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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失恋3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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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摇头,“算了,我穿成这样,跟着你去那种金光闪闪的地方,别人肯定以为你别出心裁雇了个女保镖呢。”
     
      魏依然没说话,车默默的开上了长安街,王府井旁边的一片建筑群进入我视线里。
     
      “去东方新天地吧。”我对魏依然说。
     
      “好,”魏依然说,“这点儿你跟李可还真是一样,吃完饭,顺手让男朋友给你们买件衣服买个包,就当饭后甜点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反正你先往那儿开吧,停在冲着长安街的那个门口。”
     
     站在东方新天地门前,魏依然向地下的商铺街走去。
     
     我指指大楼的上面,“我要去那儿。”
     
     魏依然顺着我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看见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招牌。
     
     “呃……这有点儿过了吧?”
     
      “您想的太HI了,放心,我不劫你财,更不打算劫您色。”
     
     我和魏依然沿着一长串的台阶向上走,一直站到酒店大门前的平台上,平台中央有一个小型的喷泉,转过身来,脚下是车灯汇成一片的长安街,风从四周吹过来,带着一股热乎乎的慷慨。
     
     “视野真好。”魏依然很惊艳。
     
     “一直在楼下埋头消费,都不知道上面还有这么好的风景吧?”
     
     我和魏依然在最高一层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短时间里,谁都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脚下的车流发呆。
     
     “我上一次和男孩第一次约会,都是好多年前了,还上大学呢。他说带我去吃哈根达斯,我说一破冰激凌有什么好吃的,他就揣着吃冰激凌的钱,带着我去前面的小吃街美美的吃了顿爆肚,我特紧张,所以一直埋头猛吃,结果吃的太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特别担心,一路问我:“没事儿吧,要是太难受,就吐出来。”我摇摇头,说那不行,都是我的,一口都不能吐。后来走到这个台阶前面,他说,那就坐下来歇一会儿吧,再后来,你猜,发生什么事儿了?”
     
     “什么事?”
     
     “我们接吻了。”
     
     魏依然一笑,“都快吐了,怎么还会有那种想法?”
     
     “赶上好时候了,”我看看时间,马上就要到九点了,“希望今天也有。”
     
     九点钟一到,喷水池“蹭”的窜出了水柱,水柱下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彩灯配合着交替闪烁,嵌在地面上的音箱,播放起了《乘着歌声的翅膀》。
     
     我和魏依然身后是一片茫茫的水雾,小水珠蒙蒙的洒在我们的身上。
     



IP属地:江苏87楼2011-06-19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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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和他也和此刻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困在了一个小天地里。
         
         “看,你是不是也有种感觉,除了接吻,干别的实在是不应该?”
         
         魏依然上下左右的环视一周,然后看定我,眼神专注起来。
         
         我笑着问他,“是不是灯光一配合,我也变得很端正了?”
         
         魏依然轻声说,“既然来了,那就别白来,接个吻再走?”
         
         
         魏依然把脸凑上来,我默默的估算着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50厘米,30厘米,15厘米,还剩5厘米他嘴唇就要着陆的时候,我迅速往后一撤,躲开了。
         
         魏依然扑了个空,满脸不解的看着我。
         
         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真不好意思,一凑近了才能闻出来,虽然你喷了古龙水儿,但还是带着一股混蛋的味儿。
         
         魏依然脸色一变:“黄小姐,你这是在逗我玩儿么?”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一特真诚的事儿了。”
         
         远远的,我听到魏依然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操。”
         
         “昨天在森林公园看见你,就知道你不对劲,快结婚了,以后再出来鬼混多多少少都得牵涉点儿道德问题了,心里特不甘心吧?正好我一出现,是不是顿时觉得这是老天爷快递给你的一个大便宜?”
         
         “一你情我愿的事,你至于说的这么严重么?”魏依然修养真是好,居然还保持着微笑。
         
         “可你昨天跟我哔哔李可那种姑娘有多好的时候,我很不情愿听的啊。”
         
         “那你今天可以不用跟我出来吃饭的。”
         
         “我得让你明白,有一种姑娘爱你的方式,是把你带到新天地下面去,让你有一个机会为她们消费,不过还有一种姑娘,是把你骗上来,真心实意的跟你接个吻,让你看看北京的小夜晚有多HI。”
         
         魏依然沉默了半天,然后开口说,“好,我承认,如果我年轻五六年,我肯定追你这样的姑娘。”
         
         这才是一整晚唯一中立的事实,是的,多年以前,我的矫情我的浪漫我的天时地利,到了今天,已经统统过期,更关键的是,当年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居然选择了中途退票离席。
         
         我看着魏依然,开口说,“如果我能回到五年前,我要把自己好好打磨好好完善,争取五年后的今天,再惨也不能惨过现在。”
         
         我和魏依然慢慢走下台阶,两个人和平而有礼貌的握了握手。
         
         “我猜,你也不会让我送你回家了吧?”
         
          “前面就是公车站。”
         
         转身离开前,魏依然转身笑着说,“不过,我确实发现了和李可完全不同的姑娘,她们的好处在什么地方。这么一来,你欠李可更多了。”
         
         “更多选择更多欢笑。”我冲着他说,“你有这个觉悟很好,而且,这是李可她欠我的。”
         
         
         
         我坐在回家的末班车上,看着窗外。长安街的风景真好,这么好是因为它永恒不变,那些大气势的建筑物,越来越昏黄的霓虹灯,和在金水桥前傻笑着留影的游客,他们永远不会变。
         
         曾经,我和他天天坐着公车经过这条街,经过我们初吻的那个舞台,这一条街,也是我们爱情故事里的一个小景点,老的时候,可以让子孙来瞻仰参观。
         
         但现在,或许只是在我眼中,这条街变得越来越面目惨淡,每次经过时,说触景伤情太夸张,但我确实是想要紧紧闭上眼睛,免得脑海里循环播放起关于回忆的3D电影。
         
         从今天以后,希望不会再这样了,对于销毁不了的回忆,我只能找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些毫无意义的事,东拼西凑,勉勉强强,把那回忆覆盖起来。
         
         不然它永远立着纪念碑,我宁可洒点狗血上去,让它不要美的那么遥不可及。
         
         这是第23天,我努力做到的尝试。
    


    IP属地:江苏88楼2011-06-19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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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贱的软肋就在这儿了,他就是不能看见别人牙上有东西,一看见,精神立刻就变得不稳定。有一次大老王吃完奥利奥,没漱口就来给我们开会了,一张口,牙上星星点点全是黑,结果那漫长的半个小时里,王小贱差点儿就忍到涅盘了。
      “……我回家洗澡去了,你接着纠结吧,看完房过去找我。”
      准备离开时,经过东北大哥,我冲他笑了笑,然后说,“大哥,牙上有东西。”
      大哥脸一红,然后一手捂着嘴一手开始奋力的抠抠抠。
      王小贱的天空顿时豁然开朗了。
      回家洗完澡,收拾完卫生间,没过多久,王小贱咚咚咚的开始凿门,我打开门,看见他满面春风眼波流转熠熠生辉,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戳在我门口。
      “小仙儿,我看中了一套特惬意的房子。”
      “有多惬意?”
      “听说本来是刚装修好的婚房,结果结婚前两人掰了,男的就把房出租了。”
      “嘿,那正好啊,你捡了一个悲情故事的大便宜。”
      “但是是两居,我一个人租不了。”
      “那就合租呗。”
      “要是合租就得和一外地来打工的一家三口合租,那小孩才8个月,正是夜夜笙歌的年龄段儿呢。”
      “那千万别合租,你先整个租下来,然后再找人呗。”
      “所以我来问问你啊。”
      “问我干嘛?”
      “小仙儿,咱俩一起住吧。”
      “啊?”
      我愣了三秒钟,然后说,“我觉得还是8个月大的那小孩适合你,你没准儿跟他们一家混熟了,还能当他干爹呢。”
      王小贱一脸正经,“小仙儿,我说真的呢,那房子特好,咱俩一人一间,那房子装的特风骚特香艳,你绝对喜欢,看完那房子再看你家,我都有心理落差了。你要是看了那房子,跟大老王一起住你都愿意。”
      “我这儿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说搬就搬啊,而且我都住出感情了。”
      “别废话,你这小破单间,得多博爱才能住出感情来啊。真的,跟我去住豪宅吧,人生这么痛苦和短暂,你就不要再苦苦的磨砺你自己了。”
      “我不去,合租也不跟男的合租啊,我还指望着混个好名声嫁人呢。”
      “黄小仙儿,你得冷静的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眼前,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爷们儿在召唤你和他一起展开新生活啊,你不动心么?”
      我把王小贱从沙发上拎起来往门外推,“滚滚滚,你这是恶魔的召唤,我再说一遍,没戏!”
      门关上之前,王小贱仍然坚定的在门外推销自己,“黄小仙!冷静!你好好想想……”
      我把莫名其妙的王小贱和他不找四六的要求一起扔出了门,但在临睡前,我还真的冷静想了想,想了半天,唯一的结果就是:没准儿在我今后的人生里,王小贱真的将是最后一个向我提出同居要求的异性。想到这儿,绝望感和突如其来的疲惫顿时一起挟持着我,向昏黑的梦境飞速前进。
      但愿能做个鸟语花香艳阳高照美型男纷纷向我求婚的梦,睡意吞没我之前,我无力的许了一个愿。
      


      IP属地:江苏90楼2011-06-19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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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个状态的他,我很是头大。但想到我在那个夜空下发过的誓,便总觉得,这时候对他始乱终弃,怕是将来打雷闪电时,我怎么躲都会中彩。所以,我反而更气势磅礴的一路尾随他,但他却是越来越烦我,常常十天半个月,躲着不愿意见我一面。我觉得这个家伙总会有幡然醒悟的那一天,重新和我变成一对散发着二百五气质的默契小情侣,但有一天,在他久久没有出现之后,我给他们家打了个电话,他妈妈听出我声音后,突然在电话一头怒吼道:别再给我儿子打电话!他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不光他恨你,我们全家都恨你!
        挂了电话,我半天没回过神儿,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居然是,轻松了。头顶上一片不大不小的阴霾,就此散开。跟着这片阴霾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听广播的午夜,那个主持人的嘶哑笑声,还有那个关于鞋垫儿的笑话。
        我把初恋回忆讲完,王小贱笑不露齿的给了我三个字做评价:“真凄美。”
        “那第二次呢?”王小贱接着问。
        “第二次太惨绝人寰了,我真不想说。”
        “别啊,我想听的就是惨绝人寰的那个部分。”
        第二次恋爱不光惨绝人寰,而且还很短暂,从确定关系到分手,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那男孩高二时转学转到我们班,功课好,长的很美型,小眼睛细细长长,笑起来又风流又甜美,我迷他迷得简直不能自控,他对我也很好,我说什么是什么,他老是摸着我的头问,“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但确定了我们两个人在谈恋爱的第六天,我突然从他朋友那里听到了晚上卧谈会时,他说的一番话,“黄小仙儿那个人,每天傻不拉叽的真好玩儿,我真想把她脱光了放在笼子里然后挂墙上每天研究她。”
        愤怒的我马上找到了当事人质问,结果他居然也没否问,“是这么想来着,你也别着急,和色情想法没关系啊!就是觉得好奇。”
        我先是平静了一秒钟,但转念一想,把我脱光了天天研究都没有色情想法,这不是更让人愤怒么。当时,我很想甩手给这个猥亵男一巴掌,但却又鼓不起勇气,于是应该扇耳光的时间段里,我用来发了十五秒钟的呆,然后转身跑走,就此结束了一个礼拜的短命恋爱。
        第二段恋爱讲完,王小贱很认真的说,“这人有点儿意思啊?性启蒙很早嘛。”
        “别说了,这人高考的时候上了人大,学人类学,后来留学去了美国,上次老家同学会的时候听他们说,这个家伙在美国一个大实验室里工作,德国跑车也开上了,美国富婆也傍上了,还在海边买了大别墅。”
        “后悔么?”王小贱眯着眼睛问我。
        “能不后悔么,原来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是会出现一个钻石男的啊。”我捶着墙回答。
        “后悔当初没让人家意淫一下了吧?”
        “是,早知道丫这么有出息,别说当初是把我脱光了放笼子里这么点儿要求了,就是把我脱光了刷上一层黄漆然后关进笼子里,让我扮翠儿天天”啾啾”的叫,我也愿意啊!”
        “嘿,您可真有出息。”
        “这就叫往事不堪回首,都是你,非得问,搞得我现在这么追悔莫及。”
        “这是第二段,那第三段就是刚过去的这段儿了。你想说说么?”
        “不想说,关于这段历史的档案,起码也得等十年后再重新开封了。”
        窗外的雨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八四消毒液的味儿,空调运转的过了头,我浑身上下汗水欲流不流,好像盖了一层塑料薄膜在上面。阴影里,王小贱开始埋头对抗着他脚下的一块污渍,带着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把地上的垫子向他丢过去,“别装出一副忙碌状啊,该你了该你了,老老实实的都给我交待出来,最近对我这么好,到底是揣的什么居心?”
        王小贱说话前,我先整理了我当下的心情。在若干种答案里,关于“王小贱喜欢我”这个可能性,说我没想到过,也未免显得我太纯洁无暇了。但是这种可能性,就像今天这种天气背景下的太阳一样,你说它存在么?确实早上的时候也打东边出来了,但你要说能看见它而且还被它晒得好澎湃,未免也就活的太乐观了。
        


        IP属地:江苏99楼2011-06-19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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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5日 星期一 晴
          上午到了公司,王小贱就开始在我旁边伺机搭讪,但我目不斜视任他自生自灭,语言上的沟通不能建立,王小贱就开始在MSN上骚扰我。
          “别生气了。”
          ……
          “你把这事儿都搞复杂了,其实,其实我就是因为你美,所以想趁你之危。”
          ……
          “我真是出于一片好意,希望你不要被这场浩劫把精气神给掠走了,能像以前一样,每天还能生活的那么咸.湿。”
          咸.湿?
          我扭头瞪着王小贱,王小贱一脸茫然,凑到我电脑前看了看他刚刚发的信息,大惊失色,抽身回到自己电脑前,接着打:“是闲适,闲适。”
          其实我也没真生王小贱的气,阻止我开口说话的理由成分很复杂,占最大比例的,恰恰是感谢,但感谢中又带着一点被蒙在鼓里的愤怒,愤怒上有细细洒着一层我不愿意承认的失落,五味杂陈之下,我被这个原因噎的好销魂,所以一下子真是张不开口。
          我刚准备在MSN上回王小贱点儿什么,这时,大老王打开办公室门,雄赳赳的扫视工作区一圈,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黄小仙,你进来一下。”
          我推门走进大老王办公室,里面除了他,还有一个老头,说老也不算太老,很憔悴,衣服穿的简单,但是透着一股斯文气。我在老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大老王指指我,冲着老人说,“这是我们这儿的策划小黄,您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她沟通,她脑子转得比较快,要是急活儿,由她来复杂比较合适。”
          老人冲我笑了笑,我也赶紧点点头,开口说,“您好,我叫黄小仙,您叫我小黄就行,怎么称呼您?”
          老人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握着我的手,“黄小姐,这次要给你添麻烦了,我免贵姓陈,陈书坤。”
          我被陈大爷吓了一跳,慌忙也站起来,“陈大爷,您这是干嘛呀,我们坐着聊,新人今天没一起过来么?”
          大老王在我身后说,“是给陈先生和他夫人办,你眼前站的就是新郎官儿,这次咱们办金婚仪式。”
          我心里发自肺腑的高兴,“祝贺您,这真是大喜事儿,您打算怎么办呢?夫人怎么没一起来?”
          陈大爷眼神一暗,“她现在行动不方便。”
          我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您放心,只要您们老两口把想办的仪式风格告诉我,我们来负责所有的操作环节,不会劳你们操心。日子呢?日子定好是哪天了么?”
          陈大爷在沙发上坐下来,有点儿无助的来回搓着双手,“越快越好。黄小姐。”
          “越快越好?”
          大老王又在我们身后做画外音解释了,“小黄,陈大爷的老伴儿,身体很不好。”
          我在心里琢磨,身体很不好,仪式越快办越好,那就是说,陈大爷的老伴儿,是不是没剩下几天了?
          我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大老王,把疑问用眼电波传达给他,结果大老王瞪我一眼,我赶紧又重新看向陈大爷。
          “那好,陈大爷,我们就抓紧一切时间吧,您看,您是全权代表了您夫人呢?还是需要我们去和她沟通一下?”
          陈大爷露出一个特别单纯无邪的笑,“你最好问问她,这个人哪,意见特别多,我可全权代表不了她。”
          我点点头,“好,那我一会儿就跟您去见见夫人?”
          陈大爷一犹豫,“她现在在医院呢,上个月住的院,住院之前就嚷嚷着要我跟她办个金婚。住院以后,精神不好了,这事儿就没再提,但是我想给她办了。你要是想问问她想法,得赶在早上6点到9点去,这时候她清醒,天气一热起来,她就有点儿迷迷糊糊的了,到了下午,基本上就一直是昏睡了。”
          我顿时忐忑了,这么个状态,要是真操办起来,别管有什么想法,都得给老太太的精神状态为中心轴,向外开展,难度实在是有点儿高不可攀。
          送走了陈大爷,我冲回办公室咨询大老王,打开门劈头一句话,“头儿,咱们以后不做生意啦?”
          一般的婚庆公司都喜欢接金婚的仪式来办,因为金婚在现在人心目里,和“奇迹”“神话”一类的词基本上是一个意思。四处觅食的小情侣们但凡能顺利交往上五十天,就恨不得击掌相庆满城裸.奔已示自己不再是单身了,但同一个世界里,居然也有一男一女吭吭哧哧的埋头搭伴走过了五十年,想到这样的事实,总是能让许多人包括我在内,偷偷汗颜。
          


          IP属地:江苏101楼2011-06-19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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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许多婚庆公司在给新人办结婚仪式时,都不往捎上一句:“两位的金婚典礼也要在我们这儿办哟。”新人们一听这话,总是要俗套的裂开大嘴作眉开眼笑状。
            但这次的案子,我实在想不通大老王为什么要接,是金婚没错,但是金婚典礼过后没多久,可能其中的女方就要过世了。这事儿放在哪个婚庆公司,都是不用动脑筋便会拒绝的案子,如果传出去,办结婚典礼的新人,怕是要觉得很丧气。
            我盯着大老王,等着他回答我,大老王靠着他的老板椅,手里拿着个紫砂壶,又摆出了一副天降大任于他的模样,迎着阳光说,“老头儿不容易,跟我磨了三天了。别的婚庆公司不接啊。”
            “是啊,您想想为什么别的公司不接啊?”
            大老王喝口茶,不慌不忙的说,“让你接了,你就好好做,哪儿那么多废话?”
            “要是传出去,公司客源要受影响的。”
            “人家老头也那么真诚,这争分夺秒的事儿,我再不答应,回头转世投胎也得受影响。别废话了,回去写策划。”
            我转念一想,老板都豁出去了,但我还瞎操心什么,于是一下午埋头写流程,列出提纲,准备好了明天一睁眼,就赶去医院见一见清醒中的陈夫人。
            下了班回到小区,我看着手上的两把钥匙,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拿起了新家的钥匙,打开了门。王小贱已经回来了,正蹲在厨房里,抱着个像煮蛋器一样的盒子揣摩来揣摩去。
            我看了王小贱一眼,还是没法儿开口说话,于是径直进了卫生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回到我房间吹空调。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偷偷摸摸的开了一条缝,王小贱的小眼睛在门缝里一闪一闪的,“小仙儿,你想吃手工自制的薄荷冰激淋么,我自己做的,我买了一特拉风的冰激淋机。”
            我把埋在枕头里的脸亮出来,斜眼看看他。
            “你尝尝吧?”
            我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困了,那我等你睡醒了再给你吃。”
            王小贱转身要走,我终于忍不住了,“把吃的留下。”
            王小贱眉开眼笑的推开门,把碗递到我面前,“你尝尝,味道特别荡气回肠。”
            “你看看你这点儿出息,奔三的老爷们儿了,天天在家琢磨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问题儿童研究中心应该拿你当课题。”
            我一边数落他,一边把冰激淋往嘴里放,还真的是口感不错,尤其是薄荷味儿,特别浓郁。
            “怎么样怎么样?”王小贱一双眼睛兴奋的闪闪发光。
            “还真不错,特别是薄荷味儿,很浓郁嘛,你怎么做的啊?”
            王小贱一屁股坐我身边,数着手指头给我讲解,“特复杂,蛋清得打开,然后把奶油也打散了一直搅拌,一定要打到特别均匀才行,累死我了,你摸,我胳膊都肿了……”
            “那薄荷味儿是怎么来的呢?”
            “我挤了点牙膏进去。”
            “……”
            我把碗放回王小贱手里,“我看看你胳膊,肿了是吧,真可怜,怎么就没断了呢?”
            “怎么了,黄小仙儿,牙膏也能吃,真的,我小时候老吃了,我还把一整管儿牙膏冻着吃呢。”
            “怎么说呢,比起牙膏味儿的冰激淋,我更喜欢吃84消毒液味儿的。”
            “好说,下回给你做,不过那个危险系数高……”
            


            IP属地:江苏102楼2011-06-19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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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的,我和王小贱又重新开始了那种无意义纯粹以消耗生命为目的的唇枪舌战,看着要给我做腰子味儿冰激淋的小贱,我脑海里的另外一个自我灵魂出窍,站在房间不远处看着我,对我说,别改变,保持好这一刻,别改变。
              有人愿意为病危中的妻子办一个金婚仪式,但也有人因为结婚问题把女朋友从18楼扔了下去,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关系,没拆穿时你好我好,拆穿了便众叛亲离。而对你来说,黄小仙儿,你前途亦雨,所以不如保持不动。浑浑噩噩在烂泥里滚过是一天,朝气蓬勃假装自己是少先队员又是一天。作为一员伤兵,我一直背着病床一路前行,只要情形不对,便准备随地卧倒就医,而在这一路上,如果说自尊心是定时注射的大剂量吗fei,那么王小贱和我们的这段关系,就是我的呼吸机,最悲惨时,被人踩到谷底还在上面加上一个水井盖,亏了它,我最后还是能缓过一口气。
              我突然盯着王小贱的眼睛,特别诚恳的说,“王小贱,谢谢。”
              王小贱一愣,继而大惊失色,沉默了半天,他抬起头,深沉的说,“小仙儿,这么二百五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咱们能跳过这个话题,进行下一个段落了么?”
              


              IP属地:江苏109楼2011-06-19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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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7日 星期三 阴天
                睡不着的时候,比较有益身心的一项脑部运动,就是畅想我今后人生里,会出现多么奇怪多么火花四溅的场景和状态,简单说,就是在脑子里自己给自己拍一部荒诞剧情片。情敌相见,怨偶重逢,都不是能发挥想象空间的选择,而且会越想象越愤恨,进而导致彻夜难眠。我一般都会选一些类似于“缝纫机和雨伞在手术台上相遇了”这样的场景,来竭尽全力发展故事情节,直到想象力枯竭,睡意大面积袭来,但这么做也会有一点儿副作用,至今为止,我已经不止一次梦到家人逼迫我嫁给一台电视机,或者胃部一阵绞痛然后生下来了一只兔子。
                但想象力一旦遇到现实,总是单薄的不堪一击。就好像现在,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聚精会神的和一个被管子包围着的老太太,在凌晨五点钟的病房里,讨论男人的出轨问题。
                “是男人就有走神儿的时候。”这是我和陈阿姨初步达成的共识。
                早上刚到医院时,我困的厉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走进病房里,生命状态看上去比张阿姨要更垂危一点。看到我来了,陈老师便趁机去院子里抽烟。张阿姨和我一边谈仪式的事,一边聊天,问到我的婚姻问题时,我因为困,所以坦荡荡的说了大实话,“有过要结婚的人,前一阵儿分了。”
                “为什么分了啊?”张阿姨追问。
                “他跟别人跑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觉得接下来张阿姨一定得摸摸我手背,然后说一番类似“长的这么朴实,怎么还会情路坎坷呢?”之类的话。
                但张阿姨没有,她剑走偏锋的问,“他跟别人跑掉前,你什么问题都没发现呀?”
                我一愣,除了我自己,没也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背叛伴侣之前,一个人会露出多少马脚?就算这人再高明,新欢旧爱之间往返的步履很熟练,也总会有跟不上节奏的一天。如果我当初留心一点儿的话,我们的剧情应该是一部谍战情节剧,而不应该是只献给我一个人的惊悚灾难片。
                “没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
                “那不可能的,你活的也太马虎了。”张阿姨一口打断我。
                “张阿姨,”我一边笑一边说,“不是我马虎,是根本防不胜防,我们跟您和陈老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张阿姨微微往上躺了躺,“你知道陈先生背着我,做过不知道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哎。”
                “真的假的?”有八卦听,我立刻精神了。
                “我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住院住了好几天,就是生不下来,他在医院里陪我,那时候我也算是大龄产妇了,大家都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有一天他从外边回来,脸色不对,一整晚呀,人在这屋子里,魂不在。从那天开始,他就老是往外边跑,一趟一趟的,我估计也没跑远,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后来人家小护士跟我说了,说张姐呀,你家还有人住在医院里哦,我看你家先生老去楼下外科病房,陪着一个做阑尾炎手术的病人,那病人是你们家属吗?
                我马上知道出问题了,那时候我随时都要生的呀,谁都不让我动,我就趁他们不注意,挺着肚子下了三层楼,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结果真让我找到了,那女的我还认识,和老陈一个学校,是音乐老师,作风不好,看人都是斜着往上看的,媚气的要命,她先生在外地,跟她关系不好,从来不回家的。我看着老陈跟个傻子一样,被那女人指点着干这干那,整个人气的呀,血管都要堵住了。但我没说话,偷偷回去了,当天晚上,一生气,加上着急,结果你猜怎么着?生了,儿子,六斤七两,老陈一个人傻笑到后半夜。”
                “那,那个阑尾炎破鞋呢?”我紧张的追问。
                “我什么都没跟老陈说,第二天晚上,他回家给我去炖鱼汤了,我就抱着孩子,一步一挪的去了那女人病房,那女人看到我一激灵,然后假惺惺的说,“哎呀嫂子,你也住院啦,陈老师怎么都没跟我说呀?我是来做个小手术,在医院里碰见的陈老师,陈老师就一直照顾我。”我就笑着答她,“你住院老陈跟我说了,他没跟你说呀,是因为我住院是因为喜事,你住院是倒霉呀,不一样的,怕你心里难受,本来就一个人住院就够惨淡了。不过你看我们两个真是巧哎,都是从肚子里取点儿东西出来,你取出来的那个,过不久就臭了,我取出来这个,还要往大了长,你说好不好笑?”
                


                IP属地:江苏112楼2011-06-19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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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9日 星期五 晴转多云转大雨转晴
                  十二点多被陈老师的电话吵醒时,我正在做一个关于住进时间胶囊里的梦,陈老师在电话那边很着急,但还是保持着斯文的客气,“黄小姐,大半夜吵醒你真是不好意思,玉兰她情况不好,昨天你来的时候她在睡觉对吧,后来就一直都没醒,医生说情况不好…….”
                  我打断陈老师的话,“您别着急,我这就来。”
                  穿衣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非亲非故的,为什么陈老师大半夜的要给我打电话。但来不及多想,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准备出门,这一阵叮叮当当的折腾,把王小贱吵醒了,他打开门口齿不清的问,“去哪儿啊你?离家出走?”
                  虽然我百般阻挠,但最后王小贱还是和我一起坐上了出租车,到了医院,我只看到陈老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病房外,病房里,张阿姨身上插着的管子更多了。
                  我们在陈老师身边坐下来,“陈老师,您家里人呢?”
                  “通知了,都在外地,离的远,一下子赶不回来,得明天白天到了。”陈老师肯定抽了不少烟,声音都哑了。
                  怪不得给我打电话,这时候身边有个人陪着,就算是路人都是好的。
                  “不好意思,黄小姐,本来不应该麻烦你来,但是我就是怕,玉兰这次可能,可能办不了金婚了……”
                  就像车胎泄气一样,陈老师慢慢的停住了这句话。
                  安慰的话说完以后,我们三个人就坐在长椅上,靠着墙壁,望着病房里的张阿姨,陈老师神色凝滞,看起来不想说话,坐我右边的王小贱也很识大体的闭上了本来是全天候开放的语言系统,甚至连呼吸声都透着一股秀气。护士每隔十五分钟,就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一路踢踢踏踏的溜达过来,巡视一下情况,然后面无表情自上而下看看一脸期待状的我们,小嘴吐出几个没感情的字:没好转,没恶化。
                  我看着玻璃窗里的张阿姨,透过管子的缝隙,能看到一点点她的样子,睡得那么熟,一脸放松,像是在做一个令身心无比享受的梦。
                  这个前天还在和我神采奕奕讲她怎么勇斗小三的人,现在就这么没有意识的昏沉沉睡着,看着她的样子,总让我想起一个词:全面缴械。作为一个女人,张阿姨这一辈子里一定有过无数的辉煌战绩,还没来得及对我说,但现在,不知道她做了一个多绮丽的梦,这么不愿意醒来。
                  王小贱捅捅我胳膊,我扭头一看,张老师也睡着了,头向下垂直,肩膀歪向一边,一定是一整天都绷紧着神经,没合过眼。
                  走廊拐角处有一个长条沙发,白天的时候那儿非常抢手,来陪床的家属们,恨不得排队领号去沙发上补一会儿觉,但现在那里空无一人。我们把陈老师叫醒,把他劝过去躺下了。
                  我和王小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杀时间,但不久也昏昏欲睡起来,我还好,只是身体不住的晃来晃去,王小**较夸张,他在椅子上把自己缩成一个煤球状,睡得格外深沉,但睡相却不老实,左翻右翻,一不小心就滚到了地上,更让人佩服的是,滚到地上以后,此人仍能保持一动不动,以落地的姿势继续睡下去,我得用力踢一下他才能让他重新爬回椅子上。小护士来查房,刚转身要走,他轰然坠下,一动不动,把小护士吓的花容失色,盯着我问,“他怎么了,怎么了?”
                  我淡定的踹踹王小贱屁股,“没事儿,困的。”
                  到了凌晨,王小贱依然很困,但已经摔的灰头土脸了。我看着他的一副窘相,也无力到生死两茫茫,于是拼命把他打发走了,临走前,这个梦游症患者还在口齿不清的说,“我不困,不信,你考我九九乘法表……”
                  送走王小贱没多久,外边天色也大亮了,我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经过陈老师时,他已经醒了,正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我坐在座位上,努力想在四周找一个关注点,来振奋精神。这时的走廊里,是一种不寻常的静谧,有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外洒进来,薄薄的一缕铺在地上,反而让人觉得冷。每个房间里,都回响着微弱的心脏监视仪的声音,此起彼伏,听久了就像针在刺你皮肤,是一种无从言表的存在感。我认真的看着玻璃窗里的张阿姨,我突然特别希望她醒过来,在这样的一个清晨,抓着她的手,跟她说我做错了些什么。
                  


                  IP属地:江苏116楼2011-06-19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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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自我,所谓的感情洁癖,所谓的据理力争,所谓的不能侵犯的小世界。是的,我保护好了以上这一切,但为什么分手以后我依然感觉那么失败?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认真听他说无趣的笑话,眉眼带笑的说真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个细节都据理力争,以抓到他的把柄为最大乐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太多次分手吧分手吧,苟且偷生不如趁早放弃。
                    每当出现问题时,我最常做出的姿态不是倾听,而是抱怨。一段恋情下来,我总结的关键词不是合作而是攻击。
                    我们之间没有默契。他到最后也没学会主动发问,我到最后也没学会低调质疑,在故事的最开始,我们以为对方是自己人生里的最不能错失的那个唯一,但到最后才颓丧的发现,你不是非我不娶,我不是非你不嫁,只是个太伤人的误会而已。
                    我想把这些话告诉张阿姨,我想告诉她,下一次恋爱,即使我拿不出她那腔调十足的正室范儿,也要在每一次作泼妇状前,先俯身听一听对方是否有能感动我的发言。
                    张阿姨睡的很安详,走廊一头,陈老师慢慢走了过来,坐在了我身边,整张脸皱成一团,眼睛罩上了一层雾,看起来比昨天苍老了许多,他悉悉索索的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病历纸,递给了我。
                    “黄小姐,那天你要我写封信,我就一直在琢磨怎么写,正琢磨着,玉兰就开始昏迷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以后,我等在外边,就写下了这封信,你看看,写成这样,怕是用不了吧?”
                    我打开纸,几行劲道的钢笔字涂涂改改,字不多,但等到读完时,我的眼泪气势浩大的涌了上来,我拼命忍住,生怕它们掉在纸上,把那些字晕开了。
                    “玉兰:
                    50周年,我们和睦相处,情意深厚。平日里,工作、学习,按部就班,休假天带孩子去公园,愉快游玩。生活堪称幸福美满。
                       38个月,患得重病缠身,令人哀怜,前一段,输液、透析、尚能维持,到后来,四肢不动,饭菜、奶、水难咽。
                         生命之路,也许即将走完。
                         你若走了,也许是早日解脱,少受病痛之苦。到天堂好好休息,享受快活无限。我留下,可能会病体、悲伤,慢慢恢复正常。在人间,继续关照后辈事业进展。
                          书绅进言 ”
                    我隔着眼泪看着陈老师,陈老师的目光像个孩子,无助的,带着哀求,但其中又有老年人看透一切的绝望,他看着他不肯醒过来的玉兰,那一幕突然让我发现,原来爱情里也有战友般的情意。
                    我有些哽咽的说,“陈老师,您放心吧,这封信用不上的,您要写的肉麻一点才行。”
                    陈老师的儿女们赶来,已经是这一天的下午了,各个都是风尘仆仆的,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人要去楼梯间抽根烟或者打个电话。张阿姨还是没有醒,我告辞了陈老师,走出医院,外边天色一片阴霾,大片大片的乌云都镶着夕阳的金边,看起来又璀璨又不详。
                    坐在回家的公车上,我靠着窗户,看着雨水一点一点斜着打在了玻璃上,雨势来头不小,整个车厢里都能听见密集的噼啪的声音。车厢里空荡荡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跟天气一样,很潮湿,五官带着一股随时会化开的呆滞,冷气一股股的吹着我脖子,我学王小贱的样子,在座位上把自己缩成一个煤球,雨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很催眠,过了没多久,我睡着了。
                    到醒来时,车厢里已经满满当当的了,车一动不动,天色半明半暗,车窗外是一片滂沱大雨,还有密密麻麻的车阵。
                    堵车了,每次一遇到阵势大一点儿的雨雪天气,北京就马上呈现出一个瘫痪状态,说是乱世都不夸张,站在路边想打车的人,最后都跑去自杀了;私家车里的人,会一路堵到人生观产生偏差恨不得马上出家;公共汽车上的陌生人,就那么站在一个闷不透风的铁皮罐子里,汗流浃背,痴痴等着不光明的前景,一直等到和身边本来陌生的人结婚了。
                    


                    IP属地:江苏117楼2011-06-19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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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窗口的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摄这个奇怪的景象。王小贱四处搜寻下,终于发现了窗口里脸涨成猪血色的我。他兴奋的下车,敲敲玻璃。
                      全车人的目光“唰”的一声聚集在我身上,前所未有的温暖感觉裹住了我全身,那一刻,我差点儿尿失禁。
                      王小贱做了一个让我把窗户打开的手势,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有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他让你开窗户……”
                      我把车窗打开,王小贱凑上来,喜眉笑眼的说,“下车呀。”
                      “为什么要下车?”
                      “回家啊。”
                      “雨这么大……”
                      王小贱指了指车后座,“给你带伞了。”
                      我头很涨,脑子有点儿乱,我到处找隐藏摄象头,怀疑这是不是有电视台在恶搞我。周围的人们被实实在在的娱乐了一番,各个乐不可支,我想拔腿就跑,但还是那个问题,我被身边的大妈挤着。
                      但大妈巨大的身体缓缓移动了,她一边往出挪,一边说,“多好的小伙子。”
                      我一脸讪笑的点头,“是是是。”
                      “就得嫁这样的。”大妈身后,一个中年妇女总结道。
                      “司机师傅,快帮这小姑娘开下车门呗,”还有人帮我提要求,“男朋友冒大雨来接啦。”
                      司机师傅把门打开了,我拔腿就跑,但还是听到了身后的笑声,和一句浑厚的话外音,“演偶像剧呢吧!”
                      我坐在王小贱身后,打着伞,惊魂未定,王小贱熟练的带着我,在各种车的缝隙间穿梭,溅起了一阵阵水花,不管走到哪儿,都有好奇的目光尾随我们。
                      “你丫演偶像剧哪!”我替群众问了王小贱这个问题。
                      “不识好歹啊你,不是怕你堵的心烦么?电视里说了,得堵两三个小时呢。”
                      “就是一堵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这样也太夸张了。”
                      “你看你,本来就人老珠黄青春将逝了,对你来说,这堵的是车么?是你的生命。”
                      “不对,你绝对有问题,要不然你干不出来这种事,说,是不是有事求我。”
                      “求你?除了求你别烦我,还有什么事儿需要求你。”
                      “你是不是把我房间的什么东西给打碎了?”
                      “我轻易不进你房间,怨气太重。”
                      “你是不是没带钥匙?”
                      “……”
                      “是没带家门钥匙吧?”
                      “……是。”
                      “我就知道,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来找我了。车是哪儿借的?”
                      “门口看门的侯大爷。”
                      “哼,差点儿就欠你一人情。”
                      王小贱转过身看我一眼,“黄小仙儿,我本来是可以和侯大爷一起下围棋的,但现在千里迢迢的来接你,你都不感动么?你那些负责感动的细胞是不是被你排泄出去了?”
                      我当然很感动,坐在王小贱身后,我心里带着无以伦比的妥帖,四周的茫茫夜色,水雾中的红色尾灯,和那些一动不动喷吐着尾气的车,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让人感动,我知道,我狭路逢生了。王小贱一定也知道,我此刻到底有多么感动,他一定知道。
                      雨渐渐停了,车流开始缓缓移动 


                      IP属地:江苏119楼2011-06-19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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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121楼2011-06-19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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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 你是把这部小说打上来了还是怎地?


                          IP属地:河南122楼2011-09-07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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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123楼2011-09-15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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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长了。不高兴看,我们吧的精品帖还是很水的。


                              来自手机贴吧124楼2011-10-10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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