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认为云雀恭弥已经不爱了。不,或许是根本没有爱过。
他们做着每个情侣都会做的事。一起吃饭、逛庙会、睡觉。他们会吵架,关于制度,关于他们自己,还有很多。
除了吵架外云雀极少理自己,很沉默,让人猜不透。
他喜欢舞剑,屋后的竹林时常听得那嘶嘶破风之声。
云雀舞剑的时候很专注,专注到不会注意六道骸的存在。
六道骸自然不敢去扰他,长袖拂过三弦琴,琴弦轻颤,闪着银光。
他在一旁默默地弹着琴,《凤求凰》或是《高山流水》,求爱求知音。
但是云雀从不予理会,他只是舞着自己的剑,不经意间两人节奏一致,天生一对般的美好。
初春的莺歌燕舞,盛夏的蝉虫嘶嘶,深秋的云淡风轻,隆冬的寒梅傲枝……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寂寞睁大了黑色的瞳,他们笑着说不怕。
但六道骸真的感到落寞了。他像一个小丑,努力表演着,却不知看的人是否在看。
他不是那个冷漠的云雀恭弥,所以他心里所想的一切都会展现在云雀面前,所以他陷入了自己幻想出的旋涡中,所以他病了。
病得彻底,躺在床上没有一丝气力的他全由云雀照顾着。但他已失去意识无法痞痞地和云雀开玩笑了。
这很正常,当一个人有了心事并不得解,他往往会生病的。心事一多,天时地利人和便都跑出来了,六道骸不是相思成灾,却有那么点味道。
生病的六道骸似乎来到了鬼门关。
那是彼岸,开满了曼珠沙华,红得让人想要流泪。
我不过奈何桥,我不喝孟婆汤。
我永世不敢忘。
忘川河中滚滚波涛,三生石前悲凉惆怅已成殇。
渡不过去的人跳下了忘川河,有决然的傲影,有无奈的转身,有怨恨的坠落。
六道骸终究是跳下去了,忘川河中白骨森森,黑色的河水中参杂着鲜血。
他看见云雀从他身旁走过,他温柔地唤:“恭弥……恭弥……”
他依旧是那个冷傲的云雀,淡漠的走过,没有回头。
他想,看吧,果然是不爱了吧。
他想,你不爱也罢,我依旧能为你羽化成仙、为你堕落成魔。只是因为,我太爱。
恭弥,你不必回头看我,我爱你而这与你无关,你无须知道也无需回复,这只是我在爱你。
韶华流光,我在最美的岁月里遇见你,从此心心念念,只记微风迷醉,你黑发飞扬、黑眸澄澈。
六道骸的病在云雀日日夜夜的照看下好了,沢田纲吉送来的药散着药味,染得床边的黑发少年也有几分病态。
他醒了,那个孤傲不可一世的云雀恭弥却突然哭了。没有声音,只有冰凉的眼泪顺着有些惨白的脸颊流下。
六道骸轻抚着云雀的背,他的腰肢纤纤不盈一握,他瘦了。
“对不起恭弥,对不起……”
六道骸想起沢田纲吉所说的幸福,他说他只想要简单的幸福。
沢田纲吉无法拥有,因为他是家族的族长【乃们原谅我】,而他自己早已拥有却浑然不知。
他为质疑他们之间的情感而愧疚,他吻了吻云雀的黑发,还有着药的香气。
这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绝美川西》)
我只道你不解琴意,一曲《凤求凰》太过含蓄。现却觉,即便你不回那《白头吟》我也痴心不改。因为我知道,爱在心底,无须诉说,我们都知道。
我踏破红尘,只为寻你。我们拥有简单的幸福,你舞剑,轻盈如燕;我抚琴,情意绵绵。直至陌路轮回,彼岸花开,我们一起在三生石上,镌刻下属于我们的倾世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