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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夏日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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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
  这些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涉太多人比较好,而且,假设它不会再发生后续事件的话,我甚至宁愿忘记它。
  被小楼说不诚实也好,怎么样也好,想要自己和别人都活得更快乐一点的话,总得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东西。
  比如黑暗的仓库。
  比如早年出走的母亲。
  比如王子的哈根达斯。
  比如山贼认真的眼神。
  
  那之后我就趴在椅背上睡到小楼一脚把我踢醒。
  我睡眼惺松地任她帮我整理衣服发型,一面打着“呵欠”:“啊,该我上场了?”
  “是啊。”小楼从一边的同学手中接过化妆盒帮我补妆,“不要给我演砸了。”
  “是~~”我拖长音应着,拖着那把用厚纸板糊的剑就出去了。
  王子披荆斩棘,终于看到了梦想中的公主。
  白晓迟躺在用鲜花装饰的小床上,安祥而美丽。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然后轻轻的俯下腰,“美丽的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后,我只要象征性的亲他一下,整出戏就完成了。
  我凑近他,在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停下。这个距离,能让我数清楚他有多少根睫毛,能让我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


即使闭着眼,即使一动也不动,王子就是王子,白晓迟依然俊美有如天人。
  若是漫画的话,我实在应该流一点鼻血来配合这个气氛,但幸好不是。
  所以,我只要凑近到这里,让台下的观众感觉王子有吻了公主一下就可以了。
  就在我准备站直身子的时候,我的唇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触感,和一个微热的温度。
  我睁大了眼,正望进白晓迟温柔似水的眼睛里,不由怔住了。
  我确定刚刚我并没有动。
  那么就是——
  白晓迟抬起头来了。
  然后,
  吻了我。
  我依然在那个震憾当中的时候,白晓迟抓住了我的手,坐了起来。
  他说了什么,台下的人怎么反应,我都没听见。
  我只知道到幕落下来的时候,他仍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字道:“你拯救了我,我的王子。”
  我不由得想笑。虽然是第二次听到他说我是王子,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原来我们在讲的不是哈姆雷特和东施的故事,也不是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也不是神龙和狐仙的故事。
  而是王子和王子的故事。
  
  我之后翻了皇历,证实了那一天我的确是太岁当头,超级不顺,一大早被关起来不说,好不容易顺利的演完了话剧,闭了幕,走到后台,还没有从王子殿下下那一句台词中醒来,便挨了重重一个耳光。
  我当时被打得几乎要整个人都顺着那一巴掌的去势偏过去,连耳朵都“嗡嗡”的响。
  花了三秒钟来认清了自己挨了打的事实,再花了三秒钟来看到打我的那个人。
  然后,我怔在那里。
  我从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女生。
  就像春光里绽放的第一朵玫瑰,就像秋夜里升起的第一颗星辰,艳光四射,璀璨夺目。
  如果说白晓迟是王子的话,那么这女孩子定是一位公主。
  美丽,高贵,而骄纵。
  哪有人冲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伸手打人的?
  我皱了眉,伸手抚上自己挨打的半边脸,下手还真重。
  而她看定我,乌黑亮丽的发扬在身后,宝石般的双眸里似乎有两把火在烧,甩了我一耳光的手还扬在空中,在我转过来看着她之后,顺势指向我,气势汹汹,“你是谁?竟敢亲我的晓迟!”
  她春葱般的指尖都因刚才甩我那一耳光而微微泛红。
  显然也应该很痛。
  但她分明更关心我和白晓迟的事情。
  这女孩子是从白晓迟的世界里追来的公主吧,所以,才会这样见不得他和别的人有一点点亲密的举动。
  我捂着自己的脸站在那里,看着她。
  个性且不提,外表上来说,她和白晓迟还真是登对。早知会有这样的角色登场,我就不应该来演这个小丑一般的王子的。
  本来乱哄哄的后台在响亮的耳光声中突然安静,就像是中了魔咒,所有人都变成木偶一般,而她的这句话,便像是解咒的咒语,几乎在同时,至少有三个以上的人开始动作起来。



32楼2006-07-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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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楼快步跑向我,拉开我的手来看我的脸,关切的问,“七七,你怎么样?痛不痛?整块脸都红了呀,要不要去找药来敷一下?”
      白晓迟皱着眉,将打人的公主的手拉下来,声音里带着怒意,“叶薰衣,你太胡闹了。”
      而沈渡从他一直坐着的那张桌子上跳下来,缓缓的走到我们这边,抬手就还了那个女孩子一耳光。
      就沈渡的力量来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但那女孩子惊叫了一声,反射性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在眼框里打着转,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惊愕大过痛楚,她显然从没有挨过打,反应过来之后,便睁大眼看着面前的男生,“你——”
      沈渡阴沉着脸,瞳仁斜到眼角来瞟向她,杀气腾腾。
      那女孩子本来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被沈渡一瞪,下意识的退到白晓迟身后,眼泪顺着已浮现出指印的脸颊流下来。
      白晓迟怔了一下,然后再度皱起眉来,“刚刚的事虽然是小叶的不对,可是学长你——”
      沈渡回答他的是重重的一记右钩拳,白晓迟踉跄着连退了几步,直到扶住旁边的椅子才站稳,抬起头来时嘴角已有了红色的痕迹。
      被叫做小叶的女孩子又惊叫了一声,扑过去扶住他,“晓迟!”
      也不知什么力量,让她克服了对沈渡的恐惧,再度看向他,咬牙切齿,“你竟敢打他!”
      后台再度骚动起来,指导老师似乎这时才明白自己的职责一般,跑过来,张开了手拦在沈渡和白晓迟中间,“不许打架。沈渡,白晓迟,花七,还有——”
      老师打量着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公主一般的女孩子,“这位同学,你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那女孩子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让大家能看清她胸前的校徽,挑高了眉,用很不屑的声音说:“当然不是,我是青和高校的。”
      果然呢,这样子的女生,大概只可能是那所远近闻名的私立贵族学校的学生吧。
      就她对白晓迟的态度看来,白晓迟转来之前,也应该是那里的学生吧,怪不得在我们这里会郁闷到跑去天台踢栏杆了。
      无论师资或者教学条件或学生福利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啊。
      甚至于连身边的人,都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吧。
      我轻轻的笑了笑。
      灰姑娘便是灰姑娘,既不会变成公主,也不会变成王子。
      老师也怔了半晌,挥手制止了同学们窃窃的议论。“那么,这位青和高校的同学,也请你和他们三个一起,到教务办公室来一趟。”
    白晓迟抬手轻轻的拭去了嘴角的血丝,轻轻的答了句,“是。”
      而沈渡则瞟了那老师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走到我身边来,小楼很自动的让开了位置,他拉起我的手,“七七,我们走。”
      老师皱起眉来,“沈渡,你给我收敛一点。”
      沈渡理也不理他,只拖着我往外走。经过白晓迟身边的时候,我听到他轻轻的说了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揍你!”
      白晓迟只垂着眼,根本什么表情都看不见,而那位青和高校的公主“你们等着瞧!”的叫嚣传到我耳中时,我已被沈渡拽离了那个后台。
      或者其实更想走的是我自己。
      我回过头去,轻轻叹了口气。
      演完这出戏,我的生命里,将再也没有王子。
      不论真假,都再不会有。
      
      周围充斥着夏日里特有的喧嚣,热气从脚下的地面冒上来,氤氲了我的眼。我看不清身边的人和物,只让沈渡牵着我的手,安静的向前走。
      沈渡径直将我带回他家。
      他父母照例是不在的,我坐在沙发上,看他从冰箱里弄出一些冰块来,拿纱布包好了,然后扔给我,“敷一下,已肿起来了。”
      “唔。”我接住那包冰,按在自己肿起来的左半边脸上。
      沈渡坐到我旁边,看着我,很久以后,轻轻的问:“痛不痛?”
      我瞪着他,呲牙咧嘴的,“你来让我打一耳光看看痛不痛啊?”
      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我的脸,轻轻的,颤抖的,小心翼翼的,就仿佛我是易碎的玻璃制品一般。
      他的手宽大而粗糙,透着种奇异的温度。
      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有挨打的那半边脸也开始火辣辣的发起热来,不由得移了一下身子,将自己的脸从他的手下移出来,轻轻的叫了声,“沈渡。”
    


    33楼2006-07-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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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任自己的手滑下去,轻轻的叹了口气,垂下眼,“对不起,七七,对不起。”
        我皱着眉,“沈渡。”
        “你怪我吧?”他依然垂着眼,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以你的性子不会说出口,可你心里一定有些怪我的,我不该在那种时候出手打人的。可是呢,你知道我一向很笨,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帮你。我打了白晓迟,你也一定会心痛的吧?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忍耐啊,那小子既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让你受到伤害?之前也是,今天也是,那家伙难道不知道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么?他根本——”
        他本来越说越快,显然火又上来了,却在这里突然停下,然后扭头看向别处,重重的叹了口气,连垂在沙发上的手都握紧,声音却低了下去,几不可闻,“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怔住。
        然后就轻轻的笑。
        白晓迟配不上我。
        这无疑是我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了。
        我笑着,伸过手去,握住沈渡的手。“沈渡,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他的身体很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的颜色黯得吓人。那样子的眼神,让我觉得下一秒,他就会伸出手来掐死我。
        然而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久久久久之后,叹了口气,裂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笑了。
        “好吧,既然七七你是这么希望的话,我一辈子也会是这样的好朋友。”
        这句话的语法明显不对。
        但是我宁愿忽略。
        有些时候,做有壳动物比较安全。
        这样的意识在我刚刚经过那比墨还黑的一天之后,犹为强烈。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窝在家里睡了一天。所以周一上学的时候,被通知因为我在校庆上聚众兹事而记了一大过之后,惊异的张大了嘴。
        沈渡那样的学生也没有被开除,这学校的校风之松可窥一斑,居然就因为我被人打了一巴掌就被记过?而且还是大过?
        小楼板着一张脸,补充:“沈渡的处分是停学一星期。”
        我继续张大嘴,“吓?我们撞上严打了么?”
        小楼盯着我,“你知不知道受害者是谁?”
        我于是指向自己的鼻子。
        从头到尾看,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都是我啊。
        先是莫明其妙的被关了半天,然后莫明其妙的被偷掉了初吻,最后莫明其妙的被打了一耳光。
        受害者三个字分明是以无比醒目的朱红色写在我的额头上啊。
        小楼冷笑,将一份报纸拍在我头上。
        我接下来,放在桌上摊开。那似乎是一份省级报纸,大黑的标题下面,有导读的小字。小楼的手指伸过来,指着某一条,于是我跟着念:“商界龙头爱女邻市访友无辜惨遭暴徒痛殴。吓?这是什么?”
        小楼将报纸拿过去,翻到某个版面,再度递到我面前来。
        有青和高校的公主捂着脸流泪的照片,不用小楼指点我也轻易的找到了那篇报导。
        看完之后,我将报纸按在桌上,呼了口气,“呀,还真是无辜啊,还真是暴徒啊。”
        小楼轻轻叹了口气,“狐仙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不惹为妙啊。”
        我笑,耸耸肩,指向报纸上的照片,“不过,以这种身价的受害者来说,暴徒们的处分,似乎又太轻了一点呢。就算不用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也应该开除,至少是劝退么。”
        小楼看着我,“所谓成也箫何,败也箫何呀。”
        我笑,“小楼你用错词了,这种情况分明不能用这个来形容。”
        小楼挑了挑眉,“总之你明白不就是了。”
        小楼那种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应该是挨处分也是因为白晓迟,减轻处分也是因为白晓迟吧。

      毕竟,能让公主放弃追究责任的,只有他这位王子呢。
        “唔,就算吧。”我应了声,转过头去,后面的某个座位空着。
        白晓迟没有来。
        这也很正常吧。
        昨天那一天,对我来说不过是窝在自己舒适的小床上做了几个记得或不记得的美梦或恶梦,但对其它人来说,肯定是忙得天翻地覆的一天吧。
        或者,从此以后,狐仙也好,神龙也好,王子也好,公主也好,便各归各位,各司其职,各得其所了。
      


      34楼2006-07-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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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亦乐乎?
          
          第六章世界尽头
          
          天空湛蓝,白云随着轻风缓缓的移动,间或有划过天际的飞鸟在我身边的地上投下一抹阴影。
          王子不在,山贼也不在,小楼忙她的文学社,我睡我的大头觉。
          一切都似乎回到正轨上面来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心里面空空的,像是缺了什么一样?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寂寞吗?”
          有人走到我身边来,坐下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以很熟练的姿势弹出一根来,递到我面前,轻轻的问。
          我摇了摇头,侧过脸,看向身边那个有着一脸邪气笑容的男生。
          他将眼镜取下来,插在衬衫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将手指间那根烟点燃了,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然后笑了笑,“你脸上明明写满了那两个字呀。”
          我翻了个白眼,“小楼说文学社要开会啊,你这做社长的怎么反而有空来看我的笑话?”
          “我这个社长呀,是一张空头文件。”他笑,“是校长老师们摆在那里好看的。而且,我对那些本就没什么兴趣,还不如跟你聊天来得好玩。”
          我继续翻白眼,“呀,原来我这么有吸引力。”
          “是啊是啊,不论是坏脾气的沈渡,或是好脾气的白晓迟都紧紧的围绕在你身边呢。”
          “啊。”我屈起一条手臂,摆出很有力量的POSS,“原来我是太阳。”
          易寒“卟”的笑出声来,“是啊,他们是行星。”
          “那么你呢?”我斜过眼来看着他,“你是什么?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啊。”他吸了口烟,微笑。
          “哦?”我凑近他,左看又看,“很像么?难道你是我爸在外面的小孩?或者是我妈的小孩?”
          他再度笑出声,伸出没有拿烟的那只手,按在我脸上,将我推开。“所以说么,和七七你聊天真的是很好玩呀,似乎永远都不会乏味一般。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又不是说长得很像。”
          “是吗,因为最近的家庭伦理剧都这么演么。”我笑笑,躺回我的位子去,望向蓝天。
          说起来,妈妈她,后来有没有再生小孩呢?
          还是说,正因为又有了小孩,所以才可能完全不来过问我的事吧?
          易寒在那边好不容易收起了笑意,“呐,我觉得我们很像,是因为你也常常戴着面具吧。”
          我怔了怔,转过脸来,再度斜斜的看着他。
          他一点都不避,就那样回视我,一双眼深不可测。
          我于是哼了一声,别过脸,“谁跟你一样,我才没你那么离谱。”
          “只是程度的不一样而已。”他笑,夹着烟的手指遥遥指向我的胸口,“凭心而论,你这样跟人说笑的时候,心里面,真的很快乐吗?”
          我躺在地上,垂着眼,一点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可是他偏偏不识趣,带着笑意的声音继续说:“你用这样懒散而快乐的样子掩饰着什么呢?你分明好胜得不可一世,悲伤得莫可名状。”
          我又哼了声,轻轻拍了拍掌,“呀,不愧是文学社长,这几个词真是用得恰到好处?可是,你确定你用对了人?”
          他微笑,偏起头,“我没有?”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真讨厌,再见。”
          他仍坐在那里,向我轻轻的挥了挥手,“可是你很讨人喜欢,回见。”瘀青
          我从天台上跑下去,差一点就撞上小楼。
          小楼捏紧了手上的文件夹,皱着眉,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呀,天要塌了么?还是有妖怪在追你?居然慌张成这样子。”
          “啊,好大一只。”我也回头瞟了一眼,天台上那个男生似乎依然在向我挥手,带起淡淡的烟雾,整个人都似乎隐约在烟雾里,看不真切。
          小楼将身子控出去看了看,怔了一下,“易寒?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偶然撞上的。”我淡淡应了句,开始往下走。小楼跟上来,“我还是很不喜欢他那样的人,还是少打交道比较好吧?”
          “嗯。”我重重点下头。他大概是我认识的人之中,最可怕的,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眼睛,洞悉一切。
          小楼拉住我,“你很反常啊,发生了什么?”
        


        35楼2006-07-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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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挑起一条眉来,“顺着你的意便是反常么?”
            “七七!”小楼重重的叫了我一声,然后很安静的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很安静的悲哀,久久之后,一字一字道,“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作朋友?”
            我怔住。
            小楼已越过我,静静的走下去。头也没回。
            我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然而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周围的空气成分似乎悄悄的发生了某种变化,我只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窒息。
            我以为一切都回到正轨上来了,难道只是个一碰即碎的表象?
            
            第二天白晓迟便来上课了。脸色苍白,下巴到嘴角一大块淤青。沈渡那一拳还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他经过我的课桌的时候,轻轻的敲了两下。
            我将自己的脸从臂弯里抬起来,望向他。
            他的笑容依然温柔,阳光般和煦,“中午到天台么?”
            “嗯?”我挑起眉,用鼻音询问,然他并没有回答,略一停留,就走到后面去了。
            于是我趴回桌上,虽然跟自己说还是继续睡觉好了,但却忍不住要想,王子殿下下约我去天台到底要做什么?
            他明明应该要跟着他的公主回去他的世界不是么?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那样激烈的一拳两个耳光之后?
            所以,中午的时候,我还是去了天台。
            有些事情,明明白白的了断才好。
            白晓迟比我早到,手撑在栏杆上,眼看着楼下,身体略往前倾。就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天台的那个姿势。阳光自那边打过来,给人宛如曝光过度的照片一般强烈的印象。
            我抬起手来,稍稍挡了挡眩目的太阳,轻轻叹了口气,“你叫我上来难道是想让我做你跳楼的观众?”
            白晓迟转过身,微笑。“当然不是,你放心好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从这里跳下去的。”
            这家伙和沈渡毕竟不一样,脸上带着淤青也好,笑容始终也是致命的优雅。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吸了口气方走过去,靠在他身边的栏杆上。“王子殿下下找我来做什么?”
            他偏过脸来看了我很久,然后走到我对面去,毕恭毕敬的鞠了一个躬。
            我怔住,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似乎很紧张,连手心似乎都有汗要沁出来。
            他鞠躬那短短的时间,对我来说,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
            无数的念头万花筒一般自我的脑海中滚过去。
            他这是做什么?
            但我想象中的情况,一种也没有发生。
            白晓迟抬起头来,只轻轻道:“对不起。”
            我松了口气般,整个人靠到栏杆上,轻轻笑了笑,“请我吃饭吧。”
            “好啊。”
            他一秒钟都没有停顿,顺口就接了上来。
            我于是又怔住,过了半晌才开始笑,笑得伏到栏杆上。
            白晓迟走过来,伸出手,像是想要拍我的肩,我移动身子,避开了,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笑着说,“拜托你,放过我。”
            白晓迟看着我,漂亮的眉皱起来,“七七……”
            有鸟自天空飞过,我跟着看过去,不自觉的,已将日前挨打的那张侧脸向着白晓迟。
            他的手颤颤的伸过来,颤颤的抚上我的脸,连声音也颤抖起来。“对不起,七七,对不起。”
            他这样做的时候,并不敢看我,低着头,垂着眼,咬着牙,声音听起来,像是牙缝里溢出来的。“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我想他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挨了那一耳光才跟他说这句话的。
            但是,被这样子误会也未尝不好。
            我于是打开他的手,向旁边退开一步,淡淡微笑,“那便什么也不用说了。”
            他这才抬起眼来,先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才缓缓的转到我身上来。
            漂亮的瞳仁里有什么的东西在洄漩,然后慢慢沉淀,凝成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呼出来,“我知道了。”
            我的手在背后捏紧,一颗心也似乎被什么捏住,紧紧的,每个细胞都要碎裂一般的疼。但面上,依然淡淡微笑。
            “花七,谢谢你。”白晓迟退后一步,再次毕恭毕敬的鞠躬,然后转身,一步步离开。
          


          36楼2006-07-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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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我在这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合着他脚步的节拍,一记记重重击在心上。
              痛断肝肠。
              斜阳里完美的剪影。
              天台灰尘上用脚写下的字。
              沾着汗水的指尖。
              舞台上蜻蜓点水般的触吻。
              一幕幕如电影倒带,飞快的从我眼前闪过去。在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中嘎然而止。
              结束了。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天台做华丽到夸张的谢幕动作。
              不论这是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书生和狐仙的故事,还是王子和王子的故事,都定然嘘声四起。
              
              下午再没心思上课,于是便拎了包包逃出学校。
              一面百无聊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面想,该去哪里呢?
              这样炎热的下午,这样繁忙的城市,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神色匆匆,似乎全世界也只有我一个人无所事事。
              于是我决定去找沈渡。
              那家伙刚刚因为暴徒事件被停课一星期,怎么说事情也是因我而起,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去看看他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几时我连去看沈渡都需要给自己找借口了?
              而且小楼也……
              我突然间觉得很沮丧。
              这个下午,我真的完完全全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连朋友都不再有。
              
              收回了踹在沈渡家大门上的脚,我确定他不在家。
              否则我站在这里按了半天门铃,还踢了两脚他老早就冲出来骂人了。
              那家伙被停学期间,居然不呆在家里反省,上哪里去了?
              我坐在他家门前想了一两分钟,然后决定出去找他。
              第一站自然是他打工的那家电玩店。
              老板还是笑得像轮月亮,“七七呀,好久不见了呢。”
              “唔。”他会的问候用语似乎只有这一句的样子,我也不计较了,直接切入正题,“沈渡呢?有没有来过?”
              “很久没见他啦,真的很可惜呢,七七你知道的,如果有个高手在店里做事的话,人气会旺很多的,那小子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了呀……”

            “唔,是吧。”我打断他的絮叨,“他不在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老板叫住我,“七七,你之前说想打工的,现在有机会啊,你要不要试试?”
              我转过来,扫了一眼他的大堂,“在你这里么?”
              “当然不是。如果被沈渡那小子知道我收你在我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做事的话,大概会发飚揍人的。”老板笑眯眯的,找出一张名片来,“是这里。”
              “原来老板你很有自知之明啊。”我将信将疑的将名片接过来。那名片做得很精致,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上面的头衔是“六月雪大堂经理”。
              “那是啊。”电玩店老板讪讪的笑,“不过这家六月雪不一样啊,是高级休闲会所,会员制的,一般人都很难进得去啊。这个大堂经理是我同学,上次一起喝酒的时候,跟我抱怨说现在的工读生都好难找的,要不就形象太差,要不就笨手笨脚,他上个月辞掉好几个,现在正为难啊,我想七七你去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要不要去试试看?”
              我拿着那张名片,正正反反的看,正在考虑要不要去的时候,有个人冲进来,趴到收银台前面就问,“老板,花七有没有来过?你认识她的,就是那个——”
              老板怔了一下,然后用动作打断那人的问话,他伸出胖胖的手指,向我一指。
              于是那个人跟着看过来。
              我这才看清那个人,于是扬起手上的名片,跟她打招呼,“哟,小楼,找我做什么?”
              小楼看着我,眼睛稍稍眯起来,牙咬得很紧,然后扬起了手。
              我几乎以为又要挨一个耳光的时候,她的手落下来,紧紧的揪住了我的衣领,头也低下去,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七七,你吓死我了。”
              我扶住她的肩令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眼里似乎已经有泪光。
              “喂喂,”我有一点慌,“你没必要这样吧?”
              “还敢说啊。”小楼用力的捶我的肩,“你一声不响的就这么消失掉啦,到处都找不到人,也不跟沈渡在一起,加之前一阵才有体育仓库那件事……”
              “等一下,”我打断她,“你说不跟沈渡在一起?你有找到那家伙吗?”
            


            37楼2006-07-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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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指了位置给叶薰衣,她微微低了头,走过去。
                “青和的公主怎么会到我们班上来?”
                “就是说啊,莫明其妙就冲出来打人的人怎么想到要来我们班?她以后看到七七不会脸红么?”
                “人家分明是冲着白晓迟来的啊。”
                “追出一个市了呀,真勇敢。”
                压低声音的议论在教室里漫延,老师在讲台上重重的又咳嗽了声,才将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压下去。“第二件事情,是我们学校和晴川一中结成了姐妹校,为了庆祝这件事情,两所学校的领导决定在下星期举办一次联谊活动,界时会有诸多才艺比赛,希望有特长的同学尽快到学生会报名,一定不能给学校丢脸。”
                “吓?晴川一中?”
                “是的。”老师笑眯眯的回应,“下星期我们会组织代表团到晴川去,所以有特长的同学千万不要错过。”
                晴川是我们的邻市,一向是以美丽的海滨风光闻名于世的。现在这样的季节,正是去游玩的最佳时期。
                单冲这一点,估计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槛一定会被踩平的。
                老师挥挥手,再度将同学们的议论压下来,“好了,课后大家再讨论,现在先上课。”
                叽叽喳喳的议论被翻书声取代,我依然伏在桌上,斜斜的看向教室另一端的叶薰衣。
                她亦刚好看向我,目光相触,她竟然先一步露了个微笑。
                我怔住。
                然后下意识的就将头扭开。
                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我皱着眉,忍不住偏过脸去,看向后面的白晓迟。
                他亦正望向叶薰衣,表情有一丝意外,显然是连他也不知道叶薰衣要转来这里。
                那位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下课铃响了之后,教室开始沸腾。
                大家议论的焦点是晴川,甚至有人已立刻冲去学生会的办公室,生怕去晚了便少了名额。
                叶薰衣的事,似乎已被抛到天边。
                连我都要不平衡,公主登场的待遇和王子登场时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而在我眼里,除了那一个耳光之外,他们是那么相像的两个人,有着那样相似的眼睛。
                我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叶薰衣走到我身边。
                我抬起头来,看向她,眨了眨眼,懒懒的打了声招呼,“哟,叶小姐,真是好意外呀,你会来这里。”
                她亦看向我,微笑。
                叶薰衣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忧伤的时候,宛若夜风中的鸣琴,凄切得令人心痛,而微笑的样子,便如同朝阳下的花蕊,美丽得令人心动。
                她那样微笑的看着我,然后,鞠了一个躬。“我为我之前的作为,向你道歉。”
                我怔住,她继续说,“如果可能,我也想和你成为朋友。”
                我继续怔住。
                她站在那里,似乎有点手足无措,末了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垂下头来,“还是说,你无论如何都不会……”
                过来跟我说这些话,对她来说,很勉强吧?
                那么为什么要说?
                有一个错位的王子还不够么?
                为什么她非但不将他拖回去,反而连自己也要进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我笑笑,“没必要跟我道什么歉,过去便都过去了。你其实也犯不着跑来这里,反正啊——”我斜过眼去,看了看后面的白晓迟,他正用他的经典POSS往向窗外,眼半垂着,眼情里空洞一片。心莫明的又揪起来,我回过头来,声音已不自主的低下去,“反正啊,他也呆不了多久的。”
                叶薰衣显然是明白我在说什么的,跟着我看过去,又跟着我将目光收回来。“我并不是单纯为了他才来这里的。”
                “哦?”我挑起眉来。
                叶薰衣吸了口气,抬起眼来看着我,然后微笑,“我想确认看看,我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是不是真的是错的。所以,我想要让自己换一个环境来试试看。”
                “这样啊。那么祝你好运。”
                这句话在我来说,已是结论,所以我说完之后,便趴回桌上,准备小睡一下。
                但叶薰衣并没有走开的意思,依然看着我,微笑着,加了一句,“不过,我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我来这里,也希望能忽略自己的背景,和你公平竞争。”


              “吓?竞争什么?”
              


              43楼2006-07-1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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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扫了一眼,“不是啊,你再问问别人吧。”
                  “好的。”她将钥匙收起来,看看易寒,“这位是?”
                  易寒笑了笑,向她伸出手,“我姓易,叫易寒,是隔壁班的。”
                  叶薰衣轻轻的跟他握了握手,“你好。”
                  易寒看着她,笑,“我很不好呢。”
                  叶薰衣怔了怔,易寒接着道:“你打扰了我们的约会呀,我怎么可能会好?”
                  叶薰衣睁大了眼,目光在我和易寒身上游移。
                  我翻了个白眼,“易寒。”
                  易寒吐了吐舌头,“说笑的,跟七七约在这里的人是白晓迟呢,不过,他好像迟到了的样子。”
                  叶薰衣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去,我咬牙切齿,“易寒,你胡说些什么?”
                  易寒看向我,很无辜的样子,“吓?不能说吗?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情我愿的,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么?!”
                  他话没说话,叶薰衣已转身跑了下去。
                  我伸手揪住易寒的衣领,“你——”
                  他脸上还是那种稍有些邪气的笑容。“七七你生的什么气?”
                  “说起来,上次校庆的时候也是,这样子乱说话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松开他,愤愤的。
                  “你不觉得局面越混乱就越好玩吗?”
                  这家伙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压制住自己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向楼梯口那边走去。
                  他在我身后轻轻的笑,压低了声音说了句,“如果让你和白晓迟在一起的话,我会很困扰呢。”
                  我反射性的转过头去,他已闭上嘴,似乎什么也不曾说过。
                  我咬牙,“你有时候还真是讨人厌。”
                  他微笑着向我挥手,“七七你则一直都很讨人喜欢呀。”
                  真见鬼。
                  
                  跟老爸说我过两天要去晴川的时候,他正在切菜。
                  话说完没有得到回音,我跑去厨房看,吓了一跳。老爸怔怔的站在那里,右手拿着刀,按着土豆的左手上鲜血淋漓。
                  我惊叫了一声,“爸,你的手——”
                  老爸眨了眨眼,像是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啊,不小心划了一下,去帮我拿个创可贴吧。”
                  “哦。”我应了声,慌忙跑去找药水,纱布,回来时老爸已将手洗干净,我帮他上好药,包起来,他才淡淡的开口问,“你刚刚说要去哪里?”
                  “晴川。”我说,“学校组织的,大概要三天的样子。”
                  “晴川啊。”老爸的眼神忽然飘得很遥远,“嗯,是个好地方呢,你们去做什么?”
                  “参加联谊。”我笑笑,“我们都说校长疯掉了,快期末考试了,他居然跑去跟晴川一中结什么姐妹校,还抓着一大批人跑去跟人家搞联谊。”
                  “其实出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好吧。”老爸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眉头皱起来,显然很疼。可是他刚刚切到自己的手的时候,居然都没感觉,若不是我叫一声,他会继续切下去也不一定。
                  “啊,所以我就混进去玩啦。”我站起来,走进厨房接手他没有做完的事,将那些沾了血的土豆洗干净,切好,然后下锅炒。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个一向什么都很无所谓的不良中年震憾到那种程度?
                  是因为我要去晴川么?
                  还是晴川这个城市的本身对老爸来说,就有着这样的震憾力?
                  为什么?
                  于是我问:“老爸,你去过晴川么?”
                  “嗯,去过啊。”他坐在客厅里,淡淡的回答。
                  “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很漂亮啊。”
                  “你去旅游的吗?”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土豆已经炒好,所以问完了便将它起了锅,装盘端出去,看到老爸坐在那里发呆。
                  今天已是第二次了,我皱起眉,为什么?
                  晴川对于老爸来说,到底代表了什么?
                  我把他之前炒好的菜一起端出来,盛好饭,摆好筷子,他仍在发呆。
                  于是我重重的敲了几下桌子。“吃饭了,老爸。”
                  “啊?哦。”他端起饭来,很机械的往嘴里塞。
                  我索性放下碗,看着他。
                  老爸吃了几口饭之后才意识到我的目光,抬起眼来,“做什么?”
                  “欣赏。”我笑,“很难得看到父亲大人您失魂落魄的样子呀,家里若有相机我都想拍下来留念呢。”
                


                46楼2006-07-1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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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暗自里叹了口气,靠到椅背上,闭上嘴。
                    我想我们这一排座位,大概是整个车厢里,最安静的角落了吧。
                    安静得有些尴尬。
                    就在我被这尴尬压得想要大声喘气的时候,白晓迟侧过眼来,看着我,微笑,“刚刚的话,可以算作是在搭讪么?”
                    这一段的路况不是很好,车子突然颠了一下,我整个人撞在前一排座位上。
                    白晓迟稍稍皱了眉,伸出手来扶我,“你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我斜过眼来瞟着他,先是咬了咬牙,然后露出我自认为最风情的笑容,轻轻地搭上他的手,声音亦尽量甜腻,“呐,帅哥,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喝一杯?”
                    白晓迟怔住,睁大了眼看着我,愣了几秒钟,然后忙忙的甩开我的手,别开脸。
                    跟我玩。哼。
                    我挑起眉,大笑,“这才是搭讪呀。”
                    他的瞳仁轮到眼角来看我一眼,白皙的脸上,竟似乎有些红意。
                    我眨了眨眼,他脸红?
                    “好像有些热,可以开一点窗么?”他的眼睛看向车顶,轻轻说。
                    “哦。”我伸手去开窗,这扇车窗似乎很久没开过的样子,很紧。我第一次没拉开,第二次多用了点力,还是没有拉开,于是白晓迟探过身子来,手覆在我的手上,将车窗拉开来。
                    而我整个人僵住。
                    他的身体就这样靠过来,胸口贴上我的肩胛,下巴几乎要抵上我的头顶,手覆在我的手上,手臂伸成一个半圆,将我整个的圈在里面。
                    我几乎要因为他的体温,他的呼吸而窒息的时候,窗打开了,车外带着野外特有的气息的风吹进来,他就顺着那阵风,在我耳畔轻轻道:“如果来搭讪的那个人是你的话,我便随时都有空。”
                    我怔住,眼前突然一片空白。
                    而他开好了窗,便坐回自己的位置。整个过程,其实也就只几秒钟。
                    我机械的转过头来,看向他,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温柔如一泓春水。
                    我有一点搞不明白,到底是谁被谁搭讪了?
                    白晓迟看着发怔的我,用手掩了嘴,轻轻的笑出声来。眼里都是调皮的意味。
                    我翻了个白眼,“王子殿下下你学坏了呀,公主殿下下一不在你就花呀。”
                    他收起笑容,很认真的看着我,“我和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关系。”
                    “啊,我知道呀,你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么。”我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然后就听到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叫了我一声,“七七。”
                  我虽闭着眼睛,却不自主的将耳光竖起来。
                    但是终于没有了下文。
                    于是我在汽车的颠簸中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白晓迟肩上,或者是在睡梦中下意识便选择的最舒服的位置吧。我怔了一怔,理论上来说,我应该马上跳起来才对,可是我并不太想起来。
                    我半睁着眼,靠在他肩上,呼吸着有他的味道的空气。
                    有种很安宁的幸福感。
                    他的手就在这时伸过来,覆在我的手上,声音轻如风拂,“你再睡一会罢,还有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呢。”
                    我在那一瞬间红了脸,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原来他早知道我醒了。
                    而他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继续轻轻道:“你放心好了,没有人有闲心来看你的。”
                    这是句实话,车厢里的人不是在闲聊,便在看窗外的风光,不然就是在睡觉,剩下的几个也在看司机放的VCD,的确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是不是在耍赖装睡。
                    可是,我介意的,根本就不是别人知不知道,而是他知不知道。
                    我的脸愈红,整个身子都似乎掉在火坑里烧。忙忙抬起头来,扭过脸去看向窗外。
                    白晓迟抓着我的手,没让我抽出来,玻璃上映着他的眼睛,仍是笑吟吟的,甚至有些得意。
                    有个词叫做恼羞成怒。
                    我咬着牙,回过头来盯着他,“你好像很得意么?”
                    “是啊。”他居然点下头,很坦白的说,“我甚至在很小人的偷笑,高三的学长们因为要备考而不能来真是太好了。”
                    我怔了一下,然后闭上嘴。
                    白晓迟也就跟着闭嘴,只微笑着看着我,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48楼2006-07-1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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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抽了几次都没能抽出来,碍着这么多人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于是只能狠狠的盯着他,任他握着我的手,笑得像只偷到鸡的黄鼠狼。
                      原来王子殿下下也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像他平时表现得那样温柔敦厚彬彬有礼。
                      这个时候的他,简直比山贼还要无赖。
                      
                      车子在下午两点四十的时候到达晴川一中。
                      那边的接待人员安排我们在他们学校的招待所住下,然后和我们的带队老师确认了行程安排。
                      首先是各自到房间安顿一下,在车上没吃中饭的自己出去吃点东西,下午四点集合,参观晴川一中,六点一起吃晚饭,七点的时候在晴川一中大礼堂参加联谊活动的晚会,晚上在晴川一中招待所休息。第二天,上午参加各项联谊活动,比如象棋比赛,书画展览之类,下午和晚上自由活动,但是晚上八点半之前要回招待所点名。第三天上午八点集合上车返校。
                      说起来,应该是比较人性化的安排。
                      所以老师宣布完之后,大家都没有异议,拎着行李便去找自己的房间。
                      我跟小楼一间,她放好了包,便跑去洗脸,一面问,“七七,一会去吃什么?”
                      “随便。”我趴到床上,“你带回来给我吧,我要睡觉。”
                      小楼将还没拧干的毛巾甩到我头上,“车上还没睡饱么?难道王子殿下下的肩膀不舒服?”
                      我翻过身来,就着她的毛巾擦了把脸,然后扔还给她。“舒服呀,所以意犹未尽的想继续睡呀。不如小楼你去再找他,找个理由交换房间,让我继续靠到他身上睡好了。”
                      小楼看着我,像是被噎到一般。“吓?”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看,“以后不要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这种事好吧,被你害死了。”
                      小楼讪讪的笑,“哪有那么严重?我看你们一路上也没什么嘛。”
                      除了我可能会弄出心律失常的毛病之外,的确是蛮正常的。
                      我又翻个白眼给她看,然后将脸埋到枕头里。“我睡了,你带东西回来再叫醒我吧。”
                      “好的。”小楼答应了声,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
                      然后我开始迷迷糊糊的睡,一直到听到有人在敲门。
                      “啊,来啦。”我抓抓头,睡眼惺忪的跑去开门,“真是的,钥匙不是在你那里么?”
                      “我手上只有我们那间房的钥匙呀。”门外的人笑着说,声音如风般清越。
                      我抬起眼来,看到白晓迟站在门外,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我打了个“呵欠”,“王子殿下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哪?”
                      他皱了皱眉,“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么?”
                      “白晓迟,你来做什么?”
                      他又皱眉,“不能不要连名带姓的一起叫么?”
                      我也皱眉,“你要求还真多,到底有什么事呀?”
                      “这样的,我刚刚碰到小楼,她说——”
                      我心里嘎嘣一下子,睡意全消,睁大了眼盯着他,“她难道真的找你换房间?”
                      他怔了一下,然后笑意就爬上了嘴角,“换房间?没问题呀,反正我是一个人住的,也不用担心室友会怎么样。”
                      “吓?你怎么会一个人住的?”
                      “因为这次来的人是单数啊。”
                      “果然是王子殿下下呢,老师都对你另眼相看啊,怎么不见把别人排到单间去住?”
                      他盯着我,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就笑开了,“小楼说得没错,七七你果然很会转移话题呢。”
                      我很无辜的眨了眨眼,于是他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我,“小楼说叫我把这个带给你啊。”
                      我接过袋子,里面是一个快餐盒,一双筷子,有蛋炒饭的香味飘出来。
                      “啊,谢谢。”我松了口气,拎着袋子走回床边坐下,然后把快餐盒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掰开筷子,开始吃饭。

                     白晓迟并没有离开,而是推门走进来,坐到我对面,静静的看着我。
                      我扒了几口饭,抬起头来时正对上他乌黑的眼,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脸上有点发热。“白晓迟你吃过没?”
                      “吃过了。”他倒了杯水,端过来给我。我接过来,迫不及待便喝了一口,被烫到,而他站在我面前,害我嘴里一口热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结果就呛到了,不停的咳嗽。
                    


                    49楼2006-07-1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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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白晓迟皱着眉,坐到我身边来,轻轻的拍我的背。“小心一点啊。”
                        我咳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转过来很哀怨的看着他,“王子殿下下你出去好不好?”
                        他怔住,整个人像僵掉了一般,很久才轻轻道:“你讨厌我么?”
                        “不是。”我咬了咬唇,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自己现在的心情,“总之你在旁边看着,我就什么事都做不好,几乎要连吃饭都不会了。”
                        他又看了我很久,表情慢慢的柔和起来,声音也是,温柔似水,“七七。”
                        我叹了口气,移动了一下身子,避开他放在我背上的手,“总之你在这里,我就很紧张,心脏快要跳出来一般的紧张……”
                        “我则恰恰相反呢。”他收回自己的手,“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很轻松。从身体到心灵都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连一些本来很抵制的事情,如果有你在旁边看着,我都会抱着很乐观的心态去做。”
                        他说到这里抬起眼来,一万分认真的看着我,声音低低的,切切的,“我喜欢你,七七。”
                        我在那一个瞬间陷入了晕眩之中,在心脏失速的跳动里,突然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面前有个人正抓着我的肩,轻轻摇晃,焦急的唤,“七七,七七,你不要吓我。”
                        很清楚的声音,但是面容模糊。
                        我花了一秒钟来弄清楚造成这样的结果的,是我的眼泪。
                        再花了一秒钟来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楼托白晓迟送午饭来给我,白晓迟跟我说他喜欢我,然后,我泪流满面。
                        真是莫明其妙。
                        我为什么要哭?
                        我一面这样想着,却还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难道泪腺不是我自己的?为什么可以不听我的指挥呢?
                        白晓迟找出纸巾来,温柔细致的印掉我脸上的泪,动作虽然一丝不乱,但眼神里却慌得无以复加,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七七,你不要再哭了,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道歉,我可以当自己没说过那句话,我收回,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我看着他,咬紧了自己的唇。
                        “别这样,七七。”他皱着眉,修长的手指拂过我的唇,轻轻叹息,“就算你不喜欢我,像上次在天台那里一样,拒绝我就是了,不要这样委屈自己。我知道我比不上沈渡,我知道我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可是……我本来也想就那样走开,远远的看着你就好,只要你幸福就好,可是……可是……”
                        他说了三个可是,都没有下文。
                        于是时间就这样停住了。
                        这个下午,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我坐在床边,白晓迟蹲在我面前。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彼此,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语言来表达彼此的心情。
                        就像是石化了一般。
                        解咒的是窗外传来的铃声,大概是下课了。
                        白晓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七七,或者,我今天说那句话是突然一点,可是你要知道,我是绝对认真的。我没想到会把你弄哭,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想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他的手仍停在我脸上,轻轻摩挲,“而且,我保证,再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然后,他站起来,走出去,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今天的晚会,我希望你无论如何能够看完,因为我的节目排在最后。”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有着一光年的内容。“无论我今夜弹什么,那都是弹给你听的,只是为了你一个人的演奏。”
                        他走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我坐在那里,泪又止不住的滑落。
                        这个我一真只敢在梦中憧憬的男生啊。
                        就那样无比诚恳的将他自己摆到了我的面前。
                        就好像我只要一点头,便可以像所有的小说里一样,得到自己完美的幸福。
                        可是啊可是。
                        我轻轻的叹息,我却张不开口,伸不出手,点不下头,只能坐在这里流泪,且心乱如麻。
                        
                        晴川一中果然是和我们学校不一样的学校。
                        走进大礼堂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以上那句话。
                        要是我们学校的话,一定会像校庆时那样,搭个舞台布置起来,然后演员是演员,观众是观众,分得一清二楚。他们刚将整个大礼堂都装点了起来,乐器道具就放在大礼堂中间,演员可以走到观众中间去,观众也可以即兴的加入表演。想来他们的校风比我们还要开放得多。
                      


                      50楼2006-07-1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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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楼一边忙着拍照,一边点头,“嗯,这才像联谊的样子么,其乐融融。”
                          “嗯嗯。”我含糊的应着声,走到一边的角落里找了张椅子坐下,靠在墙上等待。
                          是的,等待。
                          我轻轻的咬的自己的唇,听着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我只是为了白晓迟而来的。
                          只是因为他要弹琴,所以我才会坐在这个大礼堂里。
                          甚至,是因为白晓迟要来,所以我才会来晴川的。
                          我明明就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下午的时候,会说不出来呢?

                        我在顾虑什么?我在犹豫什么?
                          心又开始乱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茫茫然地看向礼堂中已经开始的表演。
                          独唱,合唱,独舞,群舞,相声,小品。
                          一个个节目热闹非凡地演过去,而我的目光,只落在那架钢琴上。
                          那个之前我只在电视上或者商场里隔着玻璃遥遥望见过的庞然大物。漆黑,铮亮,在礼堂的另一端闪着遥不可及的光芒。
                          过一会,白晓迟会用那个我做梦都没有碰过的东西来表演。
                          或者,我叹了口气,觉得心开始揪紧。
                          这便是我不敢答应的原因。
                          因为灰姑娘骨子里的自卑和骄傲。
                          白晓迟在一片尖叫和口哨声中出场。灯光自斜上方打下来,在我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分明而细节模糊的侧影。
                          其实我根本不要用眼看,他的五官,他的微笑,他的眼神都早已刻在我心底,积久弥深。
                          他站在那里,向大家行了礼,目光在礼堂里扫视了一周,然后锁定在我身上,轻轻微笑,然后在钢琴前面坐下去。
                          于是音乐像绸缎一样流淌开来。
                          我并不太懂音乐,所以听不出来那是什么曲子,我只感觉那琴声如月光下少女的独白,如一颗矜持的心灵温柔的倾诉。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已经不在,只有钢琴舒缓地低唱。是的,只有琴声,四周一片寂静,似乎整个世界都醉在琴声里,渐渐坠入梦乡。在钢琴的天籁中,梦中幻象如涛生云灭,纷至沓来……一股山泉流过,一缕阳光射入,林中烟消雾散,然而春眠不觉晓,万物在梦中微笑着,迎来又一个美好的清晨。
                          这是我第一次听音乐如临仙境,既痴且醉,浑然忘我。
                          因为那是白晓迟在弹。
                          隔着整个礼堂的人,他在演奏的间隙里抬起眼来,望向我,温柔的微笑。
                          他的确是在为我而弹。
                          我伸出手来,捂了自己的唇,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团火热。
                          “那是你们学校的吧?”旁边女生的问话将我从这种莫明的情绪里拉出来,我转过眼,看到一张明艳的面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那男生真帅,叫什么?多大?有女朋友了吗?”
                          我怔了怔,那女生已笑着接道:“等一下我要和他跳舞,你认识的话帮我介绍一下吧?”
                          我也笑,你看,王子就是王子呢,不管在哪里,以他的魅力也能立刻召集一支亲卫队吧。
                          钢琴演奏结束,晚会的最后一项是集体舞。
                          音乐响起来,中央的东西都搬开了,双双对对的舞伴开始蝴蝶般在礼堂里穿行。
                          我坐在那里,看着那个王子般的男生一面说抱歉一面从向他邀舞的人堆里挤出来,走到我面前,很绅士的行了个礼,微微弯了腰,伸出一只右手来,“能请你跳支舞么?”
                          “万分荣幸。”我笑,并没有站起来,“可惜我并没有可以参加舞会的水晶鞋呀。”
                          “这样更好。”他微笑着,固执的拉起我来,“我便不用在十二点的时候到处去找你了。”
                          “白晓迟。”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已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道:“就算要拒绝我,也等到回去之后好么?只这三天……”
                          王子殿下下都将身段放低至这种程度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牵起我的手,走到双双起舞的人中间。他的手心微微沁着汗,心跳亦不比我慢多少。
                          我偏了偏头,“王子殿下下好像很紧张嘛?等下不准踩我的脚呀。”
                          “嗯?”他像是考虑了几秒钟的样子,“好,但是如果你踩了我的,我就一定要踩回来。”
                          “吓?”我眨了眨眼,“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踩脚游戏?”
                          他怔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心跳呼吸都恢复正常,牵着我,随音乐起舞。
                          结果谁也没踩谁的脚。
                          白晓迟的舞跳得很好,一圈转下来便又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于是便愈显得我的笨拙。他很细心的注意到了我的不自然,音乐没放完便牵了我退下来,仍然回到原来的那个角落。然后去倒了杯水来给我,轻轻问,“不舒服么?”
                          我摇头,不敢告诉他我只是因为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而有点发烧,只是因为他的气息而有点晕眩。
                          “嗯,那我们坐一下就回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之前在我旁边的那个晴川的女生已向白晓迟伸出手,“你好,可以一起跳支舞么?”
                          白晓迟转过去看着她,轻轻的牵起我的手来,微笑,“抱歉,今天晚上,我只是她一个人的舞伴。”
                          那女生怔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向我们笑了笑,“是这样啊,不好意思。你们两个,还真是幸福呢。”
                          “谢谢。”白晓迟微笑着,目送那女生离开,而我愣在那里,呆呆的望向被他握着的手。
                          幸福……吗?
                          或者是吧,这股从彼此的皮肤相贴的位置传来的感觉,整颗心像浸在蜜汁里一般的感觉,或者就是幸福吧。
                          我抬起眼来,正望进白晓迟如水的双眸里。
                          我深吸了口气,然后微笑。
                          做梦也好,神仙教母的法术也好,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暂时,就让我做一次公主吧。
                          
                          回去的时候,小楼还没有回来,服务员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站在门口,叹了口气。
                          白晓迟站在我身后,微微偏起头,“如果进不去的话,先到我那边去坐坐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我眨了眨眼,做兴奋状,“类似于西游记里西梁女国的国宝么?”


                        51楼2006-07-1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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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怔了一下,然后笑,“不是,不过如果你想看那个,也不是不可以。”
                            我双手合在胸前做期待状,“我可以流鼻血么?”
                            他笑,拖起我的手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停在门口,心跳不已。
                            他在房间里,显然是已经找出了要给我看的东西,回过头来叫,“七七?怎么不进来?”
                            我一步一步捱进去,白晓迟坐在床边,手里挥着一个小盒子,“不用太紧张,只是一条项链。”
                            “哦。”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铺了蓝色的绒布,项链安静的躺在上面,闪闪发亮。
                            我伸出两个指头将它拎起来,银色的链子上串着一个水滴状的水晶吊坠,吊坠中央有一朵小小的白花,被晶莹剔透的水晶细细的包裹着,有种别样动人的韵致。
                            “好漂亮。”我惊叹。
                            白晓迟笑,“你喜欢就好。”
                            “可是——”我看着那条链子,水晶折射着灯光,刺痛了我的眼。我叹息,将它放进盒子里,盖好,交还给白晓迟。
                            “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像是看穿我的心事一般,他轻轻解释,“水晶是假的,我只是觉得很漂亮,而且应该很衬你,所以才买的。”
                            我看着他重新将那条链子拿出来,然后向我招招手,于是我就像中了魔咒一般,乖乖的在他身边坐下,让他伸手环过我的颈,将那条项链戴好。
                            淡黄色的窗帘将我们和外界的一切都隔开。我坐在床边,局促不安,白晓迟在我旁边,看着我,欲说还休,欲言又止,末了只轻轻的唤我的名字。
                            七七,七七,七七。
                            一声又一声,愈来愈轻,愈来愈柔。
                            我如在云端,整个人都像要化在那声音里。
                            我抬起眼,在自己乱鼓般的心跳里看着白晓迟缓慢而紧张的靠近我,手伸过来,颤颤的捧住了我的脸,然后他眉目如画的面孔便慢慢凑近来。
                            我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然后,忆起了校庆的舞台上,那个蜻蜓点水般,淡淡的,柔软的触吻。
                            以及,之后那个响亮的耳光。
                            你看,人就是这样的,到了某种时候,该想起来和不该想起来的东西都会不由自主的跳出来,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狠狠的踢你一脚。
                            我怔了一下,然后反射性的跳了起来。
                            白晓迟也怔了一下,整个人好像都僵在那里。
                            于是粉红色的旖旎气氛一扫而光,剩下的唯有尴尬。
                            我微微偏了一下头,想找一点话来说,然后,就看到了叶薰衣。
                            她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包,眼神是毫无生机的死寂。
                            我突然心疼。
                            白晓迟也看到她,皱起眉来,然后站起来,走过去,“小叶,你怎么来了?”
                            叶薰衣看着我们,安静得叫人害怕。
                            从床边到门口其实只有几步,但白晓迟走过去的时间,在我看来,几乎是花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而那期间,叶薰衣便一直用那死寂的目光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的衣摆,咬住了自己的唇。
                            白晓迟走到门口的时候,叶薰衣忽然向我们行了个礼,“抱歉,打扰了。”
                            白晓迟怔了一下,我从他的身体和房门中间的间隙里看过去,只看到叶薰衣完成了一个转身的动作。
                            我赶到门口,看过去,她并没有跑,只一步一步向走廊的另一端走过去,留下一个那样寂寞的影子,长长的拉到我们眼前。
                            我叹了口气,看向白晓迟。
                            他只站在那里,微微皱着眉,看向那个背影。
                            我又叹了口气,推了他一把,“不去追么?”
                            “嗯。”他应了声,追上去。
                            然后我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楼趴在床上整理晚会的记录,见我回来,一个鲤鱼翻身就起来了,连声切切的问,“怎么样?怎么样?”
                            我懒懒地斜她一眼,躺到床上。“什么怎么样?”
                            “抱歉,今晚我只是她一个人的舞伴。”小楼学着白晓迟的声音说完那句话,然后跳到我床上来,“这样的台词都说出来了呀,难道接下来没有更浪漫的后续?”
                            “啊,浪漫到死呀。”我笑,“王子殿下下送我礼物呀。”
                            小楼显然也注意到我戴着的那条链子了,眼睛都发了光,“好漂亮,然后呢?”
                            “然后?”我仍在笑,心里却有一种破碎的声音,“然后十二点的钟声就响了。”
                            小楼怔了一下,她当然明白我什么意思,不由得就皱了眉,“发生了什么?又是你的那个强烈得过份的自尊心在作祟么?”
                            我微笑,“公主殿下下来了呀,然后王子殿下下就追过去了。”
                            王子始终是公主的王子,我的一场春梦,无疾而终。
                            小楼安静下来,爬回自己床上去继续整理记录,一夜无言。
                            
                            一大早,我还在洗脸,已有人来敲门。
                            小楼去开的门,然后愣在那里。
                            我从洗手间探出头来,一边慢腾腾的拧着毛巾,“怎么啦?”
                            小楼让开了门口,我看到沈渡站在那里,笑眯眯的扬起手来打招呼,“七七,早。”
                            我也愣在那里,“你怎么来了?”
                            他并不回答我,反问,“你今天上午没事吧?跟我出去一趟?”
                            我眨眨眼,看向小楼。小楼笑眯眯的,“你去吧,这边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我挂好了毛巾,走到门口,“去哪里?”
                            沈渡拉着我就往外走,“你跟我来就是了。”
                            于是我不再发问,只跟着他快步的走,从他的手心传过来很安心的感觉,就好像即使他带我去的地方是龙潭虎穴我都不用担心,所有的危险他都会为我挡了,而且,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一个公主跑出来,用那种死寂的目光看着我。
                            我想我的心大概被那样的眼神灼出一个大洞,所以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痛,很痛很痛。
                            “七七。”
                            沈渡在我几乎要从楼梯上栽下去的时候一把扶住我,皱起眉来,“你走路的时候在看哪里啊?小心摔死你。”
                            我伏在他身上,轻轻的说对不起。
                            那条项链因为我要跌到的动作从领口滑了出来,明晃晃的刺眼。
                            沈渡稍稍眯起眼,然后叹了口气,扶着我的肩,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一点,盯着我,“我不管你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你现在给我打起精神来,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怔了一下,问:“什么人?”
                            “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看向沈渡,缓缓的,试探性了问,“我的……”
                            嘴唇张合了几次,始终没有将那个发音最简单不过的词说出口。
                            但是沈渡看着我,轻轻的拍拍我的肩,然后将自己的手缩回去,插在口袋里。“嗯,走吧,有一点远。”
                            我跟上去。
                            心里涌上来无数的画面,清晰或者模糊。
                            清晰的是老爸坐在摇椅上没有焦距的眼,模糊的是幼小时在我床边轻轻唱歌的人的脸。
                            终于,可以见到她了么?
                            


                          52楼2006-07-18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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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0.192.162.*
                            不发完吗


                            53楼2006-12-03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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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因为出一些问题,所以未能发完…


                              54楼2006-12-31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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