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回到家果然已经很晚了,伊鲁卡埋怨了他几句。当问到原因时,鸣人扯了谎,他不知道伊鲁卡是否看出来了——因为心虚,他不敢看着他的脸,这种惶惶不安的心情伴随着他直到睡觉。漆黑的房间很安静,鸣人却睡不着觉。从黑街尽头望到的那座山、满月还有……宇智波,这些画面在眼前来回闪动。对于他们,鸣人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亲切。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代表着什么、是他的谁,但是却有一种家、家人还有朋友的感觉。鸣人没有父母,他是从伊鲁卡这里得到了关爱,知道“家”、“家人”和“朋友”这些词汇所蕴含的意义的。从他记事起到现在鸣人一直认为并且坚信这里便是他的家。可是,当一种感觉突然间闯进心里时,原有的情感与认知又该去往何处?
消失,还是并存?
记得春野樱,农场主的女儿,鸣人喜欢的那个有着粉红色长发的女孩曾经一脸神往地说起她的梦中情人。她说他们一定会一见钟情,看了一眼鸣人以后顺便解释了一遍“一见钟情”的感觉,随即又说:“不过看样子你是永远无法理解的了。”现在想来,根据小樱的描述,鸣人心里的感觉跟“一见钟情”很像,却又有些不同。少了些热烈,多了些亲切。鸣人辗转反侧,他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在想为什么那个魔族人佐助会与人这么相似罢了——明明在黑街尽头的酒铺里的那些魔族人长相都那么怪异。过了很久,直到他疲倦得想不动任何东西了以后才入眠。
之后一个月的修行中,他不止一次地问起师傅自来也关于黑街和魔族的问题。每当鸣人问起时,自来也脸上一贯的无所谓的轻松消失了, 就如同他的大笑一样,所有的不正经也都消失了。周围静悄悄的,仿佛都像他似的小心翼翼起来,只有风偶尔穿过树叶的沙沙声。鸣人忽然想起每当他问起自己过早离开的父母时伊鲁卡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他在试图打开一扇被锁上却没有钥匙的通往密室的门一样。
不同于伊鲁卡的犹豫,自来也脸上更多的是严肃。不一会,他们的脸重叠在一块,化为担忧。
他想起以前居民们看他的眼神,眼神中透着一丝仇视和恐惧,就像在说:“滚出这个地方”一样,只有伊鲁卡对他好。后来,他遇见了卡卡西,再后来,他遇见了自来也。直到解决了一些敌人之后,人们才渐渐对他的影响发生改观。最初的时候,他还很小,只能仰视着看那些居民,看着他们投来的目光。他问:“为什么?”可这就跟徒手打开上了锁的密室一样无望,人群散了,空旷的广场只有喷水池的水声和他的回音。
三
时间还是一个月,感觉上却长了许多,鸣人在各种困惑中煎熬着度过一日又一日。他想去黑街,那里或许能碰到宇智波,那个他唯一认识的魔族人。他想问他有关魔族的事情,他想或许这样他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因为盘绕在他心底里的那股感觉就如同家人一般亲切,尽管鸣人自己也不敢相信。
“那里的生活方式和人族差不多。”宇智波声音冷冷的,不过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总是好的。“诶,差不多吗?”鸣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还以为魔族的生活很特别呢。”“哼,人的想象还真是丰富。”“不会魔族人个个都像佐助这样吧?”鸣人想。周围人声鼎沸,可沉默却在两人间蔓延,鸣人没话可说,看着正盛的日光,干脆扯起了天气:“今天天气真好——你就不能高兴一点吗宇智波。”
这时气氛却完全凝固了,宇智波似乎非常不悦,烦躁地甩了句:“这种阳光对于魔族来说根本就是刺眼。”顿了一顿,似乎是想了一想,又加了句:“……还有,不要叫我‘宇智波’,我名字叫佐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烦躁,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对,就是麻烦,从他一出现就开始麻烦了。那些明亮的光芒对于已经堕入黑暗的人来说又有什么作用呢,尽管它洒在每个人身上使得每一个人都看上去是光明的,但它却无法蔓延到他们的心里,而他的内心却象脚下的影子那样黑暗。那么这样强烈的光又有什么样的作用呢,不过是白白燃烧而已。“‘宇智波’已经不存在了啊,”他不无悲哀地想。
听佐助说完那句话,鸣人倒真的感觉到今天阳光的刺眼。六月末,已经步入夏天,太阳也愈发灼人。
“原来你小子怕光啊,”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家伙也有弱点。鸣人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来,不过他听到了佐助的声音,“如果你这么有勇气的话就去魔界啊,城外松林前的小屋书橱后面就是魔界之门。”鸣人不由得发窘——原来自己竟然说出来了!
“有什么不敢?”他说,尽管他的心怦怦直跳,尽管充满了兴奋与恐惧——毕竟这是人们口中的“魔”界啊,充满了太多被人为幻想出的的神秘与恐怖。他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那时人们看他的眼神,那眼神中透着仇视和恐惧。他问“为什么”的时候没有回答,就好像徒手想要开一间上了锁的密室一样。现在,他有了钥匙。
“不过,如果是人的话能用这个叫什么的门吗?”
“……我想你是没有问题了。”
“啊咧?”
“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