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正在穿过一片森林。黑色的，绝没有月光，但黑云的边缘也有亮点隐隐的射在地上。于是树有了影。那不是月光，因为亮点几乎是黑色的，成了黑暗的光明。我在这光明下疾走。 
就一个人。但是疾走。 
我看不清路，似乎好几次都碰到树上，但并没有伤。似乎这树并不存在，或者我并不存在。我隐隐记得以前有几个人和我同行，但现在都没了，可能早倒下了，也可能和我一样迷了路。 
因为没有路，就不可能迷路。 
虫豸偶尔也会叫唤。在我身边。但绝不让我看清他们的模样。也似乎不会来伤害我。听久了我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我应该及早走出去。 
当然是这样，我应该走出去，不然我何以疾走？ 
可是路绝没有尽头，只是有个声音让我走，拼命的走。 
后来我遇见一个女人。我和她一起同行。我告诉她：有个声音叫我要走，一定要这么走才行。她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她一直都坚定的跟着我。这使我感动，但也使我觉察到其实她并不想出去。因为果实到处都有，随手摘一颗就能填饱肚子。既然这样能活着，就不用走。但她一直都跟着我。我问她：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她说：你听到就代表我听到了。 
于是，那天趁她不注意，我离开了她。 
虫豸们显然有点不耐烦了。于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表达的能力。听说有种虫豸愤怒时会让人哑然。 
不过因为没有同伴，我并不需要表达。我只需要走就行了。 
有时，我会设想森林外面究竟是什么，我总觉得外面有和我一样的人，但是他们会说话也会倾听，但绝不叫骂，也不会让别人失去表达能力。我想到这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终于我看到了一点亮光。不是黑色的。我欢快的前进，踏出森林。 
我醒了，然后看到对面镜子中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