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ffcj吧 关注:77贴子:36,734

香血(小说连载)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楔子

  2003年深秋,寒冷象无数的牛毛细针,藏在灰色的空气中,冷不防就扎人一下,扎得人的皮肤生痛。

  由于寒冷,夜里2点多钟,街上便已经冷冷清清,不见行人。

  我沿着长长的人行道独自走着,穿过路旁的樟树在路灯下投下的一道又一道影子,两边店内传来的歌曲声热闹地响着,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夜市,通常人们都喜欢在那里吃火锅。但是今天太冷了,没有人,火锅的香气氤氲了整条街道,只吸引来几条流浪狗。

  我一向同情流浪狗,同情他们被人类背叛的忠诚。看见他们哀怨地低鸣,在地面上搜寻残羹冷炙,嘴里发出失望的呜咽声,我总是为之动容。我的手里正好提着一袋熟食,便掏出几块扔给它们。

  它们开始争夺食物,其中一只狗大约年纪太大,腿有点跛,踉跄中撞翻了放火锅的桌子,一大锅滚水都扣到了它的身上,火锅中放的一把尖利的铁叉,也不偏不倚地插入它的左眼。

  我和夜市老板同时惊叫起来。

  狗在一瞬间发出凄厉的哀鸣,在原地倒下、滚动,四肢不断抽搐,同时不断地哀鸣着,眼睛里开始流出大滴大滴的眼泪,血象花朵般点点洒落在地面上,染红了它雪白的爪子。

  我走过去,想看看它的伤势。它看见我,立刻挣扎着站立起来,哆哆嗦嗦地跑开了,那只铁叉依然插在它眼睛里。其他的狗站成一排,警惕地看着我。

  我只得站住了--流浪狗不相信人类,我也没有办法。

  那只受伤的狗跑到远处,一拐弯便不见了。其他几只狗等了一阵,也都跑散。我和夜市老板议论叹息了几句,便继续朝前走。

  走了一阵,面前颠颠地又跑来一只狗,它的腿有点跛。我心中一动:这不会就是刚才那只受伤的狗吧?等它跑得近一点,我仔细看了看它,果然是那只狗,它那雪白的爪子上还留着未干的血迹,左眼周围也留着大团的血迹,毛发被血沾成一团一团的。但是那把铁叉不见了,它的左眼依旧是明亮的,仿佛没有受过一点伤。它的身上也没有烫伤的痕迹,很轻松地跑着,看见我,也不避开,反而在我的熟食袋上嗅了嗅,示意要吃的。

  我掏出一块熟食递给它,趁它低头吃的时候,又注意地察看它的全身--一点伤痕也没有。凑近它嘴边时,我闻到一阵奇异的香气,从它嘴角散发出来。

  我迷惑不解,正要仔细再看,它已经吃完熟食,跑开了,一缕异香随着它张嘴喘气,飘洒在深秋冷峭的空气中。

  

   一.血尽而亡

  一连几天都非常寒冷,滴水成冰的日子,人们只想在家里享受火炉的温暖,白天除非要上班,通常没有人愿意出来,而一到夜里,街道上就更加冷落。

  这天夜里,我又是很晚才回来,依旧是我一个人,走在空空的街道上,路旁的路灯寂寞的亮着,店面门口的霓虹灯也在职业性的微笑,象一朵朵顾影自怜的花。

  忽然一阵异香伴随着寒风侵入鼻中,淡淡的,仔细一闻,又仿佛没有。这种香气,正是几天前那个夜晚,我在那只受伤的野狗身上闻到的那种味道,象麝香,又比麝香要清淡。

  越往前走,香味越浓,走到夜市附近时,香味已经浓得不需呼吸也可感知到。

  夜市仍旧无人光顾,店前摆着的椅子,冷冷落落,被冻得起了一层白霜。似乎连夜市的老板,也耐不住长夜的寒冷与寂寞,缩在屋内没有出来。

  只有风,低低地拂过地上的不知什么布料,微微飘扬成一面旗帜。

  咦?走得更近些,我忽然发现,那被风吹起的布料,是一方上好的丝巾,酱色格子花纹,缠绕在桌子腿上,赫然是夜市老板平时常戴的那一方丝巾。据说这是他老婆给他买的,被他爱逾珍宝,今天不小心丢在这里,他一定要心疼死了。

  我跟老板有颇长一段日子的主顾之谊,便走过去,想拾起那方丝巾。

  这一走过去,绕过重重遮挡着视线的桌椅,让我看见了夜市老板。

  他穿着惯常的那件深色工作服,两臂戴着厚厚的袖套,躺在地上,身体呈现一种奇异的僵直状态,背朝着我。



1楼2006-07-15 15:11回复

      "当然,"他又仔细看了看我,似乎有点尴尬,"你的脚印,刚才在警局已经采集过了。"

      已经采集过了?但是我却完全不知道。我愤怒地看着他,他尴尬地笑笑:"这是办案的手法,你要体谅--秀娥的脚印也采集了。"

      秀娥?我皱起眉头--我不认为她这样一个女人会和凶杀案有关。

      "你帮我参谋参谋,"江阔天收拾好资料,"这件案子看来不寻常,我虽然逻辑思维很强,但是碰到不符合逻辑的事情,还是得你帮忙。"

      这家伙,分明在绕着弯子骂我思维没有逻辑性。我捶了他一拳,接下来我们便不再讨论案情,转而闲聊一些旧事,一壶茶冲了好几道,越冲越香,令人流连忘返。

      

       二.连环

      和江阔天分手之后,已经将近中午,我回到家里,收了几封邮件,睡了个午觉,正准备做事,却又接到了江阔天的电话。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本能地认为,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但是他的话却让我很失望。原来他只是又接了一桩新案子,现在正在医院询问伤者。

    "那关我什么事?"我有点不高兴地问。

      "这个伤者的身上,"江阔天慢悠悠地说,"也有那种特殊的香味。"

      哦?我鼻间仿佛又出现了那种独一无二的芬芳,淡淡的,如麝香,又比麝香更清淡。

      "我马上过来!"说完我便挂了电话,江阔天狡猾的笑声被我不客气地阻挡在电话线的另一端。

      赶到医院,江阔天和两个小警察正守在急救室外面,伤者还在里面抢救。

      伤者名叫沈浩,是小学教师。据送他来医院的人解释,当时沈浩突然从一条小巷子里歪歪斜斜得冲出来,腹部插着一把匕首,神志也不是很清楚,旁边的人见了,便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将他送到医院里来。有几个人跑到他冲出来的巷子里看了看,那巷子四通八达,凶手早已不见人影,除了地上的一滩血,什么也没有。

      "整条街道都充满了一种很特别的香味。"那个人在向我叙述的时候,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同时耸起鼻子向空中闻了闻,"你闻到没有?就是这种香味。"

      医院是个气味很重的地方,但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仍旧无法掩盖那种奇特的芬芳,若有若无地从急救室里传出来。

      "那把匕首,已经送回局里进行化验了。"江阔天道。

      我皱了皱眉头:"其实你不应该让我牵扯进来……"

      "本来是不应该,"江阔天打断我的话,"不过根据你所见到的,这起案子肯定不一般,最后还是会要找你,不如现在就让你跟进,省得我从头给你解释案情。"

      他这话让我忍不住笑了。他这样说,是因为以前也发生过几起怪异的案件,公安局碍于身份,不能直接以灵异事件来对待,便找到我的叔叔协助调查。我叔叔是一个很有名的术士,是否真有法术我不知道,但是那几起案件,都是通过我的推理和他的灵异常识侦破的。后来叔叔不在了,碰到这类案件,警察就直接来找我了。

      但是,实际上,我并不具备任何灵异常识,胆子也只有中等大小,只有好奇心特别强烈。

      "你们领导同意了吗?"我叹了一口气问道。

      "他们迟早会同意的。"江阔天笑道,显然他没有请示领导就擅自做主将我拉了过来。我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

      说话间,手术室的灯灭了,沈浩被包围在一大堆的塑胶管和玻璃器皿中推了出来。他很年轻,看来不过二十三、四岁,脸色惨白,没有知觉地躺着。

      "他怎么样?"江阔天问道。

      医生摇摇头:"希望不大,伤口太深了。"

      沈浩是个孤儿,没有亲人,警察只得通知了他们的单位领导,但是领导们现在还没有来。眼看着他孤零零地被推进加护病房,我有点难过。

      在沈浩的病床后,长长地拖曳着一线若断若续的芳香。

      "护士小姐,"我拦住一个护士,"请对他注意点,他没有家人。"

      那名护士点点头,口罩上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似镀了铀一般光亮,看得我心中微微一颤。

      我忽然想知道她的名字。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一笑,进了病房。
    


    6楼2006-07-15 15:11
    回复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形,睫毛抖动一下,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进去呀,还呆着干什么。"江阔天用手肘撞了一下我,带头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那名大眼睛的女护士和病人,其他的医护人员都已经离开了。病人正在昏迷,我们进来仿佛毫无含义。江阔天呆了两分钟,便有些不耐烦,想要走。

        但是这里有了那名护士,对我来说,有了别的含义。

        "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他醒来。"我说。江阔天也不反对,便顾自走了。

        这样,除了那个昏迷的沈浩,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护士小姐了。我偷偷地瞟了瞟她胸前的工作牌,上面是她一张清丽的小照,出于紧张,面容没有看清楚,但是她的名字,我却记住了--庄弱貂,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庄小姐,"我咳嗽一声,"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她诧异地看我一眼:"这个很难确定,他伤势很严重,不一定能够醒过来。"说完她看了看我,好奇地问:"你也是警察?"

        我摇摇头。

        我努力想找话题来跟她搭讪,不过她好象很忙,有些心不在焉。到后来,我发觉自己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再待下去,只得起身离开了。她礼貌对我点点头,又忙着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离开病房,沮丧地叹了口气--我甚至没有见到她的脸,除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她的整个面部都被雪白的口罩遮住了。

        医院里看病的人很多,走在白色的走道里,不时和迎面来的人相撞,我微微觉得奇怪--这家医院规模不是很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病?是不是最近生病的人特别多?

        在医院挂号大厅里,我被一个人叫住了。

        是秀娥。她手里拿着一本病历,分开密集的人群,慢慢朝我走来,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她的腿还没好利索,仍旧有点跛。

        "秀娥姐,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吗?"我迎上去问。她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就不是很健康,何况以前郭德昌也说过,她总是生病。

        秀娥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病历在我眼前晃了晃,无力地道:"今天上午从公安局回去后,就开始拉黑色的大便--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医生说是胃出血--以前都是德昌背我来的,我也不知道医院的规矩。"说着她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捂在眼睛上,无声地哭泣起来。那条手绢已经湿漉漉了,看来她已经掉了很多眼泪。

        我也叹了一口气:"你挂号了没有?"

        她摇摇头,为难地看着挂号处汹涌的人头。因为人多,那里的队伍已经变形,靠近窗口的地方挤成一锅粥。秀娥已经很多年没有单独出门,面对这样的阵势,怪不得她到现在还没有挂号。我接过她手里的病历,努力挤进人群给她挂了号。

        "奇怪,这个小医院怎么生意这么好?"

        "不知道,以前德昌带我来的时候,这里很冷清的。"

        我看她一眼,带着她到门诊处。那里也排了长长一溜人,我将她的病历和挂号单交给护士,陪着她在走道里的长椅上坐下。

        "其实德昌出事,已经有过预兆了。"她沉默了一阵,忽然冒出这句话。

        "哦?"

        "今天早晨,我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牙龈出了很多血,连下巴上都沾满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牙龈出血,是要死亲人的。"她幽幽的说,又哭了起来。

        "你不是说那不是郭德昌吗?"

        听我这样说,她立即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如果不是德昌,为什么会长得和他一模一样?我……"她说不下去了,看得出她心里很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终于等到医生叫秀娥的名字,她对我点点头,便进去了,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装着她粪便的小玻璃瓶子。

        我坐在走道里等她的时候,给江阔天打了个电话,问他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有。"江阔天说。

        我等了一阵,可是他一直在沉默,这让我有点恼火:"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不是,"他终于说话了,"最后两双脚印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哦?"

        "男的是你,女的,"他停顿一下,"是秀娥。"
      


      7楼2006-07-15 15:11
      回复
        我没时间看这么长的小说了啊..


        删除|9楼2006-07-18 16:56
        回复
          有意思
          继续更新


          10楼2006-07-18 18:0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