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离生日还差十天的时候,我遇到了安。
她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几乎埋进那片阴影里,齐耳的短发,阳光下戴着凌厉的弧度。倔强的唇角,笑起来很漂亮。
我们手牵着手在街上漫步,她的手很软,可又能看到根根分明的骨节,我总是会问,安,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很累?
她的笑容带着无所谓,不,习惯了就没什么了。
我却总会心酸地掉下泪。
这大概是我一生中做过最疯狂的事了吧,我爱上了安。
阳光暖暖的照着我们相拥的影子,在四周点亮暧昧的光芒,我靠在安的肩膀上,轻轻地问,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她的手臂在我腰上收紧,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徘徊,会的,浅,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呵,安,你是我二十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们住在了一起,三十层的阁楼,从窗外可以看见这个温和而又多情的两湾城。
偶尔从深眠中醒来,望着身旁安恬静的睡颜,我总会不自觉地泛出微笑,然后俯过身,在她微微抿着的唇角轻轻地吻一下。
可安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快乐,原本就淡淡的笑容日渐稀薄。
直到那天夜里忽然惊醒,枕边却只有冰凉的月光,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丝质的睡裙掠过脚踝,滑腻的感觉此时却让我莫名恐慌。
安?像是怕惊动了谁,我低低地喊了一声,目光四下里找寻着。
没有人回答,漆黑的空气在眼前缓缓流动着,带着隐隐的绝望气息。
安,你最终,还是离开了我吗。
我在空旷的房间中站了一会儿,慢慢向门口走去。
很奇怪,此时此刻居然没有眼泪。
而打开房门,我亲爱的安,正静静靠着门,蜷缩起的身体在门外的地板上投下一个小小的阴影,修长的手指间,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
我努力平复声音的颤抖,在她身边蹲下,轻声问,安,睡不着吗?
她侧过脸望着我,目光中带着湿漉漉的潮气。
我感到心脏划过一阵尖锐而细小的疼痛,于是咬了咬唇,安,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转过头,将那未燃尽的香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浅,我今天出门,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回来之后我想了很多。
我狠狠绞住自己的十指,咬唇听下去。
浅,我从来不是被命运眷顾的人,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之后便是无休止的游荡,没有亲人,朋友易散,孤单地像个鬼魂。
直到遇见你,我爱上了你,可我不知道,这份爱,也许会让你沉入深渊,那是我不想见到的。
即使我们已经在一起,却不敢向你表达这些,因为我怕,我所付出的得不到同等的回报,我怕,即使是这仅有的一次,命运也不会站在我这边。
这未免太过自私了,对吧。
安耸肩笑了笑,唇角惨然而苦涩的弧度刺痛了我的眼。
我伸手把她瘦削的肩膀揽进怀里,俯身亲吻她的唇,缓慢而不可忽视的开口。
不,安,我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