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传言却起来了。我们飞行队的人都慌了,不知出了什么事,问调度值班室,他们也不
说。我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头班飞桂林回来的机组带回了昨天一架飞机撞山的最初消息,
说桂林已动员了军队和民兵进山搜索。接着,民航领导飞来了,报纸、电台都证实了飞机失
事的消息。
“可能你们听到那里摔了一架飞机,上百人丧生,只是嗟叹一阵,或者骂两句民航人员太
差劲,草菅人命,也就罢了。可我们就不同了,别说是我们自己的飞机摔了,死者里有我们
最好的朋友。就是不相干的外国摔了一架飞机,我们也要难受好久。夜里在被窝里哭完,白
天还要上飞机哟。还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飞下去。 “遗体运回机场那天你看电视了
吗?成百上千的人都哭了。哭的人各有各的原因,我是为阿眉哭的。她太年轻了,不该死
呀!她活着还会对我们国家有很多用,她还没有尝尽人生的欢乐。还没有孩子。为什么不让
一个废物去替她死?有很多混吃等死的废物在愉快地活着,白白消耗着社会的财富,譬如
你。”
“我不是废物,你不能随便侮辱我。”
“可能你现在不是了,可过去有段时间你确实是。”
“那么说,阿眉到最后也没再提起我什么。”
“没有。你在她生活中不再占任何位置了,她忘掉了你。她跟我说的最后的话是想念小
沈,是要一包瓜子。对了,她还说过要我做她的入党介绍人。那是出事的前几天,她们共青
团员旁听我们的党课时,她悄悄跟我说的。”
“可她确实是有话对我说呀。”我绝望地大叫。
“如果你坚持认为她最后有话对你说,那我想,也无非是要说你是个废人。”
“可能这是你对我抱的至死不变的看法,但阿眉不会。她比你了解我,所以我们过去才相
爱。”
“粉碎她对你的好看法的,正是你自己。不仅如此,你还重重打击了她的生活信念。”
我不想再和薛苹吵了,旁边很多人看我们。便问她:
“最后那几天,除了你,还有谁常和阿眉在一起。”
气咻咻的薛苹一边往安全检查口走去,一边说:“张欣,她和阿眉是形影不离的好朋
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