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段第一集的戏:
一群完全不懂火车原理又不想伤任何一人的外八门是如何让一列特快停下来的,
而在他们的计划裏黑旗营加上拳民几万人都没让联军的火车停下来……
对头等厢里的人们来说,在舞会最酣的时候,他们进入了幻世仙境。而对于正叫皮彻过来看一看包包地产广告牌的鲍勃先生来说,他找不见了他那块面积达几十平方米的广告牌。
他们看见一个人穿着过时可笑的礼服和高顶帽,在铁路边挥着手杖让火车停下-车当然不会停下,但他的脸象水波一样变幻,后来他投出了自己的手杖,那手杖在砰然的爆炸声中变成一只迎着月色飞走的夜枭,而他自己在爆炸和烟雾中变成了一块……墓碑。
然后整段的铁路被烟和雾笼罩,在烟和雾中他们看见喷水的鱼、吐火的龙、踩在荷叶上的仙女、长了三个脑袋的妖魔、攀在树上的牛头马面、长着鹰翼的飞人、吐着长舌的吊客无常,他们好象走进了一个中国神怪壁画的回廊里-只是这些壁画都是真实的活物。
对车厢里某些大胆的旅客也许是奇遇,对车头的驾驶者则是恶梦,在烟和雾中他看见一列火车在同一轨道上向他高速冲来,他甚至能瞧见对面那他一样尖叫着妄图用双臂挡住冲撞的同行。
除了发疯一样拉下刹车他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在半世坡上绝不相信火车会停下来的人们眼里,他们看见是被浪子青挪到铁路上的广告牌,包包先生那张巨大的笑脸猛然消失了,粘连着赏金榜的胶木碎片飞出了上百米远,一个煤烟和蒸汽滚滚的火车头瞬间便代替了这一切。
然后-在尖利刺耳的磨擦声之后-它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想踢浪子青一脚-不管他是不是真变成了墓碑-这孙子,他除了把外八门那些最粗浅的玩意拿这来唬人,他还把那块广告牌的背面用一层层粘合的砂子、抛光和油漆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任何一个彩门的入行者都懂这种靠光和影捣鬼的粗浅幻术-但只有他丫的敢这么用。
土图点燃了他的焰火-浪子青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可他很想把浪子青宰了,在刚经过这一切之后,他多希望那列鬼车不要停下来。
留声机里还在热火朝天地奏着爆炸波尔卡,而车里的人们甚至在听见长春寨唱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打劫歌谣之后,还以为自己错入了中国人的天堂或者地狱。直到长春寨的人们抵近车厢,留声机成为唯一的抵抗,因为那首曲子总是隔一会便会“砰”那么一下子,让长春寨的人们以为客车车厢里正在发射大炮。
然后诸如皮彻这样的人们便想起身边还有必须保护的女士,而柯尔特的点四四双动左轮也有助于骑士精神的增长,但是他们听见人海呼啸,几百匹战马在仍未散去的烟雾中奔腾咆哮-差点没累死玩口技的老爷子杨大将,而那象凡尔登一样密集的连射枪声,证明长春寨虽然很缺子弹,可还是能买到鞭炮-很多鞭炮。
当烟雾渐淡,人们便瞧见那如梦如幻到比史诗还传奇的进攻。长春寨的人们吹吹打打,大有决心让民乐与还没响完的爆炸波尔卡一决死战。其虎贲三军主要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诸般神仙魔怪,俗世间的牛郎和桃园三兄弟也没忘了来凑一胳臂,对这么一班戏子来说,铁路边的诸般设计调动起他们的舞台热情而非战斗热情,于是他们翻着筋斗,迈着台步,呐喊和咏诵着自己的念白和唱词,让正狂锯着梳子的土图忽然间热泪纵横-
干了这件事,就不是匪也是匪了,那么对所有兄弟姐妹们来说,这是否就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场演出?
2011-5-30 2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