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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彀>第四部:傲世帝王 .____西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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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L百度,二L献文.


1楼2011-04-29 15:41回复
    新燕穿梁鸣声啾,展眼春去夏末秋。
         街长里短风生笑,寻常布衣胜公侯。
         宏图霸业火与剑,居家不过米和油。
         得生之年若相惜,定教红颜到白头。
         盛德元年,暮春时节,汉中知州府的庭院间,有一人正在舞剑。
         只见她剑舞如虹,银光流转,白色的衣袂随身姿变换而翩跹浮动,手腕转动间,已然变了几个剑招,转圜处稍稍停滞,显然是新手。虽是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却因着她的不熟稔而略带秀气,节奏也是缓慢,这舞剑,便成了剑舞。
         终于到了收势,她仰起身来,皓腕陡转,长剑自面门扫过,又大力一挥,画半圆扫出前探而定住——剑气抚过庭院树冠,霎时间,落花化雨,零落入泥。
         一只蓝色蝴蝶轻巧地落在剑锋上,抖了抖翅膀。
         “还不错,不过四个月,剑招已经堪堪有了模样。”穿着蓝衣短打的男子原本是坐在廊下,此刻也站起身来,向她走来,“只是,怜筝,你的剑只有形而没有神,你,没有杀气。”叶寂然轻轻捉起剑上的蝴蝶,“你的模样——不过,说起来,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配得上杨先生呢?”
         枫灵笑而不答,向诗晴告辞,更道以珍重,随后向城外行去。
         手提食盒走在路上,枫灵考虑该如何向惜琴解释这食盒的来历,想想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惜琴醋劲极大,却也不是不通人情。想着想着,“什么样的人配得上杨先生……”诗晴的话又在耳畔响了起来。
         说到底,情爱之中,地位相当,没有谁配得上谁,只有谁适合谁,谁能容忍谁吧……
         路不长,枫灵走路又向来快,很快便看到了自家庭院门口甩着尾巴在树下吃草的“烈风”,以及——自家灶房冒着黑烟的烟囱。
         “烈风”轻轻张口咬住打算溜去王嫂家吃饭的枫灵的肩膀,推搡着她进了小院。
         枫灵心惊肉跳地看着惜琴离着灶台远远地“炒着菜”,而且,她手里拿的长长的铁器不是锅铲而是……剑?难怪每次吃到的食物形状总是非同一般。
         卖相令人堪忧的菜又一次摆上了桌。
         枫灵笑着对惜琴道:“辛苦了——那边有学生送我的点心,你可以先吃一些。”惜琴却急匆匆指着一盘“菜”说道:“来,你尝一下这个。”
         话题转变不成功,枫灵无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黑色的东西,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番,好奇问道:“夫人,这是什么?”
         惜琴迅速回答:“这是豆腐。”
         枫灵回忆了一下记忆中豆腐应有的颜色,决心不再问此类问题了。她大口吃菜,大口扒饭,将嘴里填塞得满满的。
         惜琴满是期待地盯着枫灵嚼着食物的两腮,却又极力克制自己的这份期待之情,故作淡淡地问:“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枫灵两腮鼓着,却尽力展颜一笑,吐出两个含混不清的字来:“你猜?”
         惜琴欢欣:“好吃?”
         枫灵仍旧笑着,咀嚼的动作显得机械而僵硬:“呵呵,你再猜……”
         惜琴又一次陷入了沮丧之中。
         不论如何,这一次,枫灵和前番一样,把惜琴做的东西老老实实地吃了个干净。
    


    2楼2011-04-29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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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1-04-29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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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德元年的盛夏悄然而至,旧都金陵,城东一座寻常民宅里,传来了男女对话的声音。
             “爱笙姐,你仍然要去智彦?”田谦斜倚着门框,流里流气地叼着草棍,一身黑色布衣沾染了不少灰尘。他面露疲色,打了个呵欠,强打精神觑向一身短打装束的爱笙。
             爱笙将包裹系好打结,抬头嫣然笑道:“嗯,我得去帮父王,已经向老爷辞过行了。”
        


        4楼2011-04-29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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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你一个人去?”田谦摇摇头,“那边数十万铁骑都扛不住,你一个人去恐怕也没什么用啊。”
               爱笙不以为意:“自然是我一个人去——不管有没有用,关键是我必须得去,我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久了。”
               是啊,太久了,差不多,三年,三年时光种了棵无果的树。
          


          5楼2011-04-29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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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沉默在一旁看着眼前情状的田许眉头紧锁:“那边战事胶着了许久,老爷这边一直忙着资产转移之事,无暇顾及智彦,洛阳那里盛德帝也在调兵遣将,委派了将军薛靖松出兵西北,更以新敕造的火器帮助墨翟王。蜀国那边态度暧昧不明,说不定到时候也会掺和一脚,这西北战事,着实凶险啊……”
                 “再凶险我也得去,那里是我父王的疆土——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爱笙语调温柔而坚定,柔和的面庞现出几分决然来。
                 见爱笙表情,田许知晓便是再阻拦也是无效。“现在老爷没法过去;若冰姑娘有了身孕,杨大人在洛阳守了她半年多,少主人更是无意复国,不见踪迹……不如……”田许小心道,“不如,我陪你去吧。”
                 爱笙沉默一阵,没有推辞:“那你也快些收拾行囊吧,最好赶在午时前出发。”
                 田许咧嘴笑得明朗,点了点头,转头对田谦道:“我和爱笙去智彦,那老爷这边你多出一分力……”
                 “唉,大哥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可别拖我下水,该你干的活儿别推给我嘛……”田谦偏过头,小声咕哝,“少主人行踪不明,哪儿有闲工夫去管智彦……”
            


            6楼2011-04-29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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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青衣道长也曾说,只要墨卢王那边战事终结,他也会现身来见老爷,血咒的事儿,他最清楚,”田许倒是不生气,“少主人二十岁生日已经过去,血咒发作、反噬不知何时……这西北战事,还是必须得掺和。”
                   这番话起了作用,田谦合眼抱着胳膊,低声顺气道:“罢,随你们去吧,你们都多加小心些——把枫行资产挪到旧陵去这种体力琐碎活儿交给我还是没问题的……”他轻轻叹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田许一笑,轻轻拍了拍田谦肩膀,转身回房收拾东西。
                   爱笙看着田许离开的背影发起了呆,掂了掂包袱的重量,坐下来耐心等待。
                   “爱笙姐……”田谦又开了口,身子却是没动。
                   “嗯?”爱笙随口应了一句,头也没抬。
                   “你……对少主子存的是什么心思?”田谦抬眼,不再似方才的慵懒和流氓气,眼角泄出一丝犀利光芒来。
                   爱笙一愣,柔声笑道:“你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我便存的是什么心思——田谦,是不是老爷没教你读书,所以你说的这话,遣词造句听着恁生别扭?”话到最后,仍是柔和语调,言辞却变作了谴责。
              


              7楼2011-04-29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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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田谦我单纯耿直,心底儿跟明镜似的,哪里能和爱笙姐你一样呢?”田谦笑笑,走了几步到了爱笙近前,变戏法儿一样从身后拿出一顶斗笠来,扣在爱笙头上,“爱笙姐莫生气,田谦读书少,可是懂的道理不少,夏日里太阳毒,可别晒伤了爱笙姐白白净净的脸。”
                     “田谦,你这话说得可是仍然不招人喜欢。”爱笙表情不变,波澜不惊地轻轻正了正头上斗笠。
                     田谦摸了摸鼻子:“啧,不讨喜便不讨喜吧,我可不需要爱笙姐你喜欢,我估摸着少主人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过,我哥可需要你喜欢。”
                     “我今日才看出来,你们兄弟俩共同的缺点就是多管闲事儿,”爱笙低低叹了口气,“都是一起长大的,我对田许和对你是一样的,手足之情。”
                     田谦又一次打了个呵欠:“这话要说也别和我说,和我哥说,哪天你把他说明白了,我也就少操一份闲心了。”
                     “我也不是没说过,只是他不肯听——”爱笙蹙眉,“还有,你也别总吊儿郎当的了,前阵子忽然就没了踪迹,今儿个才冒出来,也不知是到哪里胡闹了。如今枫行遭挫,前路迷茫,少主人也行踪不定,老爷身边需要有人好好支持。”
                     “嘁嘁嘁嘁~”田谦一个后空翻跳出正堂,到了院子中,“本少爷一向踏实肯干,办事利落,令人放心,干啥一个个都把我看成玩世不恭的呢?传到底下人耳朵中,说小田爷不正经,还有哪家姑娘能嫁我嘛!”
                     大半年来田谦暗中数次截下了幽州密探传来的线报,关于在幽州发现了杨枫灵踪迹的线报,直到月前他寻了借口亲自去了趟幽州,随后又连夜赶回金陵,数日之间往返四千里地,着实让他疲倦,只是疲倦中却又藏了一分兴奋。
                     爱笙仰头看着他朝气蓬勃的无赖模样,深深吸气,轻轻转了转僵直的脖颈,晌午阳光悄然刺入眼底,遮掩了她晦明不定的眼神。
                     她的包袱旁边放着的是青锋剑,杨枫灵不告而别,带走的只有“烈风”和玉笛,独独将这把青锋剑留在了房中。爱笙不自觉地摩挲着剑鞘上已渐斑驳的纹路,眼前光怪陆离地闪过许多这把剑曾经经历过的故事。
                


                8楼2011-04-29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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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灵陡然仰起头,轻巧地在惜琴脸颊上一蹭:“亲完了。”
                       说罢又埋起了头。
                     


                  10楼2011-04-29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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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动作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别说旁人没来得及对这边多加半点关注,惜琴自己也没来得及感受。不过,枫灵失算了,此举并没能起到安抚作用,相反,成功地激将了惜琴。
                        


                    11楼2011-04-29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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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灵动作一滞,神色复杂地看了惜琴一眼,又转过身去。
                           惜琴将披风解下平铺在石头上,侧身躺着,眨了眨眼,面目变得生动了许多:“唉,娘子,你不守妇道,刚才盯着人家怜公子看了好几眼!”
                           “噗……唉,你好霸道,怎么,我不过多瞧了两眼就不行了?”枫灵被气乐了,除去面上易容的动作也是一滞,认真地转过了身,瞪眼看向惜琴,“刚刚对怜筝上下其手,投怀送抱的,又脉脉对视的人是谁?我是不是也得吃个醋?兴个师?问个罪?”
                           “哟,我没听错吧,”惜琴不怒反笑,眼睛眯起来,故作惊讶状打量了一番,摇头啧啧,“我一向云淡风轻、清心寡欲、满不在乎的杨大美人你吃醋了?”
                           枫灵一噎,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唇,向上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继续对着溪水拭去妆粉。
                           惜琴不依不饶,倾身靠近枫灵:“那么,娘子你是因谁而吃醋呢?”
                           枫灵身子又略微侧了些。
                           惜琴不死心地又将身子向外探了探,从另一侧堵住枫灵:“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她?”
                           枫灵被迫到死角,再无转圜余地,正眼一看惜琴,不觉哑然失笑:横卧在溪水畔石头上,大半个身子拧着,上半身如蛇一样扭到她面前,整个人姿势相当别扭——也相当累。
                           “惜琴,我说,你不累么?”枫灵伸出胳膊来架住半身凌空的惜琴,“你腰力还真是好,这样居然都撑得住。”
                           “嘿……”惜琴露出了个诡异的笑来,安稳扑进枫灵怀里,环紧她的腰道,“我腰力向来好……唉,你说,你是吃谁的醋?”
                           枫灵阖目微笑,蓦地低下头,径直掠向惜琴芳唇。未等惜琴有所回应,舌尖便轻巧扫过齿龈,柔柔顶入牙关。她突来的热情和难得的主动攫住了惜琴呼吸,叫后者放弃了再与她纠缠那问题的念头,也堵住了惜琴没能问出口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见怜筝?
                           这也是惜琴自己想问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不敢让她以真面目见怜筝。
                           秋露寒凉,长夜漫漫,包括牢牢萦绕在她们二人心头成了结的怜筝,此刻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爱她,这恐怕要比其他问题重要得多。
                      


                      17楼2011-04-29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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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爱笙怒目嗔道,“你激动什么,退下!”
                             “公主,末将……”
                             “住口,退下!”
                             沮渠达见爱笙右手已经握上腰间佩剑剑柄,知道公主已经动怒,狠狠咬了咬嘴唇,行礼折身出了帐。
                             出帐之前,沮渠达眉头紧皱,回头看了一眼怒容满面的爱笙,双拳攥紧,骨节发出响声来,心下已然有了决定。
                             爱笙颓然落座,心中怒意未平,嗓子亦觉得了嘶哑。大抵是因为最近太劳累,西北又干燥,故而积攒了火气吧。
                             在中原,可以以清茶下火,在这土壤贫瘠不适宜种植的西北荒漠——何况又是在军中——又能以什么来消去这份难以消解的焦灼?
                             她这才想起帐内还有其他将官,遂挥了挥手:“今日便到这里,你们都出去吧。”
                             诸将听命应诺,挑开帐帘各自归营休息。
                             王帐之中只了她一人,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
                             爱笙怔怔摩挲着青锋剑镶着天青玉石的剑柄,缓缓将宝剑抽了出来,又从怀里取出丝帕,轻轻擦拭剑身。
                             若隐若现的细密纹路呈现出九龙盘纹,青色剑锋幽幽映出了她憔悴的面容,叫她不由得一呆,许久才苦笑道:“这行军打仗,还真是个磨人的活儿……”
                             她将剑收回剑鞘,起身出了营帐。守在营帐两侧的士兵以拳合胸,向爱笙行礼。
                             青海夜晚干冷苦寒,尽管驻扎在海子旁,夜色却依然干凉如冰屑,不带半点水汽,寒风吹来,当真是风头如刀面如割。
                             爱笙迎风东望,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干冷得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你说……”爱笙喃喃自语,“你说,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仰头望向干净透亮的夜空,一条灿烂光带纵贯整个天幕,是清晰可见的银河。这是高原特有的、星河璀璨的夜空,仿佛一伸手,便可摘下天边繁星。
                             世人总将痴心妄想比作摘星揽月,因为那痴妄不可能实现。
                             爱笙骤然抽出腰间青锋剑,直刺苍穹。
                             “杨枫灵,若是这样你都还不来,我该怎么办?”
                        


                        21楼2011-04-29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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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初十清晨,天色晦暗,阴云密布,似乎是要变天了。
                               爱笙于一阵喧闹中醒来,顿时觉得了周身寒冷,她坐起身来,疑怪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帐前侍女面色惊惶,结结巴巴:“公、公主,沮渠达将军他——”
                               爱笙心里一紧,立刻披衣起身,挑帘出帐。
                               父王墨卢面色铁青地站在王帐之前,由两个年轻侍从搀扶着,面前单膝跪着墨卢王的所有武将,沮渠达横执宝剑,单膝跪在诸将官之前,朗声陈言:“如今十万士兵已经集结完毕,臣等死谏,愿吾王与公主立即动身,从西北向冲出重围,前往巴音郭楞!”
                               墨卢王厉声断喝:“你们这是在逼我?你们要违抗王命?”
                               沮渠达声气不改,义正词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虽然王在军中,但军中一切仍应以将士意见为主!”
                               “你!”爱笙气极,“违抗王命者死,你难道不知道?”
                               沮渠达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仰头直视爱笙,面无惧色:“若臣能活着护送王回到巴音郭楞,即以此剑自刎于军前。”
                               爱笙勉力使温柔如水的音色带上了几分狠厉:“到那时你能用你这一条命换回数万无辜受难的将士的命吗?”
                               沮渠达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爱笙面前,鹰眼虬髯的他身量高大,气势骇人,迫得爱笙不禁后退了一步,却还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对他对视。
                               墨卢王见状不由得勃然大怒,转过身喝道:“沮渠达,你想做什么!?”
                               沮渠达沉声道:“长生天在上,天佑吾王,君临智彦——公主殿下现在就可以杀了末将来祭拜长生天,让长生天赐福于我军,庇佑我军将士——今日必须有所行动了!”说着,将剑横在胸口,递给爱笙。
                               爱笙又退了一步,沮渠达伸长胳膊,逼着爱笙接剑。爱笙连连后退,沮渠达步步逼上,二人僵持不下。
                               沮渠达身后所有将军忽然一齐高声呼喝:“公主请杀沮渠达以祭长生天。”
                               这是变相的哗变,无论爱笙杀不杀沮渠达,君威必然受损。
                               正在爱笙左右为难之际,营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声:“有人闯营!”
                               众人均是一惊,回头望去,却见一袭白色身影凌空踏来,两三步间已经踩过众将军的铠甲径直到了爱笙和沮渠达面前。
                               那人猛地一踢沮渠达的胳膊,随后终身一跃,捞起空中长剑,倒转剑锋便向沮渠达脖子而去。
                               沮渠达大骇,不由得撤开几步,其他将领亦“哗”地站了起来。爱笙失声惊呼:“不,别杀他!”
                               白衣人动作一顿,旋身缓解了周身力道,翩然落地,立在爱笙和沮渠达之间,却将剑锋横在了沮渠达脖子上。
                               她转过头来——杨枫灵秀气的眉毛高高挑起,探询的目光移向爱笙,并未出声,只是用口型做出了两个字的形状:“哗变?”
                               见所等之人终于到来,爱笙激动不已,咬紧了下唇,使劲摇了摇头。
                               疑惑在枫灵眼中转瞬即逝,她骤然收手,将剑弃置在地上,信步踱到爱笙身后,站直了身子。她一身男装打扮,披着厚实的雪白长袍,头戴毡帽,神情认真肃穆,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魄。
                               沮渠达惊魂未定:“你是谁?”
                               这问题实在复杂,枫灵沉默不语,爱笙心绪未平,一时也是没能说出话来。
                               一声轻笑传来,黄色骏马纵身越过诸位将官横在沮渠达面前,马蹄腾空,险些蹬伤那些反应太慢来不及闪躲的将军。
                               马上身披红色狐裘头戴兜帽的女子勒住骏马,嫣然一笑:“你们的长生天知道你们有事相求,所以派了她过来了。”
                               惜琴公主高坐马上,神情倨傲,眉眼弯弯,自带了几分慵懒气度,像极了坏笑着的狐狸。
                          


                          22楼2011-04-29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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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卢王身体大不如前,本是尚未到知天命的年纪,却已经华发早生。天气本来就阴寒,清早又受了一番气,进帐之后便躺在软榻上咳嗽不已。爱笙在他身边,担心地轻抚父亲后背。
                                 枫灵转身到了墨卢王近前,柔声问候:“最好还是唤军医来,给王叔煮些凝神静气的汤药。”
                                 爱笙点了点头,传唤了军医进帐。
                                 墨卢挣扎坐直了身子,定定望向枫灵,喉间一哽,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你就是小殿下……像……像……像极了……”半晌只是说出了这几个字,便老泪纵横。
                                 是像杨岚,还是像乔悦颜,他实在是分不清。
                                 枫灵不明就里,一时间不知所措,轻轻“咦”了一声,立在一旁,尴尬不已。爱笙亦不甚清楚,只取了巾帕来,帮父亲拭去泪水。
                                 好不容易将墨卢王安顿好,让他休息,枫灵拉着爱笙到了桌案前,向她询问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样……”枫灵面容沉静,陷入了深思,许久,方才又开了口:“其实,只要能保住你父女二人的性命,便是以如此手段突出重围,也是应该。”
                                 爱笙摇头:“不可,如此叫我父女二人活下来是没有问题,但是必然会折损大半兵力。”
                                 枫灵略一沉吟,犹豫一阵,垂首道:“爱笙,让你手下军队投降,我可以带你和你父亲走出重围而不至受侮,也不会伤了士卒性命……”
                                 爱笙急忙答道:“万万不可!如此不但复国无望,更失去了称王的资格!”
                                 枫灵抬起头,看向爱笙,认真问道:“爱笙,复国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
                                 爱笙望向枫灵,温婉的脸庞俏丽而从容,反问道:“为何不重要?”
                                 “就算是重要,它有重要到让你抛弃安逸生活,将自己的、至亲的性命押在这战场之上?”枫灵不解,语气便强硬了起来。
                                 “少爷,你出生得比爱笙幸运,你没有亲眼目睹过至亲的死,所以你不知道,你不懂,这种痛……”爱笙惨然一笑,忽的头脑晕眩,身子一晃,枫灵眼疾手快上前搀住了她。
                                 “哟,让本宫帮忙军法处置那些将军,你们这是在忙些什么呢?”监视着试图哗变的诸位将军们绕着营地跑了十圈的惜琴入了帐——依着军法本是该杖责五十,无奈非常时期,不好叫诸位大将负伤——她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不动声色地到了爱笙和枫灵中间。
                                 爱笙强撑着力气稍稍离开了枫灵,撑着桌案落座:“少爷,你担心我,来看我,我很高兴。不过,我不可能放弃,不可能为了活命而跟你走。哪怕我死在这里——也必须和主力军共存亡!”
                                 惜琴眼睁睁看着枫灵本是自然半握的拳先是握紧,又放松,继而又一次握紧,不觉心中暗暗一叹,自己把脸转向了别处。
                                 枫灵向惜琴看了一眼,见她故意不看自己,一时沉吟了起来。
                                 大帐里一时静寂无声,只有帐外风声如吼。
                                 没有人先开口。
                                 “嘶,这干冷干冷的地方有什么好,犯得着为这样的地方打仗么?”惜琴抱着胳膊搓了搓臂膀,又跺了跺脚。
                                 她是标准的,极怕冷的,江南女子。
                                 枫灵将雪白外袍解开,加在了惜琴身上,却被她抖开:“再厚实的衣服有什么用,还是需要火源才能暖和过来——你啊,还是好生穿着你的衣裳吧。”
                                 帐中所有的炉火都在墨卢王王榻旁,惜琴自然地走了过去,毫不避嫌地坐在王榻前的凳子上,伸出手来烤火,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自言自语:“说到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什么感受,怎么想的,要怎么做,终究要自己来决定。”
                            


                            23楼2011-04-29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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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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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灵愣愣看着她被火映红的面颊,渐渐的,面部僵硬的线条转柔,嘴角也柔和地向上弯了弯。
                                   她轻轻到了军案前,垂首瞧见了厚厚的一沓奏疏密函,将手按在其上,眉头微蹙:“这是所有的军情线报?好,我且看一遍,再做定夺。”
                                   爱笙抬头望向她,眼中全是讶然。
                                   枫灵报以一笑,轻声道:“爱笙,我只帮你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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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灵伸了个懒腰,将最后一本军报看完,拢袖起身,轻轻搓了搓手掌,悠然合眼,在头脑之中绘着整场战事的布局。
                                   晨光从帐帘缝隙处射了进来,叫枫灵不觉疑怪,看了这么久的军报,天还是亮着的。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整整一天一夜。
                                   给她掌灯、送水、送吃食的爱笙此刻正在炉火旁撑着头合眼小憩,惜琴也在爱笙专门腾出来的军帐中安眠。
                                   枫灵将爱笙轻轻推醒,嘱咐她入帐休息,爱笙昨日一边陪着枫灵一边与她讲解战局,也是没能好好安睡,此刻见枫灵虽是熬了个通宵却依然神采奕奕的模样不觉诧异,便轻声要她也去休息一下,自己回帐睡了。
                                   元月,在南国,应该是已经现出了几缕春意来才是。
                                   可是,这里是西北,“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华夏西北,烈烈寒风在肃杀的军营之中穿梭呼啸。较之昨日,竟是还要阴寒。
                                   枫灵眯起困倦的眼,好不让寒风钻进眼睛里。
                                   许多将官已经起床,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士在营地训练。
                                   墨卢王军身着青色铁甲,青中带黑。其实智彦**一向以黑色甲胄为主,然现在名义上的智彦王是墨翟王,故墨翟王军尽皆一袭黑甲。墨卢王无奈,只能以青黑色替代。
                                   中原帝王,向来以中央君王自尊,士兵所用甲胄颜色自然是土色,灰黄色调,与土地颜色一致。中央天神后土,地载万物。
                                   三军对阵,颜色倒是不少。
                                   经过一处空地时,旁里的士兵正在石灰围起的圈子中练习角力,这是祖先蒙古留下来的格斗游戏。
                                   军队就是军队,哪怕深陷重围,该有的训练,一样都不能差。时时将自己调整为备战状态,听从号令,才是士兵的天职,至于那些布兵排阵,兵法诡道,都交给长官去做便好。
                                   枫灵好奇地驻足观看,见到墨卢王手下的士兵个个魁梧健壮,身量健硕,格斗技法娴熟,不觉暗叹。
                                   如此的精兵,饶是哪位将帅,都不忍抛弃吧。
                                   “咤!”耳畔传来一声断喝,枫灵好奇踮脚向里看去,见到昨日那个鹰眼虬髯的精壮汉子赤【】裸着上身,将一个士兵摔出了圈子之外。
                                   沮渠达——匈奴人的名字,在匈奴西逃了千年之后,还能听到这样的名字,真是难得。
                                   沮渠达在凛冽的寒风中浑身冒着白雾一样的汗气,朗声大笑:“你们这帮羊崽子,一个个不中用的,干脆一起上来!”
                                   他手下的士兵还真是听话,居然十几个人一齐冲了上去。
                                   沮渠达闪身,退避,自十几人的缝隙中穿来穿去,叫他们不能成阵将自己合围,反而仗着身子灵活。到了士兵们的背后,将他们一个个过肩甩出,落在了圈子之外。不过瞬间,一气呵成。
                              


                              24楼2011-04-29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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