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常常会有几个小孩在玩,年龄大都相仿,最大的孩子潘•托马斯12岁,最小的孩子克里斯•威尔森5岁半,出生于1593年。 大人们却都不让孩子们和克里斯玩,他们说,克里斯的身上有诅咒。 孩子们好奇,问,他身上有什么诅咒啊? 大人们像见着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压低了声音在孩子们耳边说,他的眼睛,没看是红色的啊,而且他刚出生的时候,眼睛不睁开的,直到两个月的时候才睁开的啊。 孩子们更奇怪了,他眼睛是红的怎么了?挺漂亮的啊。 大人说,什么漂亮啊,村里的老者说,红眼睛的人,会给自己的家园带来劫难的。总之,你们啊,离他远一点。 孩子们不听,依旧悄悄地找克里斯玩,还给他带妈妈从交易市场买的零食给他吃,就是嘛,克里斯长得瘦瘦小小的,外貌并不怎么出众,从出生就没剪过的头发松松散散地绑在脑后,长长的,说话声音也细细的,像个小女孩一样,怎么会是给村子带来劫难的那种人呢?不过,他的那双红眼睛,倒是真的很漂亮,像一片红色的湖,深邃而又深不可测,密密的睫毛总是垂在眼睛上方,又为那双眼睛增添不少姿色。 克里斯呢,到好象也并不在意村民们对他的排斥,每天依旧很开心地对着每一个笑,哪怕村民们见到他就远远的躲着他。 T B C .
A C T. 2 “威尔森先生,我已经劝告过你了。” “可是,费罗弗斯先生….” “这个孩子你必须处理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可他是我亲儿子!” “我不管!他的红眼睛会带来什么样的诅咒你知不知道!以往遇到这样的孩子我们都不会让他留在村子里的!你儿子不能搞特殊!” “那是迷信!孩子他没有错….” “那就是你和你妻子的错,谁让你们生了一个红眼睛的孩子呢?”村长的声音变得冷冷的。 “我做不到。”克里斯的父亲低下了头,但语气坚定极了。 “你好歹也要为村民们想想,为养你生你的村子想想。村民们对你们家的排斥,你感受不到这种压力吗?现在没人找你妻子做衣服了,也没人买你的花了,除非你儿子离开你们家。你下不了手,我派人去做。”村长没再多说什么,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威尔森回到家,克里斯正在院子里逗一只鸡。看到爸爸回来,立即迎上去。 “克里斯…你想不想去去什么地方玩玩呢?” “也没什么地方啦。不过,我一直想去村边得树林里玩呢。” “那,爸爸明天带你去玩,好不好?” 克里斯发觉爸爸的声音疲惫极了,欢快地答应了他,就把他扶进屋,睡午觉去了。 这时候,有人敲威尔森家的窗。克里斯知道,是邻居家的女孩乔蒂,比自己大几天,一直在和克里斯玩。、 “嘿,乔蒂?你知不知道,我爸明天要带我去村旁的树林里玩呢。” “真好呀,我爸都不带我去,他不让我去,说里面很危险。” “那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啊…我妈来了,我要走了,这包果脯给你,我爸今天给我的。” “咚”一个鼓囊囊的袋子从窗子落下来,之后外面就再也没声了。 T B C .
A C T . 3 第二天,威尔森先生早早地起了床。克里斯也早早地起了床。 天还未完全亮,威尔森牵着克里斯的手来到森林。树林里还是漆黑一片。 他们走到了森林最深处。 “克里斯。” “嗯?” “把眼睛闭上。” “哦。” 威尔森抽出一把刀。他必须要杀了这个孩子。没人会定他的罪,因为这是为村子解除诅咒的唯一一个办法。 克里斯突然睁开眼睛,“爸,有小猫在叫。“ “先别管他,咱们先玩一个游戏。把眼睛闭上。“ 儿子乖巧地应了一声。威尔森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这是他的亲儿子呀,自己怎么能杀掉他? 威尔森丢下了刀,朝克里斯头上狠拍一掌,克里斯当即晕了过去。威尔森把他平放在草地上。 ——自己做不到,但也要为村子着想。克里斯醒过来,应该找不回去了。让他去邻村,去过别的生活吧。 威尔森看了儿子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回去了。 T B C .
A C T . 4 第一道阳光照射到了克里斯脸上,克里斯感到刺眼,他恢复了知觉,醒了,坐了起来。 自己头晕晕的,视角还有些不太清楚。 旁边一只小黑猫,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自己脸上湿乎乎的,估计先前是小猫舔的。小黑猫“喵”地叫了一声,叫的凄凄戚戚,叫的克里斯心里直发颤。克里斯从口袋里掏出那袋果脯,拿出两个,放在小猫跟前。小猫不吃,从石头旁边叼来一块手帕。 “喂…我爸的手帕你怎么会有?” 克里斯想要站起身找爸爸,但头昏昏沉沉的,腿也迈不开。他没办法。靠着石头坐了下来。偏头看看小猫,小猫却凝视这他,有叫了一声。 等等…爸爸他一大早带我来树林…. 村民们对待我的态度…爸妈最近对待我的态度… 乔蒂所说的红眼睛的诅咒… 克里斯一瞬间全明白了。他明白自己找不回去了,即使找回去爸妈也还是要想方设法让自己离开村子的。 他有些绝望地躺在石头上,小猫趴在他的手边。 他定定地望着天空。天空被高大繁茂的树木裁剪成了数片剪影,蓝白绿相间,蓝得透彻,白得轻盈,绿得忧郁。 克里斯感觉困极了,眯上眼睛,被凉风吹着,不一会又昏昏睡过。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身旁的猫儿不见了。 克里斯爬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 没走几步,走出了树林,来到一条大路上。他顺着大路走,又走了两三公里,居然走入了繁华的城市——凡纳斯。 T B C . A C T . 5 “喂,小孩,没长眼睛啊!!!想死吗?!” 男孩抬起脸,看着说粗话的男人。 男人迎上那双血红的瞳,心里颤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慌慌张张走掉了。 凡纳斯么?都是贵族吧。也有这个诅咒吗?…. 天完全黑了。只有几家小酒馆还点着蜡烛。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醉鬼,骂着粗话,还在不停地喝酒,有些人则极其不雅地翘着腿,大快朵颐。 烤肉的香味使克里斯清醒了过来。他确实饿了而且饿极了。他慢慢地踱到一家酒馆橱窗前,往里面看着。 已是深秋,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酒馆里飘出的香味、温暖的气息,克里斯越来越饿、越冷。他也想进去,可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喂!你!滚开!别站在这碍事!” 店里出来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对克里斯喊道。 克里斯一个激灵,吓得赶快跑开了。那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又进了店,狠狠把门摔了一下。 克里斯跑进一个黑暗的胡同,靠墙慢慢坐了下来。他明白,自己一个小孩,又没有钱,在这个冷冰冰的城市里只会碍事,连活下去都困难。 他下意识地掏口袋,那包果脯居然还在。 不不不,一包果脯管什么用呢?吃完只能管一会事,过不了多久自己还会饿死。 他往嘴里塞着果脯,一个一个地塞,也不仔细嚼就吞,吃着果脯,开始掉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地掉,后来发出了声音,抱着腿开始呜呜地哭。 爸爸妈妈干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早早死掉还不如不活! “喵”。 一声猫叫,克里斯突然回过神。是早上的那只小猫。 克里斯低下头,猫儿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光。小猫舔着克里斯的手,克里斯也伸手去抚摸小猫。 “你也是被抛弃的吧。肯定是的。”克里斯一边低声说,一边从袋子里掏果脯,放在小猫跟前。小猫乖乖趴在克里斯胳膊底下开始啃果脯。 “这么悲观做什么?” 突然,从黑暗的胡同深处传来一个声音。像是,无尽的深渊。 T B C .
A C T .6 “你有愿望吗?” 周围温度骤降,克里斯没有适应过来,打了一个喷嚏。他恐惧地望望周围,没有一个人。但周围的物体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他没有回答,怀里的小猫一声也不出。 “再问你一遍,你有愿望吗?” 黑暗里,出现了一双眼睛,散发着冰冷的绿光。 “你究竟是谁?” 黑暗瞬间将他吞没。空气越来越寒冷。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双闪着幽幽的绿光的眼睛。 “这并不重要。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渐渐的,绿眼睛身后的物体越来越清晰,克里斯看清整体的时候,狠狠倒吸一口冷气。 是一匹雪狼。全身皮毛漆黑的雪狼,身上唯一的色彩是那双鬼魅的眼。 “愿望么…?”克里斯低声重复。 “告诉我你的愿望,我帮你实现!” “你凭什么帮我实现愿望?” “我帮你实现愿望,代价是你的灵魂。我们会签订契约。我无法离开你,你也将被我控制。” 我的灵魂,肮脏的灵魂,受诅咒的灵魂? 又有谁会喜欢? 用灵魂交换愿望,多么卑贱下流的方法啊! 我的灵魂,不是就值一个愿望的!谁也别想夺走!只属于我自己!只有我能接纳! “滚!走开,我没愿望!我的灵魂,谁也不能夺走!” 克里斯站起来,嘶声力竭地吼。 雪狼冷冷地盯着他。 克里斯疯了一般地喊叫,最后泪流满面,又坐下来,抱着腿呜呜地哭。全然没有发觉黑暗已消退,像在一块黑布上抽丝,一根一根的丝被抽走,一点一点的光透进。 T B 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