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
    
     中午时分，李宇春陪着张靓颖吃过饭，刚要回房间，张靓颖便被叫去开会了。
    
     待张靓颖离开之后，李宇春脸上一直人畜无害的模样一下子消失了，阴沉地开了另一个房间，又打了个电话，便到那房间里坐下，把玩着手机。
    
     “少主。”一个年轻男子最先进来，对着李宇春弓了弓身子，“那个狙击手是一个稍有名气的****里的一员。”
    
     “嗯。”李宇春淡淡地点点头，收起手机，“谁买的？”
    
     “何炅。”男子答道。
    
     “哦？”没料到会是那个人，李宇春颇有些讶异地应了一声，插着口袋站起来，在房里来回走了几趟，“目的呢？”
    
     “张靓颖这次负责的案子，是一起官员贪污受贿案。”年轻男子站得十分笔直，一板一眼地道，“涉案人员包括Z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副局长，反贪局其他人员，自己X市检察院以何炅为首的几个检察官，同时还有……”
    
     “OK，不用说那些了。”李宇春制止了年轻男子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趋势，冷声道，“我不管那些官员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张靓颖必须安全；二，协助她办案。”
    
     “是！”年轻男子应了一声，门忽然被敲响，接着进来一个高壮的男人，一看到李宇春立刻单膝跪下。
    
     “你这样做什么，起来吧。”李宇春瞟他一眼淡淡地道。
    
     高壮男人低着头，“属下知罪。”
    
     “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狙击手？”李宇春背着手，声音冷冷的，“那么多人，一个都没发现吗？”
    
     “当时还有另一批人。”高壮男人依旧低着头，保持跪姿，兄弟们都注意那些人了，等注意到狙击手的时候，立刻有两个人赶到射程内，可是狙击手已经快开枪了，我们只来得及在狙击手开枪后击毙他。
    
     “算了。”李宇春叹了口气，“另一批人是谁？”
    
     “说是一个叫何炅的人派来的。”
    
     何炅？
    
     李宇春转过身子看着高壮男人和青年男子，皱起了眉，“你们两个有一个的资料可能有问题了，去查清楚。”
    
     “是！”两人对视一眼，退出房间。
    
     李宇春很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坐到椅子上全身放松。
    
     何炅会派两拨人对张靓颖不利吗？何况，一个市检察院的科长，请得起国际上小有名气的****？那个科长要贪污受贿多少钱？如果不是何炅请的，又会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李宇春叹了口气，看看时间站起身子离开这间房间。
    
     这一边，张靓颖回了Z市检察院开会，会议室里气氛十分沉寂。
    
     毕竟早上才死了一个同事，虽然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可是一想到是同事，不免有些难受，何况这名同事有可能是因为这起案子才被杀害。
    
     “早上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了。”谭检立在那里，一脸严肃，“这些人，我们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张靓颖端正地坐着，想起早上李宇春毫不犹豫保护自己的模样，相较于其他人的议论纷纷，一脸淡定。


第六十二章
     “你说什么？张靓颖早上差点遭到枪击？”X市律师事务所，谭维维手握着手机，声音提高了几分，“少主呢？少主怎样了？”
    
     “少主抢先一步拉开张靓颖，两个人都没事。”汪涵眉头紧紧皱着，“展扬现在在查幕后黑手，所有的资料都指向那个何炅，可是总感觉不对劲。”
    
     谭维维沉吟了一会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如弹钢琴一般轻弹着，而汪涵也不急，只握着手机等待谭维维开口。
    
     “我去查。”谭维维深吸一口气，“用暗月堂这边的力量。”
    
     “好，注意安全。”要的便是这样的回答，汪涵双眸炯炯，看着大楼下的车水马龙，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沿。
    
     挂断电话之后，谭维维又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打电话吩咐了自己的手下几件事情，便叹了口气继续翻看卷资料了，只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现在少主都已经和张靓颖这么幸福了，她和家妹还在原地踏步着，甚至比以前更糟糕。
    
     家妹还一直被过去羁绊着，无论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便是少主如何如何。她永远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家妹，只懂得一味的纵容，无论她心底有多痛。
    
     “谭维维，少主又有危险，我要去保护她！”门忽然被推开，家妹从外面进来后复又关上门，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道。
    
     “现在已经没危险了。”谭维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所有人都调动起来了，很快便会抓到幕后黑手。”
    
     “我才不管！”家妹背着个包，眼眸冰冷，“有张靓颖在，少主就容易遇到危险。”
    
     “那是因为少主爱她。”谭维维叹了口气接道。
    
     “我要去保护少主！”家妹一脸执拗，“我要立刻过去Z市！”
    
     一直低着头努力控制自己的谭维维猛抬头，定定地看着她几秒，眼里闪过家妹看不懂的情绪，“好，去吧，我让人送你过去。”
    
     没料到谭维维竟会答应，家妹愣愣地站在那里，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是高兴甚至是兴奋吗？
    
     终于可以回到少主身边，终于可以回去照顾少主保护少主，可是……为什么全身都不对劲，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谭维维说完那句话后便低头翻阅桌上那份之前翻阅了不知道几遍却一个字都没看过去的资料，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流露出那些不为家妹知的情感。
    
     少主说，把这段感情当作打战，努力攻克家妹。可……家妹不是敌人啊。她对家妹只有爱只有怜惜，如何使得出那些手段？
    
     只是好一会儿，谭维维都没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不由疑惑地抬头，恰好看到家妹茫然的模样，越发的疑惑了，“你不是要去保护少主吗？”
    
     “我……”心愿达成，家妹反而有些难受了，看着谭维维半晌，不明白自己心中一直汹涌着的奇异感觉是怎么一回事，薄唇轻启，“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少主说让她来保护谭维维，如果她走了，谭维维会不会有危险？
    
     “呵……”谭维维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喜该悲，自嘲地摇摇头后道，“我是暗月堂堂主，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呆立在那里好一会儿，一直在权衡到底是要留在谭维维这里还是去李宇春那里，家妹头一次觉得，原来做选择题果真如此困难。
    
     见她如此，谭维维心里隐隐又有了一丝雀跃。
    
     家妹莫不是在考虑是要留下还是去少主那里？若是如此，在家妹心里，她是不是也同少主一般重要。
    
     下一刻，家妹轻跺了下脚，看着谭维维道，“那我走了，你让你的手下保护好你吧。”语毕，家妹转身走过去打开门，出门，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关门的声音犹在耳畔，谭维维早已握紧了拳，唇紧紧抿着，却无可奈何。她早知……她是比不过少主的。
    
     张靓颖从检察院回来，一回房里便直奔李宇春那里，手握着那暖暖的手，一直还是有些不安的心才开始恢复正常的频率。
    
     “累吗？”昨夜才经历了那对于女人来说很是重要的第一次，今日又经历了早上那件事情，受了惊吓，而下午又开了整个下午的会，这样忙碌的张靓颖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李宇春越看越心疼。可是再怎么心疼，她都没办法代替对方去承受那些。
    
     “嗯。”靠在李宇春的怀里，温暖又安心，张靓颖平静地呼吸着，闭上眼放松身体。
    
     “晚上应该不用再加班了吧？”
    
     “不用……”张靓颖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可以更舒服地靠在李宇春身上，“其实现在我的工作并不多，反而是反贪局的和公安局的比较忙。”
    
     “嗯。”李宇春吻了吻她的侧脸，“那吃完饭我们睡觉。”
    
     “好。”
    
     吃饭的时候，张靓颖切着牛排，看着李宇春手上熟练的动作，想起今早李宇春的冷静和熟练的闪避，微咬下唇，犹豫了几秒，“小葱，你是不是经常遇到被暗杀这样的事情？”生长在张家那样的大家族，那些人的不择手段她一向都是清楚的。也自然，那些人身边同样有许多保镖。
    
     手上动作一滞，李宇春微怔了几秒，强扯出一个笑容，“还好，是爸爸不放心，所以……”
    
     李宇春的话根本没办法说完，张靓颖的眼神实在太让她失神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她，嘴依旧张开着。
    
     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将插着的一小块牛排塞到她嘴里，张靓颖声音低低地道，“你就总是哄我，如果不是遇到过危险，今天你哪里会这么镇定。”
    
     “……”李宇春吞下牛排，沉默了好一会儿，伸手握住张靓颖的手，“你会在意吗？”
    
     “嗯？”张靓颖很是不解。
    
     “你既然猜到我被暗杀过，难道便猜不出来我既是在为家里做事，就会……”李宇春鼓起勇气说着，垂下眼眸不敢看张靓颖。


    
     “商场上尔虞我诈本就是应该的。”张靓颖叹息着，“我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
    
     她有时候也很矛盾。她何尝不知道这世界很多时候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灰色的。那些个有权有势的人，有哪个不曾做过些许犯法的事情。她常常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只是想到能尽自己的一份力，便够了。
    
     微微一笑，李宇春抬起头看她，声音柔和，“快吃吧，你看你，脸色那么苍白。”
    
     妩媚地横她一眼，张靓颖继续切牛排的动作，唇角却勾起好看的弧度。
    
     吃过饭，李宇春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在她之前洗完澡的张靓颖早已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走到床边帮张靓颖盖好被子，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开，李宇春一脸温柔地低头吻了吻张靓颖的唇角，直起身子换了套衣服出门。
    
     衣服是之前在路上买的，实在懒得回去拿了。
    
     “你怎么会过来？”一路驱车至青龙帮在Z市的分舵，李宇春一进去后便看着立在那里的家妹说着，“不是让你保护维姐吗？”
    
     “我要保护少主！”家妹固执地看着李宇春，“无论少主怎么赶我，我都要保护少主。”
    
     叹了口气，李宇春很无奈地道，“维姐呢？你不担心她吗？”
    
     家妹闻言微微犹豫了下，复又开口，“有很多人保护她。”
    
     “有更多人保护我。”淡淡地说着，李宇春插着口袋走到一把椅子旁坐下，“我身边那么多暗卫，你怕什么？”
    
     “我……”家妹一时语结，看着李宇春许久，最终沉默了。
    
     家妹离开之后，谭维维便苦笑着让自己集中精神做事情。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不该因为爱情被耽误。
    
     桌上她的专线电话忽然响了，谭维维拿起电话，“你好。”
    
     “谭律师吗？是我，高院刑庭的陈弥松。”电话那头一个有些清爽的男声传来，“今晚有空吗？我们肖庭长想请你吃顿饭。”
    
     谭维维有些奇怪这很少有交集的肖庭长为何要请她吃饭，虽想拒绝，又想到那肖庭长毕竟是省高级法院刑庭的庭长，不好拒绝，思考了几秒，“肖庭长请我吃饭，我当然去。”
    
     “好，锦琅饭店，今晚六点。”
    
     “好。”挂断电话后，谭维维握笔沉思了下，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终摇摇头，继续看资料了。不过是一个应酬罢了。
    
     又看了一会儿，已然五点半了，而此时，家妹还在赶往Z市的路上。
    
     平日里，她晚上有应酬，家妹便会生气，而她也会想办法拒绝了那应酬。恰好今日是个对律师来说无法拒绝的应酬，而家妹也不在，所以她才会这么爽快地便答应了。
    
     到了锦琅饭店后，谭维维在车里整理了下妆容，下车，大老远地便看到那肖庭长和那个陈弥松正好也从一辆车上下来。
    
     脸上挂上那狐媚的笑，谭维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过去，对着肖庭长道，“肖庭长，好久不见。”
    
     “是啊，谭律师一如既往的迷人啊。”那肖庭长一脸斯文，已近中年又应酬众多让他的肚子显得很大，戴着副眼镜，笑得十分礼貌，“我们进去吃饭吧，谭律师真给我面子。”
    
     “肖庭长说笑了，哪能让您请客。”谭维维熟练地和肖庭长寒暄着，“当然是我请您吃饭。”
    
     “哈哈，谭律师太小看我了，我哪里会让一个大美女花钱啊。”肖庭长边和谭维维说着，边进了间包厢。
    
     谭维维跟着进去，见那助手不在，“这……陈法官他……”
    
     “哦，他去打电话了，老婆催，没办法。”肖庭长笑得十分亲和，“我就让他赶紧去回个电话。”
    
     “原来如此。”谭维维点点头，却没发现那拿着杯子喝茶的肖庭长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阴谋。


第六十三章
     “家妹，你太钻牛角尖了。”沉默了许久，李宇春忽然开口说道。
    
     家妹垂着头，一言不发。
    
     深吸了口气，李宇春也拿家妹没办法了。
    
     一个年轻男子从外面进来，对着李宇春恭敬地道，“少主，又有新的资料过来。”
    
     “展扬，最近辛苦你了。”李宇春没有立刻问资料，而是看着被她叫做展扬的男子，“我的私事让大家都辛苦了。”
    
     “少主的私事不算私事。”展扬一脸冷静，垂着头，“兄弟们不辛苦。”
    
     “呵……你什么时候也会拍马屁了，汪涵教你这些的？”李宇春插着口袋看着展扬，“哪里不辛苦，这次事情结束了，大家就好好放松下吧。”
    
     “不是拍马屁。”展扬依旧低着头，“谢少主。”
    
     对于展扬的老实忠心，李宇春一向都很清楚，摇摇头道，“资料说来听听。”
    
     “张检察官负责的这起案子，是以Z市反贪局局长为首的一伙官员贪污受贿的案子，同时牵连X市以公诉科科长为首的一干检察官。”展扬一板一眼地说着，李宇春边听边点头，“这些之前的资料都有。”
    
     “新出来的情报表明，无论是反贪局局长还是公诉科科长，都受同一个人指使。”
    
     “哦？”李宇春眯起眼，“谁？”
    
     “省高级法院刑庭庭长肖辉。”
    
     X市，锦琅饭店的某间包厢中。
    
     时间已趋九点，谭维维抬腕看了几次手表，陪着笑脸对那肖庭长道，“肖庭长，时间不早了，您夫人恐怕要担心您了。”
    
     那肖庭长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地看着谭维维，“谭律师多虑了，那老女人，我很快就会甩了她。”
    
     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展开，谭维维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却隐隐开始有些不安了。
    
     “谭律师……”肖庭长伸手要去拉谭维维的手，谭维维不着痕迹地抬手故作要喝酒避开，那肖庭长却不依不挠又要来拉。
    
     谭维维眼神渐冷，语气淡淡的，“肖庭长醉了。”
    
     “我……我没醉……”肖庭长晃了晃脑袋，大着舌头，“谭律师……啊不，维……维维，你何必当律师这么辛苦，嫁给我吧。”
    
     眼神越发冰冷，谭维维站起身子，“肖庭长真的醉了，我去找陈法官。”
    
     “维……维维……”肖庭长摇摇晃晃地过来要抱她，谭维维虽然穿着高跟鞋，动作依旧灵巧地闪到一边，眯起眼，“肖庭长自重。”
    
     以她的身手，直接打晕这肖庭长根本没问题。
    
     可是若如此，便相当于直接得罪了肖庭长，虽然青龙帮势大，可是她一向不喜将暗月堂堂主的身份和谭律师的身份混淆，故而只能周旋。


     
     “维维，飞机已经准备好了，跟我走吧。”肖庭长微微清醒了些，看着谭维维，“我自从见过你之后就对你念念不忘，离婚协议书我也签了，你跟着我吧，包管你一辈子无忧无虑。”
    
     飞机准备好了？
    
     谭维维很敏感地抓住重点，若有所思地看着肖庭长，正要开口，手机忽然响了。
    
     瞟了肖庭长一眼，谭维维接通手机，“喂？……什么？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谭维维又多按了一个键，这才将手机放回包里。
    
     肖庭长在她放手机的时候忽然扑过来要抱她，谭维维再次闪过，走到包厢门旁打算开门，却发现包厢被锁住了。
    
     “肖庭长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冷冷地问着肖庭长，谭维维全身绷紧一脸防备。
    
     “维维便从了我吧。”肖庭长*笑着再次扑过来，谭维维直接一个过肩摔将他丢到地上。
    
     被这一下疼得彻底清醒了，肖庭长爬起来，一脸阴冷，“谭律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肖庭长恐怕都自身难保了吧。”谭维维此时也懒得再掩饰，抱着胸立在一边，“恐怕明日要见你得去看守所了……不过，你应该是见不到我的，我不会当你的辩护律师的。”
    
     眼里说过一丝惊疑，肖庭长打量着谭维维几秒，厉声道，“你知道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谭维维淡定自若的模样惹得肖庭长更加愤怒了，再一次朝她扑去，谭维维嘲讽地勾起嘴角，抬脚毫不犹豫地朝他那大大的啤酒肚踢去，肖庭长笨重的身躯再次跌在地上。
    
     恼羞成怒地瞪着谭维维几秒，肖庭长忽然露出笑，“没想到谭律师身手这么好。”
    
     “哼……”谭维维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肖庭长伸手到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支票，“你看，谭律师，我是很有诚意的，和我一起走吧，当律师不辛苦吗？”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谭维维一脸讥讽，“早上要杀张靓颖结果误杀了另一个检察官的狙击手是你买的吧，买凶杀人，加上其他罪名，你就等着被枪毙吧。”
    
     以少主的性格，查出这些资料当然是直接送去检察院，怎么可能给这人留下余地。估计很快就有警丵察来逮捕肖辉了。
    
     包厢门忽然被打开，那陈弥松从外面进来，看到里面的场面愣了愣，“肖庭长，这是……”
    
     包厢门一开，谭维维也懒得再纠缠，警惕地扫了两人一眼便打算离开，只是才走到门口，忽见前方一人冒出，正待反应，竟晕了过去。
    
     “干得好。”肖辉抚掌大笑，“把她带上，我们走！”
    
     门外那人将一罐喷剂收起来，扶着不省人事的谭维维，跟上肖辉和陈弥松的脚步。


第六十四章
     看样子那肖辉已经被警丵察抓了，何炅那伙人估计也是跑不掉的，谭维维虽然受了伤，不过擦破手臂什么的，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李宇春一路思考着回到张靓颖住的地方，推门而入时，愕然发现本该熟睡着的张靓颖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身子还在瑟瑟发抖着。
    
     “怎么了？”着急地走过去，李宇春担忧地看着她，张靓颖一见她过来，立刻扑到她怀里，“小葱，我梦到小郑了……”
    
     小郑？
    
     怀里的女人即使被自己搂着依旧不停地颤抖，李宇春轻拍着她的背，虽然不知她口中的小郑是谁，还是努力安抚着，“不怕不怕……我在这……”
    
     “小郑是替我死的……”张靓颖在李宇春怀里哽咽着，身子一颤一颤的。
    
     李宇春这才明白她口中的小郑是谁，心念百转，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善良的张靓颖。
    
     对于她来说，她只在意她在意的人，其他人的死活，一般都是和她没关系的。可对于张靓颖来说，每一条人命都是那么的重要。
    
     这便是一个黑道少主和一个检察官的区别吧。
    
     “都是我害了他，他才从县里的检察院调上来，他还那么年轻……”张靓颖喃喃低语着，泪水不间断地自脸上滑落。
    
     白天里，对死亡的恐惧，对工作的专注，以及李宇春在身边的安全感，都让她暂时将不安与愧疚压下。
    
     可是当夜晚降临，当周遭如此静谧，而她从噩梦中惊醒时却没有看到李宇春时，那些恐惧和愧疚压得她几乎无法喘气。
    
     “不是你的错……”李宇春努力组织着语言，“今天，如果我没把你拉开，如果你真的……那在你之后，他一样会被狙击手杀死……你明白吗？买凶的那个人，目标不只是你……”
    
     肖辉在知道自己手下的一干人等都被控制住好，便开始狗急跳墙了，最后索性到一个小有名气的****花钱请了个狙击手，要求杀死这起案子最重要的几个负责人。
    
     没有人知道肖辉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明目张胆地买凶杀人，还是杀害国家官员，政丵府一定会尽全力追查，可是他还是做下了这种愚蠢的事情。
    
     “可是，那个狙击手本来是要杀我啊……”张靓颖满脸泪水，眼眸无神，“不应该的，小郑本来不会死的……”
    
     在这种事情上根本不懂得怎么安慰张靓颖，李宇春蹙着眉，搂着张靓颖的手臂用力，“事情已经发生了啊，你这样，他又活不过来。”
    
     轻吻着张靓颖的秀发，李宇春呢喃似的道，“难道，你想以命抵命，然后不要我吗？”
    
     “我……”被李宇春的话语说得一愣，张靓颖怔怔地思考着，最终一脸黯然，“他是因我而死……”
    
     “我说了，就算被杀了，那个人一样会被狙击手击毙。”李宇春无可奈何地道，继而低下头强迫张靓颖看自己，“我知道你愧疚难受，可是这件事的错本来就不在你身上，何况，无论你怎么愧疚怎么责怪自己，那个人都不可能活过来了……”


    
     “可是……”明知李宇春说得有道理，张靓颖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去想白天里那个小郑头上一个窟窿倒地而亡的画面。
    
     “没有可是！”李宇春抬高声音，正了正脸色，“你在这自怨自艾是没用的，难道不应该找到幕后黑手给予惩罚？难道不应该弄清楚他的家属，是不是有妻子，是不是有幼子，家中是不是有需要奉养的老人？”
    
     张靓颖呆呆地看着李宇春，神色变幻许久，泪水终于止住，迷茫的眸子也逐渐有神。
    
     “所以，不要乱想，好不好？不是你的错……”李宇春将她抱得紧紧的，“不要折磨自己……”
    
     “小葱……”张靓颖任她抱着，即使李宇春的拥抱让她有种窒息感，“谢谢你……”
    
     检察官真的是个很有压力的职业，担心自己造成冤假错案，担心自己一个失误便让一条生命消失……若是心理素质不够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一段时间，恐怕很容易得心理疾病。而张靓颖在今夜便是如此，莫名被抓去审问，差点被刑讯逼供，突如其来的大案降临，接着是同事被枪击而目标原本是她……
    
     这么多常人平日里不可能面临的压力，在这几日来一次性压到了她身上，无论张靓颖心理素质多好，在今夜，还是有些情绪失控了。
    
     “我不要你说谢谢……”李宇春手臂一用力将她压在床上，“不要再乱想。”
    
     “嗯。”张靓颖钻到她怀里，“小葱，你说得对，我在这里自责是没有用的，明天我就去找梁检要小郑家的地址。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李宇春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和张靓颖，“你吓死我了。”
    
     一回来就看到张靓颖那副柔软惊惶的模样，如何不让她担心心疼。
    
     “刚刚梦到小郑满身血……吓醒了……你不在……”张靓颖嘟着嘴，在李宇春怀里半是撒娇半是不满地道，“你不在……我好怕……”
    
     说不清心口那种异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李宇春只知道张靓颖一如此，无论自己是否有犯错，她都会自己认错，何况今天，她本不该把张靓颖独自一人丢下的，“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真的？”
    
     “真的，我保证，你闭上眼之前看到我，你醒来之后，一睁开眼，一样可以看到我。”
    
     “好。”
    
     从Z市到X市大概一小时车程，其实并不算长。
    
     可家妹此时却觉得一小时如一辈子一般，过得好慢好慢。
    
     “再快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房屋和树，家妹心急如焚地催促着司机。
    
     “家妹小姐，这已经很快了。”开车的人半是无辜半是无奈地道。
    
     原本其实该是一个小时多一些的车程的，他愣是提速，估计四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了，可是身后的家妹却还一直催促着。


    
     家妹也知道司机的车速已经不算慢了，可她还是好想赶快到谭维维面前。
    
     少主那般冷淡的人居然会有那样的神情，谭维维，这个死女人到底伤得多重？是不是……会有生命危险？
    
     不可能，不会的啊，明明，她下午才见到她……
    
     手紧紧地握着，家妹心脏快速地跳着，忍不住又开口，“快点，再快点……”
    
     司机自后视镜中看了眼家妹，叹了口气，再一次提速。
    
     思绪纷乱地坐着，家妹头一次知道，原来谭维维出点问题，她也会如此的心慌焦急，就如同三年前，她背着满身鲜血的李宇春冲到医院，在抢救室门口等待一般。
    
     原来谭维维在她心中居然不比李宇春差吗？
    
     一路煎熬着，自责着，胡思乱想着，车子终于停在了X市最大的那间医院。
    
     家妹下车后跑进医院，这才醒悟过来她还不知道谭维维在哪。
    
     “那个被枪打伤的人好惨。”两名护士恰巧从家妹身边经过，而家妹耳朵十分灵敏地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是啊，也不知救不救得过来，伤在那个位置……”
    
     也不知……救不救得过来？
    
     家妹刹时有些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两人，忽的冲过去拦住她们，“你们说的那个人，在哪？”
    
     忽然被拦住，并且拦住她们的那个人两眼通红，两个护士顿时有些吓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在抢救室。”
    
     “抢救室在哪？”
    
     “二楼……”话音刚落，家妹已经跑开了。
    
     “谭堂主……”司机在车场将车子厅好，正要进医院找家妹，很恰巧地在医院门口遇到刚包扎完手臂的谭维维。
    
     谭维维见到来人，点点头，继而有些疑惑，“你……不是应该在Z市吗？”
    
     她记得下午家妹是这个司机送去Z市的。
    
     “我送家妹小姐过来。”司机看着谭维维，“家妹小姐好像很着急，说您受了重伤……”
    
     “是吗？”心里似有暖流流过，谭维维想到家妹因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微微有些甜蜜，下一刻却又蹙起眉，“我没受重伤啊。”
    
     “可是家妹小姐……”司机欲言又止，猛想起家妹已经跑进来，连忙道，“家妹小姐已经进来了……”
    
     谭维维挑起眉，看了眼周围没看到家妹，又是开心又是无奈，恰好看到护士经过，便拦住她，“护士小姐，请问你刚刚有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吗，下面穿着牛仔裤，上面是一件紫色T恤，扎着马尾……”
    
     “哦，那个人啊。”这护士正好是刚刚被家妹吓到的其中一个，没好气地道，“到二楼抢救室去了。”
    
     “谢谢。”谭维维得到答案立刻跑上二楼，完全无视脚上踩着的那双鞋跟有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
    
     家妹跑到抢救室外时，抢救室上的灯依旧亮着，拉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护士询问情况，护士却急急忙忙地挣开，且丢下一句“病人很危险”，一时间，三年前的一幕和今日重合，家妹倚在墙边，几乎快要晕眩过去。
    
     可是……为什么今日的慌张，比之三年前，更甚？
    
     软倒在地上，家妹低下头，泪水滴在大腿上，一滴一滴，直到那一处的布料全部湿透，泪还是止不住的留着。
    
     “小家妹……”跑上楼来的谭维维看到这般模样的家妹，顿时愣住了。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谭维维一步步走过去，直到家妹面前，蹲下，眼里泪水在打转，“原来……我这么重要吗？”


第六十五章
     家妹一抬头，看见谭维维，呆了呆，接着转头看手术室的灯，又回过头，一脸呆滞。
    
     “家妹……”谭维维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声音柔和，“我没事。”
    
     眨眨眼，看着谭维维几秒，家妹自上往下打量了一番，神情依旧十分茫然。
    
     “家妹……”谭维维见她如此，心疼地抱住她，“我真的没事。”
    
     “你……真的没事？”还有些不敢置信似的伸手抱住谭维维，家妹哽着声音，“真的……”
    
     “我没事，真的。”谭维维松开她，撩起衣袖，“你看，我只是手臂擦伤而已。”
    
     “可是……可是……”家妹转头看着还亮着灯的手术室，不明白地回头看谭维维，“里面……”
    
     “里面是肖辉，我刚刚……气不过，一枪打爆了他那里。”谭维维扶着家妹站起来，心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只是手臂擦伤，不是重伤啊。”
    
     “少主说……”家妹蹙起眉，还是有些不解，“可是少主明明很着急很……”
    
     少主？
    
     谭维维闻言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手牵着家妹的手握紧，“少主的话你也信啊……”
    
     那个少主，狡猾得要命，根本就是和帮主一个模子出来的。
    
     “当然……”家妹习惯性地答道，复又反应过来，“少主骗我？”
    
     “是啊……”谭维维好笑地看着她，“少主是不是一副很伤心很痛苦的样子？”
    
     “是……”家妹迟疑了下，回想起李宇春的神情动作甚至是声音，不由又是一阵晕眩，“少主她……”
    
     “你忘了少主有多会演戏吗？”拉着她边走边说着，谭维维露出一抹笑，停下脚步，拥住家妹，“不过，若不是少主如此，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家妹猛的把她推开了，没好气地自顾自朝前走，“什么你很重要，胡说八道，不要做白日梦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家妹却觉得此刻的自己慌乱了。
    
     她一直以为少主在她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今日，为什么从少主口中知道谭维维有危险后，竟会那么的不安，而知道谭维维受伤后，又为什么会如此的惊慌失措？当初，即使知道少主在Z市因此保护张靓颖差点有危险，她都没有这般的不安过。何况，那种不安和今日的不安感觉又不一样。到底是为什么？
    
     谭维维看着家妹有些慌乱的步伐，呆立在原地几秒，嫣然一笑。
    
     她明白少主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不只是要让她明白家妹的心意，也是要让家妹明白自己的心意。
    
     急走几步跟上家妹的步伐，谭维维很是无赖地再次牵住家妹的手，任她怎么甩都不肯放开。
    
     “你干嘛？”家妹侧头很是生气地瞪着她。


第六十六章
     “小葱，帮我拿这个去给徐副科长一下。”张靓颖将手里一份文件递给李宇春，又继续埋头工作道。
    
     “哦，好。”接过文件，打开办公室门出去再关上，李宇春拿着文件到了另一间办公室，将文件交给那徐副科长。
    
     张靓颖成了代理科长，也有了独立的办公室。
    
     实习生很少有跟着科长的，可是到了李宇春这里，这个规律一下子便被打破了。而张靓颖自然也不愿意放李宇春在原本那间办公室和何洁一起，干脆直接说自己是李宇春的学姐，带李宇春比较适合。
    
     公诉科里还有谁敢再去找张靓颖的茬儿，所有何炅的党羽都被抓了，剩下的那些，更是畏惧张靓颖了。何况张靓颖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讲情面，难得一次在这种问题上坚持，又无大碍，当然没人会反对。
    
     李宇春将文件放到那徐副科长办公桌上后便出门了。
    
     “诶，那个李宇春，怎么整天戴着个耳机。”出了那间办公室，正要走回张靓颖的办公室，在拐角处却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很拽的啊，人家可是有背景的。”拐角处两个很年轻一看便是大学生的女孩子在那八卦着，“没听说吗，科长是她学姐，不然谁能去科长办公室实习啊。”
    
     “科长整天冷冷的，要是我，我才不要去那间办公室实习。”另一个女孩子撇撇嘴，“反正我们又不在这里工作，实习在哪个办公室都一样啦。”
    
     “什么啊，到时候考了公务员，万一你笔试过了要面试，关系可是很重要的。”一开始说李宇春拽的女孩子口气十分的嫉恨，“你看那李宇春和科长关系那么好，以后面试肯定一下子就过了。”
    
     李宇春插着口袋靠着墙听着别人对她的议论，唇角勾起一脸的嘲讽。一点都不生气，这种议论，当初在法学院里读书的时候，也有人会在背地里说她。特别是在知道她弱听还能进法学院读书之后，更是被某些人说得十分难听。
    
     靠着家庭背景进来的富家子弟，靠着家庭背景和老师拉好关系拿到考题才能考得那么好之类的议论甚至是诽谤满天飞，而她，从来都无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
    
     “你们在胡说什么啊？”李宇春没料到的是，从另一边的墙角走出一个女人，而那人，赫然便是何洁。
    
     两个女孩一看有人来，立刻收声，但见到来人同样是实习生后，很是八卦地道，“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有哪个实习生能跟着科长了？”
    
     何洁被她们说得一怔，想到李宇春看张靓颖的眼神，心口疼了一下，却还是很勉强地维护李宇春，“李宇春是靠自己实力的人，从来都不需要找关系。”
    
     “切……”其中一个女孩很是不屑地哧声一笑，拉拉旁边的女孩子，“我们走吧，不用管她。”
    
     “嗯。”另一个女孩同样很是鄙夷地瞟了眼何洁，两人一起离开，边走还边道，“那个何洁也是靠着关系进来的吧，我有看到有人开小车来接她……”
    
     两个女孩渐行渐远，而何洁里在原地，低头看着地板，视线逐渐有些模糊。


    
     “你其实不用去管她们的。”李宇春插着口袋走出来，眼眸看起来有些深邃，“这世上总会有些人，得不到便会嫉妒，便会猜疑，你若理她们，反而显得你心虚了。”
    
     猛地抬头看到李宇春，何洁怔怔地看着她，“你……一直都在？”
    
     “哦，刚路过，人家既然在说我的坏话，我这个当事人总不能直接出现吧，给她们点面子，女孩子嘛，都是需要的。”李宇春若无其事地说着，看了看手表，“嗯，我回办公室去了，以后这种东西不用理会。”说罢，李宇春撩了撩已经遮到眼睛的刘海，走了几步打算离开。
    
     “春儿。”何洁开口喊了一声，一如很久以前一般，有些委屈，又有些期待。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李宇春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你……”何洁想要开口问李宇春是不是和张靓颖在一起了，可这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合问这种问题，于是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问道，“晚上有空吗？”
    
     皱皱眉，李宇春没有回头，“有事吗？”
    
     “我……”何洁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明明和李宇春已经不是从前的情侣关系了，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我……一起吃饭吧。”
    
     “我和人约了。”李宇春淡淡地道，“有事就现在说吧。”
    
“哦，没事……”何洁很是失望地说着，白皙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握成拳，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李宇春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那我先走了。”
    
     何洁，明明该是过去了，为什么又要来撩拨她？她已经有张靓颖了，不该有任何被撩拨的感觉在的，可是面对何洁，无论她有多淡定，还是觉得很不自然，何况，那些淡定本就是装出来的。
    
     谁在面对初恋会如此了？再怎么受伤，都还会有一丝丝的留恋与悸动在吧。
    
     心下有些不安，觉得这样是对不起张靓颖的，步伐却依旧稳健，目不斜视地回到张靓颖的办公室，在看到握着笔俯首写着什么的张靓颖后，狂跳的心才逐渐恢复平时的频率跳动着。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李宇春支着下巴看着忙碌着的张靓颖出神。
    
     偶然抬头对上她的眼眸，张靓颖一脸冷淡，眼里也没有笑意。
    
     咦？
    
     李宇春回过神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张靓颖，张靓颖却早已低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是错觉吧……摇摇头，对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好笑，李宇春扫了眼张靓颖手旁的杯子，站起身子走过去，见里面的水没剩多少，便拿起来要去倒水。
    
     “我自己来。”张靓颖伸手按住李宇春的手，从她手里拿过杯子，自己起身去倒水。
    
     立在一边，李宇春很是莫名地挠挠头，看着张靓颖倒完水后又坐回去继续工作，终于确定原来张靓颖的冷淡并不是她的错觉。
    


     蹲下身子，可怜巴巴地抬头仰望着张靓颖，李宇春讨好地道，“怎么了？不开心？”
    
     张靓颖移开视线瞟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在几份文件上写着什么。
    
     “靓姐姐？”李宇春试探性地叫了一遍，张靓颖还是没有理她。
    
     “宝贝？”肉麻兮兮地叫着只有在做完某事之后才会叫的爱称，李宇春涎着脸，“怎么不理我？”
    
     “上班期间，你蹲在这里像什么样？”张靓颖冷冷地说着，接着将几份文件送到李宇春面前，“拿去三楼盖章。”
    
     “额……”李宇春眨眨眼，接过表格站起身子，正要出去，却听张靓颖淡淡地道，“不用急着回来，可以和其他人多聊聊天。”
    
     “……”停下脚步，李宇春这下子明白了，转回身子到了张靓颖办公桌前，很是无赖地凑过去，“刚刚你在啊？”
    
     肯定是她和何洁讲话的时候被张靓颖碰到了，不然哪里会招惹来这么冷冰冰的一面。
    
     “嗯。”张靓颖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句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手却忍不住握紧了笔。
    
     本来还有份文件的，实在不想李宇春又跑一趟，所以干脆亲自拿着那份文件出去，没料到居然会碰上李宇春在那里跟何洁说话。
    
     还什么“有事就现在说吧”，难道表白她也听吗？
    
     好笑地看着张靓颖故作冷淡的模样，李宇春撩了撩张靓颖一律发丝，帮她塞到耳后，“怎么不出来？”
    
     “总不能直接出现吧，给你们点面子。”学着李宇春刚刚的语气冷淡平静地说着，张靓颖抬起头，直视李宇春，“还不去送文件？”
    
     表情还是那般的冷然无波，语气里没有一点波澜，张靓颖拿出面对其他人时的模样对着李宇春，让李宇春很是无奈，索性放下文件，压低身子凑到她耳边，“又吃醋了？”
    
     “啪”的一声笔被放到桌上，张靓颖冷冷地看着她，“快去送文件。”
    
     “偏不……”李宇春离她很近很近，忽然勾起一抹坏笑，“不知道在检察院接吻什么感觉……”
    
     “你……”本还保持着清冷模样的张靓颖被这句话惹得脸刷的一下红了，瞪着李宇春几秒，推开她，“你给我自觉点！”
    
     “才不要。”李宇春笑得越发的邪恶了，手托着张靓颖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将唇印了下去。
    
     “唔……”没想到李宇春居然真的实践，张靓颖伸手想要推开李宇春，却被李宇春抬手握住，吻也逐渐深入，舌勾缠着她的舌。
    
     张靓颖眼神逐渐迷离，推拒着李宇春的手也逐渐搭到了李宇春的肩上。
    
     “咚咚……”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张靓颖毫不犹豫地推开李宇春，正了正脸色，“进来。”
    
     李宇春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开，在见到张靓颖的转变后，摸摸鼻子，眼眸里掠过一抹笑意。
    
     张靓颖白了她一眼，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分的强烈，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让李宇春今晚滚回宿舍睡觉去。哪有人这样的，要是哪天这家伙“性”起，她是不是就要在办公室里被折腾了？


第六十七章  
     下午下班的时候，张靓颖提着包自顾自离开，完全不理会一直对她露出谄媚笑容的李宇春。
    
     李宇春自然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哪里敢有一点不满的举动或者态度出现。
    
     虽然有些不满李宇春对何洁一副貌似淡然实则还有些留恋的模样，张靓颖最终还是没有赶开李宇春，领着李宇春直奔超市买了菜，回家做饭。只是刚回到家里，门才关上，李宇春便搂住了打算去厨房里的张靓颖。
    
     “还吃醋吗？”将手中的菜放到地上，李宇春双手搂着张靓颖的腰，嘴巴在张靓颖耳边说着，热气呼在张靓颖耳上，惹得她有些心慌意乱。
    
     “先放开啦……”半是不满半是娇嗔地说着，张靓颖试图从李宇春怀里挣出来。
    
     李宇春哪里肯放，贴着张靓颖的侧脸，声音柔柔的，“你不喜欢，我以后一句话也不和何洁说。”
    
     “不是这个问题。”张靓颖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倚在李宇春怀里，叹了口气。
    
     她自问绝不是那种不许心上人和别人讲哪怕一句话的人，李宇春和谁讲话都可以，可就是和何洁说话，她总是会觉得不安。可能在别人看来，李宇春看到何洁时的态度，亦或者对何洁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十分的陌生，可是在她认为，李宇春对何洁，若不是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悸动甚至于留恋在，何必如此故作疏离。
    
     对何洁，李宇春有时候，连正眼看都尚且不敢，她又如何敢让李宇春和何洁有过多接触。而何洁现在看到李宇春的那般模样，早没了当初在X时的感觉。她担心，会不会有一天，李宇春就和何洁旧情复燃了，那么，她怎么办？不是她不够自信，而是李宇春对她太过于重要，她不容出现哪怕一点闪失。
    
     “那是什么？”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李宇春颇有些诧异，很是不解地问道。
    
     难道张靓颖不是在吃她和何洁的醋，那又是为什么？
    
     “我宁可你和何洁说话时的态度就像和小高，小陈她们几个讲话一样，也不想你每次看到她都故意面无表情，故作淡然。”张靓颖开口说着，转身凝视李宇春，“你还没释怀，不是吗？”
    
     “我……”心事一下子被说穿，李宇春面色一青一白，却还是勉强地道，“我有啊，释怀了啊……”
    
     “是吗？”张靓颖从她怀里挣开，弯腰提着菜进了厨房，不再去理会李宇春了。
    
     没有过去纠缠，李宇春呆呆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良久，听着厨房里张靓颖洗菜炒菜的动静，靠着椅背闭上眼，有些不知所措。
    
     她已经尽力在释怀了啊，而且，她能确定现在张靓颖绝对比何洁重要的。难道张靓颖没有感觉吗？
    
     李宇春睁开眼凝视着天花板，看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她以为张靓颖一定会明白她的心意的，下午那样的表现只不过是她小女人的一面罢了。原来张靓颖看得出来她还没有完全释怀，可是就因为她还没有完全释怀，就不理她吗？


    
     如此坐了不知道多久，张靓颖将饭菜全部端到了饭桌上，见李宇春还在那发呆，不由也有些无可奈何了。
    
     走过去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吃饭了。”
    
     “哦……哦。”李宇春挠挠头站起来，没敢说什么，直奔饭桌的位置。
    
     坐定之后，张靓颖盛了饭给她，又夹了几道菜放到她碗里，见她低头看着白白的米饭又开始发呆，很是无奈地夹了块肉送到她面前，“吃饭了小葱。”
    
     “啊？哦。”李宇春见她夹菜给自己，连忙拿碗要去接，张靓颖却避开，将那块肉又移了移到了李宇春嘴角处。
    
     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待遇，李宇春眨眨眼，抬头看张靓颖，见她一脸淡淡的笑意，遂乖乖地凑过去咬住那块肉嚼了嚼吞下。
    
     张靓颖又加了点菜放到她碗里，“快吃吧，不想那些了，今天是我反应大了些，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
    
     李宇春听到这话，也不知该有何种情绪，只觉得若张靓颖不吃醋，她反而又会不安，便只定定地看着张靓颖，一言不发，也不吃饭。
    
     “怎么？”说过那句话，张靓颖便低头吃饭，却发现李宇春依旧没动静，抬头看她呆傻的模样，勾起嘴角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想我喂你？”
    
     “不是……”李宇春有些执拗地摇着头，“你以后不吃醋了？”
    
     “嗯，尽量不。”张靓颖以为她还要纠结何洁的事情，虽然不舒服，还是保持着淡定地道。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喜欢我，怎么会吃醋呢？你要不吃醋……我……”李宇春不满地道，“一定是爱渐渐少了，感情趋于平淡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张靓颖对她这样的想法很是不理解，“明明是你要纠结的嘛，我说不吃醋你还不愿意啊？”
    
     “那你还是吃醋吧。”李宇春老实地道，“我宁可你吃醋，也不要你那么淡定。”
    
     “笨葱！”张靓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嗔怪着骂了一句，“快吃饭啦……”只是心里那些不舒服的感觉早已跑得一干二净。
    
     李宇春听话地低头吃饭，待吃过饭张靓颖让她去洗澡，却怎么也不肯去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别扭啊……”张靓颖洗过碗后点着她的鼻子，刚回房间便被抱住。
    
     “我爱你。”李宇春闷着声音，“你比何洁重要的，很重要很重要。”
    
     张靓颖一愣，继而露出一抹笑，抚着李宇春的头，“傻小葱，我知道。”原来这人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吗？
    
     “我真的有在放下。”
    
     “我知道。”
    
     “那你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