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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宝，最近，过得还好么？
你听，院子里的蓝楹又开花了，我已经闻到它的香味了，很熟悉很美好的味道，和你还在的时候，一样的呢。
汪东城沿着熟悉的路线摸到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把手杖搁在一旁的矮几上，又从矮几上摸到素描本和画笔，放在腿上，倚着头静静沉思。
宝，这里又是夏天了，你那里呢？你看得到蓝楹花开么？还记不记得，有次下过雨，蓝楹花落了一地，在树下形成一大片蓝色的晕影。你当时用手捂住我的眼睛，把我拉进院子，兴奋地跟我描述，非要我先在脑海中想象出影像才肯放开手，然后调皮地问我，想象出来没？大笨猪！
我记得我当时说，原来繁华落尽，依旧繁华。
于是你扑过来笑着捶我，说我小文艺小清新。
其实你自己明明也很小文艺，还模仿过黛玉葬花呢，被我笑了就恼羞成怒过来又扑又戳。我才不怕呢，你长那么小只，力气又那么小，所以我毫不客气把你扛过肩头，听你尖叫连连我便好不得意。谁让你这小笨蛋恐高，哈哈！
反正那时候我们都还年少，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现在，坐在蓝楹树下，偶尔有花瓣落在脸上，耳边便会响起你神秘兮兮描述那美景的耳语，眼前仿佛又浮现当时脑中出现的画面。
虽然，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脑中的画面，比我看到的还要美一千遍一万遍。你问过我我到底想象了什么，哼，我才不要告诉你呢，反正你又要笑我小文艺。这是我一个人的，小！秘！密！
只可惜，现在我看不见了，大概总会不小心踩到好多花瓣的吧。对不起，宝，没办法惜惜它们，我很抱歉。
你不要哭啊！我很好呀，你看，我都已经习惯了不是吗？我现在偶尔作作画，反正也看不到画得怎么样，但是据说能卖很多钱呢，他们说什么能从中看到一种等待的绝望感。切，他们什么都不懂就胡乱瞎说，我现在明明过得很好。
远处传来一群小学生放学的嬉闹，汪东城放下手中画了一半的画，拿起手杖摸索着走到小院的木门前，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远远的人声走近了，汪东城听得清他们又在谈论着功课、漫画，或者小帅哥小美女，小恋情。
“……看哪，那个瞎子大叔又站在那向咱们看了！他不是变态吧！”
“喂你不要这样讲，那个大哥哥是在等人啦！”
“等人？等什么人？他的孩子吗？”
“不知道哎，至少…应该是他爱的人吧……”
“诶你怎么知道啊？”
“唔……好像有一次有看到另一位大哥哥，也长得很帅哟，他说的啦，他说那个大哥哥等的人很喜欢小孩子，所以他才总站在这里吧……”
“唔……好像很可怜呢……”
汪东城闭着眼睛静静听着，直到笑声渐远才缓缓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宝，你还在怪我么？你说你很喜欢小孩子的，你说你将来要生一支足球队的。对不起，让你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宝，等你回来，我们去福利院领养两个足球队的小孩子回来好不好？让他们踢比赛，然后你坐在我怀里，把战况讲给我听……
宝，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宝，最近，过得还好么？
你听，院子里的蓝楹又开花了，我已经闻到它的香味了，很熟悉很美好的味道，和你还在的时候，一样的呢。
汪东城沿着熟悉的路线摸到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把手杖搁在一旁的矮几上，又从矮几上摸到素描本和画笔，放在腿上，倚着头静静沉思。
宝，这里又是夏天了，你那里呢？你看得到蓝楹花开么？还记不记得，有次下过雨，蓝楹花落了一地，在树下形成一大片蓝色的晕影。你当时用手捂住我的眼睛，把我拉进院子，兴奋地跟我描述，非要我先在脑海中想象出影像才肯放开手，然后调皮地问我，想象出来没？大笨猪！
我记得我当时说，原来繁华落尽，依旧繁华。
于是你扑过来笑着捶我，说我小文艺小清新。
其实你自己明明也很小文艺，还模仿过黛玉葬花呢，被我笑了就恼羞成怒过来又扑又戳。我才不怕呢，你长那么小只，力气又那么小，所以我毫不客气把你扛过肩头，听你尖叫连连我便好不得意。谁让你这小笨蛋恐高，哈哈！
反正那时候我们都还年少，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现在，坐在蓝楹树下，偶尔有花瓣落在脸上，耳边便会响起你神秘兮兮描述那美景的耳语，眼前仿佛又浮现当时脑中出现的画面。
虽然，我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脑中的画面，比我看到的还要美一千遍一万遍。你问过我我到底想象了什么，哼，我才不要告诉你呢，反正你又要笑我小文艺。这是我一个人的，小！秘！密！
只可惜，现在我看不见了，大概总会不小心踩到好多花瓣的吧。对不起，宝，没办法惜惜它们，我很抱歉。
你不要哭啊！我很好呀，你看，我都已经习惯了不是吗？我现在偶尔作作画，反正也看不到画得怎么样，但是据说能卖很多钱呢，他们说什么能从中看到一种等待的绝望感。切，他们什么都不懂就胡乱瞎说，我现在明明过得很好。
远处传来一群小学生放学的嬉闹，汪东城放下手中画了一半的画，拿起手杖摸索着走到小院的木门前，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远远的人声走近了，汪东城听得清他们又在谈论着功课、漫画，或者小帅哥小美女，小恋情。
“……看哪，那个瞎子大叔又站在那向咱们看了！他不是变态吧！”
“喂你不要这样讲，那个大哥哥是在等人啦！”
“等人？等什么人？他的孩子吗？”
“不知道哎，至少…应该是他爱的人吧……”
“诶你怎么知道啊？”
“唔……好像有一次有看到另一位大哥哥，也长得很帅哟，他说的啦，他说那个大哥哥等的人很喜欢小孩子，所以他才总站在这里吧……”
“唔……好像很可怜呢……”
汪东城闭着眼睛静静听着，直到笑声渐远才缓缓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宝，你还在怪我么？你说你很喜欢小孩子的，你说你将来要生一支足球队的。对不起，让你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宝，等你回来，我们去福利院领养两个足球队的小孩子回来好不好？让他们踢比赛，然后你坐在我怀里，把战况讲给我听……
宝，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三、
傍晚的太阳很温暖很和煦，汪东城一如既往地坐在院子里随便涂涂画画，发着呆愣着神想他的宝。
隔壁清晰地传来了那个孩子唱歌的声音。咦，这个时间他居然在家呢？真稀奇。听起来似乎他就在院子中走来走去，嘴里哼着那些流行的调调。
“……如果这天地，最终会消失，不想这一路走来的回忆，没有你……”
汪东城听过这首歌，原唱似乎是个女声，而今他一个男孩子唱来，倒别有一番安静单纯的韵味。
呵，安静单纯，真不像是那孩子身上该有的呢。
炎亚纶今天不用上班，便终于想起来侍弄一下被他遗忘在院子里很久的花花草草。自在地随意哼着歌，他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在唱歌的。
“……而现在，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分不开，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炎亚纶停下动作，直起身看向隔壁院子里的男人。他果然在呢。他知道他是个画家，叫汪东城，可惜，是个瞎子。
世界上果然没什么完美的事呢。
转过身正准备继续手上的活计，眼角却瞟到一群小孩子正在院子外面踢球。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呵斥他们走开，就看到一个小孩子失了准头，一个球直直朝汪东城的方向砸去。
炎亚纶一惊，几步跨到两个院子之间的篱笆墙前，向着男人喊道，“小心！”
汪东城听到什么东西破空而过的声音。盲人的感觉都是敏锐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倒被那声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到，居然就呆坐在那里没了动作。
足球打到旁边的矮几上弹起，落到了他怀里。
而后听到那男孩气急败坏地冲出院子，对着那群小孩子吼着，“你们谁家的小孩子啊！不知道不能在这边乱玩吗？真是没教养！”
接着便不客气地推开他家院子的门，几步走到他面前，从他怀里抓起足球丢了出去。“喂，都给我到别处玩去！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说完便一屁股在另一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不满嘀咕道，“小孩子怎么这么讨厌，真是烦……”
汪东城一直坐着没吭声，炎亚纶看着不由火大，回头吼道，“你也是，明明跟你说小心了，你都不会躲开的呀？”
我躲得开么！汪东城在心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虽然他以前确实受过应急防卫的训练，但他可没想告诉这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汪东城干脆别过头去。
炎亚纶似是也反应过来自己话说得不妥，但要他服软向来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也干脆赌气不说话。
唉，真是个孩子。汪东城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得出他心倒也是好的，只是方法完全不对，果然还太不成熟，虽然自己大概也顶多比他大两三岁。
也是，又有谁能像他家宝一样好呢。
这两天跟他的接触到略微多了些，他向来是要睡懒觉的，有几次到门口检查邮箱时听到他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到自己便咕哝一声“早”。
自己便也点点头。毕竟是邻居，毕竟也只是邻居。
两人沉默地坐了半晌，愣是没找到什么可以聊的话题。炎亚纶向是人气高的，鲜少受到这般冷遇，面子上便也挂不住。于是起身，粗声粗气地丢下句“我走了”，便离了开去。
汪东城听到他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不由轻轻笑了下。
手机在响，汪东城接起来。“喂？”
“喂，大东，最近过得好么？”
“嗯，都挺好的。”
“家里东西都够用吧？想吃什么用什么直接跟阿姨说，阿姨都知道的，不用客气的。”顿了下，“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别让我再看到你又瘦了。”
“不会。”汪东城笑道，“你也小心一点。”
“哎呀，我经纪人都知道的，不会被狗仔拍的啦。”
汪东城不由好笑，“谁说这个，我说你拍戏小心一点。”
“嗯嗯知道了。好啦不跟你说了，为了能早几天回去陪你我最近在狂赶进度呢。拜，大东！”
“嗯，拜拜，禹哲。”
收起电话，汪东城空空的目光随意地落向某个方向，再度陷入沉思。
宝，你说，这个世界如果能什么都不变，多好……
傍晚的太阳很温暖很和煦，汪东城一如既往地坐在院子里随便涂涂画画，发着呆愣着神想他的宝。
隔壁清晰地传来了那个孩子唱歌的声音。咦，这个时间他居然在家呢？真稀奇。听起来似乎他就在院子中走来走去，嘴里哼着那些流行的调调。
“……如果这天地，最终会消失，不想这一路走来的回忆，没有你……”
汪东城听过这首歌，原唱似乎是个女声，而今他一个男孩子唱来，倒别有一番安静单纯的韵味。
呵，安静单纯，真不像是那孩子身上该有的呢。
炎亚纶今天不用上班，便终于想起来侍弄一下被他遗忘在院子里很久的花花草草。自在地随意哼着歌，他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在唱歌的。
“……而现在，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分不开，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炎亚纶停下动作，直起身看向隔壁院子里的男人。他果然在呢。他知道他是个画家，叫汪东城，可惜，是个瞎子。
世界上果然没什么完美的事呢。
转过身正准备继续手上的活计，眼角却瞟到一群小孩子正在院子外面踢球。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呵斥他们走开，就看到一个小孩子失了准头，一个球直直朝汪东城的方向砸去。
炎亚纶一惊，几步跨到两个院子之间的篱笆墙前，向着男人喊道，“小心！”
汪东城听到什么东西破空而过的声音。盲人的感觉都是敏锐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倒被那声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到，居然就呆坐在那里没了动作。
足球打到旁边的矮几上弹起，落到了他怀里。
而后听到那男孩气急败坏地冲出院子，对着那群小孩子吼着，“你们谁家的小孩子啊！不知道不能在这边乱玩吗？真是没教养！”
接着便不客气地推开他家院子的门，几步走到他面前，从他怀里抓起足球丢了出去。“喂，都给我到别处玩去！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说完便一屁股在另一边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不满嘀咕道，“小孩子怎么这么讨厌，真是烦……”
汪东城一直坐着没吭声，炎亚纶看着不由火大，回头吼道，“你也是，明明跟你说小心了，你都不会躲开的呀？”
我躲得开么！汪东城在心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虽然他以前确实受过应急防卫的训练，但他可没想告诉这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汪东城干脆别过头去。
炎亚纶似是也反应过来自己话说得不妥，但要他服软向来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也干脆赌气不说话。
唉，真是个孩子。汪东城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得出他心倒也是好的，只是方法完全不对，果然还太不成熟，虽然自己大概也顶多比他大两三岁。
也是，又有谁能像他家宝一样好呢。
这两天跟他的接触到略微多了些，他向来是要睡懒觉的，有几次到门口检查邮箱时听到他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到自己便咕哝一声“早”。
自己便也点点头。毕竟是邻居，毕竟也只是邻居。
两人沉默地坐了半晌，愣是没找到什么可以聊的话题。炎亚纶向是人气高的，鲜少受到这般冷遇，面子上便也挂不住。于是起身，粗声粗气地丢下句“我走了”，便离了开去。
汪东城听到他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不由轻轻笑了下。
手机在响，汪东城接起来。“喂？”
“喂，大东，最近过得好么？”
“嗯，都挺好的。”
“家里东西都够用吧？想吃什么用什么直接跟阿姨说，阿姨都知道的，不用客气的。”顿了下，“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别让我再看到你又瘦了。”
“不会。”汪东城笑道，“你也小心一点。”
“哎呀，我经纪人都知道的，不会被狗仔拍的啦。”
汪东城不由好笑，“谁说这个，我说你拍戏小心一点。”
“嗯嗯知道了。好啦不跟你说了，为了能早几天回去陪你我最近在狂赶进度呢。拜，大东！”
“嗯，拜拜，禹哲。”
收起电话，汪东城空空的目光随意地落向某个方向，再度陷入沉思。
宝，你说，这个世界如果能什么都不变，多好……
“啊？”没料到他会回问，炎亚纶抬起头不安地看向他，随即想起他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的，便有抿抿唇低下头去。
“你不也是一个人住么？”
“嗯……我爸妈离婚了啊，我被我妈带到国外。她跑去跟老外结婚，干嘛要强迫我适应新的生活啊！所以我就一个人跑回来了。”炎亚纶满不在乎地说。
“哦。”
没有得到更多的回应，炎亚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告诉你哦，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的，我姓吴，叫吴庚霖。”
“哦。”
还是平平淡淡的一句应声。炎亚纶自讨没趣地闭上嘴巴，半晌又轰一声一头倒在沙发上，干脆连眼睛也闭上。
“……喂，炎亚纶，你家里没别人，那你忘带钥匙……”
“没事啦，明天找个开锁工就ok的。”炎亚纶用抱枕蒙住头，半晌又猛地把抱枕拿开。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炎亚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汪东城，听说你在等一个人？”声音糯糯的，像是快睡着了。
“你不也是一个人住么？”
“嗯……我爸妈离婚了啊，我被我妈带到国外。她跑去跟老外结婚，干嘛要强迫我适应新的生活啊！所以我就一个人跑回来了。”炎亚纶满不在乎地说。
“哦。”
没有得到更多的回应，炎亚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告诉你哦，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的，我姓吴，叫吴庚霖。”
“哦。”
还是平平淡淡的一句应声。炎亚纶自讨没趣地闭上嘴巴，半晌又轰一声一头倒在沙发上，干脆连眼睛也闭上。
“……喂，炎亚纶，你家里没别人，那你忘带钥匙……”
“没事啦，明天找个开锁工就ok的。”炎亚纶用抱枕蒙住头，半晌又猛地把抱枕拿开。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炎亚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汪东城，听说你在等一个人？”声音糯糯的，像是快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