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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临天下〗110710 吧庆活动 七夕会之看图说话——文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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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给我们可爱又可恨的度娘,
千万不要吞楼啊~
这些都是作者们的心血!恩!


1楼2011-08-06 09:01回复
    1号作品:《寻》
    把布巾浸入水里,井水微凉,丝丝凉意仿佛要穿过皮肤,穿过骨肉,舒服得整个人都想浸入水里。
    吉把布巾捞起来,略略拧干水,覆在脸上,从额头到下巴,一点点擦下来,细致的一如大家闺秀洗脸。
    “嘿嘿,你洗脸真有趣,像个小姑娘一样的啊。”吉愣了一下,身边没有人,声音在哪里的?
    “这里,这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头上落下来,下意识伸手去接,触手一片冰凉,握在手里细细一看,原来是个还带着水珠的不知名野果子。
    疑惑抬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井边的树上坐了一个人,凭着月光依稀可见是个眉目清秀的青年。
    不知为何,吉觉得眼前的人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吃吧,这果子很好吃的。”青年坐在树上也不安分,双脚乱晃,带动坐着的树丫一阵吱呀
    乱晃,“我刚从山里回来,主持大叔说刚才有个旅人投宿,所以过来看看你。”
    斑驳的月光下,青年的眼睛亮的出奇,“嘿,你很好看啊。”
    吉轻轻嗯了一句,并不作答,只是拿起果子,安静的吃了起来。青年侧着头看着吉把果子吃完,也不出声,一时之间,静默无语。
    等吉吃完后,青年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站在吉面前,“主持大叔做了一些素面给我,我一个人吃不完,倒掉的话会被揍的,你来帮忙解决吧。”
    那双形状有点凌厉的眼睛笑成一条线,平添了许多的孩子气。
    随意用发带绑起来的长发已经有点凌乱,剑眉飞扬,眼角微勾,直而秀气的鼻子,不笑也仿佛含着一点笑意的唇。
    突然吉明白为何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似曾相识之感,也了悟为何主持乍看到自己时的失神了。
    相似的面容甚至让吉有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吉点头,把水倒掉,提着木盆跟在青年的后面向厨房方向走去。
    “我说,你怎么不说话的,是不会说话还是不能说话?”很自然的回身顺走吉手上的盆,“我叫勇儿,你呢?”
    “。。。。吉。”
    “很好听的名字,原来你会说话的啊~”勇儿一边走一边甩着盆,好几次甩出去又险险的勾回来。
    几步路就走到了厨房,勇儿整个人奔过去撞开门,吉有点无语,这人怎么连开门也不会正常的开啊。
    把盆扔一边,勇儿捧起面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已经觉得自己有点习惯的吉拿起筷子开始吃了。
    “吉。”几乎是把面倒进肚子的勇儿一脸心满意足的趴在桌上盯着吉看,“你在流浪吗?”
    “。。。。嗯,算是把。”
    勇儿托着腮,看着吉把面条卷在筷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玩偶把玩。
    吉呆了呆:“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勇儿嘴一咧,得意的说:“刚才啊,拿盆的时候。对了,这个是什么?”
    “那是指偶,放在手指上表演的。”吉顿了顿,“现在我是一边流浪一边表演指偶为生的。”
    勇儿把指偶套在手指,笨拙的摇动手指,“哦,那你是流浪艺人啊?”
    “算是吧。”吉微微点头。
    “看在我请你吃面的份上,表演给我看吧?”
    “。。。不是我帮你解决多余的素面吗?”
    明显被窒到的勇儿讪讪的撇撇嘴,赌气似的闷声不出的玩弄指偶。
    终于吃完面的吉起身收拾好碗筷,拿过指偶,莞尔而笑,“天色还早,也没到睡觉的时间,给你表演一段吧。”
    侧头望去,那人的脸近在咫尺,仿佛连毛孔都能感受到的温柔的气息。
    乍一看两个人长的几乎一样,仔细看,才觉得吉的五官更柔和,眉眼即使因风霜浸染而有沧桑之感,眼神间却仍有着少年般的纯真。
    明明是相似的面容,勇儿也觉得那一瞬间心脏犹如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闷闷作痛。
    “奇怪,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是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不对,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我在这里,你在那里。”
    “哪里?哪里?”
    “这里,这里。”
    


    2楼2011-08-0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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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22: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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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精致的粗布玩偶,在那双手上如同有了生命般,灵动的好像两个小人儿。
      “吉,你好厉害啊。”勇儿两眼放光的看着吉手指上的玩偶。
      吉微微一笑,把玩偶放回袖里的暗袋,“我明天要继续赶路了,就先回房休息了。”
      在门口与勇儿道别后,灯也没有点,吉就和衣躺下了。
      许是习惯以天为盖以地为榻的地方睡觉,突然躺在真正的床榻上还有点恍惚。
      吉把手放在枕边两个小玩偶上,一如记忆里的温暖和安全。
      一如平常,只有在梦里才会知道自己是谁。
      才能看到想看到的人。
      梦里的路永远没有尽头没有光明。
      破旧的宫灯发出的光微弱的照亮着脚下的方寸之地。
      太累了,吉停下了,跌坐在地上,慢慢的把自己蜷缩起来,好累好累。
      “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呼唤。
      吉徒劳的看着四周一片漆黑。
      “吉,你看不到了我吗?”
      “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吉用力的睁眼去看,眼角痛的快要迸裂了。
      “我看不到啊。。。。。”
      想不透自己为何要去看,想不透为何那么委屈悲伤,眼泪不受控制的淹没眼睛,淹没整张脸。
      下意识伸手,想拉住什么。
      胡乱挥舞的手突然被握紧,吉愣住了,掌心感受到对方手掌里传来的温暖和力量。
      还没反应过来,两颊一痛,“呀!”
      “喂,吉,醒醒!”
      勉强睁开眼,终于醒过来了。
      呆呆的看着眼前放大的脸,一时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
      揉揉额头,是了,昨天投宿在一个寺里了。。。然后。。。刚才的人,嗯,叫勇儿。。。。
      脸上很黏腻,一摸,原来不仅梦里哭了,真实里也哭了一脸的泪水。
      蓦然脸上一凉,勇儿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擦一下脸吧。”
      默默擦干净脸,起身坐在床边慢慢回神。
      “昨晚就开始下雨了呢。”勇儿打开窗子,看着窗外,吉跟着看出去,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估计今天不会停了。看来今天你走不成了。”
      “要不要看灯影戏?”勇儿回头,微笑说,“如果不走的话,晚上我表演给你看。”
      雨水随着风飘进来,渐渐打湿了勇儿的衣服,即使风雨如晦,那人的笑容如艳阳般的温暖。
      “好。”
      “我还会很多东西,以后给你看好不好?”
      “好。”
      。。。。。。。。。。
      想不起我的过往,寻寻觅觅,流浪自己,只为寻找最初的记忆。
      直到我累了,停下脚步。
      =================================完===========================================


      3楼2011-08-0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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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号作品:《千年诀》
        静,四周一片死寂。准少独自一人提着灯笼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早已无人打理的庭院,显的是这样的荒凉阴森。本该充斥着虫鸣蝉叫的夜晚,却是静的如此诡异。从羊肠小道中穿过庭院的假山,顿时豁然开朗。映入准少眼帘的是一泊如明镜般的湖,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水纹的波动,只有湖心的一座小塔楼重叠在水中。准少静静的凝视着塔楼,这几日,他每天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有人在哭,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召唤着他。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起初以为只是巧合,可是,梦到后面越来越清晰。一块染血的丝帕,一双墨绿色的眼。似曾相识的熟悉,可是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开始怀疑,怀疑这一切,他总是觉得家人在隐瞒着什么,总觉得很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他却说不上来。锁心院是李宅的禁地,传说锁心院里封印着千年前作乱的妖魔,所以被列为禁地,千年来无人踏入。以前,准少并不相信这个传说,因为既然锁心院里有被封印的妖魔,那为何李氏一族会世代居住在这里呢。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锁心院里一定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也许可以解开困扰他的梦境。所以他决定夜探锁心院。
        现在站在锁心院里,准少对四周诡异的气氛没有丝毫的恐惧。看着这里的景物,一草一木似乎都在向他诉说着什么,就连纹丝不动的湖水都仿佛在向他哭泣。“这里,我来过…”准少喃喃的说。就在准少思绪飘忽的时候,一阵歌声突兀的响起。在如此沉寂的环境里,显的是那么的刺耳。歌声很甜美,甜美的让人不禁为之落泪。“楼台暗藏语,深院锁妾心。不知天地变,君身在何处。珠落尘灰阁,泪流洗铜镜。发白颜容枯,指红华群褪。低首卿卿念,为何君不归。”准基猛的一怔,大吼:“谁在那里!谁在唱歌!”没有人回答他,歌声也没有停止,一遍一遍的撞击着准少的耳膜。突然的,准少觉得头疼欲裂。这首歌像是一种莫名的力量,想要把他射穿。“不要再唱了,停下!快点停下!”准少双手抱头,疯狂的怒吼。歌声戛然而止,一句冰冷的女声从塔楼里传来,“你为何负我!”准少的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在回答,“兔儿,我对不起你!兔儿,对不起!”准少艰难的开口,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止不住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兔儿,对不起!”就在准少痛苦挣扎的时候,一条染血的丝巾从塔楼中飘来。黯淡的血色,跳动的画面,向他陈述着一个古老的神话。
        千年前,名誉仙界的战神下凡除妖,途遇埋伏被魑魅魍魉围攻深受重伤,弥留之际被兔精所救,兔精握手绿魔石,协助战神消灭了妖魔,战神也因此与兔精相恋。一仙一精不顾天条法规执意相守,仙界不容,派兵讨伐。危机关头,战神背弃兔精,回天归位。兔精不甘,愤而成妖,为祸人间,生灵涂炭。战神无奈,下界制止。大战三日,两败俱伤。兔妖不敌被打碎肉身,封印元神。战神虽胜却元神大伤,不得已投胎历劫。兔妖一直无法释怀战神的背弃,所以被封印之时对同样重伤的战神种下诅咒,令战神生生世世都无法远离自己,否则魂飞魄散。兔妖用自己仅存的法力束缚住了战神,这是兔妖的执念,也是兔妖的悲哀。因为兔妖并未真正束缚战神,曾受战神恩惠成为半仙的李谦,甘愿为战神承受诅咒,以报战神当年的恩惠。所以李谦便在兔妖封印之处建宅,立下规矩,李家家主世代不得远离李宅。千年来,每一任李家家主都遵从祖训,未曾远离过李宅,他们世世代代用忠心换取战神转世的自由。谁也不知道战神到底去了哪里,因为千年来战神再未出现过。
        看到这里,血字停止跳动,丝巾轻轻的飘落在准少伸出的手中。准少低头看着丝巾,恍然大悟。为何自己一出生就被禁止出府。为何李家祖训会禁止家主出宅,原来他们一直在代战神受过。但是准少又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做奇怪的梦,自己又为什么会来到锁心院,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刚刚在自己体内的那个声音又是什么。但是准少知道了一点,这塔楼里关着的是兔妖,那么刚刚唱歌的女子也应该就是兔妖,但是兔妖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一切呢?准少无法走进塔楼,只好站在岸上高声询问:“塔里的前辈,晚生无意闯入,如有冒犯但请见谅。可是,为何前辈要告诉晚辈这些?还情前辈明示。”“哈哈哈哈…”塔楼里突然传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我在这类呆了一千年,战神你终于回来了。”准少诧异的四处张望着。“呵呵,别看了,我说的就是你。战神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就在准少莫名之时,准少手中的丝巾突然飞起,紧紧的缠绕住准少,准少被嘞的透不过气,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要被这丝巾挤压出来了,准少拼命的挣扎,但是丝巾越缠越紧,慢慢的送准少身上散出了淡色的光芒源源不断的被塔楼吸进去。就在准少即将昏迷的那一刻,塔楼突然洞开了。一束耀眼的白光夺门而出,“封印破,兔妖出,战神归位。”一句仿佛来自远古的话语,在准少耳畔炸开,准少突然感觉身上的压力都没有了,一股股洪流不断的流进自己的脑海,准少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要爆开一样。“兔儿,你别跑…”“哥哥,你来抓我呀。呵呵呵”“你为何负我!”“兔儿,别怪我!”一句一句话语,一个个片段。不断在他的脑海涌现。准少痛苦的大吼:“啊啊啊…”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准少悬浮在空中,静静的看着同样浮在湖面上的女子。


        4楼2011-08-06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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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时应该称呼他为战神了。女子墨绿色的眼透出深深的恨意,纤细的双手紧紧握拳。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战神轻轻的笑了:“兔儿,我回来了。”女子没有回答,没有表情的脸,静静的和他对视着。战神深深的看着女子,像是要把她牢牢刻印一样,女子终于缓缓的开口:“一千年了,你一点都没变…”战神缓缓靠近女子说:“我怎么敢变呢,我怕我的傻兔儿认不出我来。”“我可不是以前那个我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我的傻兔儿。”“傻兔儿…一千年了,一千年都没有人这么叫我了。战神为什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在塔楼里的这一千年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我都恨不得现在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下不了手?”女子很无奈的看着自己枯瘦的双手。“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无论是爱还是恨。”战神心疼的握住女子的双手,“兔儿,对不起,都我我害了你,我不该自以为是的一个人做决定的,我不该不顾虑你的感受,牺牲我们的爱情来换取你的平安。”女子淡淡的答道:“不,我现在明白了,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负我的也不是你,是天。我们不该天真的以为只要爱就可以在一起,爱其实是不能冲破一切的,至少冲不破天。早就应该明白的道理啊,花了一千年才想明白。”战神抬起头望着阴暗的天空,“是啊,用了一千年的代价,我们才明白。爱也不只是有甜蜜和幸福,还有无奈与压迫。在误会和挣扎中互相伤害,最终导致了这个局面。”“战神,你后悔吗?”“后悔能改变什么呢?兔儿如果当初你没有救我就好了,那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女子笑了她的身体在慢慢的变淡变淡:“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还是会救你的,战神,我要走了,你回去吧,继续去当你的战神吧。”战神紧紧的抓住女子:“不要,兔儿,我们好不容易才能相见,兔儿,不要推开我!”女子温柔的笑了,那一霎日月无光。“千年前,你推开了我,伤害了我,离开了我。现在该换我了,战神,我不爱你!”轻轻的尾音还在空中缠绵,而女子却已消散在茫茫雾气里。战神握紧空空的手掌,“兔儿,一千年我都守在你的身边,现在我又怎么会再离开你。我的傻兔儿。”战神望着开始流动的湖水,慢慢的坐在湖边。抬手抚额,缓缓的闭上眼,嘴角微微的弯了一个弧度。“兔儿,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从那之后,李家的新任家主李准少,解除了李家家主不能离开李宅的祖训,遣散了家人。带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住进了锁心院,终生未娶。50年后,一人一兔先后死去,合葬锁心院。
          谁道世间情谊绵,黄粱柯梦浮云间。
          黎烟月虹姿绝伦,开尽华处无留痕。
          仙袂翩翩舞倾城,萧管鸣奏温如玉。
          一朝散去千年恨,最是无情天上人。
          =============================完===============================================


          6楼2011-08-06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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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有些阴沉,用过丰盛的午饭,姨母回房小憩,他信步走进后院。相邻也有一座不小的宅子,隔了院墙的花窗看得到一座飞檐翘角的楼,像是座戏楼。楼分两层,两边高高翘丅起的檐角各挂了一串四个的红灯笼,楼前数级石阶铺满柳树叶,也没人打扫。孤单的楼宇,衬着阴沉的天,寥落的几株花草,显出一份寂寞,让人怀恋起开戏时候的热闹。
            厨房的张厨子是本地人,据他讲,这园子是民国初年建起来的,以前是某位退隐大员的家宅,后来几经易主。近些年,这里只住过一位单身男子,没人知道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每年盛夏这人就住进来,过了中元节就走,连来到走住不到一个月。今年,已经这个时候了,这人还没来。小城中生活单调平静,鲜有新闻,外面世界的风雨刮到这里就被无声的消弭了,所以这个单身男人的来去就成了疑丅云,很是让人在茶余饭后做了一阵谈资。
            薛亦学的是西洋油画,其实他喜爱的还是中国山水,这会看了一阵那楼,不知怎的就起了兴致,兴冲冲回房取了画具,坐在一张石凳上描摹起来。
            按说画这屋宇之类的最适用细笔,但他今天却用了大写意,几笔下去,一座古香古色的楼宇跃然纸上。他仔细看看,觉得自己中国画的功夫还没有荒废,不由得有些自得。正得意间,宣纸边上突然落了几滴水,一下子模糊了刚画好的花草,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小雨,他急忙收起画纸。就这一小会儿,雨越下越大了,他紧走慢赶回到前院卧室中,将那画展开一看,还好,晕开的部分不太明显,正琢磨着怎么收拾残局,丫鬟玉儿尖细的嗓音在门口响起来:“荫少爷,然少爷回来了,正在厅里等你。”
            薛亦应了一声,等玉儿离开才关了房门,除下湿丅了半截的长袍,换了一件天青色的湖绸衫子,理理头发,走了出去。
            只不过两年未见,薛亦的表哥顾然已经比他高了一头,肩膀也宽着一圈。薛亦个头并不低,但被顾然一比就显得像个未发丅育完全的孩子。
            顾然一拳击在薛亦肩头,朗朗的笑道:“阿荫,还是这么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你呀,真不该赞同你去学画。”
            薛亦无奈的斜了表哥一眼,揉丅着肩膀不服:“表哥说什么,你本来比我大着两岁,长得高过我有什么稀奇?!”
            薛亦的声音很特别,清越中带着一点点沙哑,奇怪的是这点沙哑并不令他嗓音失色,反而让他开口时生出一种独特的韵味。
            “哈哈哈……孩子气!今天下雨,正好去观雨楼,赏雨观景,顺便给你洗尘。”说完不等薛亦答话一把拉了他就走。
            “小然,这雨恐怕一时停不下来,带上雨伞。还有,阿荫才来,别累到他,早些回来。”身后传来姨母絮絮的叮咛。
            “知道了!”
            “你看我娘多啰嗦!”下了门口的台阶,顾然边撑伞边埋怨。
            表哥所谓的啰嗦听在薛亦的耳朵里却全然不同,让他想起早逝的母亲很久以前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他突然一哆嗦,过了这么些年,那与姨母相仿的眉目已经有些模糊了。
            “荫荫,你冷吗?”顾然敏锐的发觉了薛亦的反应,一只手臂自然的搂上来。
            顾然对这个表弟极为宠爱。作为独养儿子,他打小就缺少玩伴,又是个耐不得寂寞的淘气男孩,和父母一样,他们都喜欢这个白净乖丅巧的表弟,以前总是叫他荫荫,要不是薛亦发了几次脾气,这个荫荫的昵称恐怕要跟他一辈子。但是今天不同,薛亦没有反驳,他让顾然搂着肩膀,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黯然便渐渐散去了。抬起头,正好看到顾然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一阵感动让他嘶哑了嗓子:“我没事。”
            虽然已是夏季,下着雨的黄昏还是有些凉意。两人同撑一把伞,肩靠着肩,互相感觉到肩膊挨着的地方传来的暖意。慢慢行走在小城迷蒙的雨中,听着雨点打在油纸伞上,时松时紧,敲击着紊乱的节奏,身边的景物都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这情景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步出观雨楼的时候,薛亦模糊的起了这个念头。
            


            9楼2011-08-06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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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着湿丅漉丅漉的石板街回到姨母家,困倦随着厅里的暖香袭来,是饮了几杯酒的缘故吧,薛亦和姨母以及表哥告退的时候这么想着,简单洗了洗就倒在床丅上睡了。
              幽幽的香气氤氲中,镜子里映出一张模糊了眉眼的脸,一只手执了笔细细勾画,两道斜飞向上的长眉,一对流光溢彩的凤眼。掌心揉碎了血红胭脂,重重覆在眼尾和双颧,笔尖又漫不经心的颤了颤,精致的一点猩红就绽放在细巧的悬胆鼻下面。
              那只手递过镜子,磨得晶亮的菱花镜中立即就开了一朵妖丅娆的花。
              亮闪闪的铜盆装了多半盆清水,放在雕花的红木架子上,雪白柔丅软的细布织巾沾满温水,一双温柔的手细细擦去镜子里的妆红,擦干净了,那只手又执起笔开始描画。
              这么一套丅动作,反反复复做了好几遍。
              镜子中的模样极美,是只能在工笔细描中见得到的玲珑眉目,这眉眼都是极其熟悉的,却想不起来在那里遇见过。
              到底是谁呢?这么一急就醒了过来。
              透过薄纱的窗帘,外面的月光亮得刺目,薛亦不得不眯上眼,暗暗奇怪,怎么就做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梦?
              睡意被月光扫了个一干二净,勉强辗转了好一会儿还是了无困意。夜风吹起纱帘,带来阵阵寒意,薛亦睡不着,只好披上长衫起了身。
              白天画的那副画静静躺在窗前的书桌上。
              从窗口望出去,刚好看得见戏楼远远地站在半阴不明的阴影里,无声无息。
              在这样的夜里,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切了。朦胧的月色大概隐藏着某种魔力,把什么都模糊了疆界。
              薛亦恍惚的想了一会,重新回到床丅上,放下苏绣镶嵌的帐子。这么严丝合缝的一遮,挡住了月亮,也挡住了突如其来的臆想。
              终归是贪睡的年纪,四周一暗,虽然又折腾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睡着了。
              刚刚破晓,薛亦就醒了过来,看看窗外鱼肚白的天色,竟然,这么早醒?周丅身都是困乏的,睡了一夜却比没睡还累。他纳闷地出了一会儿神,回忆起夜里那个梦。他向来少梦,即便做了梦也从来记不得,何况梦境诡异不合常理,作为新派青年的他,从不看戏,那么这个梦从何而来?莫非是应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俗话?可是,只不过画了一座戏楼,又哪里思什么了?!
              这天开始,顾然带了他城里城外狠转了几个遍。
              白天疯玩,自然少不了胡吃海喝,表哥的热情,作为弟丅弟的薛亦自然是挡不住的,他不胜酒力,每每在晚饭后被顾然搂着抱着弄回家,擦擦洗洗的事情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完成的,即便是这样,夜里仍睡不安稳,与那日相似的梦,一个个接踵而来,令他应接不暇,情节竟然还是连续的,起初只是勾脸,吊嗓,试装,后来发展到上台,最后竟有板有眼,真的唱起戏来。
              这么过了两日,到得后来,薛亦已经分不清楚,每晚是怎么过的,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睡。
              夜里总是做梦,偏偏又记得真切,就好像一夜没睡似的,这么一来,白天的精神就有些不济,整日里恍恍惚惚的。姨母首先发现了他的异样,几次关切的询问,他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就是懒得动。姨母怕他闷坏了,便每天催表哥带他出去游玩,谁知道越是这样,薛亦越是困乏,姨母以为顾然没有照顾好他,跟在儿子身后不依不饶,其实顾然已经体贴备至了。薛亦看自己害得表哥日日挨骂,心里很过意不去,却也无计可施,只好用水土不服搪塞过去,暗暗打定主意,再不随顾然出门。
              第四天上,顾然走了,他这次回来本来是采买货物,正好路过就回家看看,计划第二日就离开的,只因为顾着薛亦才多留了几天。
              这一晚的梦又是勾面,洗脸,不同的是,洗干净脸,镜子里那人转过身丅体,冲着他一笑……笑容极美,却让他悚然,因为薛亦看清楚了,这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
              这就是他苦苦追寻了好几天的谜底。
              最后这个梦真是吓到他了。
              他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说他冷静也好,淡漠也罢,甚至迟钝都不为过,这样的性格,从来就不会疑神疑鬼,因此做了四天的怪梦,他没对任何人提起。今天实在是熬不住了,终于对日日嘘寒问暖的姨母简单讲起,谁知姨母只听了一半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苍白了脸色,颤丅抖着嘴唇嚷嚷:“阿荫,阿荫,可怜的孩子,你中了邪了……”紧接着就是好一顿哭。薛亦被姨母的失常唬了一跳,红着脸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
              


              10楼2011-08-06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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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号作品:《七夕会鬼》
                勇儿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鬼“,他只相信什么叫做心里有鬼。
                可是,在那只“鬼“身穿精致的华服手持夺目璀璨的花灯,对着自己回眸一笑,令自己都不禁颠倒的时候,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或许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叫美的不似人的“鬼”。
                “勇儿勇儿,你听说过没有,隔壁那条巷子尽头那里有一座被大火烧过的痕迹的楼,就是我们上次不小心经过的那个地方啊,那次我感觉幽森森的啊总感觉有看不到的东西在飘啊飘。听说很多人听到每到七夕的夜晚都会亮起诡异的光、然后还会发出许多诡异的声响啊……哇……好恐怖啊勇儿!”凤顺夸张地对着勇儿说道,还作势害怕紧张地挂在勇儿身上。
                勇儿抹了把汗,把黏在身上的凤顺一点点的挪开,说:“有那么恐怖吗?那里不就是萧条了点阴森了点诡异了点吗……”
                “很久很久以前,原本那里以前叫做七夕楼,每当七夕人们总会在那里举办灯会,手持花灯的人会把自己的花灯送给心上人,反正差不多就是告白或者相亲大会拉。可是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全部花灯不知道为什么无故烧起来了,把七夕楼陷入了火海,幸好当时没有死人……接着每年的七夕,那里就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后来那里逐渐没有人敢住在那里了,于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七夕的时候再也没有灯会举办了……”
                凤顺接着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听说其实是因为后来举办灯会的时候,花灯灯芯全部都点不燃……很奇怪把?”
                勇儿笑嘻嘻地说:“然后呢……你想怎样?”
                凤顺激动地对着勇儿说:“今晚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吧!”
                勇儿继续笑着说:“好啊,我去睡觉了……”
                “唉?睡觉了啊?今天可是七夕啊!难道你想和人家春宵一刻值千金?”凤顺不满地大叫,“你还没有吃到我特地给你做的糕点呢喂……”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如果和凤顺一起去的话,一定会很麻烦……那里或者不是真的有鬼?上次经过的时候自己就感觉到很在意凤顺却什么也不说不让他进去看看,然后也就忘记了……而且如果真的有鬼的话,他也不想凤顺有事……
                所以,还是让一枝梅大侠去吧,尽管的目的这次不是劫富济贫,而是去会一会传闻中的“鬼”,但是为了周围的居民不再受怕,就让他见鬼杀鬼,水来土掩吧。
                很明显勇儿已经被好奇心给吸引住了,勇儿换上一身行装,带上一枝梅的极品装备若干,还有一串蒜头一把桃木剑……勇儿才不会告诉你他这是用来防身避邪用的……
                勇儿看着朦胧的月色,侧耳听见了家人的酣睡声音……
                于是,出发……
                隔壁巷的尽头其实不远,勇儿穿梭在黑暗中,没多久就到了传说中的“鬼楼”七夕楼……跟上次和凤顺一起无意经过的样貌想必没有多大变化……夜色下,萧条的楼宇静静地肃立在一旁,当年七夕楼精致的装饰,让如今的触目惊心的火烧痕迹还有残缺的苍凉感代替,四周的野草长得异常茂盛,门前的以槐树诡异的姿态立在不远处。本是为了七夕楼挖的湖泊也让人觉得如果不小心就能把人吃进去……
                勇儿轻轻埋上台阶,脚步一踏就马上感觉到了一阵风吹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令勇儿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可是那阵风吹过之后,感觉周围马上又回复了平静,诡异的平静。
                “什么鬼嘛,连鬼影也没有看到一个,坑爹了吗……”勇儿随手坐下露天大院一旁的石凳,做扶额状。没有鬼的话,不是该庆幸吗,自己为什么会有点失落的感觉呢。
                刚刚把这个七夕楼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搜了一遍都发现这里空无一物,勇儿再次确认这里真的是萧条了点阴森了点诡异了点而已。
                楼里的尽管被岁月和火烧的痕迹侵蚀,但是还能依稀看出当年的繁华美丽。豁大的露天的大院里种着几棵梅花树,尽管此刻是延绵的枯枝。此刻。七夕楼里此刻不知道为何如此平静, 甚至让勇儿感觉这个“鬼楼”里都要比外面看起来要无害,反而有种说不清怪异的感觉。
                


                13楼2011-08-06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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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22: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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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奇怪,怎么石桌石凳会那么干净……才想起自己搜寻的时候,这里虽然看着残旧缺,却一点灰尘都没有!
                  勇儿马上浑身警惕起来,打量着这看似平静的四周。
                  一瞬间,七夕楼亮起了星星点点温暖的烛光,高高地挂着许多华丽的花灯,把残旧的装饰墙壁照的如新的一般,陆续出现了许多精致摆放的饰品,面前的石桌居然还出现了几盘精致的糕点,接着本是枯枝的梅花也霎时间绽放出雪白的梅花,纷纷散落……
                  此刻的勇儿呆呆地伸出双手把散落的梅花接住,面前的一切真是难以置信。
                  “呵呵……”一个铃铛一般清脆的笑声在耳畔响起,勇儿不禁把呆住的眼光转移到声音来源的方向。
                  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身穿着华丽的暖黄色的华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雪白的梅花,随着散落的梅花真假难辨,纤细的玉指握着一盏沉香木所雕刻而成的花灯,花灯中的光异常璀璨。
                  接着那张倾城绝代的脸转过,仿佛是粉雕玉琢的脸美的雌雄莫辨,仿佛此刻和璀璨的烛光融为一体,眼角都含着醉意的笑,嘴角也扬起了令人惊心的绝美弧度,不禁让勇儿心中一颤。
                  “我等了你好久拉……有多少年了……我也记不清楚了,呵呵。终于……等到你了……”眼前的人语气里的高兴、无奈、心酸、悲凉又是让勇儿一愣。
                  “你……等我?”不知道为什么勇儿感觉鼻头一阵酸,心里压抑得难受。下意识抱住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身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感觉,面前的人应该很冷很冷。
                  “我是花灯中的灯芯,你是手持花灯的仙人……你被谴落凡间,修炼得道后我为你在此等候你转世为人……我是芯儿……是你永远不会熄灭的烛光…………”像是回忆一般断断续续地说着,
                  “请接着……”仿佛很费力地把手中的花灯交给勇儿,勇儿触到了他的手指,很温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一切力量一样。
                  “下一辈子,我定来找你,等我……”
                  “臭小子,起床啦!又睡得跟猪一样!”
                  “哎呀……知道拉知道拉!”
                  勇儿无奈地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昨天七夕说要去哪找鬼来着?忘记了……又睡了一个大懒觉啊……
                  咦?怎么那里有一个花灯……
                  2011.08.06
                  “你个混蛋的徐正宇,怎么关灯啦,搞什么神秘!”陈道赫刚刚出去扔一趟垃圾回来就发现家里的电灯全灭了。
                  “噔噔噔噔!七夕快乐!”一盏充满古典气息的木雕的花灯出现在陈道赫面前,顿时屋子里被花灯的温暖的光芒照亮。
                  “呐……接着。”
                  陈道赫接过花灯,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徐正宇,久久地笑了。
                  ===========================完==============================
                  


                  14楼2011-08-06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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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号作品:《午夜鸣》
                    勇儿过了很久都能想到那个午夜,孔吉初次来到闭斜寺的时候。
                    他唤走了侍从,一个人擎着灯而来,灯光昏暗勇儿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腰间的金牌子一闪一闪得怪吓人的。
                    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勇儿是从来不在意的,只是孔吉过于单薄的身影配上丝绸布料形成的格格不入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这衣着奢华的宫里之人到这来是为了逮捕一枝梅还是,一个冥冥之中的巧合。
                    “若是身怀绝技之人呢?”事后勇儿与大植谈起这人时,大植急的直跳脚,“勇儿啊,你还是搬走吧,你身上还有伤,怎么敌得过宫里的高人呢!”
                    “放心罢,”勇儿用火柴棍点燃桌上的油灯,灯火昏暗,唯一的光源射在他脸上是暗黄色的,“我有分寸。”
                    “你!……”
                    大植没有看见——甚至连当事人都没有发现——勇儿脸上勾起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自闯宫之后勇儿便一直隐居在闭斜寺,不知是因为环境怡人还是肩上的担子落下了,勇儿的性子也变了许多,倒不是像寺里的和尚一样消了七情六欲,只是——静了许多,走路也变得四平八稳的,不过身上甩掉的不只是那股痞气,还有那份活泼劲儿,用大植的话说,这家伙不知是牙齿蛀了还是嘴巴烂了,连笑都不笑了,说好听点变沉稳了,说难听的活脱脱就是被那侍天附身了!
                    勇儿也不介意,只是终日坐在寺里看着日升月落,日子无聊倒也清闲,有时候也会想到恩彩,想到以前的日子,想要动笔画画梅花时,才发现早已生疏了,自己,也变得不是自己了。
                    后来那一天午夜,孔吉披着灯火来了,他与别的宫人不同,皮肤洁白而没有瑕疵,腰上带着一枚金牌,衣料丝滑过了头显示着他极高的身份,宽大的袖子垂到膝盖处,却掩不了他的瘦弱,仿佛,风一吹,他便会化成烟飘走一般。
                    勇儿定义他为一个有着仙风道骨的人,想必是宫里的道士罢。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午夜,这道士竟然又来了。
                    那时勇儿正在看着天空像孩童一样数星星,一只手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的,仿佛不存在般。
                    勇儿猛地转回头去,说不吃惊是假的,孔吉低着头站在跟前,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露出秀挺的鼻子和玲珑的小嘴,静静的和一个大家闺秀般。
                    “请问……”
                    “什么?”
                    “公子是否认识一位僧人,俗名长生,他的眼睛看不见,有些粗犷。”
                    “……长生?”勇儿低低得重复这这两个字,眼前人的声音缥缈又动听,不过却带着意想不到的寂寞与凄凉。
                    “我听侍从说,他在半年前在闭斜寺落发为僧,于是便摸索而来,只想……交给他一件东西。”说着,他从袖间掏出一对人偶,一夫一妻,一个白面一个红面。
                    “若是公子有见到这样的僧人,麻烦公子代我转交给他,就说……就说这是孔吉给他的,告诉他,孔吉现在过得很好,那个人,待孔吉很好。”
                    他依旧颔首,看不见他的眼睛里是什么样的神情。
                    鬼使神差的,勇儿伸手接过了布偶,鬼使神差的,勇儿迷迷糊糊得答应了他。
                    “谢谢公子。”他把低的很低的头再沉沉得低了一下表示感谢,然后轻轻提起身边的灯,转过身,往过来的小路走去。
                    勇儿原本以为,他再也见不到这个叫孔吉的人了,只是没想到,后来又过了几个月,他再次出现了,那也是个午夜,他和几个月前一样,唤走了侍卫,一个人擎着灯缓缓而来。
                    勇儿在高高的台阶上早就看到了他,他还是穿着几个月前那身衣服,低着头,只是看上去比几个月前更加落寞了。
                    “你……”勇儿站起身,往下走到他跟前,他想问点什么,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公子……”他依旧没有抬头,也毫不掩饰惊讶的口气。
                    “孔吉…大人,您这是..”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孔吉便好,”他摆了摆手,把灯放到一边,“我今天来,是想向师兄告别。”
                    “师兄?长生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不知公子上次,是否把布偶交给长生师兄?”
                    “是,他在旁院,法号长慧。”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他的头总算抬起了一点,朝着旁院的方向。
                    “我明天一早便要离开,先王燕山驾崩了,我也被发配到边疆军营,也许,再也来不了了。”
                    “……”
                    “所以,我来向师兄道别,我知道他不愿意见我……”他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只是,我还是想来这看一眼。”
                    “……”
                    “师兄他,看不起我这样的人。”
                    “看不起?”
                    “是啊,看不起。”
                    “恕我直言,孔吉是宫里的人吧。”
                    这一次,他的头总算抬起来了,在那斜碎的刘海下,藏着的是一双红肿的眼睛,“是,我是燕山王的男宠。”
                    那是勇儿最后一次见到孔吉,他果然再也没有回来,像一阵风,刮过了就走,只是,勇儿身边还留着那两个布偶,他一直没有告诉孔吉,其实长生并没有出家,在他剃度后的第三天,他便还俗了,现在在灯红酒绿的汉城中,那些热闹的酒楼里,天天惹是生非的流氓瞎子,就是长生。
                    勇儿还是会时常掏出那两个布偶,看着它们,他总会想笑,却总是笑不出口,可是他就是想笑,至于笑什么,谁都不知道。
                    ========================完============================


                    15楼2011-08-06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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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躺着的人是很难动弹的,因为,长期服用他的软筋散,没有他的独门解yào,永远只能像一个废人一样,手无缚基之力。
                      “dú公子,就算你囚竁jìn我一辈子,你也得不到。得不到的。你,不,配。”床竁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有些艰竁难的转过了身竁子,像大病初愈的人,扶着额,微微喘气。
                      细长的眉下是魅惑的丹凤眼,高竁挺的鼻梁,犹如雕刻般,那薄薄的双竁唇,紧紧抿着,不愧是武林第一美男子。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唇,他的手,都是如此完美无缺,无缺到,让他狠不得想摧毁,狠不得想摧毁。
                      然而,他按捺着腰上的佩剑,收竁敛了shā气。
                      他仔细的看了看,闭上自己的眼睛。因为在任务中失手,所以他失去了他的右眼,只能用长长的刘海盖住。jiāng湖上,人们称他为dú公子,只道是他用dú之dǎi竁dú,却不知,他只有一只眼睛。dú公子却也是独眼公子。他取下佩剑,坐了下来,左手轻轻不着痕迹的将右手扶上了桌延,将佩剑放在了桌子上。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满是褶皱,疤痕,cū糙枯干而变形,xí惯的笑了。
                      两人再也没有话,躺着的人渐渐乏了,捂着额,闭目养神。
                      悉悉索索的声音,熟悉而隐晦。
                      金公子,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那人来了,每月之约,如期而赴。唇角勾出微笑,似平常,却不同平常。
                      


                      17楼2011-08-06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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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去sǐ。”女子气的跺了跺脚,唰的举起了剑,直刺而去。


                        19楼2011-08-06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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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出剑,一拨,虎竁口震的有些发竁麻。


                          20楼2011-08-06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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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急冲过去拉住那人,低声说:“快跟我走,有人来了。”
                            那公子一惊,猛抬起头来,眼里增添了光彩,欢喜藏匿不住,直逼人心。但是一瞬太短,倏忽即逝。眼里分明写着:不是等的人。
                            勇儿哪里有时间体会,拉起那公子,直奔阁楼顶层,推开窗子。再转脸看身边之人,暗自叫苦。这一副柔竁弱文静之貌,怎从这窗子逃走?带着他只怕自身难保。可是,事已至此,只好拼死一搏,纵然是陌路之人,见死不救之事,也万万做不出来。
                            “喂,快爬到窗外,顺琉璃瓦走到塔边,我将绳索绑到塔沿一角,滑竁到对面院墙外,你可要紧紧跟上我。”
                            那公子好像听得明白,轻轻颔首。再见那公子,站在琉璃瓦上面不更色,轻声细步如若平底,勇儿不由得倍感意外,自己反倒跟在了后面。他急忙掏出飞钩绳索,用竁力甩到对面树杆上,再将手上一端绑好。正打算嘱咐几句,却见其竟已走上绳索,一阵风吹来,襟袖轻扬,神态自若,恍如神仙下凡,更是让勇儿讶异不已。
                            他一把将其拉了回来,道:“这绳不能走。随我,快一些。”
                            言毕,用绳子绑住二人腰,用竁力滑竁到院外。这时,崔府已灯火通明,喊声四起。他与那公子,一路狂奔,直到各种声音被远远弃于身后,才在林中一清净地停下脚步。
                            勇儿长处一口气,倚靠大树瘫坐在地。又再次细细打量起眼前之人,这般衣衫,这般神态,这般容颜,衬着今竁晚难以揣测的举动,无端让人臆想联翩,到底有多少故事,多少恩怨。
                            “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公子转过身来轻轻说:“孔吉。”
                            “孔吉……”勇儿小声默念,“看不出你竟是个做贼高手。”
                            “贼?”孔吉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贼。”
                            “不是贼?”勇儿笑了,“喂,你做的事情我早已看见,还说不是。你今竁晚一定收获很多吧?”
                            说到这里,勇儿有些丧气,适才只顾藏身,竟一件东西都没带走,真是人头猪脑!
                            “万万不敢。”孔吉有些惶恐,“我只是在找东西……”
                            “在人家屋子里找东西,还说自己不是贼。”勇儿笑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当贼何妨,那些东西未必属于达官贵人。他们才是天下最大的贼,盗尽民财!”勇儿说得义竁愤竁填竁膺,突然,想起一事,话锋一转,问道,“你师竁兄怎么没来?他怎能不讲江湖道竁义!让你一个文弱书……”
                            勇儿本想说“文弱书生”,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这人只是长相绝美,但是飞檐走壁却不在自己话下,怎么能算是书生呢?
                            “胡说!不能这样污竁蔑师竁兄!”
                            勇儿正挠头掂量措辞,却听到孔吉声音有变,再抬头看,之见孔吉憋红了脸,甚是生气。他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
                            “你师竁兄就是没有来啊!”
                            “你!你……”孔吉声音有写颤竁抖,语不成句,但又无力反驳,只是赌气般说,“你不懂,师竁兄会来……”
                            说罢,拂袖而去。
                            “喂,你上哪儿去?喂!”
                            但任凭勇儿怎么呼喊,孔吉不回头,那一抹倩影渐渐消失树林中,不知为何,似有淡淡愁绪留下来,熟悉而又陌生。
                            第二日,京竁城又有新的流言,一枝梅进崔府,结果只带走一位公子,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几日后,流言又增新戏,据崔府家丁传,那被带走的公子,这几日晚上,常提着灯笼出现,但等上前捕捉,却又踪影全无,甚是蹊跷。
                            这话很快在晚饭时,传进勇儿耳朵。
                            灯笼公子?勇儿无奈的扶头一笑。那晚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这孔吉还真是好生执着,不怕崔府已严密把守,还执意去找什么面具,等什么师竁兄。难道,琉璃阁里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心思是魔物,一旦装进心里,就会萦绕不清,昼夜不离,即便是单纯之人也会被折磨得辗转反侧。
                            


                            23楼2011-08-06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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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22: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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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夜晚降临,崔府上下又陷入戒备状态,突然西边夫人的寨子失火,火光冲天。守阁楼的家丁一时也慌了神,不知道该不该去帮忙。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们还是去帮忙要紧,不在这里等鬼吧!”心有余悸的人,立刻附和,一拥而去。
                              刚走不久,那个领头喊话的人竟悄悄折返,熟练的撬开门锁,走进阁楼去。
                              不一会。孔吉提着灯笼从假山走来,他记得有人对他说,今竁晚可以看见师竁兄,脚步于是比平日走得急了些。
                              推开阁楼的门,提高灯笼,果然见一个背影站在那里,不自觉灯笼坠地。
                              “师竁兄……”他喊了一声,喊得苦涩,喊得锥心刺骨。
                              那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木偶戏的面具,一张变形的小丑脸。
                              是啦,是师竁兄的面具。是我们小时候在戏班里练竁功的面具,你教我翻身压腿,寒来暑往。
                              是师竁兄的面具,是看我被人带走,流露万分悲苦的面具,你替我争辩挨打,伤痕累累。
                              是师竁兄的面具,是知道我曾移情他人,心疼他人时,借酒消愁的面具,你为我担忧,寝食难安。
                              多少眼泪,权且在此间流尽。
                              “师竁兄,你活着啊,真好。”
                              想起来了,最后的时候,你我走在绳上,大军挥入,杀声震天。我不知道你是否平安,一觉竁醒来只想确认你还在不在人间。
                              “真好,师竁兄,能看见你真好。此生,没有遗憾了。”
                              我走不到你面前。
                              我不能和你共度一生。
                              但是知道我没欠你一命,真好。
                              孔吉的身竁体慢慢消散成一缕青烟,化成氤氲万物。最后,是一副笑着的面庞。不再执意妄念,岁月静好,不欠不扰。
                              勇儿摘下面具,泪成诗行。谁在用他的脸哭泣。
                              谁在他心里说了感谢。
                              那天第一次进屋的时候,师竁兄,你有没有来过……
                              勇儿走去阁楼,来到假山后,那里草如细毯般柔竁软,郁郁葱葱长得蓬勃。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啊。
                              他将面具轻轻放在草地上。
                              睡吧,安心的睡吧。
                              百年欠下的债,还请了。
                              ========================完========================


                              25楼2011-08-06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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