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的气息苔藓的腥味，弥散在幽绿的阴影里，密密麻麻的枝叶被阳光穿过，布成星星点点。
蝉叫，风声，叶瑟，全部没有。
仿佛是光速减慢，落在瞳孔中没有影子，只有紫色死水一般的沼泽。
尘埃，雾气，湖水折射的巨大光斑映在和服上不断起着波澜。
自己除了那一点意识之外，便感觉不到其他，头顶上沉甸甸的蓝天，在脚下的湖水里。
那水面上的枯木，仿佛穿过白云间。
千本樱坐在刻着时光蜿蜒的根落上，不在乎自己的长袖被浸没打湿。
斑驳的阳光打在睫毛上也没有任何抖动。
千本樱知道，自己如同一块抹布，死死钉在湖面上，那么突兀的静止。
如果有人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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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开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就那么慢慢落下来，带有细微的风和衣袖上相同的香气。
那些湖水中泛着的，挣扎在空中的，不经意抓在手心的——樱花啊，沉默安然得仿佛在举行自己的葬礼，然后被碾碎的一文不值。
远处传来木屐的声音。
有人踏过浅浅的湖，摇曳着衣摆，湿透的发尾上沾了樱花。
于是那个静止的人，就仿佛，从凝固不变的实践中挣脱了出来。
从赤着的足踝到柔顺的发尾，都有风缠绕，仿佛昭示着这个人复活了一般。
有人来了。一个贵族少年缓缓映入紫眸，脚下踏着樱花的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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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本樱后来知道了，这个少年叫白哉。
白舟悠哉的白哉，朽木白哉。
他疑惑的看着白哉的恼怒，因为他的脸上类似于笑的东西不多。
他不准备提醒自己的主上少年什么的就是要多笑笑，可是随着主上每次不耐烦的暴走，千本樱觉得自己的脾气也变差了。
不是真的从心里有了怒气，而是类似于可以的临摹。
如果自己和这个人的相似之处多了，千本樱会有点小欣喜。
朽木家的院子很大，走廊边栽了很多樱花树。
粉色的可以穿过木褐色的窗子，与青色的藤蔓混合在一起。
偶尔可以看见有鸟停在上面。吱吱喳喳吱吱喳喳，满脑子都是。
千本樱坐在樱花树上觉得烦了，因为鸟叫声他听不见其他。
比如湖水里跳动的红色鲤鱼溅起的浪花声，又比如女孩子们优雅的琵琶调。
整个春天都是这个样子，于是千本樱伸出手漫不经心的驱赶。
樱花后来落完了，那个时候就不会再有那些吵得让人烦的小东西。
千本樱忽然间觉得有点可惜，心里多了点意味不明的遗憾。
于是下一个春天他就静下来了不再烦躁。
高坐在樱花树上，观看整个朽木府。黄色青色白色的鸟，安然的在他的四周踱步。
路过树下的朽木白哉抬起头，因为刚好有樱花落在他脸上。
在四散飘落的那些粉红色里，可以看见自己的斩魄刀正坐在树上面，肩头是与他的面具和盔甲一点不相符的圆眼的雀鸠，混合着樱花的香气毫无自觉。
他觉得千本樱有点滑稽，于是靠着树坐在走廊的栏杆上。
哗啦哗啦的翅膀扑腾的声音，一个在树上闭着眼一个在树下休息，阳光逆得模糊不清。
千本樱变得有点懒散，于是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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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哉的爷爷死了。
那个因为时间苍老而拥有银色头发的，非常严肃的老头子，却在白哉面前十分和蔼。
千本樱经常见到他。
他看着那个强大老人的疲惫与衰老，总是有种说不清的惆怅。
每次主上与他谈话后，主上脸上的表情总是会因为他爷爷皱纹的增多而冷漠。
不是刻意的，而是因为柔和的月光都无法在他的容颜之上携刻。
磕头，转身，一言不发。
那天下雨，有许多水洼。
白哉可以毫不在乎地直接走过，千本樱却总是要停留下来，随后才想起自己是股无形的意识－－那是一种习惯，自心里而来的习惯罢了。
千本樱一直默默跟着，直到他突然发现，他离白哉很远了。
中间浅浅深深的，有一些水洼正好对着灯火，就那么反射过去，朦朦胧胧，以至于连他的背影也看不清。
那个老人在谈话的第二天走了。
静静的，仿佛他的强大是个笑话。主上很难过，千本樱知道。
因为那声从喉咙里翻滚出来的哽咽那么明显。
他感觉到了。
那些，如同散落一地的樱花，像几十面前被白哉踩碎的那些樱花一样，那么的…苦涩。
千本樱无法体会，他觉得很抱歉。
会有人去安慰自己的主上，但不是他这把连什么是难过都不清楚的刀。
所以千本樱离开了，在门外靠着墙。
什么时候这么远呢？怎么远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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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总是一脸不耐烦，并且毛毛躁躁的小子不见了，千本樱对袖白雪说：我的主上老了。
好啦，就算是如同别人说的，那些队长们说的，他长大了。
千本樱依旧坐在树上，这几乎成了一个习惯，看着主上发脾气也成了习惯。
主上长大了，甚至比自己都高，但是就是有种落魄感。
好像是因为，他以无法像以前一样陪伴主上。
觉得自己又变成那个只能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武士，身上沉重的盔甲，在水面上的样子－－非常非常的破旧。
千本樱原本打算坐在树上睡一觉，但是今天的朽木府却有点不一样
。变得有点热闹。他听见女仆们的谈话。
朽木白哉要结婚了，嗯，娶的是一个来自流魂街的美丽女子。
他默默地把耳朵竖起。
仆人们打扫落叶的呲啦呲啦的声音懒洋洋的，他们用同样懒洋洋地语调讨论这场婚礼。
有个人说：家主的做法好似不符合朽木家的家规吧。
不过马上跳出更多声音：要死了，你管这个干嘛。
千本樱不知道家规是什么，他认为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应该也不严重，并不在意。
不过后面只剩下大量夸赞那个女子如何如何温雅，如何如何知礼。
千本樱不由叹一口气，自己的主上已经成长到可以成家立业的年龄了。
似乎那个爱闹的小孩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从树上下来，但是发现自己的方向感没有自我感觉的那么好。
一叠一叠的樱花遮掩了路，茫然地在青石板左右张望。
最后只有追随着那个自己感知了好几十年的灵压找到大堂。
红色的喜字红色的烛台红色的帘布红色的衣服。
似乎一切都美好得暖洋洋。
人多还是人少，恭维还是祝福，千本樱不记得了。
只是那个静立于白哉身边，身穿华丽和服微笑的女子，带动那一切的红色，美的如同花中青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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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今天带了一个女孩子到朽木府里。
看清她的脸后千本樱吃了一惊，以为绯真这么快就轮回转世又死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叫露琪亚的女孩子是绯真的妹妹，不过比起她温柔的姐姐，露琪亚显然更加强势。
就算一个人面对陌生的环境一个人进入陌生的番队也可以一个人咬着牙思念那些过去的不让自己流泪。
千本樱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同情那个女孩子。
对于这对姐妹他以斩魄刀的身份，以毫无情感的斩魄刀的身份，产生了与其他人不同的情绪。
可是千本樱却没有因此开心，心里反而多了种荒凉感。
露琪亚有一天忽然抬头看向千本樱所坐的那棵樱花树。
樱冠连接着天空，细碎落下来的仿佛是天空的碎片。
目光遥远得让千本樱误以为她看见了自己。
露琪亚走到最低的那个枝头前，把手中的红绳系上去，于是红绳上挂着的铃铛和樱花一起叮叮当当响，好像可以响过所有的日子。
但是冬天的时候露琪亚把铃铛解了下来，因为她看不见，哪怕是没有风时千本樱也会非常欢喜的把枝头压弯，让铃铛接着响－－虽然这个动作在被主上冷眼观看之后就不在有了。他看着铃铛被解下来，心里的那种失落如同墨渍，被渲染的更大。
千本樱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了－－没有人看得见他，没有人会在乎他。
因此他那卑微的情感的产生似乎是多余的，那是所有斩魄刀的悲哀的宿命。
没有樱花的遮挡后，千本樱那些失落几乎可以渗进空气中。
就那么一浅一深，呼吸明灭，就好像系在树上的铃铛，叮叮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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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斩魄刀说，千本樱那把刀脾气冷得很他的主上一样。
这个时候千本樱会毫不犹豫的散发杀气，使同伴们更加认定这一点。
其实千本樱同学被人误会了，这把刀的内心还是非常天然的。
比如都几百岁的人了还喜欢守着朽木府的鲤鱼，人在默默地蹲着，心在默默地萌着；比如都活这么久了还会幻想自己手持鱼杆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想到这里背景的枯老樱花都开出朵朵桃心。
那些从水底甩涟而出的尾巴，如同女子的胭脂，由里到内涂抹均匀。
溅起的水滴里映出鱼的影子，一种清凉的意味从湖水中渗到湖边的萱草里－－可是，千本樱是模不到鱼杆的。
这可真悲哀。
他可以以风的姿态坐立于樱花树上，可以以风的姿态使铃铛作响，可以以风的姿态穿过朽木府，但是不可以以风的姿态握住樱花握住铃铛真真实实地踩在朽木府址上。
试过好几次可是就是不行，鱼杆从手中穿过，那个时候无奈的感受清清楚楚。
主上有空闲的时候会在湖边钓鱼，钩起来后又放回去。
那个时候在旁边充当鬼魂的千本樱就会在在阳光灿烂下种蘑菇。怨念的气氛却一点没打扰主上的好兴致。
露琪亚有一次在这个时候走过来。
黑色严肃的死霸装和斩魄刀，恭恭敬敬。
她说：“兄长，我将在明日前往现世执行任务，因此前来拜别。”
千本樱因为这个声音从蘑菇从里爬出来，自己的主上依旧在看湖面，微波粼粼：“我知道了。以后不用特地向我报告。”
他的声音平静又淡漠，千本樱发现其实已经有鱼上钩，可是主上却没有动。
他在一边一直看着那个女孩眸子里的难过，想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但是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于是只好座回去。
露琪亚行了个礼后退下，感到一阵风从肩膀吹过，也没有十分在意，她会依言不再汇报这些锁事。
千本樱这个时候的感觉就像拿不起鱼杆一样，很无奈。
自己只是一把刀，安慰不了人的。
哪怕他解放后的姿态再怎么像樱花，可他的本质却还是刀，只能够伤害他人的刀，只可以舔血的刀。
怎么说呢…千本樱看着湖面，这次的目光却没有距离在鲤鱼的尾巴上，而是空落落的。
他看见绯真夫人的死亡，难过可以让他窒息；
他知道露琪亚孤单，所以他会在走廊陪着她；
他见证了银翎大人的衰老，悲哀也在一同蔓延。
可一把刀的情绪没有一个人需要。
－－因为他只是一把刀，还是这个世界上最狠的刀，斩魄刀。
千本樱知道为什么露琪亚要解下铃铛了，因为一时而系上，却因为更多的无需而解下。
千本樱把目光收回。
模仿着白哉的手势，一只手抬起，一只手半合，似乎是真的拿到了什么。
可是手中空空如也，好像被宿命所席卷后的心脏一样。
空的，其实那里有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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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灵庭一直都是肃穆的。
让人喘不过气。
黑衣的死神。黑色的刀。
琉璃的瓦砖。白色的墙。
他们在每一声锣中不断更替状态。
巨大建筑的影子将他们覆盖。
纠缠的藤蔓与青苔。
华贵的焚火与烟花。
那些闲适只属于强者——或者说，是有用的人。
青天白日。
他们的工作一向无聊又无趣。
呆立着观看每一个来去的人，草鞋踩过的声音单调又平板。
只有小声的交谈。
死神甲：矮油你们知不知道，霞大路家的公主据说要结婚诶。
死神乙：矮油这么小的年纪真的可以吗。
死神丙：矮油你真天真啊~要知道贵族家的女孩子都很早熟啊~
死神丁，屁，死神恋次：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守岗！
霞大路琉璃千代。
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但是她要联姻。
会被刺杀。
没有自由。
但是却非常非常任性。
意识到或者没意识到，她却一直都在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到最后，她只是个没用的人。
千本樱说，我讨厌这个公主。
面具下的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她一直以无害或者是善良的状态施舍于他人。
但是那种怜悯却是在她自己所厌恶的贵族的任务所给予的。
他知道这种小女孩不会去想这些。
她的家臣叛变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无知，任性，然后错愕，最后愤恨。
以一种正义的受害者的形象出现。
但是却脆弱得除去贵族公主这种身份以外什么也不是。
——保护这种人，很不甘愿。
他的主上带领着一群死神包围了霞大路的宅子，啪嗒啪嗒的整齐的声音。
朽木白哉听了千本樱的话没什么反应。
所有公主都是这样。
——还有，千本樱，你还能再愤青一点吗？（这句话在悟空传里面看过....觉得好玩就用了。)
千本樱讨厌没用的人。
他相信自己的主上也是，因为刀随主人形。
初次去六番队的时候，那些没用的死神看向主上的眼光简直是赤裸裸的厌恶。
厌恶的看着他到来。
厌恶的看着他练剑。
厌恶的看着他打败对手。
厌恶的看着他脱下护具。
——与真央一样。
不一样的只是，真央里更多的是讨好的人罢了。
牵星箝。银白风花纱。贵族。
还有强大。
这些都是他们负面情绪的来源，
嫉妒也好恭维也好。
主上不会在乎这些。
银翎大人也不在乎。
千本樱却打心底里讨厌这些没有用的死神。
护主的心态也好，单纯的鄙视也好，他都没有理由喜欢他们。
朽木白哉是孤高的贵族。
他的背影永远不会被流言蜚语拉扯到地面。
所以谁会在乎。
每次看着闷闷不说话的千本樱，觉得莫名的好笑。
这个笨蛋。
有什么闷气好生的。
最后是正义战胜黑暗。
天贝死了，叛者死了，那些危险的道具也没收了。
尸魂界的死神们跑来跑去，从高处看是穿插交错的。
总是没让人闲一下——草莓头说的。
你有意见？——露琪亚说的。
谢谢——琉璃千代说的。
那我们走了——现世的人和露琪亚说的。
然后是烟花与焚火。
热闹的宴会。
嘈杂的人，看看不尽。
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解决后都有一场宴会嘛~——京乐说的。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出事吧...挺危险——浮竹说的。
朽木白哉没去。
他对着一大堆一大堆的文件。
与那里的热闹相比，是弥漫着墨水湿气的安静。
千本樱说。就算讨厌那个公主，也必须要保护他。是身为死神的职责对吧。
......
那么没有尽死神的职责，就是没有用的人对吧。
......
你讨厌没有用的人。
“千本樱。”
“知道啦，不说了。”
……
我会让你变强。
以前对在树下的朽木白哉说过。
他坐在樱花树上。
樱花开得很盛。
粉红色的，不断飘零。却不感觉凄凉。
我会让你变强。
不会让你变成你所讨厌的，碍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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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本樱还是小小樱的时候，他遇见过很多很多刀和人。
抬头看着他们的表情。
一起映入眼帘的还有烟花。
有些成了同事。
有些却再也没看见。
好像时间是一把大刷子。
刷拉刷拉，把他们都刷下去了。
飞起的泡沫上刻着的，是无尽的难过。
还没戴面具的小小樱的脸是软软的。
很多母性爆发的女孩子们都会捏捏看。
给他放烟花的人也是这些人的一员。
紫色的衣服。
黑色的长发。
长相，模糊了。
名字，忘记了。
——记得最深的就是，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滚出来。
背后拉长的是悲伤的影子。
——“樱，你知道吗.....”
她侧着头说。
女孩子是普通的斩魄刀，还没有认主。
斩魄刀没认主时比一只游魂还不如。
但是他拥有意识的时候，女孩子就已经在牵着他的手。
女孩子喊完他的名字就会补充上一句，你的名字真的很不适合男生啊...
紫色的长袖被打了一个结，十分干练。
挺温柔。
——也挺弱小。
夏天的时候绿森森的树林，蔓延的枝叶顶着天空。
掉落一地的柔软的叶子。
不断奏响的蝉鸣。
过竹的热风。
千本樱抬起头时被穿过树叶的阳光刺的眯眼。
女孩子蹲了下来。
樱。我们要玩什么呢？
捉蝉好不好，它很吵。
不行。
捉鱼好不好，水很凉。
不行。
爬树好不好，树冠很大。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都只是斩魄刀啊。
千本樱那个时候就知道。
斩魄刀不可以捉蝉。
斩魄刀不可以捉鱼。
斩魄刀不可以爬树。
斩魄刀摸不到任何东西。
斩魄刀只是一股意识。
所以小小樱迫切的希望，自己有一个主人。
女孩子说，有主人了，我们就不可以在一起了。
为什么？
不知道。
那怎么办？那玩什么？
捉迷藏吧。
好。
1、2、3、4、5、6、6……100
1。
湖面上的水流转。
2。
风扬起不长的头发。
3。
没有寒冷。
4。
蝴蝶不停留。
5。
干燥的森林的味道。
6。
你不见了。
7。
找不到。
8。
你在哪里。
9。
你在哪里。
10。
你在哪里？
女孩子不见了。
小小樱很难过。
小小樱后来见到她了。
也见到了它的主人。
黑色的衣服，懦弱的女子，胆怯的眼神。
她拥有主人了。
就在捉迷藏的时候。
千本樱原本想扑上去，想说找到你了。
可是穿了过去。
斩魄刀不可以捉蝉。
斩魄刀不可以捉鱼。
斩魄刀不可以爬树。
斩魄刀摸不到任何东西。
斩魄刀只是一股意识。
然后现在....连你也触摸不到了么。
最后一次见到女孩子是在流魂街。
她的主上的身体像灰尘一样散开。
不是被虚吞噬的样子，也不是衰老而死的样子。
女孩子捂着脸。
——“樱，你知道吗.....”
她侧着脸说。
“斩魄刀只有四次机会实体化。
“一次是认主。
“一次是主上始解。
“一次是主上卍解。
“还有一次，就是主上死亡。”
樱。
我们只是斩魄刀。
我们的所有都归属于主上。
女孩子的身子忽然间清楚起来。
她拥抱着自己的主上的衣服。
最后。
烟消云散。
千本樱不可置信。
最后慢慢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小小樱开始戴面具了。
没有人可以捏捏他软软的小脸了。
认主的时候，臭屁的朽木白哉说，你给我把面具摘了。
不摘。
摘了。
不要。
然后朽木白哉扑上去，拉下他的面具。
狠狠的揉了一下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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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这种东西，总是那么灿然。
垂挂在红袖乱眼女子的胸口，
装饰在鲜衣怒马少年的腰间，
雨伞与木屐，煮酒与焚烟。
桃花覆盖不住的，是千年轮回的温润。
千本樱在哼着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歌，乱七八糟。
朽木白哉摸了摸这块挂在庭院里的翡翠手环。
这块翡翠是满翠，没有瑕疵。
上面雕刻的是层层叠叠的桃花，做工也算细致。
被系在树枝上，和风一起一晃一晃。
朽木家的护卫绝对不会放任一个陌生人进来。
露琪亚发现的这块翡翠。
翡翠的价值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谁进来过？
（进来过的人多了，萝莉都可以偷偷进来偷你家的鱼= =）
千本樱终于停下了自己那五音不全的歌，倚在桌子上。
“既然有人送来了，那就收下吧，不收白不收。”
朽木白哉睁开眼睛，随手把翡翠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过身走了。
“这种便宜货，你觉得可以入我的眼？”
“……我估计，他可不便宜。”千本樱喃喃道。
不在乎便宜货的白哉大人依旧按照往常的顺序过着日子。
绯真说。看着鱼的时候，影子会携刻在鱼鳞上。
——但是鱼尾甩动离开后，幻象就会沉入水底。
工作了，结束了，朽木白哉安安稳稳的盖着被子入睡。
睡着之后梦里面是一片蓝色的安详。
是湖。
好像自己变成了甩尾而去的鱼，在浑浊不清的湖水里。
森冷的水缠绕四周。
生灵的低音不是很清楚。
主上。
有人呼喊。
通过水的波澜的传导。
不是千本樱的声音。
“主上。”
重重叠叠的。
就好像那环翡翠上所携刻的层层叠叠的桃花。
好像是沉入湖中的，所以斩魄刀的声音。
没有凄凉的感觉。
与这片蓝汪汪的湖水一样。
十分浑浊。
他们的手臂拉长，挥动朽木白哉身边的流水。
他们低声自语。
声音淡然的好像腐朽了千年的棺木。
刀剑佩戴在腰侧，以鲜血之色熏染。
——“永随我主。”
铁锈斑斑残破后，以我等之魂而战。
——“永随我主。”
流水与安然相反，以破坏冷血相缠。
——“永随我主。”
若沙尘覆盖躯体，以风声侧与耳畔。
——“永随我主。”
蜉蝣之命相与短，以苍老之灵驱寒。
——“永随我主。”
——“永随我主。”
——“最后永随我主，以死亡无用之态。”
桃花坠落。
铺洒在那些苍白延长的手心上。
朽木白哉清醒的时候，千本樱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翡翠就在他的手边。
说是睡觉，不过是闭上眼，假装自己已经没有反应。
毕竟意识这种东西，需要睡什么觉。
那只翡翠玉镯上的桃花不见了。
朽木白哉疑惑的打量着它。
千本樱爬了起来。说。
主上啊。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个翡翠的名字是忆魂，是封印了许多魂魄的玉。
看来我们要归还他，只有去浦原商店一趟了。
——还有，主上你脸上开桃花啦！
浦原喜助捏了捏黑猫的爪子。“所以说……你是说翡翠忆魂在你大哥那里么。”
还是黑森森的一家小店，但是看起来夏天的干燥与它绝缘。
瓦砖上承载的是湿润的苔藓。
电线杆也绷得紧紧。
“啊。我来还了。”抱臂靠在门上的露琪亚点点头，头上垂落的一缕头发也跟着晃晃。
“我送给你大哥的啊~干嘛还呐。”夜一舔舔脸，眼角上是属于贵族的轻蔑。
“因为这个我大哥脸上开桃花了。”
“哦。那估计是副作用。”
“就是兄长才让我还给你啊！”
“但是啊，我说还了也没办法恢复正常……你兄长，已经和那些魂魄打过交道了吧。”
……
“好吧。”露琪亚叹了一口气。“那怎么办？”
浦原喜助摇摇扇子。“那本来就是朽木家族历代家主的斩魄刀。”
“所以？”
“所以只有今天晚上，命令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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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以至。
秋天总是要起雾的。
雾里遮住的是枫叶。
火红的枫叶溅在湖面上。
泛滥成浓艳的一片。
蜘蛛网挂在树上。
上面的露水有着干净的水色。
坐在栏杆上的武士戴着面具。
看起来是被袅袅雾气搅得昏昏欲睡。
他似乎在浓浓的雾气里看见什么。
首先是穿着一身繁华的忆魂。
她打着一把青伞，拖着木屐渐行渐远。
身后是凋零的桃花瓣。
那是她所落下的繁华。
那个孩子，那个牵着自己的手的女孩子。
她展颜一笑，还是温和柔气的模样。
——然后烟消云散。
就如同她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时，那些烟花从记忆里落下来的样子。
把自己裹在厚厚裘衣里的村正。
冷漠的眼眸下血泪在静静的流淌。
边沿化成的光如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
最终消失。
还有被自己所斩杀的那些。
血肉模糊。
或者是血流如注。
但是无一例外的怨恨和痛楚。
千本樱眨了眨眼。
睫毛也随之抖动。
沉闷的面具让他感到喘不过气。
最终幻消失，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慢慢站起身，拉开了门。
木门移动的声音有些迟缓。
主上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干。
于是他走过去，坐在朽木白哉的身边。
好像冷清的樱花香气可以让他安心。
最终那些影子淡出了视野。
他偷偷的看了主上一眼，学着他安静下来。
初见时，有樱花。
是成片成片的樱花。
他坐在樱花树上，居高临下。
——是少年的贵族。
面具下的眼眸没有波澜。
后来呢？
马上是卍解的解放。
我没跟错人。
千本樱兴奋的扬着眉，握了握手心。
不过没等他为实体化这件事情兴奋够，朽木白哉就一刀砍了下来。
……我死了你能卍个啥？
千本樱一边躲一边愤愤地想，然后愤愤地被朽木白哉削掉一缕长发。
主上身后的一片樱花海散落空中。
长发与樱海一起舞动。
冷峻得漠然。
千本樱一直觉得自己是把温和的刀。（温和个屁！）
他没有斩月的霸气，也没有灰猫的狡黠。
当然，那他跟冰轮丸和袖白雪比的，先散了自己再说。
所以他温和的输掉了。
他的长发散落开来。
面具碎了。
紫色的长袖也被撕裂。
他相信现在的自己很难看。
一道一道的刀痕横竖在身上。
——当然主上也没好看到那里去。
他的刀被朽木白哉挑开，就再也没力气握紧。
你赢了，恭喜你。
他随后向前倾倒。
似乎力气的鲜血都流尽了。
所以我说，我要是死了你能够卍个啥？！
千本樱已经无法说话了。
想站立也没办法。
主上没让开。
他的头刚好抵在朽木白哉的肩膀上。
充满鼻腔的是樱花的香气。
朽木白哉因为他把重量压在身上而向后退了一步。
他扶住千本樱的肩膀。
“你该多动动了，千本樱。”
“……哦。”
你赢了，恭喜你。
千本樱趴在他的肩头，安心的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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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本樱窝在刀的世界里，愣愣地看着常年不凋谢的樱花。
外面冷。
他闷闷的想着。
我没有躲。
朽木白哉把他从很久的等待里拉出来。
朽木白哉默默纵容着他的喜好。
朽木白哉将他视为很重要的存在。
朽木白哉会包庇他的错误。
朽木白哉摘下他的面具逼他喝茶。
朽木白哉一直陪着他。
——但是这不是所以斩魄刀的主人都会做的么。
千本樱怨念地蹲到角落里去了。
主上小时候多可爱啊，容易欺负，调皮捣蛋但是不会恶整自己。
——除了一直强迫自己摘面具的时候。
但是后来就变成淡漠的人了。
就好像与空气不和似的，冷漠的棱角构成自己的空间。
他笑过的。
千本樱想起来。
就是在娶了绯真夫人的时候。
一袭红色长服。
一点艳艳火光。
一地斑驳人影。
——还有一眼笑意柔情。
绯真夫人款款一鞠，浓艳的火红与红烛之上的焰流动到千本樱的眼里。
朽木白哉勾起了嘴角。
眼里的笑意终于溢到了嘴角边。
好像拨开了夜晚的雾，一汪明月似水。
小白哉或许是不喜欢身为主人看不见自己的斩魄刀的脸，一直就纠结于他的面具。
有一次，小屁孩的朽木白哉问千本樱。
你什么时候才摘面具？
……你长大的时候。等你变强的时候。
“没有敷衍？”
“……没。”
——才怪。千本樱低下眼帘摸摸面具。
这个样子的话，也就算是主上长大了吧。
千本樱在朽木白哉看不见的身后，犹豫了一下，最后把面具摘下。
感觉着涌动而来的新鲜空气，千本樱觉得挺开心。
小屁孩的主上，我没敷衍。
绯真夫人……千本樱在树上动了动。
我觉得，您的离去，可是带走了很多东西啊。
比如说主上的爱恋。
比如说主上的柔情。
千本樱不再窝在樱花树上了，出去了，终于。
他是斩魄刀。
作用是让敌人流血留命。
他不是适合因为自身情感而逃避的人。
他没资格。千本樱想。
自己可以在主上死亡之后拥住他么。
但是那个时候他也许有了新的家人。
这样的话，一直都，一直都是以刀的身份存在。
挺好的，他安慰自己，可以一直陪伴，就已经很好了。
某只斩魄刀喜欢上主人了这种话题灰猫已经见惯了。
灰猫教他。
对于喜欢的人，要说这句话哦。她的猫眼明晃晃。
只有四个片假名。
四个音节。
却可以转述那些膨胀的感情么。千本樱有点疑惑。
外面果然很冷。
千本樱在主上的身后。
他想起灰猫说的了。
千本樱说话不会冒白雾。
哪怕是再怎么冷。
他是一股意识。
所以他以为藏在面具下面说话不会有人发现。
他说。
他说。
他说不出来。
最后用做了一个口型。
あいしてる
嘴唇一张一合，藏在面具下。
あいしてる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开始。难过了起来。


x
千本樱梦见了忆魂，不知道为什么。
他记忆里这个她已经消失了在她的梦里。
忆魂站在自己的重重樱花下，笑得妖艳。
穿着得桃色红袍比樱花的颜色还要浓一点。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千本樱听不见。
“你要说什么？”
………………
一片樱花。
“我听不见。”
一叠樱花。
重复了几次，她露出苦恼的表情。
千本樱看着忆魂，也开始苦恼了。
梦醒来。
雕花的樱木桌依旧是又冷又硬。
千本樱睁开眼，似乎还停留在遮掩的樱花下。
梦里的樱花香被焚香掩过。
他摸着面具。
意识是不会睡着的……那他梦见的，是什么。
千本樱把手从面具上放下，手心里映着一朵桃花。
他用手指摩挲着桃花，沉思不语。
朽木白哉的生辰。
是第几百个生辰呢，他不知道。
但是千本樱依旧可以看着送礼送了几百年的贵族们献着殷勤。
挺无聊，他打了个哈欠。
几百年前，小白哉收礼是抱着打劫别人的心态。
送礼的人们或宠溺或无奈，在离开后窃窃私语。
私语入了鱼的耳，入了鸟的耳，入了深水白云的耳，就是没入小白哉的耳。
生辰有这么重要么。他问跟随主人而来的花天狂骨。
花天狂骨抱着三味线，把细长的眼眉转向他，风情无限。
重要，虽然对于我们来说，不存在。她拨了一下三味线，声音有点刺耳。
礼物有这么重要么。
重要，那是交流的一种方式。
交流重要么。
重要，可是我们没资格。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资格。
看着别人和主上一起交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可是主上的刀。
“主上。”
“嗯。”
“这个值钱么。”
“不值。”
“为什么还要收？”
“懒得推脱。”
“……”
“还要事么。”
“没了……”
但是他却无法想他们一样，礼金上的烫金花纹十分刺眼。
他对灰猫说主上不理他了。
灰猫说这是在吃醋。
他对冰轮丸说他不喜欢送礼的人。
冰轮丸说他这是在吃醋。
他对袖白雪说收那些礼物有多么的浪费时间。
袖白雪说他这是在吃醋。
他对蛇尾丸说他感觉不是很愉快。
——“你这是在吃醋啊，幼稚的小鬼。”
千本樱现在看着来往的人和冷淡的主上，依旧不满。
不是吃醋。
是类似于不甘的心情。
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甘。
你真可怜。
忆魂用她稍嫌冷硬的声音在他的世界里说。
“你也很可怜。”他想也不想的回答，“我听见你在说什么了。”
恭喜，她勾起嘴角。
一时没人说话，忆魂再次开口。
你不怨么。
怨什么？
怨你连爱恋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能怨。
你真可怜。
你也是。
你还很嘴硬。她歪了歪头，那么现在可怜人帮可怜人，可好？
不好。
“我只是想帮你……”
“不用。”
“那好吧……”
千本樱看着她的笑容随着光线渐渐狰狞，而面容却渐渐消失。
樱花落下一瓣，遮住他的视野又马上消失。
他眨了眨眼，眼前没了忆魂，只有往来不绝的人。
那些听见窃窃私语的鱼和鸟，深水和白云，见证私语的消失。
他走到池边，看见鱼甩了一下尾巴，游走。
千本樱把手指探进深水里，涟漪和鱼留下的波纹混在一起。
他看着自己不断扭曲的微微有些透明的倒影。
我不可怜。
我可怜了，谁不可怜。
浸入水中的桃花似乎听见他的呢喃，从手心延伸到手腕。
美艳得好似埋在花下的美人。
低眸不语。


z
忆魂陪他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
好像把这些说出来，在心里膨胀的东西可以通过话语离去。
湖水的湿气伴随他们一夜。
从小男孩到冷漠的队长。
从朽木白哉到爱慕他的人。
慢慢的陈述，无视心里面愈来愈多的痛楚。
好像是主上在绯真死时产生的疼痛。
他记得有个女孩子，也是贵族吧。
天条院朱姬。
好像是这么叫得来着。
她喜欢自己的主上，是美艳到杀气腾腾的一个人。
她拥有自己的意念，也学会了安静地把谁放在心里。
纠缠，纠缠。
纠缠了许久，却不及主上在绯真面前的一声哽咽。
他对着朱姬叹了一口气，说，何必呢。
千本樱知道朱姬是听不见的，但是还是说了出来。
后来朽木白哉生辰的时候她来了。
只是不同于当年的强硬，一身繁华，眼里是沉默许久的情绪。
也许她会像别的贵族少女一样，因为权势而嫁入别家。
怕是在想起当年的风华，也只能转身一笑，然后在低眸前行。
只愿她，可以再遇见个有缘人。
忆魂听了之后笑了一下。
“你说她何必呢，那你又何必呢。”
千本樱望着她。
忆魂变得一本正经。
“我问你，你又是何必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樱花是靠尸体存活的。
所以遇见一个可以给自己尸体之外的养分的人，自然是死死纠缠。
刀随主人吧，你是，朽木白哉也是。
只是你，纠缠错了人。
你，没有错……
错得是孽。”
朽木白哉合上书本。
他已经快一个月没看见千本樱。
这样也好。
那些事情，是该让他好好考虑下。
点燃在他桌边的火烛扭曲了一下。
把他的脸映得僵硬。
忆魂对千本樱说。
我身上承载的是所有朽木家族的刀的记忆。
“千本樱”这把刀是武器。
武器的中心是饮血杀敌，而不是爱恋。
所以“千本樱”会把你这股意识替换。
我知道怎样才可以提前替换。
这样至少可以让你……
她没接着说下去。
千本樱应了一声，捡起面具戴好。
不知道何时开始下雨。
夏日里的雨就是多。
打在房檐上连成一串，缓缓落下，映着不远处翠绿的那些。
雨声急促。
千本樱在自己的世界里，让那永不凋谢的樱花掉落一地。
好像绽放了那么久，终于是休息的时候了。
坐在樱花树之下，看着他们一叠一叠的掉落。
记忆像野马，跳脱着出来。
他只捕到一次鲤鱼。
他只擦拭过一次绯真夫人的照片。
他只诉说过一次心情。
他只亲吻过一次主上。
他只流过一次泪。
有些，已经足够。
他有了感情就已经够了。
他可以有机会喜欢上一个人就够了。
无视心里面让自己喘不过气的疼，只有忘记就可以。
就可以变成毫无感情的刀。
只是一会……
只是一会……
没有不甘，他说服自己。
樱花打在他身上。
意识模糊，沉沉欲睡。
朽木白哉感觉到一阵冰冷。
直觉告诉他，千本樱出了情况。
他把放在身边的刀拔出来，却发现已经断裂。
沿着短横，自他把刀拔出来之后，渐渐脱离成樱花。
他看着断口的桃花，冷漠注视着角落。
阴暗的角落里缓缓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姣好身段。
随后渐渐从阴影里走出来，光线在她的脸上转变。
她笑着，表情似乎是愉悦得狰狞。
“朽木白哉。”她唤道。
忆魂想起千本樱捞月亮的时候。
她帮不上。
那个男孩死亡的时候，她帮不上忙。
她想代替千本樱说出那些。
她觉得千本樱已经委屈够了。
她喊了出来。
“斩魄刀没有感情没有资格
但是明明已经有了感情，那为何又否认！
你只是像自己毫无愧疚的思念着你的绯真
你自己造了孽，却让千本樱来还
只是躲避而已
却说的心安理得！
你只是一只船舟罢了。
承载不起水，却说是掌船人的错。”
忆魂盯着他，抬起头，长发飞舞，身影却开始渐渐的透明。
终于是赎罪了。
她想。
她终于可以做点什么了……
朽木白哉皱起眉，“你想说什么。”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一下。
“没什么，高贵的朽木队长。你应该感谢我。”
朽木白哉点得烛火灭了。
整个大堂都感觉是阴冷冷的。
他看着这个桃袍的女子慢慢化成灰。
千本樱估计是在她化花湮灭的时候抓住了一朵，以至于忆魂可以留下一点意识到现在。
他看着落了一地的樱花刀片，沉默着。
夏日里的雨来势迅猛。
冲刷得走一切。
干净的，
肮脏的，
失望的，
欢喜的。
流过之后，就只是单调。
千本樱感觉樱花似乎是把自己埋住了。
外面在下雨，他知道。
他想问忆魂，为什么要帮他。
可是看见她眼里的愧疚却问不出来。
忆魂的愧疚不是对他的，而是对着她记忆里的某个人。
他不知道主上会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一定还是不屑一顾。
雨声越来越大。
最后千本樱发现，那不是外面的雨声，是自己世界里的雨声。
大得好像要把几百年来的陪伴一起留走。
甚至落到身上还有点疼。
稀里哗啦的嘈杂。
或许，这样也好。朽木白哉听着外面的雨想。
这样也好，他坐回椅子。
千本樱到最后没有了意识。
他抖着唇，说了一句。
————晚安。
就是最后的晚安了。
忆魂她偿还了自己记忆中得愧疚。
朽木白哉可以毫无顾忌地思念绯真。
“千本樱”可以忘记感情变成不会流泪的刀。
各求所需。
皆大欢喜。
只是那些陪伴过的，谁也不会记着。
就好像是一场雨，短时间之内。
一切都单调了。
翠绿的那些，呈在雨水间。
安静得好像在举办葬礼。
——尾声——
千本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冷峻男子。
问他，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
我不认。
我很久以前就是你的主人。男子皱起了眉。
是么。
千本樱摇摇晃晃站起身。
那么，我的名字？
——千本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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