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我觉得我看见过很多种人了。有事求你而满脸献媚的,同在一个队伍里却心怀鬼胎的,前一秒笑嘻嘻后一秒就能要了你的命的……总之是没见过吴邪这样的家伙,至少在道上是没遇上过的。
说他笨吧,他又常常可以想到很多东西,从而从危险中脱离出来;说他聪明吧,他又偏偏太天真。
天真无邪小同志。
那个胖子偶尔会这么叫吴邪,而每当这个时候,吴邪的表情会很微妙的变一下,微微皱一下眉然后却又像毫不在意的样子和胖子互相挤兑。
吃饭的时候我问吴邪,说小三爷很讨厌天真无邪这个称呼么?
他“啊”了一声,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那样子的确是很天真无邪。我和他解释了一下,他却更茫然了,开始仔细思考是否真的有这回事。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个习惯似的。
也许我是第一个发现的吧,突然有些高兴。
“小三爷,打断你的思考真是不好意思。”我说,“菜都要凉了。”
他回过神,然后就笑,说还不是你的错。
我说是是是,那么小三爷请慢用?
听了我的话,吴邪突然抿了唇敛了笑,一本正经的说着:“别叫我小三爷,叫我吴邪就好了。不然小爷我不客气了。”
我失笑,不经意间却发现他面上通红。瞟到了一边的酒瓶的时候我不禁啧了声,他娘的这酒的度数高的吓人,我心说店家怎么不干脆拿纯酒精来还省事些。再看吴邪的时候他已经趴在了桌上了。
没看出来他酒量这么差,不过冲着到没有一气的乱说话就很干脆的趴桌这一点,看得出他酒品还不错。
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只是不知道他刚才说的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后来我付了账,把吴邪扛到出租车上带回了家。
搬回卧室将他放在床上后我开始对着他躺着的那张双人床犯难。
那张双人床还是我前段时间去买的。上次下斗的时候我们那队人着了道,在斗里足足呆了一个星期,好在我们带的干粮和水都充足,硬是给撑了过来。
一周的时间里我基本上过着探路,休息,探路,休息的生活,累了就往冰冷的墓墙上一靠,睡够了就继续探路找可以打盗洞出去的地方。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后我发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不是钱也不是食物,而是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于是拿了属于自己的这一份货后我便赶回长沙换床。
买床的时候我笑着对售货小姐说要一张双人床,最好大到在上面做什么都可以的地步。那姑娘羞红了脸低下头娇滴滴的说着:“好的先生您请稍等。”然后就像个兔子一样的一溜烟逃走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然后释然,想肯定是因为先前我看到目标后欣喜而笑的太过灿烂,所以将小姑娘迷得找不着北了。
但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她面红耳赤的原因。
一张大到无论在上面干什么都可以的大床,再加上两个人。之前一直没有想到并不是我在装傻装正经,而是我在外面玩的话,从来都不会带人回家。
这张床,除了我躺过以外,吴邪是第一个。
正想着的时候吴邪侧过身,将身子蜷缩成球状,就像猫一样。我走过去躺在他留下的靠墙的那一边睡下,顺便偷个吻,算是作为让他留宿的房租。
吴邪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了什么后,转了个身面朝墙,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我没再逗他。是的那天晚上我除了那个偷吻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做。现在想想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我的性格。
而且我还很反常的做了个久违的梦。
那还是上次下斗的事。看到熟悉的墓道时我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被困在斗里从没有出来过。
我们全队人马退到耳室休整时,我开玩笑对准备食物的那个人说:“你他娘的是不是早料到我们会被困住所以才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他一听赶忙摇头,觉得不够又把水壶放下猛劲摆手,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他跟磕了药似的,索性按住了他的脑袋不让他继续摇,省的脑震荡了还得怪我。
那人是楚光头介绍过来的,和吴邪一样是个二世祖。在家里过惯了舒适的生活嫌索然无味,就跟着我们来找乐子,做着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的行当。
突然的变故让这家伙面色苍白,精神也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这一点比起吴邪来说,就差得多了。
我好不容易把惊慌失措的他安抚下来,看着他泪眼朦胧心说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那人就抬起头,怯生生的问:“黑爷,您带着墨镜在斗里能看得见么?”
你带着那玩意能看得见吗?
吴邪曾经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只是笑了笑,甩给他一句“戴比不戴要看得清楚”。是的外面的风景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需要看的,也只有人而已。吴邪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会多说,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人这个问题一出口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变成了吴邪,笑嘻嘻的喊着我“黑眼镜”,一会儿又变成那个面色苍白的二世祖,小心翼翼的唤着“黑爷”。
我心说变来变去的你他娘的是练川剧的吧。然后就莫名的醒了,这才意识到先前的只是梦境而已。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好好地盖着被子侧躺着,床上却没有吴邪。
本来之前我是想醒来后便抱着他开始装睡,等着欣赏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我怀里满脸通红的画面的。可是现下看来有点难以实现了。
我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缓解情绪,慢悠悠的起身准备去洗漱。
却发现吴邪躺在地上,缩成一团,气息匀称睡得正熟。
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突然有点想笑,心说自家的床也不算矮,他从上面滚下来居然还睡得那么香,而且一点防备也没有。
所以我就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脸由白变红,闭着眼挣扎着抓住了我的手。
然后他眯起眼看着我就骂:“黑眼镜你他娘的想憋死小爷么?”
我说我哪忍心呐,还有,不知道小三爷您在地上睡得还满意么?
他一呆,面上更红了。嘟囔了几句就不跟我闹了。显然是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喜欢乱滚的习惯。
我看他有些尴尬,就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让他坐回床上。摆出了我的招牌笑容,说吴邪早上好啊。
是的,早上好。这才该是我对他应该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