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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未见萤火虫 \ 张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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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持续更新中 未完结


IP属地:广东76楼2011-08-03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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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见萤火虫(六) 草莽街46号的紫衣少年
    车子到家,我冲进客厅,爸爸不在,继母也不在,佣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
    电话响了,我拿起来,展凯扬的声音从电话那端急噪的响起:“小末,你快来,草莽街46号。你家祈言要死了。”
    我一惊,拉着祈诺又出了家门,整个人心烦意乱的跳上了出租车:“司机,开快点,草莽街46号。”我催促道。
    “出什么事了?”祈诺问我。
    “不知道,凯扬说祈言出事了。”
    “草莽街”是景安最乱的一跳街道,迪和谐吧,舞和谐厅,游戏和谐厅,小赌和谐场,酒和谐吧。是我们中学生的禁忌场所,祈言和凯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有不好的预感。
    车子停在“草莽街”46号,我开了车门,发现是一间很小的赌和谐场,我有点恐慌,虽然在景安长大,但从来没敢进入草莽街,更别说赌和谐场。
    是祈诺拉我进去,他给我壮胆,里面人声沸腾,熏闹一片,我看到祈言被人打倒在地,鼻青脸肿,旁边站着被人抓住的夏朵雪,已经泣不成声。


    IP属地:广东77楼2011-08-04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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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头的少年缓缓转过身,他的紫色衣服,闪亮的鼻环,眼睛在赌和谐场昏岸的灯下露出凶狠的神色,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年龄。我认得他,那晚被我用篮球砸到眼的蛤蟆眼少年,他正准备把自己手上没抽完的烟往祈言身上烫去。
      我和祈诺同时上前阻拦,我快了他一步,把手臂放在烟头落下来的位置,吃痛的喊了一声。
      “罗小末,你疯了?”祈言和那个紫衣少年同时冲我喊。
      我冲紫衣少年说:“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紫衣少年把烟一丢,低下头来看我,他的目光很凛冽,像冰刀一样落在我的身上:“罗小末,我们总是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么?”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我问紫衣少年。
      “你和他什么关系?”紫衣少年问我?
      “他是我爸爸的养子。”
      “这谁不知道?前几天的报纸登得满天飞,你们除了养子还有什么关系?”紫衣少年逼近我。
      “少爷别和她废话?交给我们。”他旁边的一个小弟突然插嘴。


      IP属地:广东78楼2011-08-04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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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少年一脚踢过去:“我办事不用你来教。”
        我吓得退后,祈诺扶住我,祈诺说:“祈言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你们要这样对他?”
        紫衣少年走近祈诺,从头到尾的看了他一遍,然后看看祈言:“你是他哥哥?”
        “对。”祈诺镇定的回答。
        “夏朵雪这小妞只不过和我有点过节,带一个臭小子到我地盘惹事,我只不过成全她。”
        夏朵雪原来急着拉祈言走,是到了这个地方,可是为什么呢?紫衣少年名字,我想起来,前段时间夏朵雪说她和一群小混混打了一架,没想到是他。
        紫衣少年摆明了要祈言死,从夏朵雪那我也知道黑道是没有法律可讲,于是我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你和我谈条件?你凭什么?”他眯着眼,点了一只新的烟,翘着脚坐在椅子上问我。
        “凭我是罗小末,凭我打肿过你两只眼睛。”周围听到这话的人都吸了一口气。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只有祈言不,祈言在那个晚上已经见过他了。
        “好,有胆识,罗小末,我就是欣赏你有胆识。”紫衣少年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从临近的赌桌上拿过一个盅。
        “就凭你这份胆识,我给你一个机会,我爸爸的生意是赌场,和夏朵雪的爸爸一个南一个北,我们就赌大小,你赢了,我就让他们走,如果你输了,你留下你的左手。”
        我早该想到他没这么简单。他不仅要报上次我打他的仇,他还要报夏朵雪的仇。
        “你这个无赖,打你的是我,你打我男朋友做什么,等我爸爸来了,我要你好看,小末,你别答应他。”夏朵雪在一旁叫得很大声。
        “说到无赖,谁也比不过罗小末。”
        我皱眉,心想,一个男生怎么这么记仇。
        他继续说:“不敢吧?不敢我今天非要打到这个臭小子残废。”紫衣少年一个眼神,周围的人又开始踢祈言。
        “我和你赌,赌我的命。你别为难一个女生。”祈诺说。
        “我这人最讨厌看兄弟情深,我是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的,你们这里,除了她,谁也救不了这小子。”佐树那件紫色衣服在赌场里像是一件极具危险的武器。
        他摆明了给我难题,一面是躺在地上恹恹一息的祈言,一面是我唯一的左手,我紧紧的闭起眼睛说:“好,我答应你。”
        “别……


        IP属地:广东79楼2011-08-04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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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朵雪转身跑了出去,我想她是不想吵到祈言休息,而我知道,祈言已经醒了,只是他不愿睁开眼睛面对这样的场面。
          祈言的眼睛在夏朵雪走了之后慢慢的睁开了,他问:“你和那个佐树……”
          我伏在他的床边,我说:“我和他真的没关系。”
          “可是我看得出,他在乎你。”
          我拿手弹祈言的额头:“一定是你的错觉。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
          我目前根本没有空去管这样的事,我的心里有无数个疑惑,我决定,和爸爸好好谈一谈。
          在医院楼下,我看到了爸爸,他提着很多吃的准备上楼。他消瘦了很多,鬓角斑白,连染发的时间都没有。我有些内疚,我这么不关心他,连他发生了这么多事都不知道。
          “爸爸,我要和你谈谈。”我说。
          “是关于祈言的事么?”
          “不,是关于你的事。你的工厂什么时候卖给了别人?”
          爸爸苦涩的笑了一下:“再过不久,我们连房子都要卖了,爸爸被人骗了钱,前两个月已经破产,现在只能卖房来抵押银行的债,只是一直瞒着你。”
          “所以,你让祈言回去,根本不是气我们掉包的事?”
          爸爸点头:“我已经和你张叔叔说好了,等祈言和我们断了关系之后,他就会收养他,张叔叔一直没有孩子,也想有个人陪,祈言跟着我们,也是受苦啊。”
          我终于明白爸爸的用心,明白一个破产男人无奈又挣扎的心。
          我上前拥抱爸爸:“爸爸,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陪在你身边。”
          我看到爸爸的眼角,落了眼泪,我心里也酸酸的难受,我说:“走吧,我们去看祈言。”
          和爸爸转个身,看到祈言被夏朵雪扶着站在我们不远处,他流眼泪了,我第一次看到祈言流泪,他苍白的脸上,微红的双眼,站不稳的朝我们走来。
          突然,他跪在爸爸面前:“叔叔,我不走,无论跟着你过怎样的日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以后你就是我的爸爸,我们一起相依为命。”
          祈言把头低在地上,爸爸和我都蹲下去扶他,爸爸说:“祈言真是个傻孩子,其实叔叔知道你懂事,只是叔叔很快将会一无所有了。”
          “我不在乎,叔叔,和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你明知道我调皮,不好好学习,你都由着我,我以后一定把你当亲爸爸一样,我会和小末一样孝顺你的。”
          我也哭了,我们都哭了,我们的眼泪在医院明晃晃的灯光中,在路过的停留的人群中,一点点的埋进地里去了。我握着祈言的手,爸爸握着我的手,我第一次感觉,我们三个人的生命是要紧紧维系在一起的,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当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剖白之后,很多事物都清晰起来,祈诺和祈言把身份换了,学校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而苏家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苏灵珊爸爸很满意祈诺这个听话乖巧的孩子。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喊祈言的名字,领着他去“安倚居”陪我练字。
          爸爸把房子卖了,卖房子的那天,继母也消失在家中了,后来我才知道,继母和那个骗爸爸钱的狐狸眼男人是一伙的,她卷了爸爸唯一剩下的钱就跑了,爸爸卖房卖车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遣散了家里的佣人,我们搬到了“清水街”,租了一套小小的旧房子。
          田阿姨走的那天握着我的手哭了,她说:“小姐,以后我会来看你的,还会给你送好吃的。”
          我也哭了,话也讲不出来。展凯扬和夏朵雪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们家的变故,围着我问了很多,我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祈言收拾东西的时候,站在他刷的黑色的墙面前好久,那个晚上天黑得很快,房子里没交电费,灯在一瞬间就灭了,黑色的墙面上突然闪出荧光的点点,像灿烂的星河一样,我问:“这是什么?”
          祈言说:“是我做给你的星星墙,本来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看到。”
          一瞬间,有种感动爬满了我的心。我靠在墙上,在黑夜里我对他说:“祈言,我们以后要一起努力,把今天失去的都得回来。”
          祈言站在我旁边,在黑暗中拉过我烫伤的手臂,露出心疼的眼神:“罗小末,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从今天开始换我照顾你。我要做你黑夜里的萤火虫,帮你照亮前方的路。”
          


          IP属地:广东81楼2011-08-04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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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夕间仿佛就长高了,成熟了,眼睛像黑曜石一样很容易虏获人的目光,他做的星星墙真的好美,美得让我随时都能够回到树水镇那个飞满萤火虫的夜晚。
            我低着眼睛说:“祈言,谢谢你。这三年来,你故意不好好学习其实是想分到我一个班,你和夏朵雪在一起,也是不想让我失望,你和祈诺再也没有联系,也是因为我。我知道的祈言,我都知道,可是,我何德何能。”
            祈言的手轻轻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们的关系好像从一开始就密不可分,他说:“罗小末,你的好只有你自己看不到。如那天佐树说的,你能和罗小末在一起生活,一定是充满了欢乐吧,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是却认同他的话,只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裕,我想,至少,都是快乐的?”
            我的眼前浮现佐树那张嚣张又泼皮的脸来,他目光的阴郁,散发的狠毒,一下就闪过了我的脑海。我拖过自己的行李拉开门走了出去,祈言跟在我身后,我能看到他细长的影子,地上是行李箱滚动的声音,大门关闭的声音清晰的在我而后想起。快乐是什么呢?我想我一直都拥有的,只不过我的快乐里,随着祈诺的离开已经蒙上了一层纱雾一般的忧伤。
            青春的爱情真让人疲倦,真让人患得患失,真让人惆怅伤心。
            清水街的房子朝北,中午还是有大片大片的阳光照耀进我的窗户,落在破旧的书桌上,楼下小卖部的打牌声很大,吵嚷的车在楼下飞驰而过。
            爸爸把一间大房用门板隔成两间小房给我和祈言,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架老得转不动的电风扇,开起来的时候吵得人睡不着。爸爸在附近一间小小的建材公司做小主管,白天上班,晚上还兼职两份临时工。很辛苦。
            这和我以前富裕的生活大相径庭。
            我很难想象这个初三以后我的学费要从哪里来,我才知道原来人一旦没有了钱做任何一件事都会觉得那么微不足道。
            夏朵雪也变了,她买了好多好多东西给我,好象要弥补什么,她愧疚的心我一目了然。可是,我从来不怪她,我的傻姑娘。
            我学书法的钱也没有了,展爷爷人好,就免了我的学费,我自知不好意思,总是每次在离开的时候帮他整理好房子,打扫好卫生才离开。
            祈诺如果有和我一起上课,会帮我一起整理,苏灵珊的病时好时坏,祈诺总是悉心照顾。
            祈言开始认真学习,隔着门板,我能隐约看到他房间的灯总是开到深夜,展凯扬说祈言已经离开车队,模型和车都卖了,篮球队也退出了,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他和夏朵雪的关系明显变淡了,可以说他们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夏朵雪一相情愿,祈言只不过遂众人所愿配合了她。
            那日夏朵雪拉他去“草莽街”,这期间必定发生了很多事。他们不想告诉我,我也不去问,快要15岁的罗小末已经深深明白真相的可怕。谎言有时候更像良药。
            我倒在床上,听夏季里最动人的夜晚声,轻轻的随每一个夏季落进我的眼睛里。所有的喧嚣都停止,罗小末还是会想起夏季里,那个有萤火虫闪烁的榕树下。他站在那里,目光里全是我的影子。
            对着榕树许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可是,我只能寻光而去,却不知树在何处。
            中考的考试场地有三个,景安一中,艺安中学,彩虹外国语。全市中学生是打乱的,按电脑随便编排,编到哪个学校就是哪个学校。我和夏朵雪都安排在艺安中学。
            提前一天去熟悉考场,在一栋红色的瓦楼下面,我和夏朵雪刚准备走上楼,就看到一个人,啪的一下落在我的眼前。
            “有人自杀啦。”我吓半死,不知道艺安中学怎么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还当着我的面。
            “我去打电话。”夏朵雪转身要走。
            “你们俩有神经病啊?”刚才落在我们面前的那具“尸体”突然站了起来。真是一个惊魂未定一个惊魂又起。
            “诈尸?”我说。


            IP属地:广东82楼2011-08-04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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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诈尸,我这叫为爱牺牲,再说,从二楼跳下来怎么可能死,你们是白痴啊?”女生捂着自己摔伤的手嘴里还不忘骂我们。
              我这才看清楚,说话的女生留着长长的头发,扎了一个简单的髻,插了一只东陵玉的发簪。眼睛细长细长的,脸色白皙,有一个很尖的下巴。穿一件艺安中学的深紫色校服,不过是改良过的,露出了肚脐眼。肚脐眼上还打了一个环。
              不愧是艺术中学,学生都这么新潮。
              不过,我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我只想先看看我的考场座位,然后就回家吃饭,准备明天的考试。
              我拉过夏朵雪继续和她上楼,在走到二楼的走廊处时,看到有一个少年靠在栏杆处抽烟,衬衫不扣纽扣,光滑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细致。
              “佐树!”只听夏朵雪一阵叫喊。我才把视线转到那个身材很好的少年脸上。
              是那张叼着烟,眼睛半眯,眼里永远闪着邪恶的脸,鼻环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是佐树。
              他坏笑着说:“两位小美女,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阳光下看到他,在走廊这个有大片阳光的地方,他张扬的笑脸这么明显的落在我的面前,他皮肤有小麦的颜色,牙齿很白,表情悠闲。
              我上前伸出手:“把手链还我。”
              他一把钳住我的手,我动弹不得,他俯过身来说:“你还欠我一只左手,那要怎么还呢?”
              他和我说话的语气半温半热,似一道危险讯号,我狠狠的踩了他的脚,他把手一松,我立刻跑回夏朵雪身边。
              “罗小末,你总是让我很生气。”他有些不愉快的说。
              “我又没有义务让你高兴。”我顶他。
              他看我三秒钟,把烟抽了一口,他说:“不过我很高兴普通人也能挑战我的喜怒。”
              “你到底还不还我手链?”我没空和他废话。
              刚刚“诈尸”的那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上来,站在我们对面说:“佐树,她们是谁?”
              佐树一挑眉:“他们啊,是最近追我的女生,好烦的,你如果打得过她们,我晚上请你吃饭。”
              “不要脸。谁追你啦。”夏朵雪骂。
              “他都出了名的不要脸。”我补了一句。
              那女生根本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果然就冲我们扑了过来,夏朵雪跆拳道可不是白学的,两三下就把那女的料地下了。佐树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想过去刚才那女生能从二楼跳下来肯定也是佐树的要求,这男生心肠也太坏了,坏透了,我再和他纠缠,吃亏的是自己。
              “朵雪,不和她计较了,我们回家吧,教室不看了,大概知道方位就好。”
              下楼的时候,佐树在楼上冲我们喊:“罗小末,记得,还欠我一只手啊……”


              IP属地:广东83楼2011-08-04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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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言站在一旁说:“朵雪,我们一直在景安等你回来。”
                夏朵雪说:“祈言,你别说那么煽情的话,我再误会你就不好了。你呀,以后不喜欢的女生就别害人家了,说不定下次就不是被人打这么简单了。
                祈言摸摸自己手上还留着的疤痕说:“知道了,长教训了。”
                过安检的时候,夏朵雪突然跑回来,轮流拥抱了我们,她在我耳边说:“我会永远记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看着她的飞机起飞,在空中留下一道划痕,像那日我们去动物流浪协会的天空一样漂亮,玻璃上仿佛还留着她的笑脸,我想起第一次看见夏朵雪她笑的样子,灿烂的像是冬天里最温暖的阳光,她陪了我这么多年,陪我开心,替我难过,她认真的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可是因为我们的不诚实让她受到了伤害。
                回家的途中展凯扬情绪很低落,我们都很感伤,祈言把手放在口袋里,迈动的步子很小,我知道,我们都在想念夏朵雪和我们一起风风火火的日子,那些大把青春流逝的时光成了我们记忆里最重要的回忆。
                填志愿表的那天,祈言迟迟不肯下手,我填了一间普高,有些郁郁的坐在窗台前喂鸽子。
                爸爸说:“祈言,你就填外国语吧,教学质量好。”
                “可是,学费太高了。”祈言蹙眉。
                “这你不用担心,叔叔会想办法的。”
                “我再想想……”
                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电话很旧很旧,接听的时候有很大的电流声,可是我清楚的听到电话那端一个清晰的声音问:“是罗小末和勒祈言家吗?”
                “是。”
                “我这里是艺安中学,今年我们学校有照一批特长生,我们看过你的资料,拿了好多书法大奖,我们想以特长生招你入学,你可以和父母商量一下?另外勒祈言如果能山我们学校的重点班,我们可以免三年的学费。”
                阳光柔和的照进来,鸽子还在窗台上吃米,我不知道这算不是一个极大的喜讯,我只是很开心的说:“好,我和爸爸商量一下。”就挂上电话。
                爸爸和祈言听到这个消息后,祈言是最高兴的,可是爸爸还是坚持让祈言去外国语。
                祈言走到爸爸跟前,很认真的对爸爸说:“叔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已经决定上艺安了,既然有免三年的学费,又是重点,为什么不去呢?”
                “可是艺安最注重的是培养艺术的人才,教育质量始终不如外国语啊。”
                祈言不管,硬是填了艺安,爸爸再要说什么,他就假装生气的说:“叔叔你再说,我晚上不做饭给你吃了。”
                爸爸这才停了口。
                祈言做晚饭的时候,我认真的在厨房门口看他,他熟练的洗菜,切菜,配调料,白皙的脸,高挺的鼻梁,本来干净头发上染了好多的油渍。在厨房低瓦的灯光挥舞锅铲的姿势下显得那么努力。炒菜的时候油溅出来落在他的手上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他这几天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我知道,那个在树水镇上调皮任性的祈言正在一点一点的长大,长得漂亮,长得乖巧,上帝把它安排在我们家,或许有很深的用意。
                我坐回窄小的客厅,坐在有些残破的沙发上和爸爸对望,爸爸说:“祈言真的很努力的在学习照顾这个家。”
                我想起夏朵雪离去时最后拥抱的一个拥抱,她说的另一句话是:“祈言的日记本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你的名字。”
                而祈言脖子上挂的镂空挂坠里那一粒白色的,是我掉下来的大牙。
                窗外万家灯火通明,独我一人暗淡,不是无灯,只是假装看不见罢了。
                我的记忆里,一直思念第一朝我走来的少年,思念那个明明黄黄的灯光下他手指的长度,目光的温暖,眼眸的清澈。他是祈言的面孔,可我知,他终究不是祈言。
                窗外有人在放烟火,在巷子口,灿烂的炸开。我探出头去,借着远出明闪的烟火,看到一个叼着烟的少年穿着紫衣坐在一辆机车上冲我邪邪的坏笑。
                我头一阵痛起来,从夏朵雪的白猫那里我深深明白惹上这种人的后果。
                听闻,他是艺安中学里最让人避而远之的吉他手,景安城四大黑帮势力之一的老大独子。
                此去艺安,我知道,凶险良多。
                


                IP属地:广东86楼2011-08-04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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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见萤火虫(七) 锦春的仙女姐姐
                  艺安中学是景安最有名的艺术中学,建在景安的南面,学校以乳白调为主,浅蓝色为辅,所有的设置朴实中带着华丽。招的全是声色艺各有所长的学生,每年都有机会出国或者上有名的艺术学院,是一个很有名的造星工厂。
                  也正因为如此,艺安中学这几年的成绩一直落在景安重点中学的第三名,远远不如景安一中和彩虹外国语,因此从今年开始,学校设了一个免学费的重点班。从全市一百名内,从高到低逐个电话咨询,凑足30个学生来提高学校的成绩。
                  祈言是很幸运的,正巧赶上了第一批。我也是很幸运的,凭那些一直以为毫无用处的奖杯也得到了特招的特权。
                  祈言曾经数过我的奖杯,初中三年得过五个书法大奖,我把它们塞在柜子里,丝毫不觉得是什么特别大的荣誉,我学书法,当初妈妈是为了培养我良好的性情。
                  现在的我,似乎只是略略安敛了一些,如果妈妈在世,看到现在的我,不知道会不会伤心。
                  我走在艺安的校园里,左手边是金色琉璃塔,那是艺安的代表性的教学楼,从上到下,从小到大层层递进,能变幻各种以金色调为主的彩光。右手边是水晶植被园,里面种的全是欧洲进口的花草,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华丽的光。
                  考试的时候来不及仔细瞧,这会倒是看得啧啧称奇。
                  “太奢侈了!这都是钱啊,光是校服就七套,太夸张了吧。”祈言非常抱怨的说。
                  我深深赞同,之前只是听说这间学校富贵得不象话,现在总算明白了,单是校服就有七套,七种明亮的颜色,一天一套,除了周一规定穿白色的,其余时间自由选择。最要命的是这间学校全是俊男美女,穿统一的校服都掩不住漂亮的五官。
                  “大惊小怪,我哥都在这读了两年了,要不是怕我自己孤单,我才不来这间学校。”展凯扬在一旁有些抑郁的说。
                  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走在我旁边,四周都散发很好闻的香气,展钦扬冲我们迎面走来,白色的校服在他身上是那么的妥帖。旁边跟着好几个人,那阵势,好不气派。看得出,他在这个学校是有很高地位的。
                  “今天第一天来学校,感觉怎么样?展钦扬问我们。
                  “华丽得让我震撼了。”我实话实说。
                  “我第一天来也是这感觉,不过慢慢习惯就好。”展钦扬说。
                  突然,他的眼神一转,目光遥远的看着,嘴里喊出一个名字:“苏灵珊。”
                  我们三个人跟着他的目光转头,在校门口的琉璃光辉下果真看到苏灵珊,她提着白色的包,站在门口和祈诺挥手道别,祈诺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惨不忍睹啊……小末,心碎没有,我准备拿手帮你接碎片。”展凯扬在一旁笑话我。
                  我看到祈诺的目光扫向我们这边,只是一瞬,在水晶和琉璃光混合交替的校门口显得那么不真实。他送苏灵珊,自己却坐着车走了。他没来艺安,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为何,苏灵珊却来了艺安呢。我看了祈言一言,祈言耸耸肩膀。这世界上痴傻的人又何止一个。
                  我一直为上次冤枉她的事自责,却没有机会和她说抱歉。
                  她看到祈言的第一眼,眼里就藏不住的欢喜,祈言看她朝他走来,偏偏头对我说:“好姐姐,我先闪了,放学找你。”
                  在苏灵珊还没到来前,他就迅速的溜掉了,我也拉着凯扬走。把场子交给展钦扬,想过去他一定会感激我的成全。
                  喜欢一个人是件不容易的事,不管成功不成功,我们都应该给予最高的鼓励。
                  艺安中学的教室分为:琴、棋、书、画、文、乐、舞、演。很显然每个班都有特长。
                  祈诺和凯扬都是“文”班,顾名思义就是学习的班级。我的班级是“书”,但由于写书法的不多,画画的远远超过一个班的数量,所以我所在的班有一半都是学画画的。其实展爷爷曾经说过,书画本是一家,他也曾提议让我学学国画,只是我懒惰,只想写字。
                  我从楼梯口左转开始找我的文班,在第二间教室门口看到挂有“文”的字牌,一推而入。
                  不推不要紧,一推,就淋了一身的水。
                  我的新校服,旧书包,黑皮鞋,一瞬间,全湿了。水下来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谁干的,给我死出来。
                  它破坏了我入学第一天的高昂斗志,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是我相当冷静,我拿手把脸上的水扫掉,冷静的看着这个班里个个打扮妖艳的女生,为首的,就是上次在我面前“诈”过尸的女生。
                  她今天的装扮很吓人,紫色假睫毛,红指甲油,头发梳成繁复的造型,面目有些邪气,她笑着看着我,眼里全是幸灾乐祸,她说:“大名鼎鼎的罗小末,我恭候你多时了。”
                  若换成从前,夏朵雪一定会跳出来帮我修理她们,但是现在我是孤身一人孤军做战,在别人的地盘只能委曲求全。
                  所谓好女不和疯狗斗。
                  我正准备进去找位置坐好,她的话又响起:“忘了告诉你,你们班级,在隔壁。门上的牌呢,是我故意换的。”
                  她这是摆明了部署好了一切整我,我的怒气又冒上来,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我用力的握紧我的左手,然后抿抿嘴,转过身,准备退出去。
                  突然有老师经过,看到我的样子,再看到地上的水,严厉的问:“谁干的?”


                  IP属地:广东87楼2011-08-04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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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一下全都肃静起来。
                    “宁诗诗,是不是你?每次都搞那么多事。”老师问带头那女生。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这么普通的姓名。真不配她。我以为她应该叫胡妖妖或者神颠颠之类的。
                    “陈老师,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她。”带头的女生赶紧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仿佛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老师问我:“同学,是谁干的,你告诉老师。”
                    我咬咬唇,不想把事情搞大,我说:“刚才我洗手水龙头漏水,弄了我一身。”
                    老师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宁诗诗也没想到,两个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惊讶。
                    “你确定?”老师又问。
                    我点头,老师看了宁诗诗一眼,就和我一起出了门。
                    “你很能忍,这个宁诗诗从初一开始就在学校出了名的闹事。”老师说。
                    “老师,我能不能请假回去换件衣服再来?”我避开这个话题。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高一段文班的罗小末。”
                    “恩。那你去吧。我会帮你请假的。”
                    “谢谢老师。”这老师人倒是很好,但是我向来对老师感冒,所以就算再好,对我来说,也没用。
                    我深吸一口气,走在安静的校园里,我拍拍自己的脸,我千万不能被这么一点小挫折打倒。
                    可是,我好想夏朵雪,好想她像个保镖一样陪着我,不让我被任何人欺负。
                    我无比痛恨让她离开的那个坏蛋佐树。
                    路过学校榕树下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穿粉红色泡泡彩秀洋装的女生拿着游戏机在卡丁车,整个人跟着那音乐左右摇摆,我彻底明白学艺术的人一定脑子有某根神经异于常人。我选择离她比较远的位置踢树,我必须把刚才所受的气全发泄完我才甘心。这棵树没有树水镇那棵大,可是还是很结实。
                    “死蛤蟆佐树,不是你我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烂人,**,我讨厌你讨厌你……”在我踢到腿酸,骂得正欢的时候,只见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轻盈的落在我的面前。
                    “我就说我今天耳朵怎么这么烧呢,原来有人在想我?”佐树的笑容在我眼前放大,他额前棕红色的头发,削尖般坚毅的脸,校服好象永远都不扣扣子,露出大片春光。
                    “暴露狂。”我转身就走。
                    他立刻挡在我面前:“就想走啦?骂我那么久,嘴酸不酸?”
                    我无视他,对待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他,不在乎他,看轻他。
                    “你哑巴啦?”
                    我的鼻子很痒,在我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冲他打了个喷嚏。
                    我遗憾的看到他的脸上一脸的“标点符号”。忍不住大笑。
                    他刚才还笑的脸扭曲了,他冲我吼:“罗小末,你在干什么?”手立刻伸出来想打我。
                    我闭着眼睛把头一偏,准备承受他的巴掌,可是嘴里还要为自己辩解:“都是你的妞泼我一身水害我感冒,你怪我干嘛?”
                    巴掌没有落下来,只感觉一只手,轻轻的,在我脸上拍了一下。
                    “明知要被打,嘴还这么硬。”我睁开眼,看到他拿着纸巾擦脸,表情也松弛了,我心里稍稍的平衡了一点,害我害得那么惨,报应来了吧。
                    他擦完脸后,特自然的拉起我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回家换衣服。”
                    


                    IP属地:广东88楼2011-08-04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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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宁诗诗出现,她的假睫毛掉了下来,衣服有些凌乱,妆也不清楚,脸上还有泪痕。
                      “佐树,你为什么和罗小末在这?”她几乎咆哮着对我们说。
                      我的头震了一下,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散步,刚巧路过。”
                      “你的理由真蹩脚。你怎么不说我们俩一起数了一晚上星星不是更有说服力么?”佐树说。
                      我都来不及反驳,宁诗诗的巴掌就呼的一下砸在我的脸上,包括她细长的指甲,活生生在我脸上拉出五个划痕。
                      我疼痛的惊呆了,佐树上前,立刻给了宁诗诗一个巴掌:“你又发什么神经病?”
                      宁诗诗坐在地上哭了,是那种很绝望的哭泣,她边哭边说:“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听老西他们说夏老大的手下要去抓你,我就想过去通知你,我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他们就抓了我,还……还……”她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在这个天微亮的早晨显得那么张牙舞爪的疼。
                      我捂着被打肿的脸看着佐树的眼睛闪过从未有的神色,我突然明白,我眼前这个女生在昨夜遭遇了一场我们谁也无法承受的恐怖,和我昨天那些自卑,烦躁,焦虑比起来,简直就是炸弹和布枪的鲜明比较。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你看不见我的爱,因为它已经被人很早以前撕碎,所以现在,我无法再呈现给你。
                      歌词唱:爱你错了吗,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多惩罚。
                      鸟飞过了。痕迹,却一直留着。爱情来了。痛苦,却突然开始了。
                      


                      IP属地:广东93楼2011-08-04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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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树靠近我:“可是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谁知道他重要的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佐树从口袋里抽出一盒糖果给我:“听说你低血糖。”声音又是温柔的。
                        我真不习惯这样的佐树,不凶狠,不残忍,对我仿佛越来越多的好。
                        我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糖果,我说:“佐树,名义上,我们还是敌人。”
                        他又像上次在操场一样把我的手活生生拽了过去,把糖放了进去。他还是那么喜欢主宰人。
                        他在我的耳边说:“可是罗小末,我现在不想和你做敌人,你还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呢?”
                        我突然想起宁诗诗那个早晨撕心裂肺的表情,那么尖锐的声音一下就插入我的心赃,我说:“佐树,你应该对宁诗诗好一点。”
                        这个冬天真的很冷,我快速的跑回家躲在房间里接过祈言递给我的热水袋。我觉得我是很不厚道的女生,我有了祈言对我这么好的小孩我却还一直惦记那个恐怕早已经把我遗忘的祈诺。并且那份爱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仿佛也长大了。
                        我辜负了好多人,多到让我害怕,我怕我以后还不起。
                        我问祈言:“你后不后悔当初来到我们家,如果你没和祈诺换,可能现在风光的和苏灵珊在一起的人会是你,你说不定也会慢慢的喜欢上苏灵珊。”
                        祈言很奇怪的看我一眼:“我从未后悔来你们家,我只是后悔是我让你陷入那么难过境地。”
                        我靠近祈言的身边,近距离看他眼中一点点散发成熟的气息,他的绿色衬衫,米白色裤子,他慢慢长出茧的双手。
                        我想起那个在街上让说不要和我做敌人让我给他一次机会佐树。他比祈言勇敢,他敢于表达。
                        可是,这些勇敢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他们都不能帮我追讨那些祈诺不在和在的时光。任谁也替代不了的时光。
                        锦春的房间,一年四季都很阴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药仓的后面,所以粘染了很多湿润的气息。
                        我和锦春每天放学就来这里排练,她房间外面有一片很大的庭院,经常用来摆放晒干的草药。
                        她很郁闷的开始学习边画画边跳舞,我悠闲的在旁边练习我的“兰亭序”。我绝不会真如展凯扬他所说那样只提个五言绝句这么不道德,我要提就提这么长这么长的兰亭序。
                        音乐是《忆故人》。很幽古的声音,也很相思。
                        我希望如果祈诺有来,他会明白我选这曲子的含义。
                        我帮锦春把画版直立,她边跳边画,她跳的空隙,我提字。只提兰亭序中间那一段: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练到累了自己随便四处走走,在药颅的后面,我看到顾叔叔和一个很熟悉的人。
                        是苏灵珊的爸爸苏江。那个和我爸爸一起在树水镇长大后来却行同陌路的苏江。
                        他和顾叔叔在谈话,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的驱使,我躲在后面竖起耳朵听起来。
                        “罗赵海的丫头现在在你店里打工?”这是苏江的声音。他好端端的提到我干嘛。
                        “是。她是我女儿的同学。”
                        “看来他们现在过得真的很潦倒。”
                        “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么?从我跟你做事开始,你就一直想打垮罗家。”
                        “这是他娶了一个那么差的二奶不争气,联合我来骗他的钱,我只不过找了个人替我出面而已……
                        “我真不明白罗赵海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
                        后面的谈话渐渐脱离了这个内容,可是我的脑袋就像燃烧的火又浇了油一样熊熊的冒。我终于知道我们家破产的罪魁祸首是苏江,他太阴毒了,他害得爸爸一生的心血都没了。
                        我很想冲出去和他拼命,就在这时,有人捂着我的嘴把我拖了出来。


                        IP属地:广东95楼2011-08-04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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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赛”在大家的瞩目中很辉煌的来临了,在学校的“羽毛”大舞台隆重的开幕。“羽毛”大舞台是艺安中学专门演出的地方,有些学生甚至在这办过自己的小型演唱会。各种灯光布景应有尽有,舞台下的椅子是雪白的半气泡形状,非常高雅。
                          整个后台要表演的同学都忙着做准备,展凯扬还特意从展爷爷那拿了他纸质上层的半生半熟宣纸给我们。
                          “虽然没有鼠毫笔和蚕茧纸,但是我相信你们也一定有王曦之保佑的。”展凯扬很难得说出这么有鼓励性的话。
                          锦春不明白:“鼠毫笔和蚕茧纸和王曦之有什么关系啊?”
                          “因为王曦之在写兰亭序的时候用的就是鼠毫笔和蚕茧纸,所以写出来的字遒劲有力,飘逸非凡,这篇序才成为世代流传的经典。”展钦扬这时候也来了后台。
                          他是这个比赛的负责人之一。
                          我坐在镜子前开始化妆,祈言帮我们摆架子,他还没有换衣服,不知道他们班表演什么节目。展凯扬不知道和锦春在说什么,锦春笑得很开心,我从镜子里,看到和我背对而坐的是苏灵珊,我有股很深的恨意从心里冒了出来。
                          年级主任来让大家去另一个化妆间**,我因为梳发髻一时走不开,等我梳好之后,大家都不在了,我站起来的时候看到苏灵珊的表演鞋子就在我旁边,那是一个跟有6厘米的高跟鞋。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很邪恶的念头,我走了过去,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我摸了摸那双鞋。
                          “罗小末,你怎么还不去**?”主任过来叫我。
                          “恩……就来了……”我有种被人抓包的窘迫,把小刀随手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随主任去了。
                          **完之后,我披着长长的头发走到外面,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宁诗诗在抽烟,难怪我刚才在**的地方没有看到她,她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舞衣,金色的大蝴蝶结扣在肩膀的位置,舞衣有层叠的缀,手腕上一个兽纹图案的木头镯子。目光冶艳,在黑夜里像个沼泽地里成长的花。她是跳舞的,并且还拿过很多舞蹈大奖,锦春以前和她同班两年,我稍微知道些她的情况。
                          我想回避她,转身的时候,佐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今天的装扮像一个三流小明星,衣服上又挂了很多挂坠,重点是他的鼻环,在我眼前闪啊闪。很刺眼。
                          “小末,你今天好漂亮啊。”佐树说。
                          我看到宁诗诗的目光朝我这看了过来,那道目光很尖锐,像把细长的尖刀,让人不寒而栗。我连应他都不敢,直接跑进后台。
                          锦春已经换好了鹅黄色的舞裙,外衬一件细薄棉软的纱,足上一双白色舞鞋,鞋上有一朵雏菊,整个人显得像林中精灵一样。
                          我们大家都看傻眼,平时只觉得锦春可爱,没想到却居然算得上是个娇丽的小美人了。
                          “太漂亮了啊!”展凯扬首先赞美。
                          我们剩下几个人都赞同的点头:“胜利是我们的。”
                          祈言也换好了衣服走过来,一套黑色的魔术师装扮,红色领结,很是帅气。
                          “你要表演魔术吗?”我问。
                          “秘密。”他还是那两个字。
                          音乐声在前面奏响,比赛正式开始,有人上台了,我开始有些害怕,祈言安慰我:“不用怕,输了还有明年嘛。”
                          我斜他一眼,这是什么安慰人的方式啊。
                          苏灵珊从我眼前走过,她看了祈言一眼,眼睛里还是那样熠熠闪光,我很奇怪的是怎么没看到祈诺,那个让我如此失望又如此期待的祈诺。
                          初中组的比赛刚结束,高中组的开始陆续上场,我们班是第三个,在我们前面的是舞蹈班和声乐班。
                          我看到宁诗诗的脸色很差,她心情应该不太好,在后台摔东西闹脾气,佐树头一次站在她旁边看她丢东西,谁也不敢上前去。
                          到他们班跳舞的时候,她路过我的眼前,冲我一凶:“罗小末,有你的,佐树要和我分手。”
                          我还没解释,她就已经到台上去跳舞了。
                          佐树走过来:“我从来没和她在一起过,我只是让她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你是不是人啊,人家为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骂他。
                          “我就是不想她受更多的委屈,所以才叫她不要再来找我,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舞蹈班的音乐停了,宁诗诗给我一个很古怪的眼色。苏灵珊准备上场,她表演的是唱歌,坐在一个秋千上下来,她唱歌的声音很动听,饶梁而转的跌入耳朵里,很舒心。
                          只是歌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她尖叫了一声,我拉帘子看,看到展钦扬抱着苏灵珊从台下跑到后台。
                          苏灵珊的脸色苍白。眼里泛着泪水,脚已经肿了起来。
                          


                          IP属地:广东97楼2011-08-04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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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叫救护车。”展钦扬大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主持人报:“下一个节目,高一文班,兰亭序。”
                            我只好和锦春一同上台。我写毛笔字的时候很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苏灵珊到底怎么了,尽管锦春跳得很好,画也画的不错,可是我写的序竟然有错字的,下了场之后,我就知道这次拿奖是没戏了。
                            “锦春,对不起。”我最对不起的是锦春。
                            “没关系啊仙女姐姐,我知道你担心苏灵珊。”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展凯扬。
                            “好象是走到台前的时候鞋跟断了,就从台上跌下来了吧。”
                            主任很严肃的从苏灵珊化妆的座位下捡起了一把刀,她拿着鞋子看着我说:“我刚刚看过了,苏灵珊的鞋子是被这个刀割断了三分之一,这把刀是谁的谁自己心里很清楚,罗小末,你星期一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一下就懵了,那把刀是我的没错,我是想割断苏灵珊的鞋跟没错,可是刚才,我明明把它丢到垃圾桶去了,它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地上呢。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后台里在场的人全都看着我,很明显,大家都以为是我干的。
                            我从台下走出大门口的时候,听到佐树在唱五月天的《拥抱》:让我品尝这滋味/纷乱世界的不了解/昨天太近/明天太远/默默聆听那黑夜/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我撇见宁诗诗站在人群里,她的紫色舞裙像黑夜里最妖娆的毒花,她斜着头看我,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很恐怖。仿佛有剧毒。
                            这个夜很不平静,我应该知道,我这一生,就没有平静的生活。
                            还没等到周一,祈诺就出现在“金翼馆”,来的目的很简单,为了苏灵珊。
                            他问:“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我听说灵珊的鞋子是用你的小刀割断的。”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我觉得像当初我误会苏灵珊的表情。只是平日里沉静如水的祈诺居然也能露出这样浮躁的一面,这倒是让我觉得有趣。
                            “随你怎么想。”我这人向来不爱解释。并且对他的态度变得很差,尤其是我知道祈诺身在“敌人”的家中时候。
                            祈诺走了之后,去帮别人端药,药又打翻了一地烫红了手。我愣愣的回到家,祈言帮我擦药。
                            我主动的告诉他我们家破产是苏灵珊的爸爸一手造成的。
                            我想每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以为是我做的,因为我有做这件事的动机。
                            祈言听完之后,只是点点头,他说:“你不能怪祈诺,他有他的立场。”我发现他乖巧,懂事,也长大了,他知道怎样冷静的处理事情了。
                            周一,我在主任的办公室接受了一系列的逼供,好在他们没有使用满清十大酷刑,否则可能会屈打成招。
                            我反复说的就是一句:“我没做过。”
                            主任说:“我明明看到你拿着刀站在苏灵珊的高跟鞋前面。”
                            “反正我没做过。”我不想和主任多辩解,解释只是掩饰,这样的道理我还是很明白的。
                            “你如果老实承认了,我们最多给你记个过,这事苏家一旦查了起来,到时候你很可能被开除。”主任拿开除吓唬我。
                            我被主任问的非常不耐烦:“我没做过你让我承认什么啊?”我也要被她逼疯了。
                            “罗小末,别和她废话,我们走,清者自清。”冲进来拉我的是祈言,他把我连拖带拽的离开了主任的办公室,朝楼下走去。他带我离开的方式还是和三年前在咖啡厅里的一样。很凶猛很愤怒。
                            “你干嘛带我走?这样就更说明是我做的。”我甩开祈言的手。
                            早上的阳光不知什么原因刺得逼人眼,祈言的眼睛有些愤怒的红,他说:“罗小末,无论怎么样,我都相信不是你做的。”
                            我心里一感动:“姐姐平时真是没白疼你。”


                            IP属地:广东98楼2011-08-04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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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言侧过脸去,低着头,有些难过的说:“罗小末,对不起,看你受委屈我却没有一点办法。”
                              我抬头去看祈言忧伤的眼睛,满眼的伤心,这个小孩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关心我。
                              “还有你在我身边谁敢给我委屈啊?”我笑着安慰他。
                              他低头看我,眼里突然有了些雾气,我好怕他哭,我赶紧说:“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再这样的话,我怕我会先哭的哦。”
                              上课铃敲响,我说:“你快去上课,我再去主任办公室和她好好解释,这事本来就不是我做的,我想好好和她说。”其实谁都知道主任会听的几率为零,可是不这么哄祈言,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祈言是个很听话的小孩,他乖乖的回“琉璃楼”去上课了。我朝反方向走,一直走到学校那棵梧桐树下,我站在树下许愿:“旦愿这一次主任能突然智商飙升不要诬赖我。”
                              我身后传来很大的笑声:“罗小末,你要不要这么天真啊?”
                              佐树一副欠人打的样子又出现了。他真是冤魂不散。
                              “我每次见到你都没有好事,你是我的衰神么?”
                              “每次对我都这么差啊?看你刚才哄你家那臭小子挺有招的嘛?”他停了笑,静静的看我。
                              “对啊,难道你不知道祈言是我爸为我领养的么?”我应他。
                              他整了整他的衣服走过来说:“罗小末,你的演技可不好,只有那个智商高情商低的小子才会被你骗。”
                              “我懒得理你。”说完我径直走掉。
                              佐树在我身后喊:“罗小末,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会帮你的。你等着……”
                              抬头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琉璃塔”的顶端,尖尖的塔楼印出她很模糊的身影。那么冷冽。
                              很奇怪的是苏家并没有追究这件事,还让学校平息了这场风波,但是学校一时流言四起,都说是我害得苏灵珊这样。信我的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害苏灵珊这样,我知道肇事者的真实目的绝对不是苏灵珊,他很清楚知道那天主任看到我拿了那把刀所以特意用我的刀作为工具,他已经安排了一切,就等着我落网。
                              而苏灵珊每天上学都是祈诺来接送,我对她很内疚,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我相信肯定和我有关系,苏灵珊只不过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琉璃塔七楼以下都是没有电梯的,我看祈诺每次要把苏灵珊抱到三楼,放在教室里,他有时候看到我,目光很淡薄,他也相信是我做的吧,在我那么愤怒的宣告要杀了苏江之后,他肯定和那些人一样都觉得是我做的吧。
                              所有同学议论纷纷说:“怎么和文班的勒祈言长得一样啊。”还有知道些事情的就会说:“他们是双胞胎,分别养在两户人家。”
                              这样的话题本来可以停止出现在艺安,可是这一来,大家又开始重复关注起来。
                              我和祈言说:“我好内疚,我想为她做些什么。”
                              祈言就在第二天的学校门口等着祈诺送苏灵珊来,然后接替了送苏灵珊进学校抱她上楼这项工作。
                              他抱苏灵珊经过我们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苏灵珊那张微微颤抖又难掩盖高兴的脸,我对锦春说:“你肯定不知道,以前苏灵珊和夏朵雪抢祈言的时候有多疯狂,后来活生生被我们逼成了小白老鼠。”
                              锦春说:“你们以前的生活能拍电视剧了。”锦春羡慕的说。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锦春这样,世界明亮,单纯清澈,永远没有世俗的烦恼。
                              锦春又说:“神仙姐姐,小优哥哥对你真好。他为你的内疚在弥补呢?”
                              我的祈言,他从和我一般高的小小样子长成了现在懂事的样子,他一下就看穿我的内疚,默默的帮我做了我想做的事。重要的是,他信任我,什么话都听我的。
                              可是我总让他长睫毛下的漂亮眼睛布满了忧伤,我对他真不好。
                              晚上回家,我想帮祈言切菜,我洗了黄瓜,放在菜板上,很努力的一刀一刀,可是只有一只手根本按不住,黄瓜滚来滚去,我气极了,对着它一阵狂切,祈言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凶神恶煞的面对一根黄瓜生气。
                              “你怎么这么没用,每次事情都是因你而起,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别人承担痛苦,你说说啊,你怎么这么没用。”
                              “罗小末,你对根黄瓜发什么脾气。”祈言说。
                              我看着祈言,放下菜刀,帮他整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漂亮又精细的五官,这是多少人喜欢的样子呢,苏灵珊喜欢过,夏朵雪喜欢过,无数说不出名字的女生喜欢过。他出现在我12岁之后的生命里,成了一个无可替代的重要角色,我常常忽略他,常常看着他想念和他一样脸孔的祈诺,我对他从来都没有公平过。
                              我微微的闭了眼,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说:“祈言,你以后,就做那个保护我的人吧。好不好?”
                              祈言的手放在我的头上,那么细那么细的温度,他说:“罗小末,你又怎么会知道,见到你的那个下午,你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眼里带着笑,我喜欢你那个样子,恬静,乖巧。所以我才恳求祈诺让我来,那是我第一次求他,他想了很久才答应了我,我想,祈诺是舍不得你的,我看到他把送你的萤火虫养在瓶子里,他每天抓一只,直到你带我走的那天晚上,他就把它们都放了,然后他坐在凳子上,给你写信。”
                              他说:“罗小末,我喜欢叫你罗小末,这样才能和祈诺称呼你的方式区分开,罗小末,我想给你幸福和温暖,可是我不希望是因为你对祈诺失望和对我的愧疚才选择的我。”
                              祈言松了松手,地上一截一截的黄瓜滚到我的脚边,空气是清香的味道。
                              原来当年不是祈诺先放弃的,而是祈言要求的。
                              如果时光倒回去,祈言没有要求要调换,祈诺,你还有没有可能选择放弃我呢。
                              而你是否,还记得,那些微弱的,能照到人心里去的,萤火虫的光?
                              又一个新年要到了,我在许新年愿望的时候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祈言在门口放了长长的鞭炮,又拿了他好久不玩的骰子在摇大小。
                              三年前他问我:“大,还是小?”
                              三年前他问我:“那么,我们呢?”
                              所有的决定都太困难,我们都走到不能分开却必须分开的交叉路口。
                              


                              IP属地:广东99楼2011-08-04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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