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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书》的“尚公”思想与整体主义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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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增民 

[摘要] “尚公”的思想,是《商君书》的重要内容之一。“尚公”就是强调集体利益,并在此基础上“崇贵立君”;在政治思想上,反映了君主独制的整体主义政治观,最终成为专制主义政治结构的理论来源之一。“尚公”,不仅是秦国政治操作的目的,更是手段。“崇壹”、“重法”、“农战”、“弱民”、“富国强兵”既是“尚公”思想的属性,又是其理论依据和政治上的保证措施。“尚公”的政治理念与这些政策互相维系、互相发明,形成了一个“尚公”的思想体系,对秦文化的发展及秦国政治实践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关键词] 《商君书》 商鞅  尚公  法家 

对法家“尚公”思想之推究考察,其实并非新问题,先贤时仁论之者颇众。尤其是2002年南开大学“中国社会史研究中心”和湖南大学岳麓书院联合在南开大学召开的“公私观念与中国社会学术研讨会”,可以说是集最新成果之大成。其主要论文收录在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出版的《公私观念与中国社会》一书。笔者也从中深获启发。然而,愚意以为,依据《商君书》文本本身,于文本内找寻其思想的逻辑性,并从中探求其政治意涵,或许能对《商君书》所反映出的政治思想获取进一步的认识和解释。本文即以此为据,试图继续推究《商君书》思想中之“公”观念。 

一  《商君书》思想中的“公”及其属性 

《商君书》思想中的“公”观念,是在不断祛“私”的运动中树立的。在《商君书》中,“公”与“私”截然对立。“私”是个人立场和个人利益,而“公”则是整体立场和整体利益。《垦令篇》曰:“农民不饥,行不饰,则公作必疾,而私作不荒,则农事必胜。”《壹言篇》曰:“上开公利而塞私门,以致民力,私劳不显于国,私门不请于君。”《修权篇》云:“君臣释法任私必乱,故立法明分而不以私害法。”以上诸句,都可以分辨这两种对立的立场。 

法家人物的历史观,都是持历史进化论的,认为今胜于古。《商君书》亦如是。而且《商君书》的“公”的概念,也正是从这样的历史进化论的历史观中产生的。《商君书》的逻辑思路,是在历史进化论的前提下,在历史的演进中,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不断的排除“私”,来提倡“公”。《开塞篇》云:“天地设而民生之。当此之时也,民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其道亲亲而爱私。亲亲则别,爱私则险民众,而以别险为务,则民乱。当此时也,民务胜而力征。务胜则争,力征则讼,讼而无正,则莫得其性也。故贤者立中正,设无私,而民说仁。当此时也,亲亲废,上贤立矣。凡仁者以爱为务,而贤者以相出为道。民众而无制,久而相出为道,则有乱。故圣人承之,作为土地货财男女之分。分定而无制,不可,故立禁。禁立而莫之司,不可,故立官。官设而莫之一,不可,故立君。既立君,则上贤废,而贵贵立矣。” 又云:“上世亲亲而爱私,中世上贤而说仁,下世贵贵而尊官。上贤者,以赢相出也;而立君者,使贤无用也。亲亲者,以私为道也,而中正者使私无行也。此三者,非事相反也,民道弊而所重易也,世事变而行道异也。故曰:‘王道有绳。’夫王道一端,而臣道一端;所道则异,而所绳则一也。”这就是《商君书》的论证顺序,认为,“贵贵”、“立官”、“立君”是历史的发展秩序。在这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中,社会由分散的个体日益走向有统一意志的整体,社会组织的整体利益开始出现。在这里,历史的发展是一个不断排除“私”的过程,“公”与“私”日益分明。但是,在《商君书》中,权力不是从民众中自发的产生,而是来自贤者或圣人,因此,社会的组织方式是自上而下的。这就给社会设立了一个权威,从一开始,社会组织的整体利益就是由这个权威即圣人、贤者或君主代表的。 

除从历史规律的角度来论证“公”的概念之外,《商君书》还从社会的角度来说明这个一概念。《开塞篇》云:“古者民藂生而群处,乱,故求有上也。然则天下之乐有上也,将以为治也。”从这个角度看,“公”不仅仅是历史演进的结果,更是社会的内在要求。“贵贵”、“立官”,是为了寻求重建社会秩序的探求。“夫利天下之民者,莫大于治;而治莫康于立君;立君之道,莫广于胜法;胜法之务,莫急于去奸;去奸之本,莫深于严刑。故王者以赏禁,以刑劝;求过不求善,藉刑以去刑。”即为此意。 



1楼2006-06-17 21:58回复
    第四,富国强兵。 

    在《商君书》里,君主作为一个明主,作为一个圣人的主要标志,就是要实现“富国强兵”。《商君书》内所谈论的所有问题,基本上都是围绕这个“富国强兵”这一个核心来展开的,其中论及“强国、国强、国富、强兵、兵强、无敌”的字眼贯穿始终。事实上,秦孝公及商鞅在秦国变法,也正是为了此目的。《更法篇》曰:“法者,所以爱民也;礼者,所以便事也。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是为其证。 

    “公”不仅仅是手段,还是目的。“尚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富国强兵”。《慎法篇》曰:“国之所以重,主之所以尊者,力也。”《农战篇》曰:“常官则国治,壹务则国富。”《画策篇》也说:“所谓强者,使勇力不得不为己用。其志足,天下益之;不足,天下说之。恃天下者,天下去之;自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先自得者也;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由此看,富国强兵这一目的的达致,并不是一个单一的结果,而是与前后各个思想特质互相维系的,富国强兵中也体现了重法及维护君主权威诸原则。《史记·商君列传》云:“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君主以战得强兵,民众以战获军功,在整个社会言战的气氛之下,秦国社会组织、思想意识及行政政策均准军事化,最终形成一个厚具有浓军事意味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绝对服从和严格等级成为主要特征。 

    第五,维持稳定。 

    为保障君主的地位,仍需要社会和政治的稳定。“尚公”是政治社会稳定的保证。《开塞篇》曰:“其道亲亲而爱私,爱私则险民众,而以别险为务,则民乱。”《修权篇》亦曰:“今乱世之君臣,区区然皆擅一国之利,而管一官之重,以便其私,此国之所以危也。”而富国强兵则与政治社会稳定相表里的;富国强兵,是政治社会稳定的前提。而关键在于,社会及政治的稳定,不会打破当前的政治格局和社会阶层关系,因此,也就不可能损害社会的整体利益,既得的政治利益、经济利益就可得以保全。尚公,就具有尊重当前既得利益的政治意味。 

    从现代思想的意义上讲,《商君书》思想中的“公”观念,是先秦思想“公”观念的蜕变。《礼记·礼运篇》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此“公”则是强调“天下”之意,突破了为君主一人之私的狭隘观念。而《吕氏春秋·尚公篇》云:“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人之天下”,则更是对君主专权的否定。《礼记·礼运篇》、《吕氏春秋·尚公篇》中的“公”的思想,是以天下、国家、民族立意的,有一种博大的民众利益关怀。 

    《商君书》中的“公”观念,实际上是一种君主本位,不是政府、民族本位,更绝非人民本位。其“尚公”的政治理念是集体利益口号下的“君利”中心说,是对民众利益以及个人正当权益的压迫,是把个体民众作为政治治理工具的理论依据。如果说,在《商君书》中,我们尚能看到“公”作为社会整体利益的一点孑遗,那么,至韩非子,他在继承《商君书》的“公”观念的基础上,在维护、强化君主利益上更进了一步,形成了绝对的君主专制主义;而秦统一以后,李斯所提出的“督责之术”则更是其中的极至[vi],法家“公”观念的演变,当另文述及。 

    二 《商君书》“尚公”思想的理论依据及保证措施 

    《商君书》之“尚公”思想,除了其历史进化论及社会角度的考虑,尚有学理上的论证。这个论证,其材料散落在《商君书》各篇章内,笔者不揣浅陋,钩沉索隐,以成其说。其“尚公”思想的理论依据及保障措施,与该思想之基本属性相互维系、相互发明,形成一个“公”的思想体系。在“尚公”的社会政治理念下,这些行政措施作为对民众的控制手段,将民众规范在组织整体之内,使其丧失了自主性,从而落入政治盲从的窠臼,直至成为专制主义的附庸和帮凶。另,《修权篇》曰:“国之所以治者三:一曰法,二曰信,三曰权。”亦可为此论证提供线索。兹略条陈如下: 
    


    3楼2006-06-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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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君主独制。 

      “尚公”即为“尚君”,那么,保障君主权威也就能保有“公”。《修权篇》曰:“权者,君之所独制也。人主失守,则危;君臣释法任私,必乱。故立法明分,而不以私害法,则治;权制独断于君,则威;民信其赏则事功成,信其刑则奸无端。惟明主爱权重信,而不以私害法。” 因此,“尚公祛私”,也就是“隆君”。《垦令篇》云:“訾粟而税,则上壹而民平。上壹则信,信则官不敢为邪。民平则慎,慎则难变。上信而官不敢为邪,民慎而难变,则下不非上,中不苦官。下不非上,中不苦官,则壮民疾农不变。”君、民两方面皆“尚公”为壹,那么统治的目的就会达到,即“故国治而地广,兵强而主尊。此治之至也,君人者不可不察也”[vii]。《算地篇》曰:“立官贵爵以称之,论劳举功以任之,则是上下之称平。上下之称平,则臣得尽其力,而主得专其柄。”《壹言篇》又云:“夫民之从事死制也,以上之设荣名,置赏罚之明也。”所以,君主的所有“尚公”的举措,都是为加强自身权力而考虑。而百姓的兴作,也不得不依违于此间。《君臣篇》曰:“道民之门,在上所先。故民可令农战,可令游宦,可令学问。在上所与——上以功劳与,则民战;上以诗书与,则民学问。民之于利也,若水于下也,四旁无择也。民徒可以得利而为之者,上与之也。”即是此意。 

      君主大权独制,使百姓如握掌上,“治国之举,贵令贫者富,富者贫。贫者富,富者贫,国强。三官无虱,国强;而无虱久者,必王”[viii],如此,则民众之自由及运命完全操于君主之手。 

      第二,愚民。 

      愚民之举,即是对民众进行思想控制,禁除游学言谈,使民众思虑单一,使思想与君主保持一致。《说民篇》曰:“国有礼有乐,有诗有书,有善有修,有孝有弟,有廉有辩——国有十者,上无使战,必削至亡;国无十者,上有使战,必兴至王。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善民者,必治至强。”“辩慧,乱之赞也;礼乐,淫佚之征也;慈仁,过之母也;任誉,奸之鼠也。乱有赞则行,淫佚有征则用,过有母则生,奸有鼠则不止。八者有群,民胜其政;国无八者,政胜其民。民胜其政,国弱;政胜其民,兵强。故国有八者,上无以使守战,必削至亡;国无八者,上有以使守战,必兴至王。”由此看,《商君书》认为思想、学术、文化不利于富国强兵,甚或导致亡国。究其原因,是因为《商君书》认为,民众受了教育,就有了思考的能力;有了思考的能力,就会对政策产生质疑,如此则会损害君主的权威和尊严,破坏统一的政治格局。因此,《农战篇》云:“凡治国者,患民之散而不可搏也,是以圣人作壹,抟之也。国作壹一岁者,十岁强;作壹十岁者,百岁强;作壹百岁者,千岁强,千岁强者王。”又云:“善为国者,官法明,故不任知虑;上作壹,故民不偷淫,则国力搏。国力搏者强,国好言谈者削。” 

      第三,农战。 

      若使民众思虑单一,最好的办法是使之归于农,归于战。《壹言篇》曰:“治国能抟民力而壹民务者强,能事本而禁末者富。夫圣人之治国也,能抟力,能杀力。制度察则民力抟,抟而不化则不行,行而无富则生乱。故治国者,其抟力也,以富国强兵也;其杀力也,以事敌劝农也。”《农战篇》云:“是以明君修政作壹,去无用,止畜学事淫之民,壹之农,然后国家可富,而民力可抟也。”“民不偷淫则多力,多力则国强。”并且,要在此基础上,使民众出路尽归于农战之一途,除此别无他法,“利出一空者,其国无敌;利出二空者,国半利;利出十空者,其国不守。[ix]”如此,“民不逃粟,野无荒草,则国富,国富者强”[x]。 

      农战,其直接的政治效应是富国强兵。《更法篇》曰:“民不贱农,则国安不殆。”《农战篇》曰:“圣人之治国,作壹抟之于农而已矣”。又曰:“凡人主之所以劝民者,官爵也;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同时也能促进思想上的统一。《农战篇》曰:“善为国者,仓廪虽满,不偷于农;国大民众,不淫于言,则民朴一。民朴一,则官爵不可巧而取也。不可巧取,则奸不生。奸不生则主不惑。”再者,“尚公”与“农战”是互相促进的两个方面。《垦令篇》曰:“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则农不敝。”《农战篇》曰:“止浮学事淫之民壹之于农。”《算地篇》曰:“故圣人之为国也,入令民以属农,出令民以计战。夫农民之所苦;而战,民之所危也。犯其所苦,行其所危者,计也。故民生则计利,死则虑名。名利之所出,不可不审也。利出于地,则民尽力;名出于战,则民致死。入使民尽力,则草不荒;出使民致死,则胜敌。胜敌而草不荒,富强之功,可坐而致也。” 
      


      4楼2006-06-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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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为国者多无要。朝廷之言治也,纷纷焉务相易也。是以其君惛於说,其官乱於言,其民惰而不农。故其境内之民,皆化而好辩、乐学,事商贾,为技艺,避农战。如此,则不远矣。国有事,则学民恶法,商民善化,技艺之民不用,故其国易破也。夫农者寡而游食者众,故其国贫危。 
          今夫螟、螣、蚼蠋春生秋死,一出而民数年不食。今一人耕而百人食之,此其为螟、螣、蚼蠋亦大矣。虽有《诗》、《书》,乡一束,家一员,犹无益於治也,非所以反之之术也。故先王反之於农战。故曰:百人农,一人居者王;十人农,一人居者强;半农半居者危。故治国者欲民之农也。国不农,则与诸侯争权不能自持也,则众力不足也。故诸侯挠其弱,乘其衰,土地侵削而不振,则无及已。 
          圣人知治国之要,故令民归心於农。归心於农,则民朴而可正也,纷纷则易使也,信可以守战也。壹则少诈而重居,壹则可以赏罚进也,壹则可以外用也。 
          夫民之亲上死制也,以其旦暮从事於农。夫民之不可用也,见言谈游士事君之可以尊身也、商贾之可以富家也、技艺之足以餬口也。民见此三者之便且利也,则必避农。避农则民轻其居。轻其居,则必不为上守战也。凡治国者,患民之散而不可抟也,是以圣人作壹,抟之也。国作壹一岁者,十岁强;作壹十岁者,百岁强;作壹百岁者,千岁强;千岁强者王。君修赏罚以辅壹教,是以其教有所常,而政有成也。 
          王者得治民之至要,故不待赏赐而民亲上,不待爵禄而民从事,不待刑罚而民致死。 
        国危主忧,说者成伍,无益於安危也。夫国危主忧也者,强敌大国也。人君不能服强敌、破大国也,则修守备,便地形,抟民力,以待外事,然後患可以去,而王可致也。是以明君修政作壹,去无用,止浮学事淫之民,壹之农,然後国家可富,而民力可抟也。 
          今世主皆忧其国之危而兵之弱也,而强听说者。说者成伍,烦言饰辞,而无实用。主好其辩,不求其实。说者得意,道路曲辩,辈辈成群。民见其可以取王公大人也,而皆学之。夫人聚党与,说议於国,纷纷焉,小民乐之,大人说之。故其民农者寡而游食者众。 
        众,则农者殆;农者殆,则土地荒。学者成俗,则民舍农从事於谈说,高言伪议。舍农游食而以言相高也,故民离上而不臣者成群。此贫国弱兵之教也。夫国庸民以言,则民不畜於农。故惟明君知好言之不可以强兵辟土也,惟圣人之治国作壹、抟之於农而已矣。  

        『去强』 

          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国为善,奸必多。国富而贫治,曰重富,重富者强;国贫而富治,曰重贫,重贫者弱。兵行敌所不敢行,强;事兴敌所羞为,利。主贵多变,国贵少变。国多物,削;主少物,强。千乘之国守千物者削。战事兵用曰强,战乱兵息而国削。 
          农、商、官三者,国之常官也。三官者生虱官者六:曰「岁」,曰「食」,曰「美」,曰「好」,曰「志」,曰「行」。六者有朴,必削。三官之朴三人,六官之朴一人。以治法者,强;以治政者,削。常官治者迁官。治大,国小;治小,国大。强之,重削;弱之,重强。夫以强攻强者亡,以弱攻强者王。国强而不战,毒输於内,礼乐虱官生,必削;国遂战,毒输於敌,国无礼乐虱官,必强。举荣任功曰强,虱官生必削。农少、商多,贵人贫、商贫、农贫,三官贫,必削。 
          国有礼、有乐、有《诗》、《书》、有善、有修、有孝、有弟、有廉、有辩。国有十者,上无使战,必削至亡;国无十者,上有使战,必兴至王。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善民者,必治至强。国用《诗》、《书》、礼、乐、孝、弟、善、修治者,敌至,必削国;不至,必贫国。不用八者治,敌不敢至;虽至,必却;兴兵而伐,必取;取,必能有之;按兵而不攻,必富。国好力,曰以难攻;国好言,曰以易攻。国以难攻者,起一得十;国以易攻者,出十亡百。 
          重罚轻赏,则上爱民,民死上;重赏轻罚,则上不爱民,民不死上。兴国行罚,民利且畏;行赏,民利且爱。国无力而行知巧者,必亡。怯民使以刑,必勇;勇民使以赏,则死。怯民勇,勇民死,国无敌者强,强必王。贫者使以刑,则富;富者使以赏,则贫。治国能令贫者富、富者贫,则国多力,多力者王。王者刑九赏一,强国刑七赏三,削国刑五赏五。 
        


        8楼2006-06-17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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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言』 

            凡将立国,制度不可不察也,治法不可不慎也,国务不可不谨也,事本不可不抟也。制度时,则国俗可化,而民从制;治法明,则官无邪;国务壹,则民应用;事本抟,则民喜农而乐战。夫圣人之立法、化俗,而使民朝夕从事於农也,不可不变也。夫民之从事死制也,以上之设荣名、置赏罚之明也,不用辩说私门而功立矣。 
            故民之喜农而乐战也,见上之尊农战之士,而下辩说技艺之民,而贱游学之人也。故民壹务,其家必富,而身显於国。上开公利而塞私门,以致民力;私劳不显於国,私门不请於君。若此,而功臣劝,则上令行而荒草辟,淫民止而奸无萌。治国能抟民力而壹民务者,强;能事本而禁末者,富。 
            夫圣人之治国也,能抟力,能杀力。制度察则民力抟,抟而不化则不行,行而无富则生乱。故治国者,其抟力也,以富国强兵;其杀力也,以事敌劝民也。夫开而不塞,则短长;长而不攻,则有奸。塞而不开,则民浑;浑而不用,则力多;力多而不攻,则有奸虱。故抟力以壹务也,杀力以攻敌也。治国者贵民壹,民壹则朴,朴则农,农则易勤,勤则富。富者废之以爵,不淫;淫者废之以刑,而务农。故能抟力而不能用者必乱,能杀力而不能抟者必亡。故明君知齐二者,其国强;不知齐二者,其国削。 
            夫民之不治者,君道卑也;法之不明者,君长乱也。故明君不道卑、不长乱也;秉权而立,垂法而治,以得奸於上,而官无不;赏罚断,而器用有度。若此,则国制明而民力竭,上爵尊而伦徒举。今世主皆欲治民,而助之以乱;非乐以为乱也,安其故而不窥於时也。 
            是上法古而得其塞,下修令而不时移,而不明世俗之变,不察治民之情,故多赏以致刑,轻刑以去赏。夫上设刑而民不服,赏匮而奸益多。故民之於上也,先刑而後赏。故圣人之为国也,不法古,不修今,因世而为之治,度俗而为之法。故法不察民之情而立之,则不成;治宜於时而行之,则不干。故圣王之治也,慎为、察务,归心於壹而已矣。    

          『错法』 

            臣闻:古之明君:错法而民无邪,举事而材自练,赏行而兵强。此三者,治之本也。夫错法而民无邪者,法明而民利之也。举事而材自练者,功分明;则民尽力,民尽力,则材自练。行赏而兵强者,爵禄之谓也。爵禄者,兵之实也。是故人君之出爵禄也,道明。道明,则国日强;道幽,则国日削。故爵禄之所道,存亡之机也。夫削国亡主非无爵禄也,其所道过也。三王五霸,其所道不过爵禄,而功相万者,其所道明也。是以明君之使其臣也,用必出於其劳,赏必加於其功。功赏明,则民竞於功。为国而使其民尽力以竞於功,则兵必强矣。 
            同列而相臣妾者,贫富之谓也;同实而相并兼者,强弱之谓也;有地而君,或强或弱者,乱治之谓也。苟有道,里地足容身,士民可致也;苟容市井,财货可聚也。有土者不可以言贫,有民者不可以言弱。地诚任,不患无财;民诚用,不畏强暴。德明教行,则能以民之有为己用矣。故明主者用非其有,使非其民。 
            明主之所贵,惟爵其实,爵其实而荣显之。不荣,则民不急列位;不显,则民不事爵;爵易得也,则民不贵上爵;列爵禄赏不道其门,则民不以死争位矣。人君而有好恶,故民可治也。人君不可以不审好恶。好恶者,赏罚之本也。夫人情好爵禄而恶刑罚,人君设二者以御民之志,而立所欲焉。夫民力尽而爵随之,功立而赏随之,人君能使其民信於此如明日月,则兵无敌矣。 
            人君有爵行而兵弱者,有禄行而国贫者,有法立而乱者。此三者,国之患也。故人君者先便请谒而後功力,则爵行而兵弱矣。民不死犯难而利禄可致也,则禄行而国贫矣。法无度数,而事日烦,则法立而治乱矣。是以明君之使其民也,使必尽力以规其功,功立而富贵随之,无私德也,故教流成。如此,则臣忠、君明,治着而兵强矣。故凡明君之治也,任其力不任其德,是以不忧不劳,而功可立也。 
            度数已立,而法可修。故人君者不可不慎己也。夫离朱见秋豪百步之外,而不能以明目易人;乌获举千钧之重,而不能以多力易人。夫圣人之存体性,不可以易人,然而功可 得者,法之谓也。 
          


          12楼2006-06-17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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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策』 
              昔者昊英之世,以伐木杀兽,人民少而木兽多。黄帝之世,不靡不卵,官无供备之民,死不得用椁。事不同,皆王者,时异也。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神农既没,以强胜弱,以众暴寡,故黄帝作为君臣上下之义、父子兄弟之礼、夫妇妃匹之合,内行刀锯,外用甲兵。故时变也。由此观之,神农非高於黄帝也,然其名尊者,以适於时也。故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以刑去刑,虽重刑可也。 
              昔之能制天下者,必先制其民者也;能胜强敌者,必先胜其民者也。故胜民之本在制民,若冶於金、陶於土也。本不坚,则民如飞鸟禽兽,其孰能制之?民本,法也。故善治者塞民以法,而名地作矣。 
              名尊地广,以至於王者,何故?名卑地削,以至於亡者,何故?战罢者也。不胜而王、不败而亡者,自古及今未尝有也。民勇者,战胜;民不勇者,战败。能壹民於战者,民勇;不能壹民於战者,民不勇。 
              圣王见王之致於兵也,故举国而责之於兵。入其国,观其治,兵用者强。奚以知民之见用者也?民之见战也,如饿狼之见肉,则民用矣。凡战者,民之所恶也;能使民乐战者王。强国之民,父遗其子,兄遗其弟,妻遗其夫,皆曰:「不得,无返!」又曰:「失法离令,若死,我死。乡治之。行间无所逃,迁徙无所入。」行间之治,连之以五,辨之以章,束之以令。拙无所处,罢无所生。是以三军之众,从令如流,死而不旋踵。 
              国之乱也,非其法乱也,非法不用也。国皆有法,而无使法必行之法;国皆有禁奸邪、刑盗贼之法,而无使奸邪、盗贼必得之法。为奸邪、盗贼者死刑,而奸媳、盗贼不止者,不必得。必得而尚有奸邪、盗贼者,刑轻也。刑轻者,不得诛也;必得者,刑者众也。故善治者,刑不善而不赏善,故不刑而民善。 
              不刑而民善,刑重也。刑重者,民不敢犯,故无刑也;而民莫敢为非,是一国皆善也,故不赏善而民善。赏善之不可也,犹赏不盗。故善治者,使跖可信,而况伯夷乎?不能治者,使伯夷可疑,而况跖乎?势不能为奸,虽跖可信也;势得为奸,虽伯夷可疑也。 
              国或重治,或重乱。明主在上,所举必贤,则法可在贤。法可在贤,则法在下,不肖不敢为非,是谓重治。不明主在上,所举必不肖,国无明法,不肖者敢为非,是谓重乱。兵或重强,或重弱。民固欲战,又不得不战,是谓重强;民固不欲战,又得无战,是谓重弱。 
              明主不滥富贵其臣。所谓富者,非粟米珠玉也?所谓贵者,非爵位官职也?废法作私爵禄之,富贵。凡人主德行非出人也,知非出人也,勇力非过人也。然民虽有圣知,弗敢我谋;勇力,弗敢我杀;虽众,不敢胜其主;虽民至亿万之数,悬重赏而民不敢争、行罚而民不敢怨者,法也。 
              国乱者,民多私义;兵弱者,民多私勇。则削国之所以取爵禄者多涂;亡国之欲,贱爵轻禄。不作而食,不战而荣,无爵而尊,无禄而富,无官而长,此之谓奸民。所谓「治主无忠臣,慈父无孝子」,欲无善言,皆以法相司也,命相正也。不能独为非,而莫与人为非。所谓富者,入多而出寡。衣服有制,饮食有节,则出寡矣。女事尽於内,男事尽於外,则入多矣。 
              所谓明者,无所不见,则群臣不敢为奸,百姓不敢为非。是以人主处匡床之上,听丝竹之声,而天下治。所谓明者,使众不得不为。所谓强者,天下胜;天下胜,是故合力。是以勇强不敢为暴,圣知不敢为诈而虚用;兼天下之众,莫敢不为其所好而辟其所恶。所谓强者,使勇力不得不为己用。其志足,天下益之;不足,天下说之。恃天下者,天下去之;自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先自得者也;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 
              圣人知必然之理、必为之时势,故为必治之政,战必勇之民,行必听之令。是以兵出而无敌,令行而天下服从。黄鹄之飞,一举千里,有必飞之备也;丽丽、巨巨,日走千里,有必走之势也;虎、豹、熊、罴,鸷而无敌,有必胜之理也。圣人见本然之政,知必然之理,故其制民也,如以高下制水,如以燥湿制火。故曰:仁者能仁於人,而不能使人仁;义者能爱於人,而不能使人爱。是以,知仁义之不足以治天下也。 
            


            16楼2006-06-17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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