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翔儿。”
陈翔,陈家二少爷。得知爹爹死于非命的那天夜里就开始高烧不退,任凭城里多少医术了得的郎中都束手无策。而现在他却被人搀扶着来到了大堂,才几日,这少年原本清秀的脸显得那样苍白,嘴唇因为高烧有些开裂,下颚上多了些许青色的胡茬,本就显得单薄的他似是又消瘦了不少。
“大少爷......二少爷醒来就偏要往大堂来,怎么都拦不住......”扶着陈翔的丫鬟战战兢兢的看着陈骁,像是在等着他的责骂,陈骁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快步走来扶过陈翔。
“翔儿,你这是要做什么?”陈骁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冷静的样子,神情语气都透着无尽的悲伤与心疼。却又万般无奈,如今只剩下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生怕这个弟弟再有什么差池。
“哥。”声音沙哑着,但是却是陈翔几日来第一次发出声音。
“哥,爹呢?”陈翔试图挣开陈骁托着他身子的手,但显然是徒劳的,只好让陈骁托着自己的身子,一步步往灵柩前挪,最后又挣了几下,陈骁便由着他放开了手,陈翔虚弱的跌在棺材旁,年叔看到了想往前走扶起他,陈骁挥了下手制止了他,就由他去吧。
“爹。”
没有声嘶力竭,没有痛不欲生,听起来却像是在心上被划开了个口子,血涓涓的涌出来,既疼,又绝望。旁边站着的,不论是陈府的下人,还是前来吊唁的人都不禁噤了声,望着那少年悲伤的背影,眼睛温热湿润开来。
陈翔轻倚着棺木不知呢喃了些什么,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陈翔才费力的扶着棺木起身,陈骁见状忙上前扶住他。陈翔抬起头,眼睛深处透出复杂的情感。陈骁看在眼里,又疼在心间,看着陈翔憔悴的样子本想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接着叫刚才的丫鬟扶他回了房间。
一切恢复似是陈翔未出现前的模样,只是陈骁心里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浪虽然打不翻船,却足已将掌船者心神打乱。陈骁虽然还是那副大方得体的模样,其实早就恨不得飞去他那让人惦记的弟弟身边。
两日后,陈府花园。
自那天后,陈翔的身体便开始恢复了。回到房间便告诉身边的丫鬟自己有些饿,大家听了都高兴的很,催着厨房煮些稀粥来。陈骁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好起来,自是欣慰不少,丧事也办的差不多了,他只是吩咐下人们莫要在陈翔面前再提起已经过世的爹爹。
花园内大多是陈维让生前种的花花草草,陈翔有时也会来这里浇浇花。
陈翔坐在园中央的凉亭里,放眼一望一片花花绿绿的鲜艳的很,可他唯独喜爱群芳中那淡雅的一片乳白。
那是荼花。
陈翔一向是喜欢荼花的,陈骁问他那花如此的简单为何他却偏偏喜欢这朴素的白花。陈翔答说,因为它干净,瞧见心里也跟着干净。慢慢的陈骁也发现了荼花的美好,就似陈翔一样的白无瑕疵,通透干净。
陈骁刚从铺子里赶回来便来到了花园,看着坐在那里的陈翔只是觉得有什么变了一样,但却找不出原因。陈翔还是那个陈翔,自己宠爱的弟弟,样子没变,但感觉却变了,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他思量了一下没有走上前,便回了房间。
陈翔还是望着那几排荼花入了神,这两天他的样子着实让身边的人感到困惑。他没再闹过,也没再哭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偶尔还会对着跟他请安的下人微笑。
“二少爷这是怎么了,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得。”
“唉,可能是想开了吧,我倒是希望二少爷就这么没事儿下去。”
路过花园的两个丫鬟看着看着花入了神的陈翔,不禁这样说了几句。声音确实不大,但陈翔向来敏锐的听觉还是听到了。陈翔把目光从那片乳白上移开,然后起身。
“有些累了,回房吧。”
消瘦的背影看了让人心疼,却没人发现那背影中多的那一份坚毅。
灵柩前。
“爹爹,翔儿,翔儿会为您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