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波剧点评】兄弟门分集剧评--湖心波影的胡言乱语（缓慢持续

金山重任商会会长的这场戏是我百看不厌的桥段之一，台词动作和道具运用都出人意表却自然妥帖。见过新任会长不谈工作展望不谋求会员支持却这么肆无忌惮威胁会员的就职演说吗？金山就是这独一份。他霸气，他乖戾，他睚眦必报，他爱恨分明。如果说第一次任商会会长时是战战兢兢如坐火山口，赔笑哈腰送礼只为辞去那被人戳脊梁骨的苦差事，那么这次金山暗里有了重庆委任状作后盾，明面上又有日本人支持，底气十足，几乎是挺直腰杆做“汉奸”，正好把前段时间在“买药’事件中受的窝囊气狠狠发泄了一通。通常而言，这种泄愤的戏份大多苦大仇深面目狰狞，也脱不了“得志便猖狂”的不堪。但是偏偏金山就有化猖狂为霸气的神奇，能把不堪演绎成优雅从容。看他缓缓地绕着会议桌踱步，轻言细语地诉说商会会长当与不当之间的世态炎凉，那语气那叹息是多么的温柔无害，却具有台风般强大的气场，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如芒刺在背，汗透重衣。金山有意无意地停一下脚步，边上的老板立刻绷紧了神经，随着金山历数各位老板落井下石见死不救的罪状，会议室里低气压越来越强，压得人几乎坐不住。当金山用手杖跺地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发大财”时，各位老板的神经都已绷到了最紧处，金山身前的那两个老板早已承受不了重压，心虚得把头埋了下去。紧接着，“那个位置，我金山是***不想坐”如霹雳般在头顶炸响，不要说那些老板们，就是屏幕外的我也被唬了一跳。老吴的爆发力如剑如闪电，来时毫无征兆却能量巨大，一刹那的光华能照亮整个夜空。最令人称奇的是他能收放自如，爆发后气都不喘，下一句台词的语气语调立刻回复正常，这是老吴台词处理的独门必杀技之一。

说到这场戏就不得不提金山最重要的道具——手杖。这支手杖贯穿全剧始终，在前三分之二的剧情里它是金山附庸风雅的“文明棍”，在金山瘸了之后，它成了实实在在的“拐棍”，支撑着心力交瘁的主人走过刀山火海。很多民国戏里的达绅显贵都会拿一根文明棍，却大多得其形而不得其法，往往流于装饰，有时甚至看着累赘。金山拿手杖，不但得其法，更得其神，手杖在他手里如有灵性，除了负重支撑的作用外，还是金山手的延伸，是他表情达意的工具，更是他忠实的伴侣，灵魂的慰藉。每一场用到手杖的戏，仔细想来都是不可替代的，如果用别的道具都达不到这种效果，能这样把手杖运用和人物行为性格甚至心理完美地融为一体，估计金山是NO.1。
这场戏里手杖就是金山发飙不可或缺的道具，无论是以手杖跺地，还是直接敲打桌面，都极为有效的增强了金山的气势。看金山身前穿长衫的两个老板在手杖跺地声中不由得一激灵，在手杖抽打桌面时像被鞭子抽中似的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可知道手杖的威力有多大。更重要的是，手杖让金山在发飙时也不失优雅从容。为了达到同样的效果，如果没有手杖，你能想象金山用脚跺地用手拍桌子骂娘吗？那不是金老板发飙，那是街头泼妇歇斯底里了。最爱的是金山狠敲桌面后手杖乘势高高扬起，横背在肩膀上晃荡着走开，一派流氓的架势却说不出的傲骄可爱。这场戏里手杖是金山肢体的延伸，相似的应用还有第九集里金山发现小文偷药得到锦豪确认时的雷霆大怒，那一棍子抽在茶几上也让人心惊胆战。

当然手杖不但能敲桌子，还能戳人脸，金老板和安老板同有此好（有钱的老板都爱戳人脸？）。不过相比于安老板的怜香惜玉，金老板用拐棍戳人脸就要粗鲁得多，还充满厌恶，对象也从美女属下变成杀父仇人刘仁轩，就像用拐棍在拨弄一堆垃圾。当然金山的手杖也不只管打打杀杀，它若想暧昧也可玩得香艳无比，金山用手杖挑逗王雅芳的一场戏就是我所见过的最有风情的调情，手杖的作用无可替代，试想金山若用手去撩拨雅芳的大腿，那就不是风情是猥琐了。
同样经典的是金山教训小铜钱的班主，“话虽不错，但声音太大。”高高扬起的手杖毫不客气地抽下，这时的手杖是武器。金山瘸了以后，拄着手杖走得一摇三晃，几次和何爷交锋后，几乎要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拐杖上才能勉强从椅子上站起；华小文在桥上踹金山三脚，金山不发一言，一次次艰难而近乎执拗地去捡拐杖，这时的手杖是依靠。金山为救大哥不惜忍辱下跪喝污酒，大少却毫不领情，金山在监狱探视室里紧握拐杖流下一滴晶莹的泪；老大在码头遇刺，金山坐在抢救室外冰凉的长椅上，血水顺着拐杖流下，在地上积了一大滩，金山恐惧绝望，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唯有抓住手杖抵着额头给自己一点温暖，这时的手杖是慰藉。剧情的最后，金山意识到要想与何爷媾和无异是与虎谋皮，他亲手折断了手杖，开始真正破釜沉舟，舍弃一切和何爷以命相搏。手杖使命终结，因为金山在精神上已完全独立，无欲则刚，舍弃一切外在物质的牵绊，也不再需要手杖作依靠和慰藉，更不需要手杖作武器，金山此时本身就是充满杀气的武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至此手杖这个伴随金山全剧的伙伴随着它主人从辉煌到艰辛最后走向宁为玉碎的终结。
很少看到影视剧在一个道具上如此花心思，一般的处理方式就像本剧另一个道具“花瓶”一样，赋予它一个象征意义，然后在重要情节处反复出现，或推动情节发展或加强情绪渲染，但很少像金山的手杖这样随着情节发展和人物性格的变化，承载着动态地表现人物的情绪和命运的使命。《兄弟门》在为金山立传的同时，几乎也写尽了一根小小的手杖一生。

金山和雅芳
上周写完手杖后，王雅芳撕支票这段是打算跳过去的，直接写金山和小童那段欲迎还拒敌进我退，欺瞒误会犹疑决绝交织的狗血剧情，毕竟这对才是官配。雅芳和金山的恩恩怨怨，本想等到两人在法国总汇共舞的那段一起汇总写，但今日重看这场“被还钱”的戏码，终究舍不得，就先胡言乱语几句吧。
战争时期做**生意，果真是个富贵险中求的行当，那几个被何伯韬逼着接手盘尼西林的老板们，估计是有险无贵，而咱金老板虽说死了几个脑细胞，白了几根头发，却有惊无险，成功咸鱼翻身。金山融资的手段也令人叫绝。面对掌控当时上海滩最大笔私募基金的王老板娘，四处借贷无门的金山居然不屑一顾，在法国总汇撞上了连句招呼也懒得打，转身就走。等老板娘巴巴地赶走了身边的小白脸，再上演了一折出水芙蓉，金爷才勉为其难地开口“你把我的药厂买了吧。”老板娘想要趁机玩把潜规则，要金老板说句“我爱你”，不料金爷比邈邈有骨气，牢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古训，尽管咬牙皱眉可能还念了遍“三字经”，也坚决不从，我金山要不想说的话谁都听不着！金爷生气了，老板娘很心疼，立刻要消息给消息，要钱给钱，买药厂这么大的生意连价钱条款都不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衣冠楚楚的金爷和美人出浴的老板娘在香艳的卧室里以最不香艳的方式谈妥了一笔大买卖，你说是谁潜规则了谁？

金爷是个好商人，不但会挣钱，而且讲信用，一旦存够了钱就要把药厂赎回去，其实心底里是不想和老板娘有任何瓜葛吧。但是王老板娘想要变成金老板娘，还想把金钱纠葛变成感情纠葛。金山一说那句“什么？”我就知道王雅芳撞到冰山了。秀波说声音也是一种表情，这句只有两个字的台词在一刹那间表现出的情绪远比脸部动作所能表达的层次分明得多。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哪怕是有一点点好感，他绝对不会用这种语调来回应她想要一个家的撒娇。这个语调里有听到天方夜谭般的无稽，有匪夷所思的好笑，有敬而远之的回避，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晰而决绝地表达一个信息“这个要求绝不可能。”王雅芳或许是单纯，或许是不甘心，她要把话挑明了说，直指金山最痛处，那个人跑了影子却还在的小铜钱。金山这时的回应已经带了点冷冷的警告意味，同时更明白地指出你王雅芳在我的情感世界里只是一个外人，不要妄想靠近。可惜雅芳选择针尖对麦芒，撕了支票，也成功撕碎了金老板最后的一点耐心。金山想以金钱了断雅芳的感情，雅芳却想以金钱换回金山的眷顾，两人鸡同鸭讲，南辕北辙，这样的关系又岂是薄薄一张支票可以维系？

餐厅包间里金山独坐，又是那首缠绵幽怨的《葬心》，千回百绕的唱腔如一支羽毛轻轻撩拨心底。上次这支曲子出现时金山正事事顺遂，新得了齐小童又有雅芳温玉满怀，金爷真觉着这曲子处处妥帖；这次曲子还是同一首，心境却大不一样，齐小童跑了王雅芳却得寸进尺，金爷无比焦躁，再听黄莺莺绵软委婉的一咏三叹，心底似有一把火腾地烧起来，真是坐都坐不住。王雅芳风情万种地走进来，说的话可一点儿也不中金山的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提起齐小童戳金老板的心窝子。金山低头皱眉忍了忍，吸口气，抬起眼直视雅芳时眼底是毫无怜惜的冰冷“好多事，你别自讨没趣。”雅芳被这份冰冷所刺伤，但也发现了金山的软肋，索性再加一把火，你金老板也有得不到手的女人。我可怜雅芳的“求不得”，但不得不说，雅芳这种在金山伤口上撒把盐的做法非常不明智，只会将金山越推越远。
金山用手抹了把脸，强压下心里噌噌往上窜的火气，金爷要是知道《心经》的话，估计这时已经默默念了十遍八遍的“揭谛揭谛，波罗揭谛”了。金山没心情和雅芳谈感情，他现在只想速战速决要回药厂协议。可雅芳又觉着受了伤害，你金山就是利用我救药厂，不顾念一点点情意，你在乎的，我偏不给你。看雅芳挑衅地扬起下巴，金山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不是来求你的······我昨天是给你面子，······不是通过这一件事你就能骑在我脖子上。”金山眯起眼，表示很危险，一反常态的慢语速和平稳却紧绷的语调显示他正在暴怒的边缘，这是最后通牒。雅芳偏不信邪，拿起支票就要撕，或许她想探探金山的底线到底在哪儿，或许她以为金山多少会顾念她雪中送炭的恩情，可惜，这次她触雷了。

对于金山的雷霆之怒，我无论看多少次，做多少心里准备都不足以抵抗那万钧之力，所以我万分同情王雅芳，那一声断喝，足以粉碎任何女子在爱情里的自尊和希冀，但金山这样的男人是罂粟，爱上了又怎能轻易戒掉，从此她只敢在金山的情感夹缝中小心翼翼卑微地爱着他。我也钦佩金山，虽然恨他的无情，但至少从始至终他明白自己的感情，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从来不拖泥带水玩暧昧，给雅芳虚幻的希望。《心术》里说哪个名医不背负几条人命，看看金山雅芳和小童，我们是不是可以说哪个好情人不摔碎几个钦慕者的玻璃心？不过，金山和雅芳的故事若就此终结于那声断喝之下，那只不过是一场最无趣的错爱而已，天天发生处处可见，有趣，突兀，合理三条里大概也只占了合理一条。值得称奇的是，前半部里的金山和雅芳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并夹杂着雅芳一点近乎本能的爱意，在这里被金山粗暴地扼杀后，两人间却渐渐生出了类似第四类情感的关系，犹如一颗具有旺盛生命力的小草从铁板缝中执着地生长。这份情感是如此奇丽动人荡气回肠，甚至有超越本剧男女主角间的官配爱情之势，也超越了大部分影视剧里男女间的友情爱情。至于详情如何，我们等到了那个地儿再说。

第20集完

第21集 金山和齐小童
清晨的阳光明媚并不能给金山带来好心情。衣冠楚楚的金老板很烦躁，汉奸果然不是好当的，不管有没有委任状撑腰，只要还有一点中国人的良心，自己心里这道坎就过不去。小金宝大概是有“起床气”，哭声震天，可下人们早已习惯了小少爷每天例行的坏脾气，自顾自地忙活，就连金山也只是向楼上探头看看，转身还得想法应付比金宝脾气更坏的日本人。但毕竟父子连心，小金宝的哭闹加上日本人的蛮横令金山心头无名火起，于是阿拉邈邈的十三姨成了炮灰。——说句题外话，十三姨大概是欠了邈邈的，在旧社会给金山做佣人，投胎到新社会还是免不了劳碌命，每个星期变着法子给邈邈送好吃的，还被人叫“老十三”，希望下辈子别再跟这小祖宗有什么瓜葛了。——金老板发脾气，后果很严重，不但是十三姨，屋里的两个小丫鬟都被金山咆哮着挥舞着手杖赶上楼去。不过，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咳咳，这个，偶不是说金山是豆腐啊。）金老板一转身，再大的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他心心念念的齐小童就如从天而降般这么突然站在他的面前，我相信那一瞬间，金山一定觉得小童是个发光体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
这场戏金山在两个转身间玩了两次变脸，几乎没有铺垫地在一瞬间完成情绪转折，秀波表现得几乎无可挑剔。第一个转身是和查理说日本人的鸿门宴，前一秒还算心平气和，接着脚步一停，立刻七情上脸，转身就对刘妈开骂“你tmd还在那擦它干嘛，你听不见小少爷哭啊。”惊艳的台词啊，出乎意料又引人发噱，再一想还真是大实话。一样的手杖敲茶几，一样的突然爆发，和前几场相比，金山这时并不是暴怒，他只是突然一股邪火升起，借机发泄一下，从语气到动作含着憋屈，焦躁和无奈，当中的分寸感很微妙，秀波把金老板最近比较烦的感觉演绎得太准确了。

如果说突然爆发是金山的拿手好戏，那下一个转身则更考验功力。抓狂的金山在转身时脸上还留有燥怒的咬牙切齿的表情，一看到小童，立刻是如触电般不可思议无法置信的凝固的表情，这样无痕的变脸绝技令人称绝。虽然这种由动转静的戏份不如突然爆发的多，我们还是可以找到前面金山看到锦豪送来花瓶突然恢复记忆的那场戏份来比对一下。在那场戏里，金山起初是随意说着话，漫不经心打开盒子看到花瓶时表情突然凝固。同样是表现出在不经意间被惊到的情绪，看到花瓶时，金山的表情是惊里有痛，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当胸刺了一刀，痛得他摇摇欲坠；这场戏里看到小童时，金山是惊中有喜，表情不如恢复记忆时那么凄厉，平和中带着不可置信，有点懵，估计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部，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金山满眼满脑都是小童，那喜悦是被压制着的，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生怕这是个梦，一不留神她又消失了。看着小童穿过厅堂走上楼梯，金山机械地像被催眠一样转身跟她走，那背影左右摇晃着，好似连走路都不利索了。曾看过波蜜描写秀波唱歌厅的青葱岁月，里面有句话让我记忆犹新“他的眼神清晰得能让你分得清‘迷茫’还是‘迷惘’。”初读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看了这两场戏，我信服。若要再细究下去，我觉得金山看到小童时的表情比恢复记忆时的表情更难一点。看到花瓶前，金山的情绪是相对平静的，然后突然受打击，在那种很极致的情绪下，什么样的表情都是不过分的；而金山见小童这场戏则正相反，金山正情绪激昂地骂人，突然一个急刹车，表情迅速凝固，但又不能真的什么表情也没有，还要让观众看到金山对小童的爱恋，惊讶，喜悦等等复杂的情绪，也不能表情太过，因为这时金山应该处在“懵住”的状态，这种分寸感真的很难拿捏，而秀波做得分毫不差。一般认为秀波自黎明后表演开始由外放走向内敛，但其实这种将极复杂的情绪在不露声色间细腻地一点点逼出来的演绎方式在黎明前的几部戏里就有闪现，每一次都是极为华彩的体验。

华灯初上，好不容易从日本人那儿脱开身的金山匆匆赶回家。进了门气都不喘一口劈头就问“人呢？”亏得查理是贴心人，不但知道金山问的是谁，而且早早把人安置妥当。金山一听人还在，心顿时放下一半，轻轻怂了查理胸口一拳，有这样的手下真是省心。
书房里，小童拿起金山和金宝的合照端详，小金宝真是个高情商的孩子，他对情感的处理方式不知比他老爸要高出几个段位。面对小童的求和，他先是端足架子，面对利诱不为所动，看对方彻底没辙了，他才慢悠悠地提了个看似简单的要求“亲我一下”，小童有点夸张地亲了他一下，金宝又说“太假了”。高招啊有木有，亲吻拥抱这种亲密接触的事，无论男女无论年龄，只要放点心进去，很容易就戏假情真了。果然，小童眼睛都湿了，小金宝还要再煽情一把“姐姐，其实我很想你的。”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小童的母爱和愧疚。正当小童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小宝又大赦天下般地来了一句“好吧，我原谅你了。”真不知道这小精灵鬼从哪儿学来这种欲擒故纵先抑后扬的招数，这样一来，小童以后再想玩金蝉脱壳可就有了一丝温柔的牵挂了。

当我评点第七集小童生病金山偷吻未遂时曾说金山是对小铜钱动了心，但却未必是爱上了她，至于什么时候真正爱上了，我们到了那地儿再说。现在这个我埋的这个扣子可以解开了，我觉得金山就是在小童重回金府时真正爱上了小童。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在小童逃离医院后，金山在反省和思念中渐渐领悟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金山曾经以为爱她就要把她留在身边，给她丰衣足食就是对她好，为此即使耍点小手段，那也是“以爱的名义”无可厚非的；当小童以死相抗并千方百计逃脱他的掌控时，金山被震惊了，小童和他以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她不觊觎他的财富，她也不畏惧他的权势，她独立倔强，没太大野心却有坚实的底线，说到底，金山看轻了她。看小童的戏，我总觉得她是一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与我而言，这样的女孩太硬了点，不过与金山，她是一面很好的镜子，照见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善良和义气，勇敢和担当，也照见他以为是生存所必须的腹黑和圆滑，贪婪和霸道。

小童跑后，金山其实是知道她和小文有联系的，但他选择不问不追。开始时他的自尊不允许，她不要他的鲜花，他的钻戒，她厌恶他所安排的一切，不惜乔装跳窗也要逃离他的控制。她还把他的真心当碎玻璃一样摔在地上。可这一摔一逃，也让金山想明白了一件事，使力的方向错了，力使得越大，把对方推得也越远。金山开始反省自己爱的方式，开始学着尊重小童的意愿，让小童过她想要的生活。小童问金山想不想她，怎么会不想呢，每天每夜都想，想到不敢再想，想到“一提起齐小童就着急上火”（王雅芳语），在无边无际的思念和等待中金山对小童的爱慢慢沁入骨血，柔了心融了傲。可他还是不能去找她，他说“只要你能再回来”，他要把选择的权利完全交给小童，不再用强迫的手段把她“抢”回来。金山在绕着爱情的房子跌跌撞撞摸索了一大圈后,终于找到了钥匙。看金山踌躇再三，字斟字句地说“从上回你从医院走——我就想过只要你——能再回来——我应该——能——不让你走。”，心里顿生温暖，这个习惯背着盔甲刺猬一样的男子终于在爱情面前放下了他所有的武器和保护，露出他本真的柔软的一面，没有算计，没有命令，甚至也可以不管尊严脸面，只有爱你。

金山完完全全把真心交付出去，却没什么把握小童会有什么回应。他说“我应该能不让你走”更多的是在向小童保证自己不会再犯错，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微微颤抖的语音都出卖了他的紧张。而小童，来金府的前一晚想了一夜，应该是抱着英勇就义般的心态回来的，只要能拿到钱买药，不惜牺牲自己。这场书房里的谈话对小童而言无疑是一场吹起冲锋号角的战争，她的心态是很封闭的，过于专注于一个目标，对外界的事物反应自然会淡漠。幸好之前有小金宝的感情攻势，把小童森严壁垒的心防钻开了一条缝，即使如此，金山的告白也只是令小童的心海微微起了波澜，她有一点诧异金山不秋后算帐，或许她还有一丝丝感动，但这丝感动和要达成目标的欲望相比显得那么微弱。更何况小童是个很江湖的人，这次为了筹钱不得已回来向金山开口，无疑心里别扭，所以她来不及也想不到去体味金山话里的真心和爱意，只一味横下心扯个谎开口借钱。只是小童没想到事情顺利得像做梦，金山变魔术般从信封里掏出一张支票，小童晕晕乎乎地接过支票一看金额惊了一跳，本能地想推辞，却被金山紧紧按住了手。金山没有说话，他热切的眼神却一直望进小童的心里去。小童这时才发现金山眼神里的情有多浓多重，心底的那丝感动渐渐弥漫开来，当她说再也不离开金宝时语气和表情是难得的温柔娇羞，这个承诺是江湖气的报恩还是心动后的期盼？或许两者都有吧。

从走进书房起，金山的心就在层层情潮中翻涌煎熬，在小童面前，他失了城府没了稳重，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紧张而忐忑，所有的残存的理智都被用来维持表面的镇静。现在忽然得了小童的承诺，心甘情愿地留下，金山一下子松口气的同时百感交集，欣喜甜蜜酸涩患得患失，那情感来得如此强烈，他只好垂下眼帘来掩饰，又不想这窘态被她看了去，找个借口匆匆向外走。小童也是松口气的，除了借到钱完成任务的释然，更多的恐怕是她还没准备好面对金山如此强烈的爱恋，她一直本能地对金山抗拒，医院里的求婚在她眼里是金山的恶作剧和逼迫的手段，直到刚才她才发现金山是动了真情，而自己的心竟然也起了涟漪。小童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她迫切地需要时间和空间梳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