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一定要，但是现在真的不能娶我。
我能理解，他的事业还没有做到如日中天的地步，一个妻子和一个孩子足以把他压垮。他还年轻，不是吗。可谁能了解我的心情，我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点信心都没有，我甚至不能给他个未来和完整的家庭。
那时候我不能知道a晨的想法，也像很多女人一样自顾自地去猜测了很多很多。我第一次这样害怕这个在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天使一样的男人会突然离我而去——在我幸福得天花乱坠的时候。
我沉默了一会，说，要不，打掉？
他紧接着说，别！
我又陷入了沉默中，大厅里出奇的安静，只有我们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大早发现我已经在床上好好地躺着了（前一天晚上我是在沙发上睡着的），然后我问躺在旁边的a晨，我怎么到床上来的？
他笑了笑说，你傻了？当然是我抱你上来的。
我说，重不重？
他说，嗯，重，我觉得我们的孩子肯定是个大胖娃娃。
然后他把耳朵贴在我肚子上。
我想着这一定是电视剧里最最最俗的剧情，却不忍心去推他的头，只是说，我才怀他多长时间，你能听出个什么啊？
他说，我听到他在说，他很想出来。
我直接就笑出声了，说，他要是现在出来就吓死我了，还是等十月怀胎再正常出世吧。
然后他坐了起来，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安静地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
晨的怀抱有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他请了几天假专门陪我。我们在下午黄昏时分一起穿过街道，突然听到音像店里放着一首歌。
“最痴情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可还是风平浪静的模样。卷起的依恋那么长，挥手目送你起航，到你觉得我给不了的天堂。”
我步子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手边还挎着晨的胳膊。他看着我说，怎么了？
我说，没事。
然后我们一起逛回家。我坐在电脑前，搜索了这首歌的歌词——我记得很深，那是我印象最深的歌词。
然后知道了那首歌叫《男人•海洋》，又重新听了一遍。
“最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关键时隐藏，当心酸汇集都敞开胸膛。做远远看护的月光不做阻挡你的墙，我的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送给你飞翔。”
眼泪又往下掉。
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脆弱。我看着在厨房给我切水果的安晨的背影，静静地想：是因为你吗。


我常常在想我这样的女人做了妈妈会是什么样的。
我想我会让允许的孩子早恋，但不允许抽烟。
男孩13岁才可以喝酒，女孩14岁。
头发必须是黑色，允许造型，允许烫卷。
18岁才能出去打工，但必须去上大学，要上北大，不可以考艺校。
男孩可以不学乐器，女孩要学乐器，选自己喜欢的来学。
如果他们有一副好嗓音，我会在他们9岁的时候带他们去ktv唱歌。
……
后来孩子还是没有了。不要问我怎么没有了的，我不想再说，也求求你们谁也不要问。
其实我本来已经给宝宝起了名字的。
男孩呢就叫安谦勋。希望他像爸爸一样温柔谦虚，干净善良，有责任感，以后功成名就。
女孩呢就叫安智桥。希望她像我一样漂亮贤淑（笑），聪明理智（再笑），未来的路能一帆风顺。
可能也是因为和肚子里的宝宝相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也或许是我太过狠心，我并没有多么难过，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或者不是一瞬间，是几个钟头吧，我的心脏都好像停止跳动了一般。
谦勋……智桥……
希望你们不管身在何处，都能过的幸福。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可不可以重走一遍17岁的路。
我只想简简单单地重走一遍，好好学习，梦想考清华北大，梦想当个才女而不是美女。
17岁那年的男人。让我拼了一切去赌的那个男人，没想到，我们会变得这样冷淡。一切都会时过境迁的，你信吗？你信吗，当我冷淡地说出“哦，你好啊”的时候，就真的已经将他纳为一个生命里的过客。
我可以吗，我可以说是他毁了我吗。
可我太了解了。就算17岁那年没有经历那一切，我也依旧会如此癫狂、痴迷地爱上一个人，或者很多人。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我是个聪明却妄想着笨一点的女人。所以，即使我知道那是错的路，还是愿意赌上青春走一次对的出来。
赌上青春，你知道赌上青春的意思是什么吗，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可是我从未后悔过，你相信吗。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就不会遇见充满魅力把我心牢牢抓牢以至于勒出了血迹的旭，也就不会结识干净善良如阳光般明朗优秀的晨。
我凭什么这样幸运呢。


时不时地肚子疼。妈妈心疼地告诉我，那是夭折了的孩子记恨母亲，所以总是让她肚子疼。
是谦勋和智桥吗。
如果真的是，我愿意让他们一直记恨着我，记恨也是记得，我不想让他们把我忘了。就算我这个妈妈，真的很不尽职、很没用。
安晨说，涵，去医院看看吧，别是肿瘤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我那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第二天趁着a晨上班，去医院看了看，也没什么大事。
一个旭和我很久前的朋友给我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涵，你现在还和旭在一起不？
我说，分开有很久了。怎么？
她说，哦……没事。
我说，哦。
她说，算了，还是告诉你吧。我刚才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搂在一起。
我说，嗯。
她说，哎……真可惜。


晨说他们又要聚会了，末了补充了一句，旭也去，你去吗？
我颔首，说，为什么不去？
我没有刻意躲避过任何人，过不去的都过去了。
一个星期以后我在饭馆里见到了旭。只是这一次，我们的位置不同了。我的旁边坐着a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盘发，打扮时尚但并不前卫。
我们没有进行介绍，各自心里都明了得很。旭像照顾孩子一样把好的饭菜盛进那个女人的碗里。
过了一会，我说我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镜子里是我苍白的脸。我补了补妆，在补妆的空挡，旭的女伴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进来了。似乎旭的女伴是在陪着另外一个女人。我朝她笑了一下，她也朝我笑了笑。
回到房间里，晨握住了我放在双膝上的手，轻轻地问，怎么了？
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温热重重包围了我。
原来，我早已手脚冰凉。


晚宴过后我们都各自离开了。我突然对晨说，很久没回去了，我想回去看看苏素，这妞寂寞了。
他说，太晚了吧，你一个人回去能行？
我说，你还不放心我吗？
他说，就是因为你才不放心，我送你去吧。
我说，不用了。
离开a晨的身边，我并没有去找苏素，她的手机关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家里，或者到哪个夜店通宵去了。于是，我走进一家叫金苹果的网吧。
不敢上msn，担心晨会上线。我随便逛了逛网页，伏在桌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想睡一觉，不用在谁的怀抱。
闭了眼没多长时间我就不打算这样下去了，去前台买了包烟。回到电脑前看了会小说，又去买了包烟。
一晚上我不知道去买了几次烟。然后，在天明前去的那一次，前台的小伙子说，烟抽得有点多。
我向他笑了一下说，没办法，老毛病。
其实，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烟了。


苏素把我约在一个冰吧里。见到她时，她已哭得不成样子。
我说，脑子不好？在这地方哭什么哭，c，别哭了！
她说，陪我喝酒。
我说，这是在冰吧，不是在酒吧。
她说，我想喝酒。
我说，你已经喝醉了吧你，把眼泪给我擦干了。
她看着我说，你有没有卫生纸。
我从包里拿出卫生纸递给她，她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说，我们又分了。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复述经过。一件小事而已，爱情怎么会如此脆弱，就如空气中一粒细小的、颤抖的尘埃。
她把手机拿了出来，让我看短信。我把她的手机握在手里，看着尚弦那些话，手指攥得生疼。
那封短信的大概内容是这样的：你别烦了，要分手就分手吧，你这样的脾气我真的要受不了了，不要没事找事好不好？有意思吗？你自己慢慢玩吧，我不奉陪了。
苏素一边哭着一边说，我根本就没做错。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把眼泪给我擦干净，听到没？我问问你你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苏素说，他mlgb就是看我是JI女才这样，他说了他会好好对我，竟然就这么分开了。
我想也没想，把手中的手机摔到对面的苏素的头上，说，你再流一滴眼泪就试试看。


我拨通了尚弦的电话，他把电话挂了。我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他，他接了。
我说，尚弦吧，我是涵。
他说，嗯。说。
我说，你和苏素怎么了，不爱她了？
尚弦沉默了一下，说，涵，你别管了，就这样吧，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我说，这样吧，在这也说不明白，你来xxx找我们。
他想了想说好的。
尚弦来的时候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我们三个的位置像个三角形。
他这次没有西装革履，穿得简简单单。然后他看了一眼苏素说，你穿的太少了吧。
苏素说，嗯。
这丫头也不哭了。
我安静地劝他们和好，直到尚弦安慰性地抱了抱苏素，我才离开。
打了个电话给晨说，我想你了……


晨说他下午有点事，晚上不回来吃饭。
我说，你和谁去办事。
他说，旭。
回家以后，我自己煮面吃，然后打开msn和qq与一群臭丫头闲聊。
快12点的时候我准备洗洗睡了，晨回来了。一身酒气。
我很奇怪，他平常不太喜欢喝酒的。然后他抱着我摸我，我说，你怎么了啊。
他眨眨眼说，没什么，想做了。
我说，我才不和喝酒的人做呢，闪开。
他说，那让我抱抱你吧。
平生头一次，他的拥抱凉凉的。


第二天早上翻身看见a晨躺在我的身边很安静地看着我。
然后我们开始轻轻地亲吻，轻轻地抚摸彼此，他也轻轻地进入我的身体。
我说晨，喝醉了不要和我**，因为那只是你的xie欲。
晨说，我会少喝酒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旭把他叫出去喝酒的时候，哭着告诉a晨他还是很爱我。
快过年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打扫卫生。a晨的妈妈让a晨把我带回家看看，我同意了。
去他家的时候他妈妈拉着我的手说我很有气质。
说我有气质的人挺少的，但是平常日里我很注意穿衣打扮，得体漂亮干净是我喜欢的风格。我已经不是15、6岁的孩子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没必要。


尚弦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多半都是骂苏素的。我很不能接受，优雅绅士的尚弦怎么会说出这样难以入耳的话。
我沉默着听完。不是不想为苏素辩解，而是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在骂完苏素以后，沉默了两秒钟，说，对不起。
我说，说吧，怎么回事？
尚弦说，她和别人上床了。
我脱口而出的“不可能”没有打断尚弦的话，他说着当时的经过，他给苏素打电话，苏素接起来了，但可能她没发现自己接了电话。电话那端传来她跟另外一个男人模模糊糊的声音，但依稀可辨。8秒以后电话被人挂断，苏素一晚上没有回家。
我说，尚弦，你不要乱想，苏素很爱你。
他冷笑着说，爱我就和别的男人这样？
我说，你怎么知道她和别的男人上床了？
尚弦说，她把工作辞了，然后还和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来往，背着我和他们出去。你让我怎么再相信她，她骗我不止这一次了。
我觉得我浑身都难受了起来。这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吗？
就因为苏素曾经当过JI女，不管以后再怎样改正，还是不能改变别人对她的看法吗？可是我比谁都了解不是吗，她是怎样的人，她是多么爱尚弦。


1120楼
我想了想，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我说，妈，帮我找个工作吧。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求我妈帮忙。
她用极其冷淡的声音说，好，我帮你联系一下。
然后，我开始疯狂地联系苏素，每次打都说“暂时无法接通”“转至语音留言信箱”。我心急如焚。
晨搂了搂我的肩膀说，你别想太多了，她可能没听见，等她看到未接来电就打给你了。
我转身抱紧a晨说，我有点害怕了。
a晨笑了笑。


那天晚上我没睡好。晨翻身到我身上，在我耳边很sexy地说了一句：放松放松吧。
完事以后我们躺在床上，黑着的房间，温暖的床。
我说，你最近兴致挺好的，怎么老想做。
他沉默了一会，说，要个孩子吧。
我浅浅的笑了笑。
过了一会，我说，给我次婚姻，我们就要孩子。
我的确，真的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第二天下午苏素联络我了，声音很疲惫，沙哑。我问，苏素，你真的没事？
苏素说，没事，我在尚弦这里。
我说，你们好好的。
苏素，我从未想过有天你和尚弦会这样辛苦，正如当初我和旭一样，走过的那些日子，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你的身上都有我的影子。是不是我们真的太要好也太相像了？可是苏素，你比我幸运。


第二天早上看到他给我准备了面包牛奶。家里的面包前一天就没了，这是他去超市买回来的。
我说，晨，快过年了。
他说，嗯，过年带你回家过？
我笑着说，算了吧，我爸妈还等我回家过呢。
他说，那……我和你去你家过？
我看了他一眼说，不孝……
他说，k。
我说，开玩笑的啦。过年后，我们养只泰迪熊吧……
他看着我，点点头笑了。
妈妈打电话跟我说，找到工作了，是在银行工作，年后开始。
我突然兴奋而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是我彻底摆脱JI女这个工作的开始？
我修改了msn的签名档，内容差不多就是我有工作了什么的。
旭发来了消息：有工作了？恭喜。
我回复：谢谢。
他说：改天出来聚聚吧。
我想说“你还是陪你女人吧”，但我还是回复：好。
末了加了一句：带着我男人。
最后事实证明，旭所说的聚聚就只是客套话罢了，我们的那个聚聚，不约而散。
后来和苏素闲聊，苏素说，你知不知道旭又和他以前对象扯一起了。
我说，他以前对象可多呢，我还是他以前对象来着。
苏素笑着说，你不一样啦，快结婚了吧。
我说，我才不要把青春年华花在结婚以后的相夫教子里……
苏素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旭还爱你？
我说，滚，别开玩笑。
然后我开始打扫卫生。苏素藏了很多薯片在她的房间里，我把她的薯片倒掉了。她说，我c，你竟然扔了我的薯片，我把你的冰糕扔了。
我耸耸肩说，你随便吧，反正大冬天谁乐意吃冰糕。
苏素拿我无语。
她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在移动公司上班。还行吧，工资不算高，但够她吃喝了。我说，苏素，等着咱们一块结婚吧。
苏素说，我还得等几年。
我说，你都这么老了，还等？等到什么时候啊，等到以后你当高龄产妇？
苏素揪着我头发没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