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二的选择
青学最大的茶楼里。
手冢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向外张望着街上的行人。
他在等。
等那个瘦削的身影出现。

“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
“一杯绿茶，一杯红茶。”没有温度的声音。
寒冷的气息让店小二不敢开口问第二句就匆匆的下去备茶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茶楼里，冷冷清清。手冢一个人品着绿茶向外观望。

终于，那个瘦削的身影匆匆的走进了手冢的视线。蜜色的碎发已经长得遮住了前额，急急的身影显出他在赶着赴某个约会，身后的蓝色衣摆也随风轻轻的飘了起来。

下一刻。
他。
已经出现在手冢面前了。

“不二，你迟到了。”手冢看着脸颊上沁出细微汗珠的不二冷冷的说道。
“呐，手冢。你还是那么准时啊。”不二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茶。”手冢把装有红茶的杯子递给了不二。
“真是简略啊。”不二接过杯子。
“什么？”手冢抬头看了不二一眼。
“我是说，手冢说话还是那么简洁。惜字如金，真像你的风格呢。”不二漫不经心的说道。

手冢和不二相对着坐在两边，静静的品茶。
“手冢，你为什么总是喝绿茶？”不二好奇的望着手冢手里的茶杯。
“习惯。”简洁而冷峻的作风。

“是吗。”不二又望了望自己手里的茶杯。

绿茶和红茶。
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不二痴痴的笑了。
换来了手冢奇怪的目光。

不二没有回答那疑惑的目光，侧目向窗外望去。
街道上仍旧熙熙攘攘，与茶楼里截然不同的繁华。

“不二，说吧。”手冢放下茶杯，盯着不二的脸严肃地说道。
“……”不二笑了笑。

考虑了一晚上今天赴约时要如何开口解释。
看着手冢认真的双眼。
一切准备都白费了。
脑子里乱乱的，不知从何说起。

手冢静静的看着不二，没有催促。
只是静静的等，等他想好了开口说。

“手冢。”不二深吸了一口气。
“我约你来是想说……”不二停顿了一下，犹豫着。

他清楚地知道，下面的解释意味着什么，可能带来怎样的后果。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不二宁愿自己亲自对手冢解释这一切，也不要被动的面对被手冢发现后他失望的眼神。
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
我们谁也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位置。
要怎么办才对？

难道我们真的要兵戎相见？

还是再次的分手？
不要，哪个都不要！
我们才刚刚重逢啊！
可是，可是迹部不会就这么放手的。对于青学，他已经考虑很久了。
手冢啊，我该怎么办？

就算是手冢就坐在面前，不二依旧没有勇气开口。
混乱的思绪扰得他几近崩溃。

“不二。”手冢轻轻的拉起不二纤细而白皙的手。

“很痛苦吧？”手冢低沉的声音直灌进不二的耳朵。
不二呆呆的望着手冢。

“如果很难开口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说。”手冢摸了摸那蜜色的柔发。

不二垂下了眼睑。

不可以啊。
我下了那么大的勇气要对你解释这一切，不可以放弃。我想了整个晚上，今天要如何开口，我怎么能够放弃？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放弃了这次机会，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不二狠狠的摇了摇头。

再次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满是痛苦的神色。

“手冢，我要对你说……”下了很大的决心，不二再次开口了。

“你要对我说你是冰帝的天才剑术师——不二周助。”手冢很平静的打断了不二的说话。

不二又一次呆呆的看着手冢。

“怎么了？”手冢拍了拍不二的肩。
“你．．．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不二惊讶的睁大了眼。

“不，是从我们相见之后。”手冢显得异常的镇静。
“为什么不问我？”不二追问道。
“我不想问。你如果想说的话，自己就会说了。”手冢很轻松的端起茶杯继续喝着。

不二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傻傻的为该如何开口解释而彻夜难眠，傻傻的为手冢会作出怎样的反应而焦虑不安。
就算到了约会定好的时间，却还在傻傻的犹豫着要不要去。


手冢轻轻舒了一口气，端起茶杯，继续喝着。


傍晚。
“裕太，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不二微笑着冲裕太摆了摆手。
“再见，哥哥！”裕太站在门口也挥了挥手。


寂静的夜晚，空旷的马路。
没有柔和的月光，隐隐露出几点银色的星辰。
晚风瑟瑟的刮过。
有点凉，不二缩了缩身子。
一条围巾不容抗拒的裹在了不二的脖子上，是手冢的味道。

抬起头，一个熟悉的微笑，不必再多说什么。


“不二，裕太已经长大了。”出乎意料的，手冢突然开了口。
“是啊。”不二总觉得手冢好像想要暗示他什么。

“我是青学的，而你是冰帝的。青学与冰帝之战不可避免。”残酷的现实从手冢的嘴里说出来，冷冷的口吻，没有一丝温度。
“我…我知道。”不二低下了头。

“我不可能放弃青学，你是知道的。”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话，却还像是一把冰刃插在不二的心上。好疼。

“所以我带你来看裕太。”手冢继续冷静地说道。

“什么？”不二以为自己听错了。

“所以我带你来看裕太”手冢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为什么？”不二想不出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手冢站住了脚步，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不二。
那凌厉的眼神直接穿透了冰蓝色的世界，仿佛要唤醒不二的记忆。
不二努力的回想着，回想着一切与裕太和手冢还有自己相关的事情。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不会吧？
不二为自己这个念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想起来了吗？”看着不二的反应，手冢问道。
“你是说……”不二犹豫着开口道。
“没错。”手冢直接接口道。

不二在一瞬间如堕冰窟。

我中计了。
他果然是计划好的。

是那封信。
对，就是那封信！

手冢，我把裕太拜托给你了，他是我唯一的弟弟。请你照顾好他，就算是我最后的请求。如果能再相见的话，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那是不二把裕太托付给手冢时说过的话。

不二冒着冷汗。

“看起来，你已经想起来了。”手冢盯着不二道。

“你要我做…做什么？”不二颤着音问道。
“离开迹部，离开冰帝。”冰冷的声音不容反抗。

果然。
“手冢．．．．．．”不二很为难。

“不二，我的意思你是知道的。现在需要你作出选择了。”手冢挽起不二纤细的双手。
“是我？还是迹部？”手冢的声音在不二的耳畔回响着。

如果只是单纯的在手冢和迹部之间进行选择的话，不二就算有再多的不舍也会选择手冢的。
无疑的是手冢。
可是，现在他的选择并不仅仅关乎到手冢和迹部。
还关系到未来的青学和冰帝。
关系到不二的立场，两个王者的胜负，两个国家的命运。

一切都在不二的选择。

不二迷茫了。

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困惑。
冰蓝色的眼眸流露出无助的光芒。

没有人可以求助。
没有任何建议。
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
无声的世界。

不二再次陷入了孤独。
已经不再陌生的感觉了。

手冢就站在身旁，却远得好像看不到他。
迹部就在青学的皇宫，却远得好像隔着天涯海角。

深深的绝望紧紧的包裹着不二。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狰狞的撕裂了平静的夜空。
骤然炸响的惊雷。
滚滚的乌云迅速的聚拢着，倾盆的大雨接踵而至。

大雨无情的浇着。
雨水从不二的脸上划过，打湿了衣衫，慢慢的淌回到地上。

蜜色的头发无力的贴在额前。

闪电打个不停，一道道强烈的白光将夜空照得恐怖异常。巨大的雷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响一般。漫天的乌云透不出一丝亮光。
只有雨，不停的下着。

瓢泼的大雨，毫无征兆地来临了。
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不二呆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
雨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这个陷入绝望的人。

“不要再想了，不二！”手冢紧紧地抱住了冰冷的不二。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温度？
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手冢的温度？

不二微微挣了挣。
没有任何感觉。
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