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萍:
古人曾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上欲断魂。一年时间转瞬而逝,一年一度的清明时节又到了。凌萍,异乡漂泊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像今年这样迫切地思乡。
这几天,我到郊外去小住了几天,每日都能见到祭祀的人,那一座座坟头修整得整整齐齐,清烟缭绕,白幡随风飞扬,来祭祀的人或是痛哭,或是面无表情,个个都庄重敬仰,凌萍,你不会知道我心中的复杂,你不会懂得,这样的场景将触动我心中永远的伤。
当年离家,没有料到,至此一别,竟是归期无望,父母的坟头怕是已经野草覆盖,一片凄凉,清明时节又有谁代我点上一柱清香?
霜霜跟晓彤总是搂着我的胳膊叫好爸爸,我从来都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只不过,这几天,听来总有一丝苦涩,我真是她们说的那样吗?霜霜自小随我离开何家,四处奔波,虽然物质从未缺乏,可是,她的世界除了我,就只有她自己了。她没有享受到母亲之爱,祖父母之疼,与我相依为命。而晓彤,她甚至不知道,昆明是个怎样四季如春的地方,何府高墙怎样的气势宏伟,那个本该她快乐成长的地方,她甚至都没有机会看上一眼,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祖父母是怎样的慈祥。我这样的一个父亲,剥夺了她们所有的快乐,给予她们的都只能是些残缺的幸福,怎么能配得上一个好字呢。
孝诚常说我不会自己寻找快乐,总是给自己增加无谓的痛苦,不懂放手,让自己幸福,让别人也幸福。凌萍,我的一生,如果再论幸福,我不敢再有这自私的想法。凌萍,我承认,我自私,如果我不自私,生活它不该是这样的面目。
如果我不自私地为了一己之爱,霜霜不会失去母亲,我那年迈的双亲何至于在花甲之年,还要失去唯一的儿子,如果我不自私地为了一己之爱,梦竹也不会受这番她不应该受的苦,以至于她的父母也跟我的父母一样,花甲之年失去唯一的女儿,清明时节,座座坟头飘烟,而就他们一片凄凉,如果我不自私地为了一己之爱,视梦竹为命的老奶妈也不会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我不自私地为了一己之爱,何至于只能遥望故土,遥祭亲人?
凌萍,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再回去,我一定要带着霜霜跟晓彤,把故土好好地重走一遍,好好地记在心里,期望能弥补一些遗憾。
可是,凌萍,我有那么一天,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