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21】【连载】韩惜澈chully首篇武侠连载《明月踏烟沙》

                            明月踏烟沙
                            
                              引子
     江湖之远，何处寻得容颜苍华。浮生辗转，青丝成雪黛眉朱砂。长驱赤火，盛世琳琅踏碎烟花。碧血染就桃花，残雪踏了今朝，千军万马击退，输了你何来天下。终究谁为谁负了天下。你要的天下。我给的天下。正邪难辨为你袖手的盛世桃花，争与不争，蹉跎天涯。月下的你依然旧时模样，合欢树下，空等一场天荒地老。所谓天下，终将荒芜了谁的归途。
   
      日与月终将此消彼长。无法抵挡的刻下伤痕，一世心殇。你是那一轮烈日狂奔，醉卧谁的怀抱。我不过马鸣风潇中匆匆而过的斑驳记忆，冷冽的夜色中空等枝桠的残月，一腔痴情烈火燃烧。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你枉费了心机夺得这一场繁华，枉费。心机。初见你时，你那一袭轻纱白衣，俊美的眉宇间亦正亦邪的情绪慢慢聚集，我看不透你的表情。明知火海刀山，却硬要飞蛾扑火，应得我为你乌发浓白，爱恨终老。
      
     终是得了所有，最是刻骨，你手掌冰凉的温柔。你一抹飘渺载了风华，雪漫眉发，碧衫轻飘，一如初见的模样，覆我一场，三月烟霞。征服你，是一生爱过的记忆，只爱一次的证据。终了，依旧是逃不过英雄寂寥，红袖如刀。一世浮名，不过虚妄。惟愿这一世，不再遗忘，你跌落的瞬间，眉间那一抹倾城的笑，梨花雨凉万点轻撒，一世，绝壁狂花。来世，纵是残骑裂甲，也要，陪你走马天涯。
       
       
       
     
     
      一把江湖传说的明月神剑， 一个冤冤相报的夙愿，一场风雪刀剑，风沙狼烟。
     
        垂杨紫陌游遍芳丛的翩跹公子，呵手为谁试了梅妆，谁的回眸尘封了一世黯然的漂潇。
     
     
      珍珠帘卷空玉楼，远山长，为谁灼热了斑驳誓言，谁的背影幻化了多少交错。
    
      入画三分的嘴角珠花纷飞的眉眼，俏比夜来的女子，烈火中葬送的执念，化为谁的指尖盛开的繁花。
      
          轻束华服桃花扇面的回眸，醉了谁的冷漠柔情，笙歌散尽千场繁华，绾云髻，辜负东风的少年，生本漂潇，百转千般。
         仰天笑，踏平川，风华苍颜，终是，赢了天下，输了蒹葭。
        一生付与的爱恨缠绵，华裳遍舞乱春秋，浮生长恨，笑看万千，终了，君莫嘲，缘君少年，回眸笑。
      一场爱恨交错，一念痴怨情仇，血雨腥风的江湖争斗，流光缠绵的儿女情长。
      清歌一曲，明月如霜。谁与红尘，共踏烟沙。

     众人看着水墨画上的题词，纷纷猜测到底何意，却并无结果。
     “离歌散栖禽，槿花乱榭，踏入春泥”女子悠悠的踱着步子，燕莺一般的声音有些虚弱，一头青丝柔顺的贴在脸颊，只是少许的发丝被挽起，随意扎了一束纱带，苍白的脸上清秀的五官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宁静，一身素衣轻飘，走向画轴，唇瓣轻启，“这离歌，莫非筝，箫，笙，才可奏出最美的曲子，且不说何种，这三种，都是用木做成，再看这后两句，槿花乱榭，槿子与榭字很明显都有木，且已踏入春泥，再回头看第一句，若按平日格律的断句，当如 离歌，散栖禽，而今日当如这样断，离歌散，栖禽。于是可见，离歌，槿花，榭，踏入春泥，告诉我们没了木，因此，没了木，栖，便成了西。因此，题词之人在告诉我们，盟主，去了西方”女子说完，松了口气，微微一笑，竟是如此好看
众人这才恍然。纷纷称赞女子的才华。想这女子体如病态泪光点点，清秀至此，又聪慧过人，定是，凤萧山庄少庄主第二留芳的妹妹，第二欢颜。
“字字相接，环环相扣，姑娘果真好才华，”夏云霄忍不住赞叹道，“只是，这西方，却也太广泛了些，天地之大，我们何处去寻呢”
“夏庄主，小女不才，只能猜出这一句，剩下的词句，小女实在无能为力”。第二欢颜微摇裙裾，轻移莲步退入人群。
众人见如此聪慧过人的第二欢颜也无从知晓，更是无奈四起。
正当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众人上空响起，三分空灵七分如水：“半步寻梅一段香，残瓣入怀踏琳琅。吹雪翩跹飞羽衣，借风归去，”只见上空之人紫色轻纱绕身，玉佩圆珏系住腰间华带，丝尘不染月白绸靴，面若桃花发冠琉璃，如墨双眉，一式飞燕回翔，游遍人丛，皓齿轻撞，“这寻梅之事，想必只有在隆冬时节可以，本是寻梅，却不想被梅花凋谢的残瓣扑了满怀，再看，这翩跹飞羽衣。这残瓣，羽衣，皆是借了风之力才会如此纷飞，所借何风，必然是，冬日寒风，冬日寒风为何风，当然是，”语未毕，且见他回风落叶一式，稳步落地，回旋的衣袂落定，才见他微微一笑，竟是多了几分风流。右手折扇一开，遮向背后，左手缓缓摊开，却是十几根金雀珠钗横躺在细长的手掌中。
“公子好功夫，当令我等好生佩服，不过，可否能讨回我的朱钗？”说话的是西门阑珊，她摸着空空的发髻，说道。
“当然，愿意效劳”，紫衣人说着便轻轻一挥，可巧每一根珠钗都稳稳当当落在各自的主人发髻上。
众人观毕，皆是赞叹这位公子的功夫好生了得，却只是看不惯他轻浮的风流罢了。
“这位公子的确厉害，不过，且请说下这谜面”夏云霄见众人如此，便提醒了大家的注意。
   嘴角斜起的弧度，折扇从背后挽一式单花，轻摇，紫衣人道，“这冬日寒风，必是北风。所以，盟主应该是去了——西北。”
“公子果真才华过人，一表人才，且不知，公子是哪门哪派？之前为何没有见过公子？”夏云霄皱着眉却又疏于表现。
未等紫衣人回答，一个淡黄身影手持长剑，倒踩三叠云，一式飞花踹燕，风吹起的长衫，纱带束起的发丝凌乱着渐渐看清他的面庞，分外明朗的线条勾画着一张如此销魂却不失温和的脸，眉细如叶，芳华暗藏双瞳，最是那梨涡生嫣，浅笑回转，“千里寄相思。这一句，”未毕，那人长剑轻挽，刺破那画卷，破碎的纸片漫天纷飞，那人收起剑锋，轻轻颔首，“应指西北大漠的明月宫。且看，能寄了千里的相思，莫非明月可及，何如，想必诸位英豪，皆知，日帝与那月姬，原本是连理，十年前不知是何原因分了两地，所以才敢如此猜测，这千里寄相思一句，便是指的月姬所栖之地——明月宫。”
语毕，那紫衣人走向黄衣人，并排，两人相视，齐齐颔首：“晚辈清风阁朴正洙，朴有天，见过夏庄主”


秋日的空气微冷，干燥的小街依旧如昨嚣闹。且见这茶楼，酒楼，客栈，生意着实比前些天好了很多，莫不是各路英豪都来烈火山庄齐聚，想必也没有如此热闹。
        “客官，您要的茶”，一杯茶盏放下，端茶之人竟不小心碰掉了放于桌上的折扇，却见不过眼眸瞬间，折扇便在指落起合之间稳稳当当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一瞬，看的店内客官皆是目瞪口呆。而这折扇的主人，却眉目依旧，安然若水，轻呡一盏雨前茶。
      突然，街上传来骏马嘶鸣，众人一看，原是一匹脱缰之马，挣开了主人的控制在这街上铁蹄乱踏，踩碎了不少摊位。
     眼见，蹲在街边逗着蚂蚁的孩童来不及躲闪，这马匹将且踏上之时，一股白色的回旋席卷过境，揽雀尾一式将孩童抱起，利落的空转，顺势右脚踢向那发狂似的马儿，一中，马儿嘶鸣着远去。定身立住，怀中的孩童眼眸中天真的望着白衣人，不远处一老妇人焦急的跑来，看见白衣人便双腿一曲作了大揖：“多谢恩人救我孙儿！”
     白衣人冷漠的表情中绽开轻轻一抹微笑，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上前扶起老妇人，正当众人赞叹这一佳话，突然一阵冰凉的香气呼啸而过，一只纤玉素手轻搭上白衣人的左肩，只见白衣人微转头，右手握住那只手，借力将肩上之人凌空旋转，只见那人借着白衣人的外力身体平行在空中回转，似飞沙走石之式横扫千军，利落之余踢掉了刚刚被马儿撞坏而将要砸下的撑杆，正巧得这空，白衣人左手抱起孩童右手揽起老妇，大漠平沙倒走七星步，紧接着风云乍起一式腾空，躲开了狂奔而来的马儿，那白衣人肩上之人得这空，使一式江城飞花左脚轻点马背，右脚顺势一踢马首，那马儿竟安静下，嘶鸣不再。
     白衣人利落定身，轻放下孩童与老妇。回身定住，众人这才望清他的面相，道是拂云眉梢飘逸如潇，寒星双眸凌厉冷漠，英气的眉宇间温润中不失霸气，明俊的线条勾画，微扬的嘴角三分飘逸三分邪气四分枭气，一袭白衣绸衫，腰间宽绸琳琅无痕，众人只道是，英俊无比，想来天下间的女子，都是心系着如此的男子。
      这时，却见那白衣人肩上之人一记流星飞堕从马上飞身下来，衣袂飘飞中落定尘埃。万千发丝凌乱中看清他的面容，两弯却月烟眉精致如工笔，一对如曦双眸清澈若秋溪，冰齿莺唇叠柳醉，月指皓腕惜桃殷，乌发青丝中红色纱带束起几缕，纷飞在风中，细腰雪肤不失狠厉，火红的绸衫内套白色纱衣，火红的绸靴纤尘不染，束腰锦带环系一枚轻巧的玉佩缀着风月的流苏，众人见了，只道他笑靥生花，一笑倾城。却是忘记了他生本男子。只见他嘴角一斜，右手轻展一把折扇，折扇上书一字——庚。
      正当众人感叹这两位少侠默契万分合力救了这一老一幼之时，却见白衣人朔风忽起，风卷狂沙，旋风凌波步向对面红衣人，内力忽起的狂风大作，吹落枝桠上满满的桃夭，桃瓣漫天飞舞的有些醉人，只见红衣人孤雁出群，躲过强势的风袭，不想白衣人一式雁行斜击反身抓住红衣人的右脚踝，红衣人回眸，却是倾倒众生的笑靥如画，任凭残瓣缤纷的风吹起纱衣，回旋的桃瓣在风中狂舞，众人看着这一景色，不禁都有些痴了，仿若这并不是在对垒较量，而是在风花雪月。
   却见白衣人借着内力抓回红衣人，红衣人顺势旋绕过白衣人，此间两人皆是眉目依旧不见丝毫不若，只是耳鬓厮磨间白衣人嘴角斜起好看的弧度。而后，两人彼此借力推开对方几里。
   白衣人将折扇轻展，幽幽一句：“抢别人东西，不好。”
却见红衣人站在桃瓣纷飞的树下，笑靥依旧，只是凭添了些冷傲，并没有说话。
   只待白衣人转身，离开。
红衣人的笑容渐渐隐去，这才丹唇轻启：“生平我最爱之事，就是，抢别人东西。”
  
    夜半房上，风吹起紫衣男子宽敞的纱衣，酒坛中空空如也，男子躺在碧瓦之上，好看的眉眼微闭，似有两行不易察觉的清泪流出，还未等落在瓦上，便被过境的风吹干。
“有天”。黄衣男子轻拍紫衣男子。
“哥。”有天睁开眼，却并无困意，只是朦胧中的双瞳多了些不知名的水汽。
“有天，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他。”不是“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他吗”，也不是“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他吧”。而是，“你终究还是忘不了他”如此的陈述。不是疑问却也不是肯定。而是陈述。
“哥，不是我忘不了。是不想忘。”有天依旧如常的笑着，却多了几分苦涩。他看向身边的黄衣男子，继续说道：“哥，其实，忘不了的，又何止，我一个”。
   黄衣男子望向月空。紧闭双眼。手中的玉佩被攥握的有些温热。许久，眼角竟也有一滴泪落下。梨花雨凉。
  
   朴正洙啊朴正洙，想你聪明稳重一世，竟然终究，悟不透情之一字。
真道是，雨打梨花叹【正】道，芙蓉雪漫眉发老。明月如露鬓如霜，珍【洙】帘卷，落穹苍。
“朴正洙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有天。忘不了，也要忘。”
不想有天却干笑三声，“哈哈哈，哥，你我，到最后，终究谁可以看透这殇”。说完，有天飞身落地，抹去眼角的清泪，没入黑夜。
莫不是，垂杨紫陌，游遍芳丛娇。逐梦【有】无缱绻意，皓月婵娟。少年惹得相思满，抱影无眠，湘江隔水【天】。
明月逐人醉，情殇自不归。凉风吹起宣纸上面隐隐作见的两行字。墨迹已干。

第二章 群雄争霸露寒芒
              深秋的空气微冷而稀薄，长空明镜。
               三日之后的烈火山庄，依旧是群雄聚集的盛况。
             三庄四方门，七阁十二殿。除神日山庄外，连概平日不常露面的清风阁，皆悉数咸聚庄内。
            “诸位”，高台之上，夏云霄一展锦袍，雄姿勃发不失稳重，浑厚的声音百里之外亦可感声，“三日前，幸得凤萧山庄第二欢颜姑娘，以及清风阁朴正洙朴有天两位少侠绝胜睿智，解词得出日帝现在西北大漠明月宫，既已如此，我们应是要集结一起，出向明月宫，合大家之力，一起寻出日帝，还我盟主！”
          高台之下，万千众人齐声皆合：“寻出日帝，还我盟主！”
          “各位！”夏云霄做了平息的手势，继续道，“想那明月宫的月姬，定是与日帝有着万般牵扯，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将日帝擒去，且看这江湖之大，日帝十年来一统天下，到如今却也没能收复这西北大漠之地，此次我们前去，虽是万分凶险，可若我们到了那明月宫，定要寻出那把明月神剑，救出日帝，一统江湖！”
         且说到这明月神剑，众人皆是有着万分景仰之态，更是有不少志在必得。传说这明月神剑，是月姬从日帝手中得来，而继珍藏多年从不曾将它现于世人的宝物，更是传说，当年正是因了这明月神剑，日帝才能得这江湖天下。这一去明月宫，若是能一举拿下这十年来未曾臣服的西北大漠，同时得到明月神剑，那可以说是天下皆在掌中了。至于这日帝，救与不救，又有何不同。
          “既然如此，夏庄主，这一去西北大漠，定是路途遥远，披荆斩棘亦是凶险难避，倒不如，我们暂且选出一个临时盟主，带领我们前去，待到救出日帝，再议也不迟。这一来，群龙不可无首，否则事倍功半。这二来，万一途遇凶难，也不至落得各自纷飞。”南宫烈轻摇羽扇说道。
         众人听这说法，心中大致明白了几分。对于明月神剑与武林盟主之位，这天下，有几个不想得到的。或许早已料到今日如此，便都迫不及待的符合着同意了。
         “南宫公子说的是。正是合了在下的心意。今天请诸位英豪再聚敝庄，也是为了此事。既然诸位也都是如此同意，我们今天且召开这英雄大会，选出一个临时盟主。请诸位凭各自本事，最后，谁能取得那处的红绣，便是盟主。”夏云霄挥袖一指，众人皆望去，一根桅杆独立苍穹，四面八方乱绕的红纱绸带，颠末是一只红绣。若非要极好的轻功以及力排群雄的功夫，这红绣恐难到手。
     却见众人相觑之间，一抹明黄色飞向桅杆，众人一看，莫不是那十二殿酉殿小王爷季酉莲，轻功一展，飞身攀上桅杆，定住，锦袖一展，望向人群中一抹粉红色的伶俐女子：“未奚，前几日你一直嚷着中原无上眼把玩之物，且看我今日为你拿了这红绣，与你玩耍几日，如何？”语毕，季酉莲无影飞脚横踏桅杆，飞速上颠末。
    正当这时，南宫烈上步双抹拦住季酉莲，顷刻间，两人竟在这一根桅杆之上过式拼招。
   众人观战亦是看得如火如荼。
    不过见招拆招之中季酉莲略显了弱势，略显顽劣的招式自是抵不过南宫烈步步紧逼招招致命的强势攻击，突然，季酉莲转身前花一记落崖险使出这一背水一战之式，却终敌不过南宫烈瞬间的碎岸裂，被他打下桅杆，定身落住，不想这小王爷却也无丝毫不悦，回眸竟是玩世不恭一笑，宽袖一甩，踱着步子回了人群。


   众人想是也不难看出，这季酉莲哪是来争这武林盟主，不过是来借这机会逗一逗那粉红衣衫的女子，耍一霎便是了。
    这时南宫烈宫装纱衣纷飞抓住桅杆四周的红绸攀上颠末，未等手掌触及红绣，一阵强势的风袭而来，众人定睛一看，道是十二殿寅殿冷沧寅，玄袍束身眉宇间霸气狠厉兼备，上来便是一招断石展，众人看去，动作老辣却真道不像他这般年纪可以使出的剑法，而南宫烈眼见对方步步紧逼，只得宽袖中抽出清霜剑，众人却道，动作优美如舞蹈，但却招招致命对方，正当这时，却见冷沧寅玉龙剑一挥，南宫烈差强躲过杀伤极强的攻击，转攻步步为守，叶底飞燕闪过冷沧寅一剑落九雁，却再无反击余地，一招并不稳妥的天山雪飘一式在空中有些踉跄，眼见落地不稳，看得人群中的北堂嫣竟有些着急，好看的双眉拧在宇中，正想上前，却感觉身边微风呼啸，迅如闪电，道是东方追云轻点足尖，飞身半空，抓住南宫烈的左肩，倒回晨风将他稳妥的拖住，直到落地。
    众人看得有惊无险，东方追云面庞无丝毫动容，只是用众人听不到的声音耳语道：“武林盟主对你，就如此重要么。”南宫烈轻轻拿开东方追云放在左肩的手，没有看他，发丝万千被风吹起，眼神中复杂的情绪聚集着，却只有一个字：“是。”眼神中的丝丝奢望和野心，有些无奈的透露出的凄怆，都显得有些无力。东方追云却也没看他，只是听到是之一字，愈发握紧了手中的剑，却依旧毫无表情，突发赤炎冲天一式，飞羽剑指向冷沧寅，却见他招招比对方用力十分，亡命一般的招式却悠扬散漫如画卷中泼墨的渲染，不过十招，冷沧寅便招架不住，先自飞身下了桅杆。东方追云飞身回旋手绕红绸一圈，盘旋状向颠末，待到离红绣仅一尺，飞羽剑背后一付，转身向众人，这一转，倒不如说，是向众人中那一点。
众人眼见他要拿下那红绣，突然一股白色的凌厉旋风，飞龙在天一式，一把折扇浮云去来内力发出，东方追云踹燕一式闪过毫无弩末之势的飞来折扇，便是这空之间，白色旋风已立在红绣顶端，折扇更是早已回到手中。正当众人感叹这突来之客为何人时，人群中清风阁朴氏兄弟踱步出来，齐齐颔首：“属下朴正洙，朴有天，见过主公！”
只见那白色旋风折扇轻展，上书一庚字，眼眸瞬间，东方追云已从一尺之下袭向白色旋风，只见那人左手一挡对方的飞羽剑，轻扼他右手腕，鹤飞九天两人成交握之式，白色旋风嘴角微扬：“晚辈，清风阁，韩庚”。语毕，一记驱云扫月内力带起的风围将东方追云震下桅杆踉跄了几步，西门阑珊上前扶住他，眼中焦急神色问道：“云哥哥，你没事吧？”南宫烈稍稍上前，却也毫无动作，只是看着桅杆之上的韩庚，眼神中起了莫名的情绪。
紧接着，一抹红色的身影飞向桅杆，众人一看，却是夏如歌，只见她斩玉弯刀一开，眉眼中笑靥渐生，泉鸣芙蓉一式，跃步双斩左右刀花向韩庚，只见韩庚一招云烟过眼，抓住夏如歌的左腕，两人如画飞舞，眉眼交错间，韩庚有了些许恍惚，那隔世般的衣衫，隐隐中的香气，朦胧中唤起曾经模糊地记忆——黄沙飞舞的残像，街头乞讨的艰涩，温柔的皓腕，破碎的记忆不停的涌现，在此刻形成自以为完整的画面。
正当众人亦沉醉于这般如画诗意之时，天降一路红绸，仿若从天外延伸到颠末红绣之处，形成一道天路，又是一个火红色身影，脚尖轻点红绸，追魂凌波衣衫翩跹，顺着这红绸一路飞来，狂风中飞舞的青丝，笑靥生花，却比夏如歌多了几分莫名的风韵，这一刻，看的众人是倾倒万千，飞仙一般的境地颠倒了一众英豪。
韩庚一看，却是那日与自己合力救人，并抢了自己折扇的人。微微一笑，雁翅式推开夏如歌，只见那夏如歌突然被推开，没了外力，竟也瞬间使不上轻功，只得任由身体滑向背后，衣袂纷飞之际，却感到腰际温柔的力度将自己抓住，回眸一看，道是凤萧山庄第二留芳，轻功一展，雪拥傲梅一式，稳妥的将自己拖到地上。“谢谢，”没有回身，只是轻声道了谢，如歌又看向韩庚处。第二留芳却也毫无备意，只是顺着如歌的眼神望向天空，如水如风的眼眸漂泊着一种萧逸般自得。


却见那仙子一般的红衣人直直飞向红绣，七步追魂明月羌笛一招向韩庚，却见对方花前月下一式折扇对他红绸，红衣人却也毫无惧色，紫川倒挂飞身足尖点上韩庚折扇。于是，这便成了如此景象，韩庚单足利于红绣之上，内力定住的折扇上，却被红衣仙子立之，双袖甩出的红绸微风中缠绕，未等众人看够这如痴如醉一般的对垒，两人双双落下，各持一路桅杆之上的红绸，红衣仙子右脚定住身段，莺唇轻启：“在下，无门无派，金——希——澈。”语毕，嫦娥广袖一式红绸自宽袖中内力发出，缠绕住韩庚的折扇，却见韩庚顺势老树枯藤一式将金希澈拉过这方，相对毫分之间，两人突然将对方往相反方向推去，紧接着，两人过招之间，竟是几十招没有分出胜负，韩庚的招数步步为营招招稳妥而进攻性极强，霸气中带有的飘逸是未曾见过的漂潇，而金希澈招招式式间带有的灵气与邪气并存，灵巧的躲过攻势的同时，却可以借机发出进攻，若非深厚的功力这是绝不可能做到的。又是几十招，两人依然没有分出胜负，这时，突见韩庚落日云长殒星斩，强势的内力激起旋风一股，金希澈自在飞花轻灵飘逸的招式抵挡不住，躲过旋风，却错失了拿到红绣的最佳时机，只得偏花七星，旋转落地，收起红绸。脸庞之上，却丝毫不减倦色，亦不曾有丝毫不悦。
紧接着，韩庚稳步落下，回身，红绣手上一持，微扬的嘴角，折扇一闭，附于背后。
众人看得这两人落地，想便是，这武林盟主，也是尘埃落定了。
    朴氏兄弟最先上前：“恭贺盟主！”
紧接着，一众英豪，相继颔首：“恭贺盟主！”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夏云霄赞叹道，“恭贺盟主！”语毕，便做了请的手势。
韩庚却也不推脱，流星迈上高台，声音不大却穿透极强，磅礴中霸气的狠厉：“诸位，今日得各位承让，韩某侥幸得了这盟主之位，日后，且不论这大漠之行如何凶险万分，定是与大家合力寻出日帝，一统江湖！”
台下众人符合：“一统江湖！”
语毕，韩庚看向没有颔首的金希澈，眼角一挑，嘴角微邪的弧度只有从金希澈的方向方可察觉。
金希澈却也丝毫不惧，双手回背于身后，笑靥中带有的拒人千里的冷傲让人心生寒战。
韩庚，我说过，我生平最爱之事，便是，抢人东西。
一声雁鸣。划过长空。
“好了。要说的我都已写在这信中，你且先回去，将我的意思带到。路上小心。”
“恩。我知道了。”
黑夜中两个人细语的声音并没有打破暗夜的宁静。
“站住！”有天拦腰从背后拥住前面的人。明显感到前方的人一阵微小的战栗。
“你就这样不想见我么。”有天仿若喃喃自语道。
“是”。前方人冷的有些让人发寒的语气好像一把利剑刺进心底，疼痛之余更多的是不解。
“呵呵呵，”有天放开前方的人。自顾自的笑到，“你以为，你如此这般，就可以逃得了么。骗自己是如此好用的方法么。还是，终究，你还是怕了。”
“怕？朴有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从我跟随主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该知道，什么叫做怕。”前方的人的回答明明是嘲笑，语气中却竟是无奈和苍凉。
“是么。呵呵呵。你我本该各自安好，而今却到如此境地。到底是谁先错过。”有天转身，闭上双眼，没有眼泪，却能看出极度的痛苦。
“没有本该。没有错过。朴有天，从此以后，你便只当从未遇到过我。”说完那人便飞速消失在黑夜中，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仿佛若是再多停留一秒，一切就该改变。
“对。你说得对，我该当你，从未出涉足过我的世界。”
说完一句，有天亦消失在黑夜中。两个人。两个方向。两种不同的命运。本该没有交集。不是么。
黑夜中的池塘没有涟漪。小亭中的人惆怅的眼眸紧闭。
一件外衣披上。
“追云。”眼眸紧闭的南宫烈没有张开眼睛，亦没有回头，只是这样叫着。
“我在。”身后之人亦是这样回答着。
两人便再无言语。
一句轻唤，一句我在。
你在，所以，我在。你，可以，懂吗。

第三章   飞花堪折配霓裳
      晴空万里，新鲜的空气中透着丝丝沁入心脾的凉意夹杂着干燥，微风拂面而来。
     晨曦中的梧叶缝隙间闪烁恍惚的丝缕，响屟轩中云雀的颤鸣惊醒了谁的美梦。
     一身纯白中略带水红色的衣衫，宽逸的袖口处绣着大朵的粉色墨荷，衣裾处亦是水墨一般的渲染，发丝依旧柔顺的散落着，额前略显层次的刘海下，一根银白色的发箍绕了额头一圈，绕住一半发丝，露出一半额头，甚是好看，金希澈微仰着头，张开双臂，微闭的双目越发衬出好看的眉眼，沉醉的神情仿佛在享受这如画美景，微笑的嘴角以一种恒久的方式接受晨光的洗礼，从远处看，这伫立的人，赏画，且入画，更是，如画。
    “晨梦不免流年叹，新着秋衣独翩然。”只见不远处朴有天轻摇折扇踱着步子走了过来，桃花扇面紫衣翩跹，半敞的衣衫露出锁骨似有另一抹风骨流韵，“金公子真是如画美人，入画风景啊。”
     “朴公子才是兴致极然吧。”金希澈依旧微闭的双目并未张开，稍顿顷刻，缓缓睁开如曦双眸，看向有天，“这陆务观的两句诗，本是悲戚之境，让你化用致如此，却多了几番如水风流。本不是出自同一首诗的两句糅合在一起却竟也平仄工整，朴公子果真，文如其人。”
       文如其人，其人如文。风流不失工整么，还是，工整中的风流。
   “呵呵。”朴有天挽了扇花，“金公子见笑了。只是看见了金公子与这美景相融，即兴拙作而已。”
   “朴公子过谦了。只不过，朴公子一大清早来这响屟轩，不会只是为了吟诗作对吧。”金希澈依旧不变的微笑，只是这笑容里不管如何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冷漠，厚重的让人无法靠近，仿佛靠近几尺便会心生寒意。
    未等朴有天回答，那方来了夏如歌。
“金公子，”夏如歌轻道，好看的眉眼和依旧火红的衣衫，“家父请你和盟主以及两位朴公子到前堂议事，谴我前来告知。盟主已先行到了。我先告退了。”
“知道了。如歌姑娘。”金希澈看着夏如歌，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目送夏如歌离开。一直到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响屟轩以外的林园。
想是原来朴有天是要去前堂，路过这响屟轩，因此碰巧看见了金希澈。才引出这两句化用的诗句。
“朴公子，金某，先行失陪了。”金希澈收敛了目光，礼貌向朴有天告别，说完，水衫轻摆，便去了前堂。
朴有天依旧微笑回礼，但是并没有说话，只是左手摸着下颚，探究一般看着金希澈远去的背影，直到嘴角涌上一丝微笑。
“有天”，身后朴正洙已经赶来，轻拍他的肩，“走吧，主公已经去了。”
“哥，我发现，我对金希澈，很感兴趣。”朴有天不变的姿势说道。
“是么。”朴正洙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梨涡浅笑，望向金希澈消失的方向，“恐怕，他对你，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应该是主公。”
“哦？”朴有天回头看着朴正洙，轻笑两声，“呵呵，哥，恐怕这一次，你错了。”
“是吗。”朴正洙依旧望着那个方向，“错了吗。。只是，这世间，对与错，本来就存在着非绝对。”他本来平静的眼神中突然惊起涟漪般有了些许波动，仿佛有什么痛苦却又愉快的双刃刺进了记忆，但那只是瞬间，一闪过后，他收回目光，又拍了一下朴有天的肩，“走吧。”说完便先行离去。淡黄色背影轻轻飘远，在秋露的掩盖下有些恍惚得不真实。
“主公？”朴有天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打开，又合上，再打开，最后摇摇头，“不对，恐怕，金希澈更感兴趣的，是主公手里的东西。”自语完毕，朴有天收回玩味一样的目光，利落的合上被自己的玩弄在股掌间多次的折扇，大步走向前堂。


“晚辈见过夏庄主。”金希澈看着大堂之上的夏云霄，轻揖到。
“呵呵。金公子且不必多礼。请坐。”夏云霄微微笑道。
待到金希澈坐下，才发现对面的韩庚。浅湖蓝的纱袍稳坐在藤椅上正在轻呡着沏好的清茶，似乎并没有察觉金希澈的到来。
“晚辈朴正洙，朴有天，见过夏庄主。”朴氏兄弟紧随金希澈踏进了前堂。
“呵呵。各位不必多礼，都请坐，请坐。”夏云霄一如既往的微笑。待到朴氏兄弟落座。夏云霄便说话道：“盟主，各位，夏某，自问与日帝多年交情至深，此番日帝落难，夏某心中着实焦急，因此才想出这英雄大会和临时盟主之举，而今盟主已经选出，韩公子能够力挫群雄拿下这红绣，在座各位以及天下众英豪也都看在眼里，不过，敢问，盟主出身清风阁，可是清风道长的入室弟子？”
“恩。夏庄主说的没错，晚辈是师父的入室弟子。前些年，家师不问世事，潜心修为，只是而今江湖出了这等大事，师父他老人家且命我前来，有望助夏庄主一臂之力，还江湖一片宁静。”韩庚不动声色答道。
“那请盟主将夏某的感激之意一定带到，此番夏某也可放心许多。”夏云霄轻呼了一口气，转而向金希澈，“当日武林盟主之争时，金公子自称无门无派，但是金公子的武功修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敢问，金公子莫不是自行研究武学至今？”
“哦，呵呵。夏庄主过奖了。金某不才，并非自研武学，只是，家师不喜掺杂这江湖的恩怨，因此从不让我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号，因此，我只能说自己无门无派。”金希澈微微一笑，轻松答道。
“想必金公子的师父必定是得道高人，才要远离这世事纷扰，”夏云霄说着竟有了几分伤感，但是转而又慨然说道，“夏某自知，武功修为并不深厚，那日盟主之争一战，我想大家都看在眼里，金公子与盟主的修为着实令人震撼，因此，此次大漠之行，救出日帝，就拜托几位少侠了！请一定找到明月神剑，救出日帝”说着，夏云霄竟做了揖。这一动作惹得在座金希澈韩庚一行人急忙立身。
“夏庄主言重，找寻明月神剑，救出日帝，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朴正洙轻颔首道。
“夏庄主放心，我们已经商议好，明日启程，一定不会让夏庄主失望。”韩庚也道。
“那就请各位上心了！”夏云霄说着竟有了些庄重的意味，“呵呵。夏某还有庄中事务急需处理，盟主和各位少侠，恕不远送了。夏某先行告退。”说完，夏云霄便从后堂退出了。
一众人目送夏云霄离去。
韩庚第一个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金希澈，而后又看向桌上自己喝剩下的半盏清茶，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慢慢扬起。只见他拿起茶杯，手中把玩了几个来回，突然内力一发，茶杯不偏不倚向金希澈飞去。
只见金希澈并未回头，毫无动容间却稳稳接住了飞来的茶杯，顺势一个转身落座，动作承接连贯毫无漏洞。
“如果以后再来晚的话，可就喝不上茶了。金——希——澈。”韩庚微微一笑看着金希澈，第一次，一字一顿叫出他的名字。而后双袖一甩，走出前堂。
紧跟身后的是朴氏兄弟。
待到一众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金希澈敛起斜斜的微笑。
茶？我这不是喝到了么。
你喝到了么，金希澈。你喝到的，是我喝剩的。
不管是谁的。它是茶。这是最重要的，不是么。韩庚。
“少主，宫主说已经收到了您的信函。”黑夜中男子略显沙哑的声音穿透着浓重的雾气。
“恩。你回去告诉宫主，就说，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听的声音如莺歌燕语般与这黑夜不相称。
“是。”男子低语应声，挺拔的身影恍惚在夜色中。
   烈火山庄外的小镇一如既往半热闹。只是众人听闻天下武林豪杰聚集于此一众英豪要去西北明月宫寻找明月神剑救出日帝，都前来送行。


   最前面的韩庚浅湖蓝色纱袍，俊美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眼神中多了份兴致盎然，身后的朴正洙依旧一脸浅笑更是看不出情绪波动，朴有天轻摇的折扇桃花满面。身旁的金希澈袖口处水红色的大朵的墨荷在阳光的渗透中闪烁着柔和的光。
一众人浩浩荡荡正准备出关。
突然一老妇带着孩童跪在了韩庚和金希澈的马前。
众人不解。
但见那老妇先是作了一个大揖，老泪纵横：“恩人那！那日你们救了我和我的孙儿，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们呢！今天听说恩人要远行去大漠，特此来道谢！”老妇边说着，边让孙儿也跪下，“快跪下，给恩人磕头！”
见状韩庚与金希澈同时下马急忙扶起老妇。
孩童天真的眼神中没有丝毫藏匿，他看着金希澈，突然笑开了花。金希澈有些不解，看向韩庚，韩庚亦是不解。
老妇见状急忙解释：“我这孙儿，是我从街边捡来的，我本来无依无靠，便与他相依为命，不想，这孩子从我拣到那一刻起就不会说话，请恩人不要怪罪。”
未等老妇多做解释，紧接着，孩童转向韩庚，他轻轻拉了一下韩庚的衣袖，然后指了指不远处那株桃树上最高处有一枝开得最灿烂的桃花。
韩庚轻笑会意，一式天外飞仙轻展衣袖摘了那朵桃花，飞身之际带起的满天花雨微风中轻飘的桃瓣迷蒙了双眼。
回到孩童身边，韩庚将那朵桃花，轻轻放在他手上。
孩童却没有接，只是依旧笑着拉住韩庚拿着桃花的那只手，伸向金希澈。
韩庚一愣，金希澈亦是有些顿然。不过顷刻，两人便明白了孩童的意思。
韩庚看了看桃花，来回把玩了几回，又看了看对面的金希澈，则是依旧笑靥如花看着自己，只是多了些许挑衅。半响，韩庚嘴角的弧度扬起，靠近金希澈，将那朵桃花，轻轻戴在金希澈头上白色的发箍上，由于动作有些大导致金希澈的发丝散落了几缕在耳际，韩庚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轻轻撩起散落的发丝，认真的表情只是惊了随从的一众人群。
金希澈依旧不变的笑靥凭添了几分妩媚和邪气，扬起的飞纱合着发丝飞舞在风中，看向韩庚，则是折扇利落的展开轻摇，笑容中读不透的情绪聚集着。
满天花雨下，两人就这样站立着，微风吹起的纱袖，衣袂纷飞间，洗尽铅华的眉眼，俊美的人发髻上的桃花绽放出另一种世外逍遥的绚烂。没有剑拔弩张的豪气只是凭添了几分花前月下的无以复加的如画美景。孩童仰望着这般美景，笑得更加天真烂漫，得意之色微露，纯净的脸上没有任何瑕疵。
半响，两人同时转向孩童。
金希澈弯下腰，看着孩童，孩童眨着纯净的眼睛，却只是看着他笑。笑的好是开心。金希澈看着孩童，亦是笑容轻绽，好看的嘴巴弯出了绝美的弧度。
“老人家，”金希澈看着孩童的眼神未曾改变，“你的孙儿叫什么名字”
“恩人说笑了，我们穷苦人家，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识字，哪会起什么名字呢。”老妇解释道。
“是吗。”金希澈依旧弯着腰看着孩童纯净的眼神，突然伸出手抚摸着他柳叶一样好看的眉，笑道，“老人家，你若不嫌弃，我为你的孙儿取个名字如何。”
“求之不得啊恩人！”老妇激动之下竟然磕了头。韩庚连忙扶起老妇，“老人家，不过取个名字而已，不必如此。”
“呵呵，”金希澈摸着孩童白净的脸庞，孩童依旧眨着眼睛看着他，开心的笑着，好看的线条衬托出无暇的表情，“就叫，苏山眉吧。表字流年。如何？”
孩童望着金希澈，笑的裂开了嘴，唇瓣轻轻张开，缓慢的，而且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好。看。”
韩庚蹲下，抱起孩童：“苏山眉，苏流年，流年。”他笑道，笑容中没了莫名的狂傲，一瞬间有一丝温暖划过。
金希澈看着韩庚抱着孩童，笑靥中渐生的莫名心悸恍惚着隔世，莫名中更多的是玩味与探究。
苏山眉。
苏山眉。
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花间为皂隶,柳氏为舆台。
苏流年。
苏流年。
从此忧来非一事，岂容华发待流年。
眉儿，流年。只愿你不要卷入这世间纷扰才好。
有多少人有着何其相似的流年，却有着何其不同的记忆。世间本没有绝对的是非，截然的对错，更没有注定的相遇错过。是么。


“右臂。右臂呢？右臂呢！你的右臂呢！！”朴正洙发疯一样的问着对面的人。
“跟你，没有关系。”对面的人擦去眼角将要落下的清泪，转身背对着朴正洙，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那人变轻功一展飞出黑暗的苍穹。或许是怕了吧。怕这一分一秒的停留都会带来无尽的悲辛。
朴正洙踉跄了几步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连风都没能握住。他自嘲一样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如泉涌。他再次跌坐在地上。
眼泪一滴一滴，跌落在衣衫上，混着血迹渲染了淡色的纱袍。
最后一次么。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们可以这样彼此之间没有顾忌的说话没有刀剑的相遇么。最后一次，我可以看着你的眉眼，在心底默默叫你的名字。以后再也没有了。
他只是流着眼泪，却没有表情，没有任何动容。暗夜中晶莹的泪珠显得凄凉无助，他任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衫，落在地上，一去无踪。
眼泪流尽了，回忆也就消失殆尽了吧。回忆无用。相忘是福。自欺欺人是最佳的疗伤良药。
他的眼泪中映出万般景象，那意外却又注定的相遇，相知相交，最后的阴谋，分道。一切那样浑然却又清晰，浮云一样掠过眼前，了断，至此。恨吗，不恨。因此，爱吗，不爱。
突然，朴正洙回过神，擦干眼泪，一滴一滴的擦干，他缓慢的站起来，一整容装。
既已如此，我们无需再有瓜葛，不是么。自此以后，我是我，你是你，金英云。
还是，从一开始，我们就从来没有彼此走进过。
他飞身上马，调转马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策马奔回风刀镇。
他没有看到在离他很远的那棵树下，渐渐露出的身影，金英云紧锁的眉宇，右臂处空空的袖管在夜风中飘荡着一缕凄怆。
“主公，你要的东西。”朴正洙伸手递给韩庚一张西夏皇宫的地图。
“恩。你回去休息吧。辛苦了。”韩庚接过地图，却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你受伤了？怎么受伤的？”说着他便要去看朴正洙的伤口。却被朴正洙挡下：“主公，不劳费心了，是正洙不小心被树枝划的。”
“是吗，”韩庚见势便不再勉强，只是坐回木椅，幽幽说道，“这西北大漠的树枝想来是锋利的很，伤口不浅啊。”
“多谢主公挂念，这点伤口，于我来讲，不算什么，总有一天会愈合，直到连疤痕也消失。”他说话的语气听不出深浅，只是眼神有些淡然的恍惚。
“哦？呵呵，对于正洙你，我没有理由怀疑你的功力，愈合是自然的，可是那疤痕，会持久的留在你的胳臂上。而且，你每看见它一次，都会想起它的制造者，每想起一次，都会恨一次，每恨一次，就会疼一次，直到那道伤疤真的消失。不过，正洙，可惜的是，你这伤口太深，留了疤，恐怕很难消去。呵呵，看来，你恨那树枝，是要恨一辈子了。”韩庚没有看他，只是慢步踱到窗前，双手在背后把玩着折扇。
“多谢主公提醒，正洙会注意，好好看护伤口，不让它留有遗症，以免拖了后腿给主公带来不便。”朴正洙轻轻颔首道，语气中依然没有变化，平静的仿若在诉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
“呵呵，那是最好。不过，正洙，那树枝，你万万不可恨它一辈子，否则，疼的，是自己。”韩庚回头，坐回原来的木椅，把折扇放下，“对了，你跟有天去了一趟西北大漠，这一去就是一年，有什么收获么，说来听听。”
“是，主公。”朴正洙稍正神色，娓娓道，“明月宫宫主月姬，先前与日帝是夫妻，只不过月姬与日帝并不合，而且甚至称不上貌合神离，十年前，月姬因为等不到日帝的宠爱决定移居西北大漠的明月宫，从此便与日帝断了瓜葛，而今为何会用尽手法擒了日帝，正洙实在无从查证，还望主公见谅。”
“恩，”韩庚来回拨弄着桌上的茶杯，“这些我都知道了，说一些，我可能并不知道的来听。”
“是，”朴正洙继续道，“月姬手下有三个杀手，其中排行第一的，江湖人称绝壁魔神，此人极为神秘，江湖人都未曾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只道他杀人方式凌厉狠毒，却又手法优美。其他的，就不甚清楚了。排行第二的，是，金英云，此人冷漠如冰，杀人手法狠毒至极。排行第三的是金英云的弟弟，金俊秀，此人外表看上去毫无杀手特性，人只道生的俊俏倒是不假，只是杀人皆是一剑封喉。明月宫除了宫主月姬之外，还有一个少主，但是属下和有天去明月宫时，并未打听到关于此少主的任何消息，甚至连名字也未曾知晓，这是属下极为疑惑的地方。还望主公明察。”朴正洙不着痕迹的掩盖了不该禀明的事实，“对了，主公，这是您要的明月宫的地图以及各种暗道的出路。”说着朴正洙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递给韩庚。


“恩，这里面，的确有我不知道的。呵呵。”韩庚接过地图，笑道，“正洙，我不知道，不代表它不存在，不是么，”说着，韩庚放好地图说道，“好了，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哦对了，好好看一下伤口，不要让它，在没有愈合前，就扩大了，那样的话，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是，多谢主公惦念，正洙现在就去疗伤。”朴正洙颔首，退出了韩庚的房间。
不知道么。也的确是不知道的。只是，知道与否又有何干，覆水难收。
凉月如水。
夜深了，有些刺骨的凉。
火红色的身影在黑夜中穿梭，舞着漂亮的刀花，飞舞的发丝扬起一缕清香。
“如歌姑娘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在练刀。”韩庚拍了拍手，说道。
“盟主。”夏如歌轻揖道，女子有些绯红的脸颊在夜色的掩盖下并未明显，“如歌睡不着，因此才会在此练刀，让盟主见笑了。”说着夏如歌收起斩玉弯刀，动作有些慌张，仿佛是因为紧张所致，“不过，盟主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夏如歌接着问道。
“哦，也不是，只是，听到窗外有刀锋划过，因此才出来看看而已。”韩庚答道，一如既往平静的脸上多了些许真心的微笑。
“哦。”夏如歌轻轻应道，一瞬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手足无措的站着，女子特有的羞涩微微有些显露。
“如歌姑娘，不记得我了么？”韩庚见状，便试探性的问道。
“啊？”夏如歌却有些迷茫，“记得？盟主，我们曾经，见过面么？”
“哦，呵呵，也难怪了，已经十年了，或许你早已忘了，”韩庚有少许的失落，但是并未表露出来。他看着头顶上的明月，那些往日的回忆碎片一样全部涌上心头，破碎的画面拼凑成的景象在此刻并未完整。
夏如歌看着韩庚微扬的姿态，不自觉的露出仰慕的微笑，她也看向头顶的明月，一瞬间有了一种安然的心悸。
正当二人享受这冰凉的月光并且各自回忆各自品嚼这如画的意境时，韩庚突然一个转头，折扇一出，伴随着肉体落地的声音，一个黑衣人从房顶上落下来。紧接着不断有黑衣人向他们涌来，直到被围住。
“盟主，怎么办。”夏如歌斩玉弯刀一出，问道。
“你先走，我断后。”韩庚简洁的六个字，却让夏如歌无法断定应该是悲还是喜。“听我的。”韩庚又加了三个字。刚说完，黑衣人群就涌上来。
利落的几招，黑衣人便倒地几个。韩庚这方自是不在话下，这些二流的货色，还是难不倒韩庚的。
只是夏如歌有些吃力，本来刚刚练刀就消耗了不少体力，加之本身功力不够深厚，刚一会儿便处在了下风。
韩庚刚欲过去帮忙解围，突然一道凌厉的剑锋刺向韩庚，一招沧海明月对上韩庚的凤舞九天，“怎么，这些货色就想要了我的命，你们也未免太小看我了，”韩庚冷笑着，一式镜里摘星破了对方的九转丹成。只是眼角余光却看见渐渐体力不支的夏如歌，刚想过去解围，突然感觉心口一颤，刺骨的寒冷袭来，侵入心脾，糟糕，韩庚自语道。有些吃力的抵过对方一记连环刺，对方却更加招招紧逼，随着对方的攻势越来越强，韩庚渐渐感到刺骨的寒冷越来越明显，英俊的眉宇已经皱在一起，嘴唇有些泛白，手脚越来越凉，渐渐使不上力气。
正当这时，一抹紫色的身影冲入重围。
“主公！”朴有天扶住韩庚，帮他挡过对方凌厉的剑招。
“有天，带如歌走，我来断后。”韩庚推开有天，有些吃力的说道。
“可是主公。。”
“这是命令。”韩庚未等朴有天说完便补充道。
朴有天见状，便只得作罢：“是，主公。”
只见他抓住夏如歌，杀掉几个黑衣人，轻功一展，便跑出重围。
留下韩庚一人，奋力的挡住对方的攻击，找了一处破口，便轻功一展飞出重围。
只是，本来内力有损，还犯了旧疾，更是走不了几步，来到一处院子，韩庚吃力的走着，灵敏的听觉却告诉他，黑衣人马上就追来了。
无奈情急之下，他随意进了一个黑灯房间。不想刚进房间却被一人拉住躲在了屏风后面。
接着月光，韩庚看清楚了，那张精致到无可比拟的脸，除了金希澈，还有谁，只是他还穿着小衣，半敞的衣领因为急着出来的关系并没有掩好，瘦销的锁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出来，在月光下凭添了几分妩媚。
因为内力的折损，韩庚已经没有力气了，就这样，他们近在咫尺的呼吸彼此交错着，他浑身冰冷的身体紧紧贴着金希澈，他感到仿佛有一丝温暖的热气透过金希澈薄薄的衣衫传入自己的体内。正当他稍微有了点力气要推开金希澈时，却被金希澈固定住，“别动，外面还有人。”金希澈轻道。
韩庚轻轻转头，看向窗外，的确还有黑衣人在徘徊，便不再动了。
他忍着巨寒的侵袭，紧皱的眉头，冰冷的唇齿，他已经有些走火入魔，极冷的周身惹得他浑身发颤，导致屏风有些微微颤抖。突然，一阵温暖自唇舌间注入心脾，韩庚紧皱的眉头有了些许缓和。朦胧中，他模糊了眼前的脸。


第五章 梦回过往前尘葬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中，裹紧身上仅剩的褴褛，一动不动的跪在被白雪覆盖的地上。好冷。好冷。前方紧闭的大门不曾松动。十天了。已经十天了。没有吃过东西，饿了渴了就搓一把地上的雪擦着干裂的嘴唇放进干涸的喉咙。好难受好难受。冷。好冷。好难受。膝盖已经固定在地上与雪黏在一起拔不起来了，小小的身躯在漫天大雪中那么无助却一动不动。不能走，不能走，一定要留下。一定要留下。内心固执的信念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雪越下越大，漫过发梢有些冰凌结上了眉角。依然不变的姿势那样跪着。只是越来越冷，好冷，好冷。闭上双眼不去想，不去想。突然不知身体哪个地方触到一丝温暖，于是发狂一样抓住那一丝热量发疯一样汲取着，靠近着。好暖和，好暖和，仿佛温泉一样洗过全身，好舒服，好舒服。好热，好热，突然好热，体内好像有一股火气要喷发，好难受。
突然，模糊的声音，浑然的景象，血，染上洁白的衣衫，溅了稚嫩的脸庞。依稀记得的话语残破不堪在这一刻汹涌而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能给的，只有你想要的天下。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
放手吧。
我要的只有你。
放了孩子。
杀戮。尸体。紧闭的双目发紫的嘴唇。狰狞的伤口。
爱。
恨。
好难受。好难受。
。。。。。
慢慢睁开眼，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微凉却有点熟悉的香气。周身有些发软，却从内里感到清爽无比。试着调理运气，畅通无阻，慢慢调动真气，渐渐恢复了体力。
韩庚低眉一看，身上的薄被端正的盖着，衣襟却是半敞。再转头，床边上伏着一个人。单薄的小衣，好看的眉眼微闭，想是浅眠所致。他轻轻起身，有一瞬间的温暖让他不想打扰到床边小憩的人。怎料还是惊醒了床边的人。
“你醒了。”床边的人理了理发丝，并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起身，倒了杯清茶，然后又拿给他。
韩庚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随后接过茶，慢慢喝着，渐渐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被黑衣人围攻，有天带走夏如歌。自己旧疾复发，情急无意中跑入金希澈的房间，然后。近在咫尺的雪白的肌肤，交错的呼吸。周身的巨寒让他几乎没了知觉，然后，那自唇齿间注入的温暖。想到这，韩庚抬眉看着金希澈的背影，他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衣，正坐在镜前梳理着发丝。
“昨晚，你救了我。”韩庚手里的茶杯来回颠倒着。
“恩。”金希澈回头，走到桌前，帮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的内力受到很大的折损，但是不像是因为与人打斗所致，而且周身散发的寒气让人有些近身不得，这些寒气甚至侵入了你的心脾。”金希澈喝着茶，间或说道。说完他看向韩庚，等待他的解释。
“呵呵，小时候落下的旧疾而已。”韩庚说道。
“是吗。”金希澈起身走向韩庚，拿起他手掌中被他把玩已久的茶杯，放回桌上，“那，盟主以前是如何解决这旧疾的。”
“以前，几乎没有这么严重的复发过，最厉害时，不过是有些寒冷罢了。不想这次竟然如此厉害。”韩庚活动着脖颈，长舒了一口气。顿了顿，他再次看向正在倒茶的金希澈，一杯喝完了又倒了一杯，好像很渴，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照顾了我一夜？”
金希澈没有说话，喝完一杯茶，抿了抿嘴，却笑道，“盟主你昨夜一定是着了魇了。”
“哦？我说了什么？”韩庚继续保持着兴趣，问道。
“你什么都没说。”金希澈看向韩庚，“只是你的眉头紧锁了一整晚。看起来很痛苦，但是丝毫没有其他的动作。也并没有梦呓。最让希澈头疼的是，盟主你的周身忽冷忽热，我没办法，只能帮你敞开衣襟，又盖上薄被，才缓解了一下。”
“那让希澈你费心了。”韩庚笑出了声，他倚在床框，“呵呵，日后，我可要好好谢谢你。”说着，他摸着自己的唇，好看的线条在清晨的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


金希澈看见他的动作，没有再说话，只是回过头。心中有种东西快速的掠过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是什么就匆匆消失了。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外面不远处传来戌凉孩童般的喊声。
“糟糕，”金希澈低语，“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醒了，不然又是好一番纠缠。”他好看的脸颊透出一种无奈的纯真，这一刻，韩庚仿佛感觉到他的，可爱。
“那个凉儿好像很喜欢你啊，”韩庚问道，随时观察着金希澈的表情，他仿佛对那一刻的可爱有些上瘾。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难缠。”金希澈苦笑道，边说边看向门外，他在琢磨怎样避过这一番难缠。”怎么办，千万不能让他看见我还醒着。”
“呵呵，你不出去，难不成他还能擅自进来不成。”韩庚感觉到有些好笑。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凉儿，他向来都是如此，破门而入这种事他已经干过无数次了。”金希澈边说着边想着对策。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你起床了吗，你让凉儿进去嘛，凉儿想跟你说话。神仙哥哥。”随着戌凉的喊声渐近，金希澈越发无奈。
韩庚见他已经有些束手无策，便下床，迅速的拉起他的腕。
金希澈回头看着他。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你开门嘛，不开门凉儿就进去喽！”
“呵呵，你的凉儿果真很喜欢你啊”床的里侧韩庚笑道。紧贴着他的是金希澈，他们面对面，彼此之间没有间隙。
“嘘，”金希澈做了噤声的手势，他听着门外戌凉的喊声。
“神仙哥哥，你不开门吗？我真的进去了昂。”说着金希澈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无奈的表情韩庚看得清清楚楚。
“神仙哥哥？”戌凉试探性的叫道，不过他立刻看见了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的金希澈，“哈哈，神仙哥哥你还在睡觉啊，赶紧起来吧凉儿要跟你说话的！”
金希澈没有出声，因为他正在专注的看着韩庚的眼睛，有些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这一刻有些软化，不似刚见面时的针锋相对，字字带刺。想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么。
韩庚亦是看着金希澈，他在回想着昨夜，那唇齿间的温暖，竟然有些异样。金希澈，你为何要救我。再一次的耳鬓厮磨，呼吸交错。
"神仙哥哥，你不理我。哼，我要去掀你被子”说着戌凉便真正向着金希澈的床走去，不想手掌刚刚碰到薄被的边缘，脖颈上便架了一把折扇，韩庚从床的内测一个空翻出来，落地。
戌凉看着从床上下来的韩庚顿时有些语塞，一片空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人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要经过主人允许么。”韩庚说道，并没有拿下架在戌凉脖颈上的折扇。
“你。你们。。”戌凉看着韩庚，只见他半敞的衣襟微露的锁骨显出好看的线条，再看向金希澈，因为要盖被子急忙脱掉的外衣只剩下一件小衣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肤，半响了才反应过来。
“他还是个小孩子，何必对他那么凶。”金希澈走上前，握上韩庚持着折扇的手，明显感觉到力道瞬间减去了几分，把他的手从戌凉脖颈上拿下。
“神仙哥哥！你。。你们。”戌凉仍然有些迷惑。
“凉儿听话，先自己去玩，”金希澈笑着帮戌凉整了整衣领，说道，“等我梳洗一下再去陪凉儿玩，给凉儿做涟漪糕，好么？”
“涟漪糕！神仙哥哥你知道凉儿喜欢吃那个！”戌凉明显已经瞬间忘记了刚才的迷惑与不快。猛点着头，“恩恩，那神仙哥哥要快点哦。”
”恩，凉儿真乖。呵呵。”金希澈揉着戌凉的头发说道，”但是要答应哥哥，今天早上看见的，不许跟别人说哦。”
戌凉瞬间有了灿若桃花的笑容，道，“恩！神仙哥哥交代的凉儿一定都做到！”而后无意间瞥向韩庚，说道，“盟主哥哥，你好凶。”戌凉一脸委屈，眼中汪汪的清泉似要涌出了。“神仙哥哥，我先走了，我不要在你的房间里看到盟主哥哥！”说完戌凉就跑出了金希澈的房间。
金希澈看着戌凉跑远的背影。转过头面向韩庚。


“你该回去了。”
“恩。不过，我有个问题。”韩庚系好衣服，说道。
“一个问题么，好啊，你问吧。”金希澈说。
“你为什么会救我。”
“呵呵，因为要谢谢你”
“恩，我知道若我问你为何谢我你必定不肯回答。”
“因为那属于第二个问题的范畴。”
“呵呵，恩。不过，我也谢谢你。恩。”韩庚说完拿起床上被金希澈脱掉的衣服，放在他手里，而后快步向外走去。
金希澈手里拿着韩庚塞给他的衣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谢谢你，救了夏如歌。
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韩庚，你的旧疾这次之所以伤得那么厉害，根本不是偶然，功力深厚如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么，一个人，若无牵挂，必然谁与争锋天下至尊，可惜，如果有了想守护的东西，便会有了致命的缺点。寒气侵入你心脾的那一刻，你是心念着夏如歌的吧。因此，才会有了破绽，让人有了可乘之机。我是很想为你抚平你昨夜紧锁的眉宇，因为，我想得到的，正是你也想要的。至于夏如歌，这到底是你的缺点，还是我的优势。
金希澈，我的确要谢谢你。因为昨夜你救我，我想要揭开的谜底终于露出了线索。想要从我手中拿到什么，并非你想象中那样简单。天下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该是我的。
韩庚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却看见夏如歌倚在柱子上坐在台阶上睡着了。疲惫的神情显然是等了韩庚整个晚上。身上单薄的衣衫禁不住晨露的拍打有些湿漉漉的散发着女子独有的清香。
感觉到有人来了，夏如歌睁开眼，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盟主，你没事！”
“恩，有劳如歌姑娘挂念。”韩庚上前扶起夏如歌。
夏如歌正想说话却被韩庚打断，“如歌姑娘想是等了在下一宿，现在该回去休息了。”
“哦，”夏如歌答应道，“那，盟主也要好好调养。”说着夏如歌便退下了。背影有些单薄，飘渺在晨雾中，韩庚的眼神中流露出某种怜惜，说不清的疏离慢慢滋生，有种感觉发生了变化。
“啊”
戌凉跑着跑着竟然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竟是东方追云。见是自己并不熟悉的人，便慌慌张张跑开了。
“追云，”后面跟上来的南宫烈叫道，“这戌凉倒是喜欢金希澈喜欢得紧啊。”
“恩，看得出来。”东方追云道。
“追云，以你的直觉，金希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来历。”南宫烈抱着双臂，面向荒芜的池塘，眼神闪烁着。
“不简单。”东方追云坐在亭子的木椅上，看着南宫烈的背影道。
“恩，”南宫烈应道，“看来，我们的阻碍很多。”他若有所思。
我们。你只有在这时，才会说我们么。真的是这样么。我们么。你想要做的事，我东方追云，绝不会舍你独自一人。
夜色被一阵雁鸣划破宁静。
“不是说了不让你们动他么。”好听的声音压低着说道。
“少主，这是宫主的命令，属下只负责服从。”同样是好听的声音，不似那般沙哑，说道。
“知道么，你们每走一步，对他每出一次手，他都会记住并且步步为营，他不是你们想象中那般好对付。你们当真以为他这次是因为敌不过你们么。这招太险了。”那人说道，“你回去告诉宫主，就说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不要再轻举妄动了。”
“是，少主，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