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
游离在尘世之间，若彷徨，若迷茫。
皎洁的月光如溪流，洒满在树荫间，树影斑斑驳驳，时而晃动，宛如一幅美好的画面。
“有些……寒冷。”重叠的树影间，那男子伸出纤弱似无骨的手，感受着这没有触觉的月光，喃喃自语道。
那是一件很单薄却有许多花色的长袍，他穿的并不整洁，以至于露出了锁骨与白皙的胸膛。
他在等人，等一个他希望来却明知道不会来的人。
他会在这树上躺多久？等待多久？几百年？几千年？他已经整整等了一千年了。
“郁尚轩。”可他似乎猜错了，这世上他以为不会有自己猜不透的东西。
“你让我等了一千年。”他侧脸，月光将他的脸颊照的白皙如玉，他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
站在树下的人冰冷着精致的五官，她不言，只是静静望着前方。
“你知道，若我再等下去，我会死是吗？”那男子名为郁尚轩，他带着负气的表情。
月下的女子缓缓仰脸，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望着郁尚轩：“若我说，来这里见你，只是为了不让你死，而并非有其他的情绪，你会怎样？”
嘴角的笑容有着微微的曲解，最后还是换为了惨淡的笑容：“那……我能说什么好呢……”
“……”女子不说话了，她转身，那一席轻纱与长发协调的舞动，“你现在，才开始后悔一千年前做的事？”
郁尚轩的身躯微微一震，他微微翕动了惨白的唇，却再次没心肺地笑了，“上天真是残忍呢……我再这里等了你千年，我等你转世，等你轮回，等我们的再相见。可每次轮回，都无法使你忘记那长久以前发生的事。”
“别忘记了，那个名字是你赐予我的，那个伤害，也是你给我的。”女子说完，真的转身离去，再也不回眸。
前方是让天地万物轮回的水池，一千年水漫一次，若是错过了今晚，水便会干涸，那又需要再等一千年。
她也很痛苦，每次的轮回，她都可以忘记一切，却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妖异的男子，还有他对自己带来的伤痛。可她永远洗不清这记忆，只能不断地忍受一千年，又是一千年。
“花离月。”身后响起那郁尚轩的声音，女子的身影有些颤动。
郁尚轩微闭眼睛，靠在树上道：“你很残忍呢，原来世上真的会有这么狠毒的人存在。尽管那唯一一次对你的伤害很痛苦，而你，却用的是慢性的方法来还给我那些痛苦呢。”
花离月笑了，惨淡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那种事情，等我将你完全忘记之后再后悔吧。”
这样说着，她缓缓进入了轮回池。
树上的人闭上眼睛，无力地笑了，他细长的小指上正悬挂着一根泛着银光的丝线，而在花离月完全被池水吞没后，那根丝线崩然断裂。它很轻柔地顺着郁尚轩的手指落入了地上的草丛里，化为了虚无。
“缘分已绝，花离月，我决定放开你了……还你自由。”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不是上天的不公平，而是自己在作祟。他只是为了不让她离开自己，便强硬地将那段关于自己的记忆保留在她下一次的轮回中。只是有些事真的很嘲讽，他无论怎样都无法让那段自己伤害她的回忆消除。
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忍受每一次由自己的作祟而导致的“恨意”。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她始终，都对自己抱着“恨”的态度……他终于放弃了，若是再做这样违背天意的强硬之事，他真的会化为虚无。
尽管他是灵兽，尾歧。


来人二话不说，一把拉开了白天影，扣住了花离月的手腕，低吼道：“你真要嫁给他？！”
“……”花离月有些惊异地望着那人，她甚至从未见过此人，得知自己要嫁给白天影，他为何这么激动？
“呵呵，真是只吵闹的小狐狸。”白天影笑道，“若是你有本事，也娶了她？”
抿紧了唇，那银发的男子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减小，随后放开了花离月。
四周一片安静，许久都无人开口说话。
“你是谁？”这时，花离月终于打破了寂静。
“我……”有口难辩，无从说起。
那男子此时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愿说，就让我告诉你吧。”白天影坐到红椅上，用手把玩着自己的发丝道：“你今天带回来的那只小狐狸，不是普通的狐狸罢？”
花离月不语，她不知道白天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一旁的男子更是惨白着脸，一言不发，他担心，若是被花离月知道了一切，她就会永远都离开自己。
“我早有听说，世间有种奇兽，名为尾歧。其貌如狐狸，却有两条尾巴。平时可以变为人类而混在平民之中，但这需要大量的体力，而每在夜晚，他便可以不用体力就变为人形。好比现在。”说着，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白天影望向那男子，又道，“若我没有猜错……你便是月抱回来的那只尾歧所幻化的吧？”
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那银发的男子后退一步，然后眼神颤颤巍巍地看向花离月。
可花离月却紧皱着眉头，接上白天影的话道：“王爷，您真会说笑。世间哪有那种奇珍异兽？多数也为传奇罢了。我不信。”
花离月的话总是这么刻骨，尽管不带任何让人觉得是侮辱的语句，却可以让人感受到深刻的讽刺。
“那……”只是白天影不是吃素的，“他那头银发怎么解释？更明白点，就让这家伙站在这，你去把你的小狐狸抱来让我看看可好？”
花离月不再说话了，她回头，看向那男子。
那男子此时正低着头，银色的长发失落地垂在他的肩头，随着他身体的发抖而一起颤抖着。
他很害怕，像是在哭。真的很像那只小家伙。
花离月轻叹口气道：“无需。今夜恕我不能服侍您了。”
说罢，她走到那男子的身边，伸出手将他扶起到自己娇小的肩膀上。
“……”白天影有些惊讶，但他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花离月认识了已经很久，就算他怎样强迫她，她也不会主动接近自己。而那男人，只是一直处于弱势，却博得了她的怜悯。
看着花离月扶着那男子离开，白天影微微勾起了唇角。
征服一个人，若是开始便让她服服帖帖，岂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么？若是……
一片红色的装饰，红色的绸缎，红色的床铺，一番喜气洋洋。
花离月坐在床上，而那男子坐在她的身边，两人始终都没有说过话。
“你不想做些解释吗？”而每每打破沉默的，总是看上去最冷静少言的花离月。
那男子愣了下，银发滑落到了花离月的手上，很舒服的感觉。
“我的确是那只狐狸……也正如那人所说，我是尾歧。”他终于开口了，仔细听似乎还是很好听的声线。
他说完，有些担惊受怕地望着花离月，生怕她会有些什么“想法”。
“名字是？”只是花离月面不改色，又问道。
“郁尚轩。”他说出这三个字，声音中透露着细小的绝望，他不会抱任何希望。
“郁尚轩……？”花离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带着疑惑的表情。
可为何，在听到她口中说出的那熟悉的名字时，自己的情绪还会如此的波动？


天已经亮了，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似的。
此时的花离月正怀抱着那只小狐狸睡在床上，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而那只小家伙，其实早就醒了的，但见到花离月还睡着，它也不肯动弹，宁可等她醒了再走。
它很痛苦，它也明白。昨晚花离月算是除一千年那次以来对他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她说：“我是人类，而你是妖兽。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再而，我也已经嫁给了白天影，女不可两嫁。你该知道的。”
郁尚轩能做的，也只有带着释然的笑容，他隐忍去眼中的痛苦道：“我明白，所以……就这样一直待在你身边罢。不会妨碍到你，你也不会离开我。”
花离月不答，像是默许的样子。但郁尚轩最害怕的，也便是这样的沉默。花离月是他唯一猜不透的人，她若不答，他无法理解她是答应亦或是拒绝，甚至是对自己有抵触的情绪。
“呼……”伴随着长长的叹息声，“放弃吧。白天影已经知道你就是那只妖兽了，就算你永远都不变回人形，他也不会愿意让你在我身边。”
白天影，是个霸道的王爷，姑且不说他可能会有篡权这样可怕的野心，但那独占欲，是让花离月也有些失色的。若是郁尚轩在自己的身边，说不准，他会因此而死。
吱呀——
朦胧的回忆忽然散乱了，房间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两个小丫鬟。
她们两正神色紧张地望着还在熟睡的花离月，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儿……王爷叫我们来让夫人出去陪他散步……可是夫人还未醒怎么办？”绿衣的丫鬟对那红衣的丫鬟小声询问道。
那红衣丫鬟也紧张地抖了抖身子道：“我也不知道啊……绿儿，若是吵醒了夫人，让夫人生气，又或是不吵醒夫人，让王爷等久了，我们都会……”
这样想着，两个小丫鬟便在门口抱成一团小声抽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时，一声细微的叫声，宛如空灵一般在耳边响起。
两个小丫头纷纷疑惑地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在房间四下搜索着，却都无法找出这声音的来源。
而此时，一只晃着两条毛茸茸大尾巴的小狐狸忽然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咦……好可爱的小家伙。”绿儿首先发现了那只小家伙，她一把抱起它，抚摸着他柔顺的绒毛。
“哇，给我也抱抱！”红儿也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兴奋地想要抱起那只狐狸。
小家伙在她们的怀里看似舒服地闭着眼睛，不时还发出细小到听不见的叫声。
“嘻嘻嘻……”丫鬟们高兴地笑着，又忽然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才的声音是否是过响了？
再抬头看看床上的花离月，已经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夫……人……！”两个小丫鬟惊慌失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唯有能做的便是不断地在地上磕头。
“没事的。你们看上去很高兴。”花离月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小狐狸看来，这不像是假的，因为花离月不会是那种为了他人而扯出虚假笑容的女人。
“谢谢夫人……夫人……王爷希望您可以陪他去散步。”绿儿赶紧道谢，而之后又迅速地接上了自己想要表达的话。
说完，她就已经带有侥幸的心理了，接下来是接受还是不接收，都是夫人的事情了，自己应该做到的已经做到了，王爷应该不会怪罪了吧。
“白天影。”花离月口中默念那名字，随后提起床边的纱衣，走向门边，眼看就要离开，丫鬟们怀中的小狐狸便一跃而出，跑到了她的裙角边。
“我不能带你去。”花离月淡淡的一句话，让小家伙那小小的身躯微微一颤。
它水灵的眸子里透露出的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为什么？
花离月淡淡的瞥了它一眼，随后踏出了房间。


阳光很柔和，它淡淡的洒在后院里那两人的身上。
男人掠起自己的长发，眯起漂亮的丹凤眼，看向身边的花离月。
而花离月却头也不惜得抬一下，只是跟着白天影的步子走着。
不过白天影已经很满意了，比起和自己如正常的夫妻那样说话，花离月今天不把那只小狐狸带在身边就已经说明这离他的目标已经近了一步了。
“月，你看这牡丹花开的娇艳欲滴，如你一般。这不禁让我想起……”白天影忽然转身，一把揽住花离月的肩，作势到她的耳边，轻言道：“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罢，唇角勾起一抹妖媚的笑容。
花离月只觉得背脊一凉，她纠起眉头，推开了白天影：“我不说话，并不代表我是可以随意供你赏玩的吧？”
白天影又笑了，这是玩味的笑容，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根本不足以挂在心上。
而这时，他忽然停住脚步，对花离月笑道：“这阵子，我觉得有些脏东西在你的身边让我感到很不安全，所以我为你请了一个下人，不仅可以服侍你，也可以保护你。”
说罢，他对身后的那群丫鬟们挥了挥手。
下一刻，丫鬟自动分为了两列，一个青衣的男子从中走出，单膝跪在花离月的面前。
花离月见有人为自己行跪礼，她下意识地就撇过头去。
她是最见不得这样的，人人应该平等不是么？再而，对一个女子下跪，再看看他腰间的那把剑，该是一种对剑客的侮辱罢？
“在下苏止然，现今十八。以后服侍夫人的一切生活。”他的声线还有些稚嫩，就像是个还未脱去俗气的孩子。不过， 他的模样也是个孩子。
“不用行礼了。”花离月也不多说什么，她紧皱着眉头对苏止然说道。
苏止然愣了愣，又转眼看向白天影。
白天影始终眯着眼睛笑着，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是。”低头抱拳道。
苏止然起身，退到了花离月与白天影的身后，开始跟随他们继续散步。
他早有听说，城里有个平民家的女儿生的美丽，为人却非常清高，论是谁来提亲都不愿接受，谁知王爷一来她便答应了，只是无人知道原因。这次被雇来做王爷夫人的下人，心想着大概又是什么令人作呕的女人，谁知却是那花离月。果然与传言一样美丽。
只可惜成了人家的夫人，怕是自己这辈子也娶不到媳妇了吧……
苏止然长叹口气，心想着可惜自己这张俊脸却无人欣赏。
一路跟着两人后面，将后院绕了一大圈，苏止然也隐约发现这两人的气氛不对。若是夫妻，也该一路有说有笑，若两人性格都不和，那至少也该有那么一两句话吧？
可最诡异的便是，两人无一人说话，白天影的笑容倒是很灿烂，花离月的脸却越来越黑。
终于散步结束，花离月面无表情地对白天影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
白天影拍了拍苏止然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苏止然当然是乖乖听话，稳步跟在了花离月的身后，她走的并不快，可让跟在她身后的苏止然却觉得，她离花离月很遥远，远到只要自己一个不在意，就会丢失了她的方向。
她便是那样的人，一个让人永远都无法亲近的人，若是站在了她的身边，也好似隔了一个世纪那样遥远。


回到了房间，苏止然便规矩地停在了门口，目送着花离月进房，便为她关上门，自己则仗着剑靠坐在门外休息。
花离月不语，低眉却瞥见床边的地上正放着一小碟牛肉，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物体在它旁边却丝毫没有要吃它的意思。
“我不愿有人对我耍小脾气。”花离月口中虽这样说，手中却已经拿起一片牛肉，靠近那小家伙的嘴边。
小家伙欣喜地张开嘴，咀嚼着早已凉了的牛肉。
“若我叫你郁尚轩，一只动物似乎根本没那样正式的必要，”花离月忽然开口，又道，“谓你‘雪歌’如何。”
吃着牛肉的动作停了下来，它咂了咂嘴，轻轻唤了一声。
“嗯，雪歌。”花离月知道它是认同了这个称号，但她也不愿意多想，想象对于郁尚轩来说，只要花离月还在乎他，就一切都好。
“夫人在同谁说话？”尽管知道下人不该多管闲事，可苏止然一个人坐在门口这么无趣，又听到花离月在里面自言自语，还是忍不住插嘴了。
“还未离开？”房内传来花离月有些低的询问。
“王爷令我在这里守候，夫人去哪我就该在哪。”苏止然如实回答。
“没那必要，我还没有懦弱到需要一个孩子来保护。”花离月轻声道。
苏止然一听“孩子”两字马上激动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到门口大呼小叫道：“我才不是‘孩子’呢！！我已经有能力……”
而他还未喊完，花离月的房门却开了，苏止然忽然对上了花离月的脸，他们的距离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苏止然顿时觉得自己的脸此时一定像灶台下绿儿正在扇的那几块发红的柴火，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着，而此时的花离月却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的肤色很白，甚至感觉是有些病态的白，她轻声道：“进来吧，外面会着凉。”
苏止然在这个时候就会感到有些惊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女人……而他刚才那副脸红心跳的样子该不会太过失态了吧。
苏止然也不客气，进到花离月的房间后，他便好奇地四下张望。
这样说罢，他还是头一次到女孩的房间里。
不知是他的错觉，亦或是敏感，他总是闻到这房里有股奇异的花香。
而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野兽般低沉的“呼噜”声。
苏止然低头，却见一只白毛的狐狸正警惕地刺起全身的毛愤怒地瞪着自己。
“呃！”他显然被吓了一跳，尴尬地笑了笑看向花离月，“夫人，原来你养了只小狐狸啊，我还以为你刚才在自言自语呢。”
花离月没有回他，只是坐到桌边，拿起了昨晚还未完成的十字绣。
瞧你，又自讨没趣了吧！
苏止然心中默哀一句，干脆坐在椅子上，看起了花离月做十字绣。
雪歌见苏止然不理自己，花离月又不可能理自己，更觉无趣，干脆也趴在桌上看她。
一时间，三人，或说是两人一动物中，再也没有了声音。
时间不知过去了几柱香之久，苏止然是头一次这样佩服自己，居然能够在这样无聊的环境下，看一个女子绣物可以看得这样入神。
而一旁的雪歌更是目不转睛，瞪大了水灵的眸子，不时还抽抽嘴边的胡须，一副可爱的模样。
“真羡慕你，若是我也可以这样安静地度过一生就好了。”不知不觉地开了口，苏止然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会说了一句这么不像自己的话。
花离月抬眼，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却轻轻上扬了：“对于你而言，安静的人生会很无趣罢。”
她并不是不会笑，只是很少笑，可每次笑，总是如此动人，以至于看到她笑容的人，没办法在一秒内做出回复。不过至少，那不是虚假的笑容。


有更新的~~在文档里~~~

对不起

.........

“我要出去。”这是这一个月来花离月第一次自己提出要出门。
白天影固然高兴，他笑着掠起自己肩上的长发，笑道：“怎样？想通了要和我一起了么？”
花离月也轻笑，“不，只要小然和雪歌同我一起就够了。”
“……”白天影蹙起了眉，但他也决定顺其自然，便道：“那去罢。”
花离月有些奇怪，很难得，白天影没有忽然坏笑着站起来，搂住她做各种暧昧的动作，没有说那种一听便知是虚假的醋味浓浓的话。他今天直接让她走了，没有任何拒绝的话语。
这样想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天影一眼，抱着怀中的雪歌离开了大厅。
白天影眯着细长的眼，嘴角微微上扬着，但在看到花离月离开他的视线的刹那，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她不爱自己，可是白天影感觉不到心痛。
他会娶花离月，只是因为她的美貌，她的才能。再而，无人可以娶到的花离月，却被自己娶去做了小妾，这样在所有人面前也更有了面子。
所以……白天影也不爱花离月，这就是他感受不到心痛的缘由。
“呵呵……”不禁……觉得有些可笑，白天影轻轻笑出声来，随后用手扶住额，长叹了口气。
市井繁华的街道上，花离月正抱着雪歌，缓步走着。
苏止然一脸淡然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也只有在府里才能嘻嘻哈哈地和那些下人们，朋友们打着招呼，而在外面，这工作的范围内，他只能有一个表情，【谁敢接近，就赔上命来】。
花离月抚摸着雪歌娇小的身躯，怀中的尾歧发出了享受的叫声。
街上的小玩意儿很多，糖人，折纸，还有些千奇百怪、花离月从未见过的小花样，全都应有尽有。或许这对大街上的路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稀奇的，但对于从小在偏僻又贫穷的地方长大的花离月来说，这些都太有吸引力了。
她头一次兴奋的小脸羞红，那些类似于病态的肤色也被渲染的有生气起来。
苏止然看着这样的花离月，显然是有些震惊的，但他也只能藏在心底，静静地看着花离月在那些有趣的玩具中挑来挑去，摸来摸去。
白皙的手指忽然轻抚上一支做的类似于小女孩的糖。
糖人是金色半透明的色彩，而那模样就是个长发的女孩儿正在会心的笑。
人物做的惟妙惟肖，可见制作之人有很深的功底了。
花离月认真地赏玩着这支“可爱”的糖人，她越看越喜欢，就好像是自己儿时的剪影一般。
而她刚拿起这支糖准备离开时，却被一人叫住了。
“姑娘，你还未付钱……”是一个已经白发的老人。
花离月一怔，手指一颤，糖人差点落在地上。
“我没有带钱……”她小声道，没想到这么谨慎的她，也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难道是白天影算准自己没带钱所以才放她出来？
而就在大家都很尴尬之时，苏止然忽然上前一步，拿出一枚银子道：“大爷，这些钱够这支糖了吗？”
那大爷一见这么多钱，简直是吓坏了，赶紧慌张地想要把钱塞回给苏止然，心里惊呼着这下得罪了大人物了。
“不用，若是花夫人高兴，黄金也可以。”苏止然说着，推开了大爷要还钱的手，随后看向一脸疑惑的花离月道，“走吧。”


“谢谢。”这里很嘈杂，苏止然却没来由地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语。
是因为他学过武所以这么灵敏？可是，又或许是风太大，亦或许是他太惊讶了，他没能听清楚那句话是什么，只好道：“刚才您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花离月淡淡的说着，嘴角却微微扬起。
她怀中的雪歌轻轻唤了一声。一切都美得如画。让苏止然不禁看呆了眼。
等他回过神时，花离月已经走了好远，他这才赶紧提了提腰间的剑追了上去。
天色已近黄昏，花离月这才回到府中，苏止然一路跟在她的身后，却未想到一个女子的脚步竟会这么快，快到连自己都累了。
“回来了？”而站在府外迎接花离月的第一个人不是什么看门人，而是白天影。
他的长发泄于腰间，黄昏将他的发丝染成金色，他嘴角肆虐的上扬起，静静地望着花离月。
花离月轻轻点头，没有过多的话，便抱着雪歌准备进府。
而她刚迈开一步，白天影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她！
花离月一惊，怀中的雪歌一个激灵跳出了她的怀里，轻盈地落到地面上。
苏止然也猛地止住脚步，惊讶地望着眼前那相拥着的两人。
“……”花离月面无表情地任白天影抱在怀里，没有任何过快的心跳反应，也没有任何的害羞反应。
这是残忍的事实，花离月被白天影抱着而不抵抗，只是尽了名义上的“夫妻”的责任，实则，她根本不想让白天影碰自己。
而抱着她的白天影，也是相同的表情，他抿着唇，没有任何的欣喜，亦或是痛心。不知何时，这种冰冷到不含情感的暧昧动作已成了一种习惯。
【我想让她爱我。】【我需要强迫自己去爱她。】
这两种想法一直在白天影的脑袋里挥之不去。他不明白，花离月只不过是个生的美丽的女人而已，至于自己这么烦恼，是否该爱她么？
另外的一人一狐狸的表情都很尴尬，特别是苏止然的表情，异常的悲怆。而雪歌，只是垂着小巧的脑袋，发出低低的呜咽。
晚膳过后，花离月抱着雪歌回到房间，苏止然也赶紧放下碗筷，跨步跟上。
若是他慢一步，说不准就真的丢了花离月的踪迹。
脚步在房门口停住了，花离月回头，看向苏止然：“你今天打算在房外过夜？”
苏止然一愣，点了点头。
“冷么？”她又问。
苏止然赶紧摇头。
心中疑惑的是，花离月居然会担心自己。
“撒谎。”可花离月却忽然打断他的思绪，她拍了拍苏止然还算结实的肩膀道：“你在发抖。”
苏止然不语，他发现，对花离月嘴硬，就是自讨苦吃，她总能从自己的身上找到许多自己都未曾发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