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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晓琳作品』展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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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度娘


1楼2011-07-14 19:4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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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父亲泼了一瓢冷水的张晓东,只得安心上班。领导交给他的新任务就是重点关照几个犯人,密切留意他们的生活情况和往来物品,可没想到,他查得那么细,还是出了纰漏。一个17岁的小犯人偷偷绝食,差一点就出了事故。领导把他叫到办公室,拍着桌子教训他,“张晓东啊张晓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块衙门,不想在这呆,可我告诉你,你只要还在这里呆一天,就把工作干好!干不好,你都对不起你老爸。”他低着头站着听训,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两只手在背后绞着,憋了一肚子怨气。领导又说,“这个李天水,你给我看好了,别再出一点问题,他家寄来的东西,每一样都要仔细检查,断绝他一切轻声的念头,听明白没有?还有,你要多跟他聊聊天,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只有犯人的思想不出问题,行为上才不会出问题。”
    他挨了训,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苦着脸走出办公室,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悻悻然地抽着,心想,难道自己就要在这鬼地方呆下去了吗?天天陪着这群犯人,盯着他们吃饭、上厕所,还要应对不时突发的意外状况,光是想想这些,他就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李天水也是,没事干寻死觅活的,看来不警告他一下,他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
    可他一见到李天水,心又马上软了下来。案卷上说,他是杀了自己的父亲才被警方拘捕,报案人是他家的邻居,据邻居的描述,是他听见李母喊叫才发现的命案,当时李父倒在地上,身中数刀,一把打猪草的镰刀丢在地上,确认为作案凶器,犯罪嫌疑人李天水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
    可眼前这个羸弱的少年,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根本让人无法将他与“杀人犯”三字绑在一起。李母的证词中这样写着:案发当日被丈夫殴打,头部撞到地面,几次失去直觉。儿子李天水放学回家,见状将门口的镰刀拾起,刺中父亲的背部……
    “又是一起家庭暴力案件的受害者……”,张晓东无奈地摇摇头,他在大学里听过有关家暴案件的课程,知道亲历过家庭暴力的子女,多半都会出现一定的心理障碍,恐惧、焦虑、孤独、厌世的情绪常常围绕着他们。更何况他还杀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家暴的实施者。他眯起眼,对着阳光观察正在自学的李天水。他显得比其他的犯人都要安静,甚至有点郁郁。但他捧着书本的样子异常专注,有人从他面前走过去,他也未加理睬,看几页书上的内容,便停下来做着笔记。他检查过他寄往家中的信件,信是写给他母亲的,字迹工整,颇有文采,主要描述狱中改造生活,问询家中状况,称自己在此安好,请母亲莫需挂念等等,有关轻生的念头,只字未提。
    放风的时候,他夹在一队犯人中间,胸前抱着书本,袖管和裤脚尴尬地卷着,是因为长,也是因为他太瘦,在那些壮硕的躯体中间,他活像一张突兀的纸牌,无力又苍白。他叫住了他,说:“跟我来一下。”
    5
    ——我的梦想是考上大学,带我妈走出这个村子,去城里住楼房,过好日子。
    这是李天水上小学时一篇日记的开头。直到他考上高中,这个梦想始终没有改变过,反而在他心里越埋越深、越埋越深,直到有一天,它猛然间被人连根拔起,顺带牵出了一团皮肉,一腔血,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总是对自己说,忍一忍,再忍一忍,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呀。他常常把母亲浮肿的脸颊搂在胸口,喃喃地说着,妈,等我考上大学,就带你离开这个家,去城里住楼房,过好日子。他母亲就在他柔声的安抚中,抽噎声渐弱了下来。可他又没办法忍,再忍下去,她就要被那个暴戾的男人打死了,于是他抄起愤怒的镰刀,向被恶魔附体的父亲砍去,毅然决然,一刀,一刀,再一刀……他的母亲在一旁惊声尖叫,在他溅满鲜血的年轻的儿子脸上,她愕然看到了另一个李广二,他凶残的神情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她立刻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他一下子在母亲凄厉的叫声中,回了魂,收起了目光中的凶残,又变回了安静温顺的少年。只是这一瞬间的蜕变,一个弑父的形象定格成了永远。他用以往所有努力筑成的梦想轰然倒塌,咚的一声,天崩地裂。
    


    3楼2011-07-14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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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他是不是不听话?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说给我,我待会儿一定说他。”
      可她见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她哭着问他,“儿啊,你这是咋啦?咋这么瘦?你要是吃不好,就告给妈,妈多给你寄些钱来。”
      他隔着玻璃,用掌心贴着对方的掌心,眼圈是红红的,就更凸显出脸颊的苍白,他说,“我很好,真挺好,在这里,吃得好,睡得香,还让读书,他们还给我申请参加高考呢。就是送你进来的**同志,他待我特别好,还送给我几本书,让我好好复习。”
      说到高考的事情,他的眼睛里就透出了光芒,她母亲也被感染了似的,喃喃道,“那就好,都好,就好。”她好像又想说什么的样子,张开嘴,又咽回去。
      他问她,“家里是不出了啥事?他欠的债还上了没?”
      一说到这个,她又忍不住泪,只好别过脸去,假装从口袋里往外掏钱,心里苦得跟什么似的,嘴上却说,“能有啥事啊,还不就是你奶奶跟我撒撒泼,我早都习惯了。他那点债,人家催得不紧,就慢慢还呗。我给你带了三百块钱,一会出去,我就交给**同志。”她说得轻描淡写的,他却从她的话里面听出许多隐痛来。比如说,他奶奶肯定是去欺负了她,又比如说,那些债主肯定经常登门,她是长期处在被洗劫的恐惧中,连她带过来的钱都是零零整整的。他是最熟悉他母亲这些遮掩的话的,只要她说什么没事,那就一定是有事。过去,她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还经常在他面前说着“没事、没事”。
      他有些悲愤地说,“妈,别放钱,我不缺钱,你上次寄来的那些我还没花完。这儿没什么地方花钱,真的,你拿回去,留着用。”
      她的嘴角又开始抽动起来,想,她儿子是这样懂事的孩子呀,学业好,人又好,平时连看见杀鸡都要背过脸去,怎么就一时冲动,杀了人,落得个吃牢饭的下场。七年呐!等他出来,天地都要换了一番的呀。一定就是她自己命不好,她婆婆讲,丧门星,一人倒霉,全家跟着受罪。可她又转念想想,说不定,是老天爷让他儿子命中有此一劫,劫难过了,她跟他都要好起来,她总这样宿命地归结着自己的人生。想到这里,她就对着窗口里的儿子说道,你在里面要好好的,别惦记我,等秋收了,打了粮食,卖了钱,妈再来看你。
      她临走的时候还对着站起来扒着玻璃望着她的儿子扁扁嘴,说:“好好的啊,回去,我给你写信。”
      可生活让她没法好。这一年,村子里遭了大旱,她家的一小片庄稼地,颗粒无收。她站在满目疮痍的田地里,眼一黑,就一头栽了过去。还是郭大栓把她背回家,她趴在他的罗锅背上,像抱着一块大石头,只是那大石头,有温度,不像她家的炕,过了冬天,总是冷的。她又要想,这以后,我可怎么活啊,连老天爷都不给我活路啊。
      郭大栓安顿她躺在炕上,拎起水壶,晃荡晃荡只倒出一碗水底子,像石灰冲的粉。他说:“走,上我家!”说着就又要把她背起来,可还没等她爬上他的背,她婆婆就从门口走进来,撞了个正着。她抄起笤帚,追着他就打,嘴里口口声声骂的是:“好你个陈香兰,你敢偷汉子,我还没死!你要在我儿子趟过的炕上偷人,就先把我杀了,我变成鬼,下阴曹,叫上我儿子一起找你算账。”这话听得她心惊肉跳,身体缩成一团,像是要缩到墙缝里去,她眼前霎时漆黑一片,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苦难在前头等着她,巨大的恐惧指引着她的手,抄起了桌上的剪刀,就向自己的心口刺去。


      5楼2011-07-14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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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2011-07-1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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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喜欢 看得我热泪盈眶!!!!!,


          来自掌上百度9楼2011-07-14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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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棒的文呢
            祝福晓琳呢


            10楼2011-07-18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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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只看了上半部分…很感人的文章…楼主还有类似的文章不?


              IP属地:重庆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11-08-02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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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


                13楼2011-09-24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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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感动


                  来自掌上百度14楼2011-10-04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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