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武汉出差,她说她要跟胖子十月要结婚了,这是我在跟热辣的鸭脖,满是灰尘的钢厂打交道的几天听到的最让我开心的消息,夏凡跟我关系挺好,胖子他爸跟我爸又是老同学,在跟夏凡道喜几句以后,夏凡也抑制不住喜悦,告诉我胖子和她两个开了个饭店,现在胖子掌勺她管帐,我也不忘吐槽胖子的贪吃和夸赞一下胖子的手艺。电话那头的夏凡像是询问又像是喃喃自语的说,不知道老莫最近怎样了。
老莫,我也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虽然我和他关系很铁。
我却稍有点尴尬的感觉,故作自然的告诉夏凡:老莫那贼头贼脑的样,你担心他干嘛,我都不怕别人骗他,他不骗别人我都不敢打包票,他现在在苏州呢,最近听说他买了一二手破夏利,配了个宝马钥匙扣,天天跑夜店蹲点。夏凡没怎么说话,寒暄几句大家就挂了电话。
其实老莫不在苏州,在北京漂着,也没有夏利,倒是有一辆单驱的捷安踏,也没有夜店,住在一个地下室里。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骗夏凡,老莫跟夏凡不会有交集了,至少老莫是这么告诉我的。
认识老莫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高中食堂二楼有个图书馆,高二刚开学那几天,我本着这学期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建设祖国四化奋斗终身的伟大信念,坚持了三天,每天去看半小时知音。我去的时候都能看到老莫在看天文杂志,于是我们就聊上了,我发现全校倒数的这孙子对星系,天体等等很多东西如数家珍,后来我们关系就越来越好,夏天的时候我们俩经常两瓶啤酒,几块臭干,在城北水库上扯淡,老莫经常在那找星座,还有流星。老莫说把星座找出来,以后指给自己心爱的老娘们看。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老莫心爱的人是夏凡。高考后我们的成绩也是难兄难弟,离开家乡的时候,老莫在水库的墙上用一根粉笔改了一句不知谁的诗: 未能抛得此城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
老莫和夏凡的故事我没过多去问,有一天老莫匆匆到南京找我,我看到他微红的眼眶,没有多问,那晚我们一直在扯淡,跟以前一样,也一直在喝酒。
老莫说以后要在门前写个对联,上联是仓井空饭岛爱小泽玛丽亚,下联是松岛枫天海翼波多野结衣,横批就写感恩的心。当时我就乐了,你这写的太没出息!我充满鄙夷的给老莫重新写了一副,上联是你家我家还是如家,下联是上骑下骑凤凰传骑。横批是年少多精。老莫也乐了,啪啪啪三杯下肚。没过多久老莫声称他退学下海了,qq签名也改成了勃一勃,单车变摩托。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浩浩荡荡的北漂队伍。北漂的老莫住在一个地下室里,一个很小的阴暗地下室,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根晾衣服的架子。老莫说还不错,有公用的卫生间和厨房,还有个破逼网。有点给他添堵的是上一个住这的人在他床头写了一句——室雅何须大。我草这不挺有意境的么,上qq的时候我安慰他。老莫头像在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后发来一段:后面还有一句,屎臭不在多!操,劳资又掉线了!后来老莫找到一个他认为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工作,电梯司机,每天上班一张桌子,一把靠椅,一杯茶,一本知音年集。电梯里面就被他占了一半了。每天上下上下的点,上上下下的开门关门,配合着一本知音年集,老莫也总结出一些哲理来,你看这电梯,都说坐电梯坐电梯,实际上整个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能坐,不论你是领导是清洁工你都得站着那,最近的一次跟老莫联系是北京被水淹之后,老莫说他夜观天象,早就知道北京要出事,提前买好了一双雨鞋,当天下午老莫的地下室被淹了之后,他带着他的全部家当借宿在附近的一家酒店大厅里,这双雨鞋也发挥了奇效,当时的老莫买的起的只有袋装方便面,老莫弄了个塑料袋,套在雨鞋里,再把方便面倒在塑料袋里,倒上热水泡面吃,拿出塑料袋就是雨鞋,装上塑料袋那就是康帅博麻辣大肠面,老莫自豪的称此项发明从根本上解决了一次性饭盒,纸质泡面碗所带来的白色污染,堪称利国利民之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