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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天干地支杀人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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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于《岁月推理》09年第8期,未经《推理》编辑部或作者同意,不得转载


IP属地:北京1楼2011-08-12 10:05回复
    载于《推理》0908
    <?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天干地支杀人奇案
    作 者:蔡 栋
    1、沈瞎子和恐怖歌谣
    那个头发花白,戴一副墨镜的老头正是村子里赫赫有名的算命先生沈瞎子。算命可不是沈瞎子的全部。他年轻时读过私塾,饱读古书,熟知历法农时,深谙婚丧礼仪,在农村可谓一部活着的传统文化百科全书。他除算命、驱邪外,还教村里的学前儿童认字,筹划婚丧嫁娶仪式,计算播种浇水的时日……在农村,这样的人赫赫有名也不是偶然。
    此刻,他哆嗦着手臂,一脸焦灼。
    “今年又是甲申年,又是三腿怪猴……难道……难道六十年前的悲剧真的会重演吗?”
    甲申灾异现,地支犯天干。
    秋风乱残阳,血色满猴山。
    沈瞎子喃喃哼着这首歌谣,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原来,昨天,这个村——西猴山屯的猎户吴老头在屯后的猴山上发现了一只三腿怪猴,成为奇闻。吴老头也成了县里的名人,一时间,村子里热闹非凡。但沈瞎子不这么看。他更多的是惶恐和不安。他清楚地记着六十年前——1944年,他才十二岁,那年也有人发现了三腿怪猴。结果就是那一年,村子里惨祸不断。先是牛大户家的长工周瘸子莫名其妙发了疯,持刀杀了牛大户一家老幼十一口。接着刘财主家的女儿跟佃户老李家的儿子私定终身被父亲发现,刘财主棒打鸳鸯,其女羞怒交加,悬梁自尽,老李的儿子悲痛之余,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把火点燃了刘财主家的麦秸垛,火借风势,竟酿成了一场殃及半个村庄的大火,烧死三十多人,烧毁房屋数十……
    1944年,正是旧历甲申年。这是西猴山屯多灾多难的一年。事后,有些民间算命先生认为,“甲申”年的“申”字,比照“甲”字只是中间一条竖杠通上了顶,就是“刺破天”,对“甲”已形成了突破与冒犯,因此有“地支犯天干”之说。而西猴山屯的“猴”字,又与甲申年中地支的“申猴”相犯,这使得甲申年的灾祸特别容易发生在有“猴”字的地方。再加上西猴山屯三腿怪猴出现,种种因素**在一起,也就酿成了1944年西猴山屯的灾年。于是民间算命先生写了前面沈瞎子念的这首歌谣吧!当然,这些解释在现代人看来牵强附会,荒诞不经,可沈瞎子是一个农村的算命先生,他对此深信不疑。
    今天,这一切与六十年前完全吻合!今年2004年,又是甲申年,又是地支犯天干,又是三腿怪猴!
    沈瞎子身边那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名叫韩林渊,读过高中。在这样一个落后闭塞的乡村里,拥有高中文化的韩林渊在老一辈里已算的上绝无仅有的“文化人”。他在村里当过小学校长,现在已经退休。老韩人品好,学问好,人们都亲切地叫他“<?xml:namespace prefix = st1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韩老师”。韩老师比沈瞎子年轻十几岁,二人是莫逆之交。韩老师有文化,沈瞎子一些事情都乐意找他商量。这不,沈瞎子也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韩老师。
    韩老师挠挠半白的头发说:“你说的这个我都不相信。咱们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不是,哪还信这个?年轻人听到了还不笑话咱们啊!”
    沈瞎子叹口气:“天地之道,玄之又玄啊,有时候不容我们不信啊!”
    韩老师笑了:“你啊,尽弄这些封建迷信。”
    沈瞎子平日里被韩老师批评惯了,也不以为忤,说:“我现在上柱香,一会儿用祖师爷留下来的楠木牌掐一掐吧!”掐一掐,就是说算上一卦。
    韩老师无奈地苦笑一声,帮着沈瞎子点上香,沈瞎子念念有词地礼拜完毕,从床下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是一个绸缎缝制的小布口袋,绸缎口袋里面是二十二张楠木雕制的方牌。其中,青色底儿的十张,这十张上用隶书分别刻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黄色底儿的十二张,则分别刻着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二十二张木牌古色古香,被摩挲得光滑油亮,隐隐闪现着的,是一种历久弥香般的雍容光华,也是一种使人感念韶华易逝的黯淡光泽。
    沈瞎子道:“我现在先拿一张天干:‘甲’。接着在这堆地支牌里随意抽牌,倘连抽三次,都能避开‘申’,说明我村或能免于此祸。若有一次避不开‘申’,说明这‘地支犯天干’的灾祸,是难以避开啊!你先把‘甲’给我找出来。”沈瞎子眼睛看不到,韩老师只好帮他把“甲”号牌找出,放在沈瞎子手中,又把地支牌摊匀,摆在桌子上。沈瞎子握着“甲”号牌,口中再次念叨一番。手猛地伸出,抓住一张木牌。他眯着瞎眼问:“韩老师,是什么?”
    韩老师一看,吃惊地回答:“是‘申’!”接着说道,“也许巧了呢!我可不信什么灾异!”
    沈瞎子说:“那再抽一次!”韩老师把牌摊匀,他又一伸手,抓起一张牌,问是什么。
    这次韩老师真的不能镇定了,他声音略带颤抖,说:“还是‘申’!我不信!再来一次!”
    沈瞎子点点头,又抓了一次牌。韩老师用近乎可怕的声音说:“还是‘申’!”
    二人怔怔的对视,一双名目,一双瞎眼。
    韩老师忽然大声说:“我知道了!这牌一定被你做过手脚,或者有什么特征,因此你一摸就摸到了‘申’!这是障眼法!”沈瞎子瞎眼怔怔朝天,神情萧索,一言不发。


    IP属地:北京2楼2011-08-12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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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验了啊,啧啧。”人群中弥漫着一种惊恐的气息,大家诡异地交换着眼神。刘大婶悄悄走到王村长身边:“村长,沈瞎子说的应验了。咱是不是得驱驱邪啊?”<?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别胡说八道的,那都是迷信。”
      “那可不好说。那这白纸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辆桑什么纳的小汽车。”
      “哪有什么车,八成是你犯迷糊了。”
      “我什么时候犯迷糊?就停在老秦家门口,我和我家老伴都看得真真的。老秦开了一辈子拖拉机,老跟我们说他一生的心愿就是开一回小轿车。我看没准那是地府派来接他的小车,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你瞎说什么,让人家城里来的同志笑话。”村长意识到熊祯和燕芹泥在边上悄无声息地听着,赶紧阻止了刘大婶的胡言乱语。燕芹泥很想宽慰刘大婶几句,让她继续口没遮拦地透露情报,不曾想那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燕芹泥朝着哭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强健威猛的男子正在抱头痛哭,他的身边是一个文文静静的,捂着脸啜泣的女孩。村长小声跟站在一边的宫超刚介绍:“这就是秦大富的一双子女,秦得强和秦梦寒。”
      王村长的声音几乎如同耳语,但他话音刚落,那边的女孩竟好像听的见似的停止了哭声,突然朝着这边走来。她恶狠狠地瞪着王村长说道:“一定是你!是你杀了我爹!”
      秦得强比较沉稳,拉住妹妹:“别胡说!”他对村长说,“王叔,你别和孩子一般见识!我妹不懂事。”
      王村长不自然地重重哼了一声。燕芹泥注意到四周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村民的眼里有一种暧昧的神情,都不约而同地投向王村长。
      告别了村里人和王村长,宫超刚、<?xml:namespace prefix = st1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韩老师、燕芹泥和熊祯缓缓走在通往韩老师家的路上。宫超刚自顾自说个没完,他认为那张写着‘甲申’的白纸条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他要排查村里人的笔迹。燕芹泥则更关心另一个话题,她从刚才村民的暧昧眼神中敏感地嗅到了八卦气息。
      “韩老师,秦家那个女儿为什么说是村长杀得她父亲,这里面有什么古怪吗?”
      韩老师被燕芹泥的单刀直入问得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含蓄地说了这其中奥妙。原来村里传言,这秦大富和王村长,年轻时候都看上了一枝花的孟小蓉,通俗来说两人是情敌。当时秦大富是退伍军人,王村长的真名叫王建东,那时还只是一个民兵连长。王建东爱煞了孟小蓉,无奈襁褓中父母已给他定下了娃娃亲,在农村退亲是大忌,王建东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秦得意洋洋地把孟小蓉娶回家。村里盛传秦得强不是老秦的亲生儿子,而是孟小蓉在婚前和王建东海誓山盟,珠胎暗结的成果。据说这事还有根有据的,光看秦得强平时那满身的油污和他妹妹受过的教育,也确实有点像。另外么……听说有些村民听到他们夫妻吵架,说过一些更确凿的证据,不过身为知识分子的韩老师不应该再说人是非了。燕芹泥默默记下那些据传听到过秦家夫妻吵架的人名,准备做进一步的调查;冷不防熊祯忽然开口问道:“韩老师,沈瞎子和甲申的预言又是怎么回事?”
      韩老师忙把他和沈瞎子掐算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他倒抽一口冷气说道:“说实在的,我好歹比这些人多受到一些教育,我不迷信。可是连着三次抽到申,我也被吓着了。”
      “上一次甲申年是六十年前吗?”熊祯问道。
      “对,正好一个甲子。而且,沈瞎子说,当时也出现了三腿怪猴,所以……”
      熊祯的眉头皱紧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慢慢滋生。他没顾得上听燕芹泥和宫超刚的谈话。
      “你说让我们来休闲度假、欣赏风景的,怎么搞成这样?”
      “有案子不是正对你大小姐的胃口……”四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他们还不知道,来自地支犯天干的悲剧只是刚刚开始。


      IP属地:北京4楼2011-08-12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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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老师执意要去:“我要做做他的工作,顺便摸摸情况。我以前是小学校长,这里的孩子都是我教过的。他服我,你们放心。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就去。”


        IP属地:北京7楼2011-08-12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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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王村长拎着几包卤菜一瓶散装白酒走了进来,说是要跟城里来的侦探一起吃午饭。


          IP属地:北京8楼2011-08-12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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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王村长拎着几包卤菜一瓶散装白酒走了进来,说是要跟城里来的侦探一起吃午饭。


            IP属地:北京9楼2011-08-12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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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老师加了条凳子,大家谈着案情,围桌饮酒,气氛倒也融洽。渐渐的,大家的话题转了向,谈起了沈瞎子的预言。


              IP属地:北京10楼2011-08-12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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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村长十分健谈,讲了很多民间流传的沈瞎子算卦捉鬼的诡异故事。这些故事众口相传,越传越玄,王村长又喜欢夸张,把原本平平无奇的事情说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云山雾罩。


                IP属地:北京11楼2011-08-12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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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村长是真的相信沈瞎子所谓灾异的预言。他说:“不行啊,晚上我得去找沈瞎子谈谈。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灾异问题还得请他解决啊!为这事,我这个一村之长,也得求他!尽管以前我们还闹过矛盾!”
                  “什么矛盾啊?”燕芹泥问。
                  王村长夹口卤菜,慢悠悠地开了口:“沈瞎子那副天干地支楠木牌啊,是古董。我懂这个。以前沈瞎子算卦没现在火,他一个瞎子,很穷。我呢,喜欢古董,家里还有几个闲钱,就想花点钱买了这楠木牌。结果他不干,我们还狠狠吵了一架,也没买成。过去好多年了,该坐一起聊聊了。其实我很佩服这个瞎子,眼瞎心不瞎,不然也不会知道那么多他的故事。”
                  大家吃饱了,酒也干了,韩老师泡了一壶茶,给大家解酒,自己去找秦得强。王村长借着热乎劲,聊起了自己的家事。他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儿子,叫王坤,在村里建了个石灰厂,起早贪黑赚几个钱。小的是女儿,叫王颖。说到女儿,王村长十分伤心。这个女儿不甘心当一辈子面朝黄土的农民,跟几个同学跑进省城混社会,现在都已经二十大几的人了,没有稳定的工作,整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很让家里担心。至于说到跟秦大富的矛盾,那是完全没有的事。这都是村里人闲着没事嚼舌头,都嚼了二十多年了。这没有就是没有的事,再怎么嚼,也没听说陈谷子变成烂芝麻的。是不是这个理?
                  正说着,韩老师回来了。他说他已经把秦得强教育得服服帖帖了,他保证以后不再这么没礼貌地跟两位客人抬杠。王村长见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便也起身告辞,韩老师和熊祯、燕芹泥把他送到门外。分别时,王村长玩笑地说:“你们看着吧,倘若真被那瞎子言中了,我们村绝对不会只死一个。哈哈。”醉态的笑声中,一股子森森冷气笼罩了几位听者。不幸的是,王村长的话很快应验了。
                  凌晨时分,燕芹泥正在自己的屋中熟睡,被一阵激烈的砸门声惊醒。她竖起耳朵,听到隔壁屋子有开灯的声音,然后她听到韩老师的声音:“这是谁啊?”
                  大门被打开了,燕芹泥看到一个小伙子匍匐在地上痛哭着:“韩老师,我爹没了!我爹被人家害了!”燕芹泥忙披上衣服跑出来,这时熊祯也从自己的屋里赶到了门口,燕芹泥和熊祯都没见过门口这位,不禁有些狐疑。
                  “韩老师,这是谁啊?”燕芹泥问道。
                  “这就是王村长的儿子王坤啊……”
                  “什么?!”燕芹泥打了一个激灵,王村长最后的话成了谶语,而他自己竟是第一个牺牲品。
                  


                  IP属地:北京12楼2011-08-12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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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祯提议大家一起去沈瞎子家看看,于是一部分人来到沈瞎子的院子,另一部分仍留在现场做勘察和取证工作。熊祯发现院墙还是土胚垒的,比较低,也很简陋。院子里的房顶上面居然还搭着茅草。韩老师说:“自从大家都找他算卦后,沈瞎子的确赚了不少钱,但他一个瞎子,又看不见,因此房子院墙都没有翻盖。”
                    熊祯问沈瞎子:“老先生,你几点睡的?”
                    “他们走了我就睡了,不晓得几点。如果王村长走是八点的话,我约莫是十点半睡的。”
                    熊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燕芹泥看见院子里有一张竹床,突然问道:“你夜里就睡在这院子里啊?”
                    沈瞎子说:“是啊,我住的位置不通风,院子里稍微凉快一点。屋子更闷。”
                    “那拐杖也是放在这竹床旁边吗?”
                    “嗯,是啊!”
                    熊祯使劲拧了拧鼻子,自言自语道:“这气味有点熟悉。”
                    这时候,李所长从现场过来,把宫超刚拉到一边,悄悄说道:“现场勘查完了。”
                    “怎么样?”
                    “死因是头部遭到钝器袭击,死亡时间约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尸体是从路边被拖过来的。死者身上的钱包、手表都还在。”
                    “凶器呢?”
                    “尸体旁有一条沾满鲜血的手杖,经证明是沈瞎子的,但是否就是杀人凶器,还要进一步化验。宫队长,这儿有个东西,你看看,是在死者的衣襟里发现的。”李所长把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递给宫超刚。燕芹泥和熊祯也把脑袋凑过来。袋子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甲申!
                    “应该是一个人写的。”熊祯一眼看出这张纸条和在秦大富身上那张纸条的共同点,“不过还是要验一下笔迹。”
                    “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宫超刚对李所长说道:“老李,还得麻烦你,村里所有人的笔迹都得排摸一遍。”
                    一旁的熊祯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心里在想排查笔迹估计成效不大。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再次转向一边的沈瞎子:“老先生,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奇怪的?”
                    沈瞎子想了半天,说出一句让大家毛骨悚然的话:“我梦见了秦大富!不,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来过这里。”
                    


                    IP属地:北京14楼2011-08-12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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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多,燕芹泥正在午睡,熊祯和韩老师下着象棋,村里的大喇叭响了,叫韩老师速到沈瞎子家。等熊祯、燕芹泥陪着韩老师一起到沈瞎子家的时候,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妇女主任杨小秀一脸悲戚:“又死人了!这回是沈瞎子!算了一辈子命,没算着自己的命啊!”韩老师怔怔地说:“怎么可能?我要见见老沈!” 杨小秀把韩老师引到沈瞎子屋内,只见沈瞎子脸色苍白,躺在正中,舌头伸出,情形可怖,似是被人勒死。韩老师激动无比,抚尸恸哭。他哽咽地说:“我最好的两个朋友,王村长和沈瞎子,竟然都弃我而去!为什么好人不得善终啊!”
                      不远的大路尘土飞扬,几辆警车闻讯而来。宫超刚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
                      “谁第一个发现凶杀的?”连着几天在同一个村里发生杀人大案,连宫超刚都在想这鬼地方中了什么邪,因此说话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一个脸膛黝黑的老者站出来,他正是铁匠周大爷,他说:“大概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一个多小时前,也就是中午一点多,我来找沈瞎子……”
                      “找他干什么?”
                      “算卦啊!这不,今天上午,儿媳妇腰酸肚疼,就是不见生。我不放心,想让沈瞎子再给算算……哪知我来到这里,发现院子大门虚掩着,我喊沈瞎子也没人搭腔。进来后发现屋门也半敞着,进屋一看,沈瞎子躺在屋里,舌头伸得老长,死了!我的老天呢!”说到这里,周大爷汗水直流。
                      杨小秀接着叙述:“周大爷赶紧跑到村委会报告,我便赶紧跑到这里来核实情况,接着报了警。”
                      宫超刚点点头。然后他的眼神瞄向燕芹泥和熊祯这边。熊祯用嘴形无声地朝他念了一个“甲申”,宫超刚会意地在一个取证警员的耳朵边说了几句。然后他和熊祯不约而同地打量着尸体。
                      沈瞎子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面容扭曲狰狞,舌头伸得老长,死者被害时有过激烈的挣扎。家中到处凌乱不堪,床底下很多瓶瓶罐罐都拉出来打破了。最奇怪的是沈瞎子身上沾满石灰。
                      痕检警员走过来:“宫队长,你说的东西我们找到了。”于是宫超刚第三次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写着“甲申”的白纸条。他的内心简直要被激怒,凶手这是什么意思?是宗教迷信还是对警方的挑衅?
                      “宫队长,我们还发现了这个。”痕检警员又递上一张纸条,用毛笔写的,字很工整,像是沈瞎子的遗言。上面只有这样几个大字:“此非天灾,乃是人祸!”杨小秀在一旁瞅了瞅,说道:“这笔迹绝对是沈瞎子的。”
                      熊祯环视着案发现场。屋里有一张圆桌,上面摆着一盘桃子,几瓣切开的西瓜。桌边还有一个垃圾兜,垃圾兜里有一个吃了一半的桃子,熊祯仔细观察了这个吃剩的桃子,发现在桃身靠下的位置,有一点白色的纤维状物体,非常小,只有一个圆珠笔尖那么大。他跟宫超刚耳语几句,宫超刚马上点点头命人将桃子收起。垃圾兜里还有几个瓜皮,熊祯小心地观察了瓜皮,发现有的被啃得很薄,有的被啃得较厚。屋子角落里有半盆水,上面飘着肥皂沫子。熊祯又看看沈瞎子的手,发现上面满是尘灰。
                      宫超刚问乡亲们:“你们谁和沈瞎子熟?来看看他家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韩老师、杨小秀看了半晌,韩老师先开口道:“沈瞎子的天干地支牌没了,那是古董。”警方加紧搜查,可是不仅没有找到那幅古董牌,屋里连一毛钱现金都没有。有人终于不顾笼罩在沈瞎子头顶上的神秘光环,对他下手了,并且拿走了他的全部财产。
                      


                      IP属地:北京17楼2011-08-12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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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起凶杀案了,而且就在短短几天内。凶手太嚣张了。”宫超刚在熊祯和燕芹泥面前漫无目的地踱着方步。
                        “秦大富是被刺死,王村长是被击打致死,这次沈瞎子又是被勒死。凶手的作案手法还真是变化多端了。”燕芹泥没好气地说,“只有王村长遇害时凶器留在现场了是吗?”
                        宫超刚摇摇头:“手杖不是凶器,看起来是凶手嫁祸给沈瞎子。可是,沈瞎子又死了,这是为什么?沈瞎子临死前为什么会有时间留下‘此非天灾,乃是人祸’的遗书,而不是写下凶手的名字?遗书怎么会写得工整有序,笔墨饱满?”
                        熊祯道:“我认为这不是沈瞎子遇害之际写的。否则凶手怎么不去撕毁?应该是沈瞎子在遇到凶手之前,想到了什么细节,使他改变了对于‘天灾’的看法。甚至是他想到了一些线索!但还不是十分确定,便先这样写了下来。”
                        宫超刚说:“沈瞎子身上好多石灰啊!对了,我记得这个村子里好像有个人开了家石灰厂?叫什么名字来着?”
                        熊祯道:“王坤!王村长的儿子。不过,你们注意到吗?屋中的脸盆里只有一点肥皂沫,并没有石灰掺在里面,可见洗手的人手上是没有石灰的。我看过沈瞎子的手,上面很多尘灰,不像洗过手的样子。因此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曾在盆里洗过手。而盆里没有石灰,可见凶手是洗手之后才把石灰弄到沈瞎子身上的。”
                        “这说明什么?”宫超刚问。
                        “也许,仅仅是一个推论,也许是有人想嫁祸给开石灰厂的王坤。”熊祯说完,朝燕芹泥望去,希望看到她认可的样子。然而燕芹泥只是喃喃说道:“不要再死人了。太悲惨了。”她眉梢低垂,眼泪盈睫。
                        熊祯陡然觉得燕芹泥在神态虔诚的时候真得很美。一种悲天悯人的美。
                        


                        IP属地:北京18楼2011-08-12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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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真相:天干地支
                          这几天,熊祯总感觉自己得到了什么启示,好像就有什么思路要像闪电一样破云而出。但这该死的闪电却迟迟不来。他不是感觉没有线索,而是线索太乱,毫无头绪。
                          熊祯正一个人闷在宫超刚那间村委会内的小屋里苦思冥想。燕芹泥闯了进来:“熊祯,天干地支到底怎么回事?”
                          熊祯懒懒地说:“就是十个天干符号,十二个地支符号,两两相配,配出一个个年号。比如今年‘甲’和‘申’配,配出‘甲申’年,明年就是下一个天干和下一个地支相配,即 ‘乙’和‘酉’配,就是‘乙酉’年……”
                          燕芹泥掰着手指头在那里饶有兴趣的推算,熊祯的语气却慢下来。
                          “你接着说啊。”燕芹泥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天干地支!难道是这样?”熊祯忽然拿起单衣,一溜烟地跑出了屋子。
                          熊祯一去就是一整天。下午回来时,他把一个用报纸包裹的长条状物品拿给宫超刚,向宫超刚耳语几声,宫超刚马上点头让人把这东西拿走了。
                          


                          IP属地:北京19楼2011-08-12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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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铁匠发言了:“不对啊!那秦大富、王村长都是王颖杀的?那简直是笑话!王颖是在王村长遇害之后才回村的,这个假不了!你这个推断不正确!”
                            熊祯拿起矿泉水瓶喝了几口,清清嗓子,说道:“这正是关键!这起案子从始至终和‘天干地支’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我也正是从这里得到的启示!
                            “天干地支纪年,就是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两两搭配,凑成不同的年号。要尤其注意,某一年如果是由第一个天干与第一个地支相配合,那么下一年则是由第二个天干和第二个地支相配合。而绝对不是同一个天干或者地支。因此在短时间看所有天干地支都是交相搭配的,是不同的天干去对应不同的地支。这就给了我很大的启示,‘地支犯天干’!也许在这一系列由天干地支引发的血案中,并不是一个凶手在作案,而是多个不同的凶手分别作案!这样就容易解释多了,因为我们发现在三起案件中作案手法都决不相同!不同的天干对应不同的地支,不同的凶手对应不同的受害人!这就是‘天干地支’纪年法给我们最大的启示!”
                            底下又炸开了锅。爱发言的周铁匠又发言了:“你这个城里人,简直是胡言乱语!每个受害人身上都发现了同样的纸条,纸条上用同样笔迹写下了同样的内容!明显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这怎么解释呢?”
                            熊祯说道:“周大爷你先冷静!这起案子的关键在于凶手既可以说三个,也可以说——只有一个!”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那您就先听我慢慢揭晓谜底吧!”熊祯顿了顿,扫视全场,说道,“下面我们再来看王村长的案子和秦大富的案子。王村长被杀时现场发现了沈瞎子的手杖。手杖如此之轻,且没有裂痕,而且也已经证明不是真正的凶器。所以只能是有人偷出了手杖,企图嫁祸沈瞎子。会是谁呢?沈瞎子说只有周大爷、杨小秀拜访过他。”
                            周铁匠和杨小秀一起站起来连连摆手:“不是我们!真不是我们!”
                            熊祯道:“当我看到沈瞎子家围墙低矮,完全可以攀爬进去,且有攀爬的痕迹时,我怀疑另外有人爬进沈瞎子家去偷手杖。如果是周大爷、杨小秀你们二人要偷手杖还要赶时间杀人,哪里会有时间让沈瞎子给你们慢悠悠地算卦呢?凶手是通过某种方式知道王村长要到沈瞎子家,便埋伏在附近。当王村长出门后,他这时候应该没有时间去偷手杖,而是先跟随王村长,到偏僻的角落突然下手,以重物击杀了王村长!然后将村长的尸首拖到杂树林。他返回沈瞎子家——那时已经有人来找沈瞎子算卦了,再者那会儿沈瞎子没有睡觉,不好下手偷手杖——瞎子的耳朵总是特别的灵敏。他一直等到很晚,约莫沈瞎子睡了,他才进去偷出手杖,拿到杂树林。当然,他也做好了两种打算,如果这时尸体被发现了他就不管手杖直接跑开,如果没有被发现则以手杖再敲击尸体的头部,染上残血,伪装成凶器的模样——只是伪装得很拙劣,没有骗过我们。凶手是谁呢?
                            “我在案发现场,闻到一股气味,很熟悉又很不舒服,后来我又在沈瞎子家闻到了。不错,那是凶手去沈瞎子家偷手杖是留下的气味。那天没有风,而且沈瞎子家通风不好,如果凶手身上有很大气味,是可以隐约留下来的。而我的鼻子又很敏感,因此隐隐闻到了。但那残存的气味着实太轻,我又不是警犬,绝对分辨不出是什么一种气味,是谁的气味——只是感觉到有种气味而已。但沈瞎子当时说了一句很可怕的话,他说他清晰地感觉到死人秦大富来过他家。我想这个感觉不是偶然,更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凶手身上的强烈气味刺激了睡梦中的沈瞎子,而那种气味在沈瞎子脑海中是和秦大富密切相关联的!这使沈瞎子强烈地感觉到是秦大富来过!
                            “那种气味是什么气味呢?是拖拉机的油污味!秦大富长年累月开拖拉机,身上那种味道已经是很重了,一闻到那种味道,几乎立刻会让熟识秦大富的人想到是他!可是他已经死了。但他不是后继无人,他的儿子也是拖拉机手!不错!凶手正是秦得强!”
                            秦得强大吼一声,猛地站起来,大踏步就冲上前来,要打熊祯,被一旁的宫超刚一个擒拿手,已将虎背熊腰的秦得强摔翻在当场!孟小蓉和秦梦寒一起尖叫!
                            “给我看起来!”宫超刚一声令下,几名**出来,将秦得强看住。
                            熊祯稳稳心神,说道:“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到秦大富和秦梦寒的家里都去过,想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敲破王村长的脑袋。因为警方在村里勘查,没有找到其它可能的凶器,因此我怀疑凶器很可能是一件我们司空见惯的东西。当我在秦家门口,见着秦得强发动拖拉机的时候,我想我找到了。不错,就是拖拉机上那个摇发动机的钢铁摇杆!为什么秦得强的拖拉机上那么多油渍,看上去不堪入目,可钢铁摇杆却银光锃亮,明显是刚刚擦过,甚至上过油。这十分矛盾。莫不是为了掩饰什么专门清洗过它?难道是血迹?我趁秦得强不注意,悄悄拿走了这条摇杆送去县里检验,发现和王村长头上的裂痕完全吻合!这正是凶器!这就是秦得强杀人的铁证!”
                            台下一阵骚动。
                            


                            IP属地:北京21楼2011-08-12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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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蓉泣不成声:“那我儿子的杀人动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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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熊祯问大家。
                              “好像是烧过的风筝骨架吧?”燕芹泥说。
                              “不对!这就是那辆消失的神秘汽车!”熊祯一语既出,众皆大惊!有一个人的脸色变了。
                              熊祯浑身有些发抖:“那辆神秘的小轿车根本就是用竹架扎起来,然后用纸糊制的!这也正是没有车辙的原因!只是凶手手艺太过高超,做得惟妙惟肖,加上暮色苍茫,才使目击证人以为真的是小汽车。只是后来这辆轿车烧毁了,只剩下纸灰和这些类似风筝骨架残骸的东西。那天有风,便被吹到路边的垃圾堆里。你们说这是来自冥界的小轿车,不错,它确实和冥界有密切关系,因为它就是一件祭祀死人的扎彩作品!”
                              熊祯缓和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样以假乱真的工艺,除了扎彩匠人,谁还能做得出来?不错,就是——秦——梦——寒!”
                              不等大家醒过味儿来,**已带着周家兄妹离开会场。
                              周铁匠大声抗议道:“你还是没有把我们心头的谜团解开啊!那个纸条怎么回事啊。”
                              熊祯道:“您先沉住气!我正要讲。”熊祯喝了一口水,“天干地支表面上只是一些简单的纪年符号在运作,实际上背后有天文历法学家的精心设计。天干地支相逢,阴阳五行推演变化,无穷无尽。这背后,凝结着历法学家的心血!
                              “而今晚我要告诉大家,秦梦寒、秦得强、王颖这三位凶手也只是天干地支里面微不足道的一个纪年符号,真正的‘历法学家’一直躲在幕后,他才是真正的元凶,才是甲申灾异的制造者!因此,真正的元凶——只有一个!”
                              


                              IP属地:北京22楼2011-08-12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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