股莫名的责备；就好像我曾经做过什麼对不起他的事，但是，他又被迫必须要原谅我一样。
总觉得，在我面前的他，似乎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某些情绪，然后刻意表现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
我盯著手里的电话发愣，想到他最后叮咛我的那几句话。
那语气，别扭的就像我刚学会说韩文时一样。
我起身，甩甩头，准备出门。
也许，这一切全部都只是我自己多心罢了。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金俊宰任职的私人医院。
我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告诉他，我到了。
但才刚要拨号，就看到一手拿著咖啡；一手夹著一叠资料的金俊宰，从大厅的长椅上起身朝我走来。
[你......该不会一直在大厅等我吧?]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当他走近时，我看见他手上端著的那杯咖啡，起码是由三个空咖啡杯叠在一起所组成。
[医院很大，你不好找。]金俊宰淡淡的说，不承认，也没有否认。顺手将手上的咖啡杯丢进走道旁的垃圾桶里。
这个男人，在冷酷的外表下，其实只是个不擅於表达；但又非常贴心的人吧?
与其交待我，在这栋有如迷宫的白色巨塔里，循著A、B、C栋大楼的左边电梯上来，右拐再左拐走到哪一科哪一室去找他。
他宁可选择从我挂上电话后的那一刻，自己在大厅默默的喝掉三杯咖啡，花上一个小时，只为了等待我到来。
这种笨口拙舌的体贴多吃亏，偏偏他做了还不懂得为自己邀功啊!
不了解他的人，一定只会觉得他是个冷淡的人吧?
就像我一样。
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他出乎意料体贴的这一面。
我有点不可思议的看著金俊宰，但又随即想到，某个同样也是做的比说的还多的男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吗?
金俊宰一边为我领路，一边看了下手表:[我帮你预约了四点的血液检测，待会我先带你过去。血液报告要等一个小时才能知道结果，等抽完血，你可以待在我的办公室等，报告会帮你送过去。好吗?]
他有条不紊的交代著。
[谢谢。]我拉了拉金俊宰的衣角，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衷心的感谢他。
我知道他非常忙。因为在他医师袍的口袋里，呼叫器的红灯，从刚才就一直闪个不停；但他还是毫不马虎的替我打点了所有的一切。
金俊宰愣了一秒，[这......这又没什麼。]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脸上的镜框，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等确定了，智薰应该会很开心吧!自从上次，他就一直期待著当爸爸......]
[上次?]我打断金俊宰的话。
他彷佛也惊觉自己失言，急忙闪避我写满问号的眼神。
这时，我们刚好也来到抽血检验站的门口。
[到了!]金俊宰跟里面的护士小姐打个招呼，交上病历后低头对我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若无其事的替我拉开门，接著就转身走到一旁。
疑心就像溶进水里的醋。只要一两滴，整碗水都会有酸味儿。


心里莫名焦躁的不安，让我非常在意刚刚金俊宰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讯息。
直觉告诉我，金俊宰有事瞒著我。
因为真正让我感到动摇的，不是他说溜嘴的那两个字；而是他之后欲盖弥彰的态度。
抽血检验站的护士小姐将我的病历打开，从里面的条码上撕了两张写著我韩文姓名跟病历号码的贴纸，分别贴在两个空的试管上。
接著例行性的问了我，上次月事开始及结束的时间，并在病历上做了注记。
看著眼前那叠厚厚的病例，夹图带表的详细记载著我所不知道的自己；心里忍不住想到，这本病历可能都比我这个失忆的人，还更要了解【黎芮妤】。
病历!
我脑中突然一闪而过的某个念头，让我脱口说出，我自己想都没想过的话:[护士小姐，我之前车祸时好像有流产的记录，这次如果怀孕，应该要注意什麼吗?]
护士小姐本来正用镊子夹著酒精棉球，在我手肘内侧来回划圈擦拭。
听到我这麼问后，停下动作，翻看著我的病历。
冰凉刺麻的感觉在我手臂上扩散开来。这小小的空间里，一时间，都是消毒酒精刺鼻的味道。
[黎小姐，你上次车祸时并没有怀孕啊!这里没有记录喔!]护士小姐翻看了一下我的病历，眼神略带疑惑的回答我的问题。
[是吗?]我感觉自己胸口好像压著一块大石。闷闷的，让我无法顺畅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执著的想得到答案。
明明知道，这答案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算验证了金俊宰想隐瞒我的事实，但换来的真相也只会让我自己受伤而已。
就像明知道，某些东西散发著腐败的气息。
当伤口的脓水结痂就是复原愈合的徵兆，但还是会想将粗厚发痒的痂皮抠掉。
我就是忍不住。
护士小姐继续刚才中断的动作，同时在我手臂绑上止血带。
[不过......]护士小姐在我面前将真空采血针头的封套拆掉，同时欲言又止的说:[你还这麼年轻，就算之前有做过人工流产手术，应该也不会影响到这次受孕吧?]
就在针尖以15度角刺穿我静脉的同时，护士小姐的话也狠狠刺穿我的心。
[人工流产?]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我的耳朵发涨，嗡嗡作响。
鲜红的血液开始涌进采血的试管里，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是啊!病历里有一份金医生从国外调回来的报告。黎小姐你去年三月份在国外做过一次人工流产......]
护士小姐的声音，飘得好远好远啊......
我看著她指的那份国外报告，感觉灵魂已经飞离了我的身体。
那并不是一份报告，那只是一份同意书。
以中文楷书字体列印的标题写著【人工流产手术同意书】。
立同意书人:黎芮妤。
今因自己告诉医师及(或)医师经诊断或证明所告知有左列情事之一者，自愿接受人工流产手术......
那触目惊心的【自愿】两个字，刺痛我的眼睛。
而这张，像似噩梦般的声明，在最尾端，居然还有我亲笔签下的名字......
然后，我终於知道，自己曾经多麼多麼伤透智薰的心。
在已婚者配偶那栏，是我故意潦草伪造的签名，以中文写著，郑智薰......
我本来幸福的小世界，在我脚下开始崩塌。
细微的声响，预告著我心中，某些信念的龟裂与剥落。
铺天盖地随之而来的倾倒与瓦解，宣告著我心中，曾经天真浪漫又无知的终结。
某些再也无法挽回的东西，一股脑的朝我袭来。
我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很美很美的梦。
现在这个梦碎了，我也必须要醒了。
沉睡的记忆蠢动著。
有时，你不得不去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那个自己。
有时，你必须背负的十字架将会在你最幸福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
在护士小姐的惊叫声中，我昏倒在地。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微微燃烧的火焰，忽远忽近，彷佛在黑暗中跳著诡异的舞步。
汽车引擎快咳出血似的喀拉喀拉作响，窜出的浓烟却像一道箭头，直直的射向天空。
高速公路上的车祸现场；就像夏夜里的营火，四散的人群围绕著发亮的光源。
我看到自己，被安全带固定在驾驶座上。
两只眼睛并不像电视或电影里演的，紧紧地闭著；反而像要记住这一切似的，瞪的老大。
只是那里面全然的空洞，就好像那双眼睛，是用最大最黑的钮扣缝上去一样。
我站在车外，平静的看著这一切。
还没到，这只是起点。
一阵阵在我耳畔呼啸的风，催促著我继续往下走。
我回头，依依不舍的望著，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还没停妥的厢型车上跳出，疯狂又狼狈的奔向破损车体的残骸边。
崔室长跟小韩一左一右的拉著他。
他双手抱头，瘫软的跪倒在那片烟雾之间。
对不起，智薰。
我感觉自己脸上湿湿咸咸。
为什麼非要等到，已经没资格拥有你的爱；才恍然大悟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被爱的?
风继续的吹，卷起我一头长长的发。
乌黑的发丝在絮乱的风中飞扬，像一群划破天际的乌鸦。
画面继续播放，像倒转的影片。
就在光影交替之间，我隐约闻到空气中沁凉的寒意......
数到三以后，张开眼睛，记忆就会苏醒。
现在开始。
一......
二......
三。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七章-12节
[因为新王后非常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所以她命令一名猎人将白雪公主带到森林里，并将她杀掉。王后对猎人说:为了确认白雪公主已经死掉，你要把她的心脏带回来给我......]
我边翻著故事书，边模仿坏皇后尖锐的声音，试图做出一个阴险的表情。
[不是啦!老师!]小勇打断我的表演，[你要这样啦!]他一边把眼睛眯起来，一边用手抚著下巴，认真的【指导我】该如何正确的露出坏笑。
[唉啊!小勇你很吵耶!人家要听芮妤老师说啦!]班上的小公主，任美跳出来，阻止小勇继续帮我上演技课。
[人家不要猎人，人家想听小矮人把白雪公主放到水晶棺，然后王子来的那段...]心美圆滚滚的眼睛望著我，用小手轻拉我衣角。
[可是，这样跳了很大一段......]小勇正要发难，却被任美捂住嘴巴。[老师，我也想听王子那段!]任美附和。显然，护妹心切的双胞胎姐姐，对宝贝妹妹的所有要求，绝对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老师，讲王子那段!讲他们亲亲那段!]班上的小朋友，看到小公主都开口了，於是也纷纷表示支持。
我挤出一个微笑，将手上的故事书翻到最后一页。
清了清喉咙，我开口说道:[有一天，一个骑著白马的王子经过这座森林。当他发现因为吃了毒苹果而被小矮人放进玻璃棺中的白雪公主，王子马上就被白雪公主的美丽所吸引了。]
双胞胎姐妹，听到王子出现，开心的相视而笑。在一旁的小勇，则露出很不以为然的表情。
[王子第一眼就爱上了白雪公主。他向小矮人们要求，打开玻璃棺。当王子注视著沉睡中的白雪公主，他忍不住轻轻的吻了白雪公主一下。就在这时候，那片毒苹果突然从白雪公主的口中吐了出来，白雪公主也因此醒了过来。白雪公主在张开眼睛的同时，也爱上救了自已的王子。所以，他们就一起骑著白马回到王子的城堡去。从此......]
[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全班小朋友齐声用稚嫩的童音说著。
[嗯!从此王子跟白雪公主，永远都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我用暗哑的声音苦涩的重复道。
小朋友们没听出我的异状，开心的拍起手来，非常满意这样的结局。
[好啦!芮妤老师说完故事了!大家乖乖睡午觉吧!]李院长拍著手，像赶小鸭似的，将小朋友一一赶到铺著睡毯的软垫上。
我和李院长一起帮小朋友一一盖好毯子，接著走到门口将灯关上。
不知何时，窗外已经开始滴滴答答的下起小雨了。
雨珠顺著窗框，无声无息的流到我攀附著窗缘的手背上。
曾经，我爱的那个男人；用孩子气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对我说:因为我的关系，下雨天对你的意义，从此都不一样了吧?
我轻轻的关上窗户，拉起布帘，不敢再多看一眼，这勾动我心弦的景象。
是啊!下雨天对我来说，从此再也不会和遇见你之前一样了。
只是，为何在我的世界全染上你的颜色之后，你却从此离开我呢?
我缓缓的转过身，将自己无声的泪水，偷偷藏在这一群天使安眠的静默里。

回到南国，已经三个月了。
为了怕自己沉溺在无止境的思念里，我在回国的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李院长，表示希望能返回之前的工作岗位上。
李院长显然很意外，我怎麼会仓促的结束，规划了好几年的韩国留学之旅。
但她什麼也没多问，只是半开玩笑的说了句:[我还是只能让你带小勇那个捣蛋鬼的班级喔!]
每天和一堆没心机的小朋友为伍，人真的也变得很简单。
只是这群体力充沛的小家伙，常常让我追的气喘吁吁，回到家后也只能摊著休息。
不过，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单纯的就是想让自己，每天的生活都过得很忙很忙。
忙到让我没时间自怨自艾，忙到没时间让委屈膨胀，忙到没空去想自己有多想他。
甚至，最好忙到让我没有任何的时间去思考、去盘算、去翻著月历巴望；到底要到哪一天，我才能再回到智薰身旁?
然后，就在上个月，望穿秋水的我；终於收到了一封从韩国寄来的挂号信。
因为东西不是寄到我工作的幼稚园，所以，我还特地请了半天假，兴冲冲的拿著邮件招领单跑到邮局。
我在柜台递上了身分证，万般慎重的在招领书上签了名又盖了章。
终於，从翻箱倒柜的邮局行员手中，接过那封薄薄的信。
那是一封从智薰的经纪公司寄来的挂号信。
我疑惑的将信封透著日光灯，反反覆覆的端详。
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小心翼翼的将信拆开。
甚至，在看到信封里的东西之前，我曾经天真的猜想。
会不会是一张，可以将我带回智薰身边的机票?
还是一封，不擅表达的智薰，在百忙中抽空写下的想念?
有没有可能，里面还附上他在录音室熬了好几夜的成果?
曾经，当我捧著那专程为我飞过一片海洋的信封时，我是如此天真的这样想。
直到我颤抖的手，摊开那张，智薰已经签好名的离婚证书；以及从里头飘落的一张一亿韩币的支票。
没有我等的机票。
没有我等的只字片语。
没有我等的眷恋。
让我心碎的邮件，只是轻描淡写的夹著，另一封公事公办的回邮信封。
客套生疏的就像，结束这场婚姻对智薰而言，只是结束一个到期的合约一样。
原来，我的故事还来不及写到永远。
而日夜牵挂的那个人，早已经走得离我那麼那麼远......

第七章结束
第八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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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啊，嗅来该是甚麼样的味道?
有人说是腐败酸臭的水沟味，ED却认为应该是股带著诱惑的香气，让你毫无防备的允许它靠近，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被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