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写痕吧 关注:43贴子:3,770
  • 13回复贴,共1

【写尽心痕·搬文】烛泪滴残[于是,果断刷格式了]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四川1楼2011-06-15 17:23回复
    我回过神来,连忙抢道:“血蝶的毒,是可以用针灸压制住,然后慢慢逼出的,并非无救。我刚刚……只是在想谁能从那人的身上取到这种毒。”
    他蹙了一下眉:“下毒那人是个男人,但这毒却是第一女杀手血蝶独门剧毒,又听说血蝶杀人,从不假手他人。这倒让人费解了。难道那人竟有这本事,从血蝶身上取了这毒来?”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先别多想了,我来把这剧毒压制住吧。”

    冰冷的手指按上他的手腕。
    心底一沉。果然。是血蝶。我绝不会认错。
    我蓦地起身拂袖,留给他一句生硬的我去取药。可是我掩饰不住自己背影中的惊惶。

    血蝶。
    江湖中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个女杀手。
    太多的人猜想,她一定是个极美的女子。但也仅止于猜想。从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
    原因有二。
    其一,她永远白纱蒙面,素袂翩跹,袖口和腰间都有很长的丝带,移动时衣带飞扬,整个人象笼在雾里。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她的身法快到令人无法想象。那是一种需要用“可怖”来形容的境界。任何人在血蝶的速度面前,都只能束手就戮。
    她甚至是唯一一个敢在大庭广众下杀人的杀手。只因她的身法太快。宛如鬼魅。
    所谓杀人技巧的高下,不过快准狠。血蝶大概就是个中代表。
    她不仅身法奇快无比,而且所杀之人的伤处,全部相同,无一例外。咽喉三分处。甚至伤口切入的深浅都一模一样。至于“狠”字。她每次杀人所用的胧月剑刃上,都涂了剧毒。其中最为狠辣的,便是她的独门剧毒,血蝶。
    毒与名同。

    至于她为什么叫血蝶。
    每次她杀人,所有人都只能看见她的素色衣袂,胧月剑的寒光,以及,袖口、裙摆和面纱角上的一点红。很多次以后,终于有高手看了出来,那是一只绣得极精巧的血红色蝶。
    血蝶之名,便由此而来。
    一只很美丽的蝶,轻灵的双翼,偏偏是妖艳的血红色。便流于奇诡阴冷。
    可是血蝶杀人,却是极有原则的。她杀的人,全都武艺高强,却不是品行不端,便是生性凉薄,落井下石趋炎附势之辈。
    所以好事者当然会想,这个美丽的女杀手身上,或许背负着一个故事。
    然而血蝶不给他们去猜想这个故事的机会。
    她来无影,去无踪。留给别人一腔疑窦满心恐惧,洒然而去。

    我端了药,轻轻推开门。
    他倚着竹榻,脸色依旧苍白,嘴角的笑却漫不经心。见我进来,轻笑:“姑娘此番大恩,可真叫我无以为报了。”
    洒脱戏谑的语气,却没有讽刺的成分。更是刻意忽略掉了我刚才煞白的脸色和惶恐的背影。
    他很聪明。
    这样聪明的人,才配做这真正的闲云野鹤。
    我也配合地弯了弯嘴角:“为医者该做的罢了。”
    他也笑,伸手来接药。我看着那只手,却微微发了怔。白皙修长,手指上有薄薄的茧。应该是握剑所致。或许,还有总是拿着酒壶的原因。
    这样的人,怎能没有酒相伴?
    我太羡慕他,他有那样清澈洒脱的世界。他真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暂时忘记了压在心头久久不去的血蝶的事情。
    他却未给我多少发呆的时间,伸手便将药碗接了过来。我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随口问道:“你已经知道我是沈滴残了,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正好仰头把药喝完,伸手拭去唇角残留的一点药汁,笑道:“不才叶行云。”
    叶行云。我默念了一遍。真的是个很适合他的名字。
    行云流水。不着痕迹。
    然而那时的我却忘了,以上这八个字,还可以用于形容另外一件事。
    十一
    我急急地走着。
    因为天性从容,我很少这样快的走路。但是今天不同。
    “吱呀”。门被我用力推开,蓝衣女子诧异地从案旁站起来:“滴残。这么晚了,有事么?”
    我根本没听清楚她说什么,或者说,我根本没去听。
    我几乎是扑到案旁,急声喊了出来:“今天我在谷外发现了一个人,他身上中的毒是血蝶!”
    我清楚地看见,芷芜师姐的脸色,在那一瞬间,苍白。
    “这么说,云岫他已经发现了……”她低低地呢喃着。
    然后她转向我:“滴残,你快逃吧。栖云谷已经不安全了。当年你杀了水溶溶,已经和碧影阁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又……”
    水溶溶。
    十二
    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忽然就无法控制自己。我压不住心头的恨,猛地打断了芷芜师姐:“那是她该死!我杀她没杀错!”
    芷芜师姐的神情有些无措:“滴残,我不该提到她的。可是,你总要为自己着想。”
    我冷笑一声。为自己着想?杀了她就是最为我自己着想!
    “师姐,你不必说了,”我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当年杀水溶溶,不论是娘还是我,都没有后悔过。如今因果循环,也是应该。”
    芷芜师姐怔怔看了我很久,我看见她眼中水光闪烁。被橙红的烛光照着,闪着幽幽的异彩。
    她一直是那样淡静冷定的女子。我忽然觉得心疼。
    她只有十九岁。友情,爱情,全部背叛了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说不定也已经命不久矣。
    我走过去,抱住她,轻轻拍着她不断抽搐的背。
    她终于哭出声。无助崩溃的,哭出了声。此刻,只有我们相依为命。
    只有我们明白彼此的伤口。却只能努力靠近,给对方那丝微不足道的温暖。
    十三
    我还是把叶行云留了下来。
    不管那个云岫想干什么,我不能让无辜的人死于血蝶剧毒之下。
    偶然间发现他会吹笛子。那是一个午后,我坐在花树下,用我的碧玉笛吹一首曲子。
    反反复复。
    是母亲教的。小时候听她反复吹这首曲子,我抬眼看她,有并不炽烈的阳光淡淡照在她身上,很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阴影,洒落细碎的忧伤。
    这首曲子真的很好听。
    轻轻柔柔,回环往复,像秋天的微风,不知疲倦地吹着。芷芜师姐说。
    可是我听这首曲子,总会觉得,连风都睡着了呢。都在一片宁静中,沉沉睡去。
    


    IP属地:四川3楼2011-06-15 17:24
    回复
      所以我总在心里,偷偷叫它《风眠》。
      那样不羁的风,也会累的吧。它一定也需要一个长长的,宁静的,睡眠。
      十四
      他就在这时站在了我身后。
      “反复吹一首曲子的人,一定有心事。”他轻轻的说。
      但我还是瞬间惊醒,慌张地回头。他有些歉然地笑了笑。
      我回过神来,朝他笑了笑:“你的毒还没有完全逼出,一直站着会累的,坐下吧。”他点点头,在我身边坐下。
      我这才开始细细咀嚼他的话。
      心事?或许是吧。一个也许很快就会死在仇家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心事。
      只是我现在不愿意想这些。我又开始吹那首曲子,轻轻柔柔,回环往复。
      他又突然开口:“这首曲子叫《风眠》。”
      我吓了一跳。他诧异的看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以前不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我都叫它《风眠》的。
      他忽然笑起来,还是带着淡淡戏谑:“其实这个名字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叫的。”
      我也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我一直觉得,他是风,潇洒不羁无拘无束的风。那么他,也觉得风需要停下来休息吗?
      可是,我,我是什么呢?
      十五
      梦又来了。
      还是那样深的夜,黑得无边无际。
      母亲的手冰凉,她用力抓紧我的手,力气越来越大,直到我痛得全身发抖,几乎要掉下泪来。
      可是我从头到尾,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知道她有多痛苦,我更知道,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我。我没有权利哭,我没有资格喊。
      我是个私生女。我是个注定不被这个世界承认的孩子。
      我恨父亲,恨他不负责任的造成了这一切后弃我和母亲而去。我恨母亲,恨她不是个好母亲,让她的女儿一出生就让人看不起。
      我恨那个女人,水溶溶。
      恨她从容不乱地抚着琴时嘴角嘲讽的笑,恨她淡淡的语气下尖锐的刺,恨她一怒之下朝我扔过来的那只白瓷茶杯,恨她那句哪里来的野种,恨她和父亲可以被人们赞为神仙眷侣,我和母亲却只能躲在暗处。
      她是这世上我最恨的人。
      母亲最终带我回到了栖云谷。当初她为了父亲不顾一切离开师门,如今又回来,我知道,对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是多么大的屈辱。
      所以我其实不怨她。即使她让我背负这样一个不光彩的身份,即使她在我身上留下很多伤口。
      十六
      我跟着师父学医术和毒术。
      她是个真正配得上空谷幽兰的女子。眼瞳温润,像是水光一漾一漾地闪。
      我学的很认真,尤其是用毒。我需要自保,更需要毒,去做一件事。
      一件我想了太久的事情。
      十七
      我站在水溶溶面前。一身素衣。轻轻掀开我的面纱一角。
      她还是那样,慵懒优雅地看着我:“哦,你是那个野种。有事吗?”
      我丝毫不在意她话里的刺,没必要和一个快死的人生气。我平静地说:“我是来杀你的。”
      她蓦地笑起来。“杀我?很有勇气啊。只不过,碧影阁主,我不是白当的。”
      我也笑起来,诡异无声地笑着。
      “你马上就要死了。刚刚你喝的碧螺春里,有毒。”
      那是我的独门剧毒。**日夜夜的苦学,只是为了等这一天。
      她的神情惊慌起来,她好像想说什么,可是她只是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仿佛凝固,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永不褪色。那像是一条冰河,没有生气,可是冰面下,藏着数不清的仇恨的毒焰。
      十八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她站在我身旁,看着水溶溶死灰色的脸庞,和她脸上扭曲的神情。
      我以为她会疯狂的大笑。可是她没有。她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然后我的肩头一阵湿热。我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落下来。
      终于手刃大仇,终于达成夙愿。此刻,我却只觉得空虚。
      我们这样站了很久。
      直到一个婢女的尖叫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直到一个少年冲过来,想要拉住我。
      那一刻,我甚至想,就这样死了,也好。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可是母亲用力拽着我,从窗口跳了出去。他只扯下我的面纱一角。
      忘了说,栖云谷除了以医术冠绝天下,这里的弟子轻功更是天下无双。江湖人言,栖云谷弟子,踏水无痕。
      所以,他们当然不可能追到我们。所以,天下人一直都不知道,那样一个被誉为神医的素衣女子,早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手上就沾了鲜血。
      十九
      我醒了。
      我的噩梦,永远不会像一般人一样满头冷汗的突然被惊醒。而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满心空虚地醒来。入眼是空气里细微的尘埃。
      这次不同。我看见了叶行云。
      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我。见我醒了,他微微地笑:“梦到什么了?你一直皱着眉头,说梦话,怎么叫你也不醒。”
      “那我都说什么了?”我坐起来,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绺头发,随口问。
      我不担心他听到,听到又能怎样?他是那样聪明的人,应该不会为这样一件旧事趟浑水吧。
      他笑。“你说得又快声音又低,我怎么听得清楚。”
      哦。我随口应道。一边掀开身上的被子,“我去煎药。”
      他的毒,已经快要全部逼出了。
      然后我继续做我的神医,他继续当他的游侠。相忘江湖。
      二十
      紫檀案上,一张素笺静静躺着。
      芷芜师姐走了。我早就知道她想要走,她想摆脱往事,她想仗剑江湖,完成年少时的梦。
      可是,师姐,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也许,也许我活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你难道不知道,伤人的最好武器,便是分别?
      为什么生命的最后一程,你都不肯陪我走过呢?为什么呢?
      她在最后写。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就是她的解答吗?或许她也累了,也无力承受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
      所以她干干脆脆地把一切斩断。
      我一直以为,她有优柔的个性。可是今天我才知道,薛芷芜这个女子,有怎样决绝的灵魂。
      


      IP属地:四川4楼2011-06-15 17:24
      回复
        相反,一直自认为狠辣果决的自己,却原来最放不下。
        二十一
        清凉的青石阶,此时,我只觉得它冰冷刺骨。
        有月光,像丝缎一样静静倾泻。或许这样的夜,才配得上夜凉如水四字吧。
        我把那张薄薄的纸拿起来,放在眼前,对着月光。雪白的信笺,映着如雪月光,竟似无物。
        无物?!我猛然惊醒,那张纸,在月光下,竟似空的!
        空的。白纸可以在月光下变成空的,那人的悲欢呢?是不是,也会在死亡面前,变成空的?
        云岫。他是碧影阁的第一杀手。他出道以来未逢敌手。
        他会不会也像杀那些人一样轻易地,杀了我呢?那时候,我这十七年来所有的爱,恨,痛苦挣扎,是不是,都会变得没有意义呢?
        我怔怔地想着。一直到我的手背感觉到一点温热。
        我低头,一颗晶莹的水珠,正在我的手背上闪着七彩光芒。我下意识摸了摸脸,果然,是湿的。我竟然哭了。
        有多久没哭过了?今天,我终于肆无忌惮的哭了。
        我哭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狼狈,我哭得全身颤抖,头痛欲裂,可是我不想停下。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的生命,原来比这一张薄薄的纸还要虚无。
        二十二
        我感觉到有人坐在了我旁边。但我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他向来轻浅的呼吸此刻有些紊乱,但他没说话,一直陪我坐着。
        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我只知道,当我停止哭泣时,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我抬起自己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看他。
        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睛很明亮:“出什么事了?哭得这么伤心。”我没有回答,看见他霜白的长衫下摆扫在地上,伸手替他轻轻提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本来也轮不到我来管的。以后不要哭这么长时间了,头会很疼。”
        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了,我反射性抬起头,正好撞上他的眼睛。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魔咒。我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怔怔地看着对面他的眼睛。
        那一刻,他眼睛明亮,好像有千言万语,可是他一句话都没说。
        我一直不相信永远。但此刻,我想,如果世上真有永远的话,这一刻,一定是我的永远。
        只是,谁能告诉我,永远它到底有多远呢?
        二十三
        终于等到了。
        我等了太久太久,终于,等到了我的最后一个仇人。他叫沈踏云。对,他是我父亲。可是那又怎样?从他抛弃母亲和我那一刻起,他就是我仇人。
        他也受了伤,呵,真好笑。想不到他也会有求我的一天。
        他显然没认出我。他当然认不出。当年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如今这个素衣如雪的女神医,两者之间反差实在太大。
        况且,当年,他根本没给我起名字。
        是我自己,看着烛台上那一条条烛泪,才决定叫沈滴残。烛泪滴残。
        我不否认我姓沈。我不否认他是我父亲。可是这真的不能代表什么。没有真情,便是夫妻也不过大难到头各自飞。
        二十四
        我轻轻地说:“你的毒,我不治。”
        沈踏云的惊愕是显而易见的。也对,以他的武功声望,有谁敢不治。可惜,这些准则,没有一条是为我沈滴残所设。
        他开始费尽口舌企图打动我,我永远都只有一句,我不治。
        他的眉间终于透出一股煞气。我知道,他动怒了,他起杀机了。可是我一点都不怕。
        他的声音很低沉:“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治不治?”
        我的声音也很低沉,但更多的是决绝:“不。”
        然后我不等他亮出兵器,对他嫣然一笑,说,请你等一下,我去拿样东西。
        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我,身上披了一件黑色披风。
        沈踏云的剑已经拿在手里,怕是要动武了吧。我浅浅一笑,轻快的说:“沈大侠,求人不成便要动武,原来这便是大侠行径啊。”
        他的的脸色更难看了。我都能看见他握剑的右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了。
        我只是笑,赶在他出手之前说:“沈大侠,你说啊,我能杀得了你么?”
        二十五
        寂静无声。
        我伸手摘了一朵杏花,轻轻的揉捏,粉红色汁液沿着我手掌的纹路流着。
        他轻蔑地笑:“你一个弱女子,除了医术别无所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我轻轻把那朵惨不忍睹的杏花抛向空中,清清浅浅的笑:“沈滴残自然是不行的。只是不知道,血蝶可不可以呢?”
        黑色的披风滑落。裙摆袖口,赫然便是一只绣得极精致的血红色蝶。
        二十六
        沈滴残就是血蝶。
        我是天下第一神医,我也是江湖第一女杀手。
        我是天下最无情的大夫,也是天下最心软的杀手。
        十五岁那年,我杀了水溶溶后,那个少年撕下了我的面纱一角。那上面有一只血红色蝶。
        那一年,血蝶出道。
        同年,年轻的沈滴残因医术卓绝,成为栖云谷的主人。
        二十七
        他的脸色煞白。这是我早就猜到的反应。
        我忽然有些怜悯他,可是我必须要让他尝到当年的代价。
        我轻轻地说,血蝶这名字,难道不能让你想起什么吗?他茫然地念,血蝶,血蝶……薛蝶……你是,薛蝶的女儿?
        我点点头。母亲姓薛,单名一个蝶字。
        他忽然叹了口气。他说,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你想杀,就杀吧。
        我竟然有了一丝犹豫。可是我把它硬生生压了下去。我轻轻抽出那把剑,胧月。
        然后我挪动脚步。
        快如鬼魅。依然是咽喉三分处。片刻间他便倒了下去。
        我忽然很茫然。我终于完成了所有我想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心却空了?
        将他掩埋,我木然回头,叶行云正静静站在杏花深处,白衣似雪。
        二十八
        我一点也不慌张。我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手。我不怕遭人唾骂。
        他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凝视着我。
        也许是我看错了,我竟然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些心疼,有些失神,有些挣扎。
        我梦呓似的问他,你都听见了?他应了一声,嗯。
        我忽然不想再隐瞒,一吐为快。
        


        IP属地:四川5楼2011-06-15 17:25
        回复
          我说:“其实我该杀了你的。每个知道我身份的人,我都该杀掉。可是我下不了手。如果因为今天一时心软而导致日后吃亏的话,那大概,也是我的命吧。”
          他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因为你的身份看不起你,更不会说出你的秘密。永远。”
          我却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落荒而逃。
          二十九
          还有三天,血蝶的毒就可以完全逼出了。
          我心神恍惚的煎药,一不小心便过了火候。只能再煎一次。等到我端着药进去时,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轻轻把药放下,转头瞥见一块玉佩落在地上,应该是他的吧。
          随手捡起,漫不经心地端详着。质地上好的暖玉,莹润光滑,触手生温,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特点。正准备放下,却发现角上,似乎有一个细如蚊足的符号。
          我把玉佩拿近,仔细地看着那个符号。
          然后我发现,那是一个极小的字。那个字,我曾无数次地想过念过。
          那一瞬间,我全身冰凉,如遭雷亟。
          原来!原来!!
          原来所有一切都是空,都是假,原来我的人生,仅仅是一场笑话。
          三十
          抬头饮尽最后一碗药后,他朝我扬眉一笑:“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如今要走,你不给我饯行?”我也笑。
          我说:“好,今晚,不醉不归。”
          我亲手酿的梅子酒,埋在杏树下,大概已经有五年了吧。我把两只杯子都斟满。
          他率先端起杯子,笑得澄澈洒脱:“我先干为敬。”
          一饮而尽。
          我也端起杯子,酸酸甜甜的味道。酒明净似水。
          我把空了的杯底朝他亮一亮,笑得冰雪无邪:“你在里面下的是鹤顶红孔雀胆还是黄泉?或者,是血蝶?云岫。”
          三十一
          云岫。
          我曾说他,行云流水,不着痕迹。
          可是如今我终于明白,这八个字还可以这样用。
          剑法行云流水,杀人不着痕迹。
          对面的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就知道还是瞒不过你。你那天看到我的玉佩了吧。”
          这是承认的意思吗?
          云岫,碧影阁第一杀手。和血蝶倒真是相配。
          原来我们都有两重的身份。表面上,我是悬壶济世的女神医,他是无拘无束的游侠。
          事实上,我是狠辣无情的血蝶。他是出道后未逢敌手的云岫。都是杀手。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水溶溶是你什么人?
          他低低地道,我师父。
          然后他补上,我知道她不是个完全的好人,我知道她欠你很多,可她毕竟是我师父,她养大了我。
          三十二
          云岫的声音没有中断。“开始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可是现在不了。”
          为什么?我情不自禁的问。
          他笑了笑,也向我亮了亮杯底:“因为这杯酒里,有和你的酒里一样的毒,黄泉。”
          我说不出话来。
          他的样子反而很轻松。他说,在栖云谷外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是和那些人不一样的。你的眼睛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是内里却暗潮汹涌。我想,你一定是个有很多伤口的女子。
          后来听你吹那首曲子。我也叫那首曲子风眠。我觉得,我像风,尽管背负着杀手的身份,但并没有被束缚。可是,偶尔也会累。你当时安静的表情,让我觉得很安全。
          那天你说梦话,我其实听到了很多。你说,我不是野种,你叫你师姐,叫你娘,你甚至喊了一声水溶溶。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残缺。原来你不是那么完美,没有一点裂痕。
          还有,那个晚上你哭,是你师姐走了吧。我想你一定不仅仅因为这个哭,但是我不敢劝你。
          那天你杀了沈踏云。我说我永远不会看不起你。我说的是真的。我也是杀手啊,杀手又怎么样呢?你没必要那么自卑。
          我的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身份,我们将会有多么美丽的结局。可如今,你有你的恩义,我有我的骄傲,终于成了两败俱伤的境地。
          三十三
          我不能说谁错了。我们都没有错啊。
          我只是让犯错的人付出代价而已。他只是还师父的恩情而已。
          可是,放在一起,为什么,就成了错?
          是谁把这些线搅和的乱七八糟,然后,不负责任地自顾自离去?
          他安静的看着我,说,临死前哭,很难看啊。
          我收住眼泪。他说得对,我不能把这最后的时间用来哭。
          他笑得温暖,眸间盛满阳光:“其实,我的本名,真的叫叶行云。云岫,是师父起的名字。”
          我微微发怔,这么说,他没骗我了?
          心底有小小的雀跃,我绽开一个最美丽的笑容,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坐在他旁边。
          然后,小声而清晰地说,我也没骗你,我叫沈滴残,不叫血蝶。
          他和我一起笑,笑到后来,脸上却湿了。
          从此,世间再无血蝶和云岫,只有沈滴残和叶行云。
          尾声
          眼前越来越模糊,我想,我就要死了。
          我的声音一定既轻又模糊。我说,我们就要死在一起了。但他还是听见了,他同样模糊的说,是啊,我们要死在一起了。你后悔么?
          不后悔。
          我用尽了残余的全部力气,这句话说得既大声又清晰。
          耳边他轻轻唤我,滴残,滴残……
          记忆里,除了母亲和芷芜师姐,从未有人这样亲昵的称呼过我。
          我应,嗯。
          耳边的呢喃越来越轻,我对外界的感知,亦越来越迟钝,
          眼中最后的画面,是那支即将烧完的红烛。红色的烛泪缓缓滴落在烛台上,像几滴血泪。
          啪的一声,烛芯最后亮了一下,终于熄灭。
          耳边的轻唤亦在此刻戛然而止。
          一切都到了尽头。尽头。
          烛泪滴残,鸳鸯死。我的世界,终于一片黑暗。
          最后一滴烛泪仿佛眷恋般停在烛芯旁不肯滴下,微风吹过,啪的一声,轻轻滴落。
          果然是,烛泪滴残。
          


          IP属地:四川6楼2011-06-15 17:25
          回复
            当时文笔好稚嫩,望天


            IP属地:四川7楼2011-06-15 17:31
            回复
              来 把你写的东西都发给我 TXT的哦


              IP属地:广东8楼2011-06-15 18:08
              回复
                凭什么啊喂。。。而且我没加你


                IP属地:四川9楼2011-06-15 18:13
                回复
                  被抽了?


                  IP属地:四川11楼2011-06-15 19:16
                  回复
                    是的……


                    IP属地:广东来自手机贴吧12楼2011-06-15 23:11
                    回复


                      IP属地:四川13楼2011-06-16 08:02
                      回复
                        ……发给我……群里头不是有我号吗……


                        IP属地:广东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1-06-16 12:43
                        回复
                          我加了你Q,可你没反应啊


                          IP属地:四川15楼2011-06-16 16:01
                          回复


                            IP属地:四川17楼2011-06-16 16:0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