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电影故事片最基本的能力是可以用电影的语言讲好一个故事。
我欢迎大场面和大制作,也不太排斥商业电影,商业片是好的,它可以带我们进入古罗马,飞上太空,穿越于过去和未来,让我们的眼睛可以接触到从未想象过的场景。
但我觉得不能喧宾夺主,正如我们需要可乐也需要绿茶。因为:头脑至少跟眼球一样重要;条件反射不应该凌驾于心灵。我们的头脑和心灵,正如眼球和情绪一样,需要被电影的导演顾及到。如果观看电影的大众丧失了用这两者欣赏电影的能力,那么,想想看,机器人也有眼球和简单的条件反射,未来的电影观众受到的待遇大概不会显著的高于机器人受到的待遇。
还好,目前我们电影观众还是被作为人对待。那么我要说,顾长卫的这部《最爱》这是一部优秀的人道主义的电影,它深刻而不显说教,它感人而不太煽情。
显然,根据标题,这部电影的第一层次是爱情,而自古以来,爱情多少就跟死亡有点关系。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最著名的诗歌《自由与爱情》: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
但我一直不太认可这诗的第一、二句的观点,我们每个人都是先具备生命,然后才具备爱情的能力的。爱情是生命之子。如果为了爱情抛却生命,不就像儿子弑母一样的无道和忤逆吗?
有人也许会反驳,难道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不是爱情的结晶吗?——但其实经不起非难的,想想一些不那么理想的婚姻大概就够了吧。
那么,这跟电影有什么关系呢?爱情是自然的,婚姻却是社会的。电影海报的副标题:“我们结婚吧,趁活着”,但是已经相爱了,爱情自是无需证明的,死亡,亦是无可回避的,在短暂的余生,为什么非要结婚?电影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是:“死后可以埋在一起”。
合葬,是自新石器时代人类出现的一种文化现象,这种现象的出现证明了当时的人类已经有能力进行比较复杂的思维,只有具备能思考死后的生命,已经向往永生的意义,才出现这种葬式。
根据《列子》的记载,哲学家杨朱曾说:
万物所异者生也,所同者死也。生则有贤愚、贵贱,是所异也;死则有臭腐消灭,是所同也.....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圣亦死,凶愚亦死。生则尧舜,死则腐骨;生则桀纣,死则腐骨。腐骨一矣,熟知其异?且趣当生,奚遑死后?
正因为死后的差别消灭,生境中的困苦和不平才是有限的。虽然古人也很想把富贵贤能带到另一个世界,厚葬的习俗说明了这一点,但是杨朱的话清楚的表明了,这不可能,“腐骨一矣,熟知其异”?
对于饱受人类和病毒双重伤害的输血感染艾滋病患者而言,生命是暂态,死亡是永恒,但在暂态的生命中,他们活出了意义,这样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的遗憾少些。
他们不需要我们的同情,因为我们跟他们是一样的,无非是我们的暂态长些,他们的短些,浓缩了。电影中:赵得意为了能跟琴琴结婚,写遗嘱把自己死后的房产留给小海,换取小海同意跟琴琴离婚,不知为什么,我想到现实中一些人的关于爱情和房产的完全相反的故事。
我们都是要死的,房子带不走,但确实可以带走爱情。不信?请去看电影。如果你实在不愿看,那么至少看看这个:
http://www.hb.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7-02/08/content_926001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