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请快快起来。”俞伯忙迎上去。
白衣的女子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梨花带雨,“求先生让我见见公子濯,人命关天,请先生救命!”止不尽的哀矜。
“起来说话”,俞伯轻轻叹气,“也亏得还有人记得当年的公子濯。只是,你如何知道这些?”
“这么说,公子濯果然在澜沧剑坊?”女子顾不得揉失去知觉的双膝,双手扯住俞伯的衣角,“求先生带我去见他吧!”却脚下一软,一头栽下去。俞伯扶她进屋,沏了铁观音,白衣的女子捧茶在手,道:“我弟弟得了怪病,危在旦夕,我听说桃山上有一位老神医便去求神医救我弟弟,神医答应救我弟弟,但是……但是要我以名剑相换。”
“哦?这么说,公子濯的下落也是这位神医告诉你的喽?”俞伯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这世上记得公子濯的人不多了,知道公子濯下落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这个神医到底又是何人?
“先生,求求你。我弟弟再不救治,就……就……请现在就带我去见公子濯吧!”白衣的女子放下茶杯,欲又跪下,俞伯忙扶起,“随我来吧。”
屋子里点着的茉莉香已经燃尽,余烟未散,仍旧缠绕着旖旎于地的幔帐,说不出的暖昧。白衣的女子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精致却朴质的摆设,半新;案几上堆放着词谱和医理的古籍,看样子不知翻阅了多少遍;案几背后是古色古香的雕花书架,书架上的书却寥寥无几;床边摆放着几株不知名的植物,长势芃芃,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来。
“公子,有位姑娘想见你,我便将她带来了。”俞伯在幔帐边小声地向着里面的人通报。
“俞伯也学会擅作主张了么?我很累……不想见她了。”幔帐后传来沙哑的声音,继而一片死寂。
“求公子赐以濯锈,救救我弟弟!”白衣女子闻言扑通跪下,两眼紧紧盯着幔帐,似乎想把它看穿一般。
“濯锈剑不能救人,我也不懂医术,姑娘另请他人吧……俞伯,送客。”声音略显疲惫,俞伯能感觉出来他说话很是吃力,点点头,正欲扶起女子,却不料那女子膝行至床边,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公子濯曾经行侠仗义,救人于水火,为何今日见死不救?我原以为找到公子濯便是找到了希望,原来世道却再三让人失望啊!”言罢起身,抬起湿漉漉的双眼。
尽管很轻微,白衣的女子还是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幔帐后的人控制不住地颤动了一下。那双溢着雾气的双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归属感,就像是遗落在记忆里的东西突然间重新被回忆起来,记不真切,却又真切地存在过。
“你叫什么?”公子濯缓缓开口,时间像是划过了一个圈,回到起点。
“怀忆,柔怀忆。”白衣的女子垂下头,加重道:“请公子赐我濯锈,怀忆愿意倾其所有,包括性命。”
“你的命很值钱么?”公子濯轻轻笑起来,俞伯心中一阵宽慰,毕竟在澜沧剑坊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到公子濯笑。 女子涨红了脸,“那么请公子开口,只要怀忆能够办得到,一定万死不辞。”
“算了……我想要的东西,你办不到。”公子濯停了一会儿,朝着俞伯道:“俞伯,取了濯锈给她吧。”
柔怀忆深深鞠了一个躬,泪涟涟地含着笑。俞伯却不曾移动脚步,面带难色道:“公子忘了?昨日小姐已经将濯锈赠与那个叫姜语柯的孩子了。”
“啊……记起来了,我倒把这给忘了。”公子濯讪笑,“怀忆姑娘,现在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濯锈剑已经赠与他人,我也爱莫能助。”
“这……”柔怀忆一时失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目光在那几株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植物山游离。
“这样吧,反正那孩子要等明日再来拿剑,等到明日你再来,同他商量商量如何?”俞伯道。
“也好,怀忆谢过公子濯,谢过俞伯。”女子跪倒再拜,“怀忆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