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白昼过,黑夜逝,时间犹如溪流般流淌而去。微小的雪瓣依旧纷纷扬扬的飘撒着,那么宁静,那么纯白,那么优雅。透明的冰壁上反射着淡淡的光辉,映现出一张天神般俊美的脸,柔顺的银发不时随着微风飘拂,透明白皙的牛奶般肌肤隐隐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我凝视着这张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面容日益与母亲相仿,唯一不同的是,明亮的金瞳深处却是与柔和外表相冲突的强硬,仿佛可以在那样清澈见底的瞳孔中窥视深处翻滚的血泪。这样的眼神太邪魅,太容易引人堕落入无底的深渊。
一切依旧是平平淡淡无波澜。直到大火蔓延全村,哀号惨叫响彻空旷的山野。
在我15岁那年,母亲终于盼到父亲的归来,没有得到心中的梦,却招来了灭族的灾难。一片火场,一片血海,母亲紧紧地抱着我利剑穿透了她的胸口。她看着我,嘴角划开一个完美的弧度,她说,
梦……藏……
她的抚在我脸上的手落了下来,长长的羽睫掩盖住了她美丽的眼眸。
我至今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叫我还是在呼唤着她心中的梦。
而地狱却就此开始,日益蔓延。
我冷冷的看着母亲身后的男子,熟悉而又陌生。那男子与我相似的金眸注视着倒在地面的母亲,冷漠中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剑,挥下来。
温热的液体喷洒在我的脸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黄泉勉强抬起左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带着欣慰的微笑。
他说,藏马……我所爱的……
话没说完,他的手落下去,落在地面,染红了那一大片的白雪。仿若在雪中盛开的火莲,妖艳而绝望。
我茫然的看着他倒在我的怀中,胸口一阵剧烈的抽痛,泪水落下,溅落在雪地中的‘水镜’。
月光淡淡的撒在这地狱的修罗场中,似乎也变得血红。
“族长!”惊恐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震惊与恐惧开始在残存的族人们中蔓延。当精神上的那座大山轰然倒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绝望的悲剧。
男子的金眸复杂得看了我一眼,纵身跃上马背,一声呼啸,大多数人跟随着他远离而去,只剩下一小部分的人清理着族中的漏网之鱼。
妇孺们在哭喊,孩子们在恐惧地大叫。
领头的人兴奋的呼叫着,将手中的剑向眼前的人们挥下去。霎那间,被一道白色的闪光击中,他从马上跌落,身躯冰封在一大块的寒冰中,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
有人站立在崖峭上,柔顺的银发随风拂过他俊美的脸庞,血红色的巨大圆月映衬那神秘的身影,金色的瞳孔在血红的月光下显得如此的耀眼而妖魅。
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水镜’在那血红的月光中,成功地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领地,闪耀着寒冰的光芒。我露出一抹春风般的微笑,却浸透着说不出的危险与邪魅。
“绝对零度。”伴随着低低的吟唱,又是数道闪光从‘水镜’中发射出来,轻轻地飞掠人群,于是将他们封住的寒冰闪烁着光芒向敌人们展示着自己的威严。
霎时间,杀戮声四起,像是在报复人类曾经对他们所做的一切,族人们泛红双眼,咆哮着追杀着曾经耀武扬威的士兵们。哀号,惨叫,杀戮,鲜血。不久前曾在小山谷出现的地狱再度清楚在地面显现。血溅满身,而我,依旧握着水镜,微偏着头淡然笑着,任随洁白的雪花飘落,覆盖住遍身的血污。
四周逐渐寂静,风声呼啸而过,卷起千片雪瓣。族人们渐渐围拢在我的身边,沉重的喘息呼出丝丝暖意,我冰凉的身体也仿佛有了淡淡的温暖。族人们轻轻地跪在被雪 染白的大地,它们伏下头,止不住全身激动的颤动,他们说,
殿下,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希望?
呵,往日族人的辱骂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而现在身为族长子孙的我,却是族人们精神上唯一的依靠。蓦然的眼神迷茫的飘向无边无际的黑夜。“黄泉,这就是你的希望?”。我看着广阔天地中不断舞动的细小雪瓣,露出一抹漠然的微笑。谁曾知,那淡漠至极的绝美笑颜下却掩藏了多少的凄凉与无奈。我轻轻地说,
“我会给我族,尊严。”
我看见,无数泪水洒落在洁白的雪地。
大陆公历308年秋,诺北国第四皇子因扫灭狐族有功,继任为诺北国第十七任王,号昌颐。有一女,名为麻弥。
——记于史学家,阿礼德
大陆公历308年秋,诺北国北方雪山镜内出现一只数千人的神秘军队,自称妖狐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其首领总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谋略,半年之内连续灭亡了三个国家。
大陆公历309年初,妖狐军攻占下第十六个国家。一直深藏不露的妖狐军首领在庆典上摘下面具,以一名十八岁俊美少年的身份震惊全世界。
——记于史学家,阿礼德
樱花漫天,撒满了绿荫的花园——一座美丽的皇家御花园。
淡漠的金眸扫过春意傲然,百花争芳的地面,一抹不为人知的失望静静在那犹如星空般深邃的金眸中荡漾,瞬间即逝。转身,一个轻轻地挥手:“烧了。”
我身后,漫天的火光笼罩住那曾经的伊甸园。
这是我毁灭的第十六个御花园,代表着十六个王国的衰亡。
我看着那遥远的北方,专注的,渴求的。那是最后一个国家,一个北方的小国。
——梦,你在那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