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ngJin Bar※[07-04][完结] 开不了口(初恋/怅然/中性结局/短)

门口东一只西一只的皮鞋
屋内凌乱的衣服领带
地毯上的呕吐物
在沙发上醒来
头痛欲裂
——宿醉。
我胡乱揉着头发，似乎想把这痛觉移除。想了好一阵终于想到今天不用去公司，于是到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咕隆咕隆很快喝干，独自放空了一阵，又抱起角落里一直面瘫的蛋蛋，重新在沙发上躺下来。
蛋蛋安然趴在我肚子上，小东西的心跳还有体温让我感到很温暖。
蛋蛋，我终于再见到他了。
李在真。
昨天吴源斌的婚礼之后，高中同学都分批在酒店里玩开了。比起女同学唱唱K，做做SPA，叙叙旧的方式，男同学们则直接到一楼酒吧开了个包，唱K打牌喝酒聊天把妹各种不误。我本来想吃了饭就走的，可是源斌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单独跟我说，李在真下午会来。
于是我留了下来。
聚会时每个人聊天，都只想聊自己。凑成一桌牌局的四个男同学各自倾吐着事业、生活上的顺与不顺，我端了杯酒在他们身后观战，笑而不语。
李在真来的时候，我真切感觉到他是第一眼就看到我了的，然后再对房里其他人笑着打招呼。
这个眉眼温和、笑得如沐春风的男人，是我的初恋。
这次，是我们分别十年后的再见。


十年前，我读高一。因为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动了摘除咽部肿瘤的手术，导致我整个高中三年都无法正常发声。
我带着些悲观沮丧自卑的情绪进入这所重点高中，独来独往，不关心别人，不需要朋友，成绩中等，没什么人记住我。可是偏偏有个叫李在真的少年，他会在体育课上陪我打球，会和我一起去图书馆，会每天早上在我抽屉里放一袋酸奶……等我渐渐习惯身边有个他的时候，他更加深入的渗透了我的生活：一起去校外的小馆子吃午饭，第二个课间拉我去天台抽烟，逼我安全到家之后给他发条短信，辛苦学会一首歌然后在我耳边轻轻的哼唱……
那天下午，我在图书馆看书看到上下眼皮直打架，耳边突然响起了在真的声音，是《Love letter》，随着音符的倾泻，他软软糯糯的嘴唇时不时擦到我耳根，我竟有些微窘。
他唱完了，笑眯眯的说，【专门唱给你听的。】
我开不了口，我直接捏了他下巴，飞速印上一个吻。
我恋爱了。
我很享受。
每晚十点，大概所有的作业都做完时，我的手机就会响起来。好不好笑，我明明不能说话，他还是每晚打过来，听着他一个人在那边起劲的叽里呱啦我也觉得很可爱。电话里我们经常玩“yes or no”的游戏，我敲一下墙壁代表“yes“，敲两下代表”no“，他会问些傻气的问题，我也傻气的蹲墙角”回答“他。
看，那时候的幸福，就可以这样简单纯粹。


什么时候开始厌倦，我已经不记得。我只知道，学习的压力越来越大，在真他还是每天打电话给我，我们重复着不变的交往方式，一旦有“厌倦了“这种念头产生，那么它将会更频繁的跑出来。那时候还小，并没想过未来的问题，也没考虑过什么父母、社会、伦理的压力，单纯觉得厌倦了，就越发想结束。
那天，我在他抽屉里塞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我喜欢你，但是分手吧。“
晚上电话还是有打过来。他在那头歇斯底里的反复问我为什么，好像根本忘了我不能说话，我机械的把手机靠近耳朵，听着他越来越激动拔高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他哭了，声音低低的压着，说，【李弘基，我现在在阳台上，如果你真的要分手，我就跳下去！】
【……】我转着手中的笔，浏览着习题，实际上一个字也看不进。
【求你，敲一下墙壁好不好……】
【……】
【李弘基！我恨你！我死给你看！】
【你——跳——啊——】我把话筒拿近嘴，用尽最大的力气对那边叫着，虽然只是残破的气音，然后狠狠把电话挂断，关机。


第二天在学校还是见到了李在真，他眼睛很肿，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不再看我。后来整个高中，我们一直是同班同学，可是在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起初，缺了他腻在我身边，我有些不习惯，后来，这点不习惯也被时间这把刀抹杀了。
再到读大学，工作，创业，都没有与他联系过。到了吴源斌结婚前夕，我才得知他的联系方式。
十年后再度联系一个人，这个认识你的初恋，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方生活怎样有没有人陪伴或是孑身一人，我很想再听听他的声音，也想让他听听我的声音。
握着电话的手指有些颤抖，在真那边接通很快。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半响过后，一声轻轻的叹息，他说，【是你吗？】
是你吗？
我一瞬间很相信宿命，尽管这个“你“有可能指的不是我，或许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会不会十年来，也在等我这个电话。
【李弘基，我想，是你吧。】
【是……】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依然是他先开口，问了我的近况，聊了聊高中时的糗事，唯却小心的避开了只属于我们之间的过去。我笑呵呵的应和他，一通电话聊了十来分钟，最后双方都礼貌的收线。
此后的几天，我们有时也会通电话，聊些生活小事，他的工作、他的心情，语气中可以知道，他还是那么温顺、斯文。我突然觉得，十年前，我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十年后的我，竟然想挽回他！
在吴源斌那儿，终于再次见到他。我把他拉到小包间，他云淡风轻的笑，道，【十年后我终于知道，你的声音很好听。】
我一下子梗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在真，我想…我们…】
【你想说什么？能多听听你说话也是好的。】
【我想……我想告诉你，其实我…】
在真的脸一下子冷静下来，好像做好了什么准备。
【我喜——】
【罢了！】在真突然打断我，一手扶额，【这句话，十年前你就欠我，现在，我已经不稀罕听到它了。】
说完，决绝的离开了房间。
怔了片刻，我叹了口气，回到家将酒柜的酒糟蹋了个干净。
在真他，终是没有给我机会，在他面前，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都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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