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彤的心中颤了一下,又因发现自己的这种悸颤而面色大变。
李沁恭声道:“殿下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臣妾告退了。”
于小彤烦躁地挥了挥手,于是李沁便转身离去,一群宫女们也纷纷跟着离
开。
那些文人名士们这才靠近过来,白衣人赞叹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是国色天香的
美人,她也是殿下的姬妾之一吗?”
另一人接话道:“子宣休得妄言,什么姬妾,这位乃是正妃娘娘!”
那叫子宣的白衣人脸露惊诧之色,“她就是太子妃?可是……可是……”
可是下面的话没说,但大家都心里明白,他是惊讶为什么如此绝色却受太
子冷落,连新婚之夜都不肯与伊共处。
于小彤望着李沁离去的方向,不禁皱起了眉。忽然意识到李沁真的很
美,而她的美丽使自己有了一刹那的意乱情迷,这让他非常懊恼。更使他
懊恼的是,显然震撼于她美丽的人不只他一个,还有他的这些下属们。
美色惑人,而李沁,不仅美丽,还很聪明。
这样的女子,是种诱惑,而且通常带毒。她无心做什么,已可使人迷醉,
若有心做些什么,岂非天下大乱?
于小彤深吸口气,再吁出去时,强行将心头的那股烦躁压下,转身道:“时
候不早,我们启程吧。”
定神收心,然而依旧有丝缝隙不经意地开了,让某种情绪在可以发觉之前
便已悄悄潜伏。
一晃已到初四,明日即将迎娶侧妃,时至戌时,于小彤依旧在书房内伏案疾
书。他面前摊放着好几份折子,手中的朱笔停在中间那本上,硬是写不下
去。
“这一年来过往行人财物被劫达三百十七起,死二十一人,伤残不计其
数,方圆十里内的百姓全部逃光了,千亩良田无人耕种荒芜在那里,太行
山已成不毛之地……殿下,那些盗匪猖獗,我朝几次围剿都无劳而返,有
人说是因为有黄金眼在背地里支持。”谋士张康坐在他对面的一张小几
旁,对着手上册子里记载的数据也是头疼不已。
于小彤皱眉道:“有没有什么良策能够将之一举歼灭?”
“我与子宣他们讨论已久,至今还未想到万全之策。”
于小彤的手指在桌边轻叩,沉思不语。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叫声:
“禀太子,太子妃求见。”
于小彤有些吃惊,自他们成婚以来,李沁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她好像真
的听他的话乖乖地安分守己,除了病情时好时坏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宣。”
朱帘轻掀处,丽人款款而入。她似乎偏好紫色,这次穿了件银丝凤蝶浅紫
袄,下着深紫撒花褶裙,外面依旧罩着那件白貂皮裘,白紫相映,更衬其
人艳绝中带了纯雅恬净,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为一体。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有什么事吗?”既然已经说过要相敬如宾,于小彤的脸上开始呈现
出疏离的客套。
李沁始终垂着头不肯抬起,低声道:“臣妾觉得近日来心绪烦乱,又连
连为病痛所扰,身疲力乏,故而想去净台寺住几天,静心养性,顺便为吾
朝祈福。”
于小彤扬眉看了她一眼,“净台寺乃皇家寺院,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
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臣妾想明晚便走。”
“明晚?”于小彤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张康察言观色,连忙道:“殿下与太子妃请慢谈,臣先告退。”说
罢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于小彤盯着李沁,缓缓道:“为什么是明晚?”顿一顿,又道:“我要听
真实原因。”
李沁涩涩一笑,“但见新人笑。音进退无颜,人言可畏,想躲一躲而
已。”
于小彤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其声悠缓:“你怎知我必定会恩宠新妃?”
“太子如果喜欢这位新妃也就罢了,太子若不喜欢她,对她如对我一般,
只怕朝野上下又起纷论。到时候又要为太子立妃,一个一个地换,太子不
觉得厌烦吗?”李沁终于抬起眼睛,目光清澄,仿佛说的事情和她没什
么关系,既看不到该有的妒色,也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