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又一篇F1同人……最后的小提琴手....

解剖室

“Rubens，每次都让你来帮我···我，真不好意思···”套上塑胶手套，Luca清点着所需的所有器具和化学药品。
“没关系。不过，既然Luca你晕血，为什么还要想当军医呢？”带上口罩，做着进入解剖室的最后准备。
“···我只想，有多一点的人能从战争中活下来。有些受伤的士兵只是因为没有及时的医治···既然，体检不合格，注定当不成军人，那起码也希望能做点什么吧。”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着鼻腔，Luca微微的皱眉。是的，一个对粘稠状的红色液体天生就具有恐惧感的人是没资格做军医的吧。即使，这是他十一岁在父亲和两个哥哥的葬礼上就立下的，一生的志愿。

“第97号标本，是上个星期死亡的6岁男孩。死因是颅内出血，属于当场死亡。”Rubens平静的念着报告单上的文字，眼前是一个半人高的容器，直径达半米。已经死亡了一个星期的脸有些变形的浸没在黄色的液体中，而后脑勺明显凹印明确的给出了死亡原因。

“开始吧，我破开头骨后，你分析神经损伤情况。记录的工作我来，但你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可以吧？”Rubens一边说着将容器的盖子打开，一边注意到Luca一动不动的站着，脸色明显不对。“Luca？”试探着叫了一声，而被叫到的名字人在下一秒就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和之前的好多次一样，Rubens看着辛苦的趴在水斗旁抽搐的背影，苦笑一声。

也许Luca天生就不应该当军医，那时Rubens是这样认为的。而那一年，Rubens Barrichello 十九岁，是德国柏林大学罕见的提前毕业的高材生。Luca Badoer 二十岁，德国柏林大学医学系在读生。


海港

“ho，今天怎么有空钻来了？不要上课了吗？小鬼们～～”也许是因为常年捕鱼的关系，皮肤的颜色已经干烈的如晒干的鱼皮，一顶边缘脱了线的草帽歪斜的扣在头上。浑身邋遢破烂，还透着股鱼腥气。一个典型的渔夫，而唯一让人有点好感的就是裂开嘴大笑时露出的一口雪白的牙齿。

“Juan大叔，今天我们先生放我们假，你带我们出海玩好不好？”一个孩子提议，立刻几个孩子一起附和。
“哟，怎么放假啦？是不是你们不乖，惹先生生气了？”装着扳起面孔，但笑意还是在孩子们的眼睛里传荡开。
“没有没有～！”一个稍年长的孩子急急辨白着：“是先生有客人了。一个外地人，金头发。我们没见过。”“是啊是啊，我敢说不是镇上的人。”另一个孩子也证明这话。

“···嗯？是吗？他说他是谁了吗？”
“没有···，先生让我们都出去了···”
“那个，那个我走得慢，听到一两句。不是本地口音，不过他说英语。”
“他说了什么？”
“我听不清，他好像说了自己的名字来着，但我···忘了，没记住。···唔，不过，不过我有听见他说他是：德国人。”

寒意从心底那片以为早已经死去的地方慢慢腾生。德国人，如果有可能，这是Juan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的单词。但，就是这个普通的单词，让原本几乎消失的记忆，再度清晰了起来。德国人，那个有着苍白笑容的男孩也是德国人。哦，或许，不是。因为冲过铁丝栏防锁线的那一刻，那男孩就自由了。他不再是德国人了，他是一个自由人。对，他可以在他的名字前写上美国。为什么不呢？至少在美国，流着几分之几的犹太血统并不是杂种的代名词。

音乐家

“听说你来自芬兰？”入冬的午后，柏林开始被白色逐渐笼罩。纷纷扬扬的雪花沉沉的落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偶尔有腥红的颜色污上，但很快就会被清扫的人抹去。这是白色的世界，很美。坐在壁炉旁的Micheal这样想着，他穿着家常的衣服，微笑着面对他的客人。

“不完全是。我母亲是芬兰人，而我父亲是奥地利人。十岁开始，我就随父亲来到奥地利学习音乐。”答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烁金色的头发，细细软软，搭在脑袋上。算不上英俊的脸，却透着柔和的温度。

“那么···我能有幸听到你的音乐吗？”墨绿的眼睛扫过中年男子身旁的提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嗯，请原谅，我没有准备。也没有调好琴弦。呃···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在这周末光临柏林歌剧院。我在那儿会有场演出。”
“哦？真是遗憾啊···不过，能在柏林歌剧院演出，看来一定是精彩的作品了。可以请问，是什么曲子么？”笑意渐深。
“啊，说来惭愧，是我自己谱写的曲子。名字叫《最后的小提琴手》。”淡淡的微笑，绽放在略嫌苍白的脸上，与雪花一般的温度，刚刚好。

“最后的···小提琴手？听名字像悲剧。有什么含意吗？”
“这个，为了纪念我的母亲。她曾是一位很出色的小提琴手。”
“哦···真抱歉。我想这一定是很美的曲子，这世界上没什么比母亲更让人感到美好了。”
“是的，我深深爱着我的母亲，我也相信她在天堂看着我。···那么，今天时间不早了，我想我得先告辞了。”男子站起身，伸手提起了皮箱。看上去有些费力。

微笑着示意Rubens开门，看着中年男子走了出去。背影消失在视线的时候，冷漠的声音响起：“派人跟踪他。那皮箱的重量看来不止一把琴。”
“需要搜查么？”
“哦，不。他是音乐家，不是么？我们得对人家温柔点。”孩童的笑，带着一丝狡黠，透着冰冷的寒意。


歌剧院

不是金壁辉煌的那种，但却很古老。哥特式的风格曾经被人指责为粗野的尖顶，可时间让它成为了经典。那些曾责难歌剧院的尖顶就像倒立的纺锥的人，已经化的连灰都不剩了，而这些纺锥本身还是笔直的矗立着，一动不动。

所以，Micheal看不起那些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政客。相比之下，他宁愿欣赏像党卫队副队长海德里希这种“金发的野兽”。残暴却强大。

“怎么了？Rubens，从刚才起你就一直不说话。你不喜欢音乐会么？”
“不是。只是···这里太不安全了。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
“呵，有你保护还不够么？这里都是上流社会的人经常光顾的地方，我绝对相信那些贵族会把这儿造成铜墙铁壁。比起我，他们的命更值钱，不是吗？”

检票，进场。Micheal找了个二楼的包厢坐了下来。或许，没有任何警卫的陪同，和Rubens两个人就这么冒冒然来到这人声混杂的地方，是不太安全吧。可是，Micheal不准备担心。他是来欣赏音乐的，担心的事，留给Rubens就好了。

“Rubens，你会拉小提琴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让正在左右四顾，严行戒备着的Rubens一呆。
“···不会。”
“那···钢琴呢？钢琴会不会？”
“没有学过。”
“我可以教你啊。虽然，妈妈一直说我没有音乐细胞，但肖邦的一些简单组曲还是会的。···怎么样？”
“Micheal，待会音乐会开始，剧院会熄灯。我建议你小心。”忽略对方兴奋的声音。Micheal是来欣赏音乐会的，可自己不是。


血色黎明

刺杀。
熄灯的一瞬间。
伯爵的血染满了剧院的空气。
《最后的小提琴手》连一个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琴弦就硬生断裂。

凶手。
有人看到有个魅影消失在了后台。
于是，腥风血雨。无可避免。

“姓名！”
“Mika。”
“来自哪里？”
“···奥地利。”
“职业！”
“小提琴手，兼作曲家。”
“有什么是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呃，这是我在奥地利乐团担任首席小提琴手的证明。”
“···为什么来德国？！”
“来巡回演出的。柏林是第一站。之前在奥地利已经演过七场。”
“有谁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乐团的人都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啊。”
“这个不能作数！！就是你们这些血统低劣的犹太猪当中，有人杀了德洛克伯爵！或许，是你们全部，串通好了的！！”询问的士兵显然很是鄙夷眼前的这群人。反正他们中总有人是凶手，干脆全部杀掉。省得一遍遍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哦～～～注意，中士。你现在询问的是一位音乐家。他是奥地利人，没有犹太血统。你得适当注意你的语气。”Micheal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及时插了进来。
“···呃···啊！！是Schumacher少校！对不起！！”中士立即站的笔直，诚惶诚恐的敬礼。
“没关系，你应该向这位音乐家道歉，而不是我。”含着笑意的眼神转到了Mika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感激。

Micheal打断了中士一连声的道歉，直接说：“这位叫Mika的音乐家是我的朋友。他不可能是你们怀疑的对象。请你把名字从名单上划掉吧。”
“是！！”中士立刻执行。
Rubens默不做声。

这时，Mika不会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已经被Micheal救了一命。一个月后，在仍旧没有人站出来承认刺杀伯爵的情况下，那张名单送到了盖世太保手里。名单上的四十一名怀疑对象，无一幸免。他们中很多人是第一次来德国，却永远，永远，留了下来。

休息日

金属质感的音色混合着上好的木质回声，悠悠扬扬的在房间里四散荡漾开。烁金色的发丝微微晃动着，配合着音调一扬一扬。

Micheal静静的听着，很镇人心魂的音乐。缓慢而有力。习惯了每个主日去教堂的Micheal一直认为，唯有小天使唱诗班的那些拥有清澈童声的孩子们所唱出的赞美诗，才是这世界最美的音乐，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而现在，耳边回荡的仿佛是饱经沧桑的无奈与静如大海的广阔。另一种美。

“很美。”琴声停下的时候，Micheal如实评价。
“过奖了。一个月前谱完的曲，还没怎么修改。”Mika低着头，轻轻用丝帕擦拭琴弦。
“每天下午来我这儿，对我这外行拉小提琴，很痛苦吧？”调侃着，笑意渐浓。
“哪有。反正暂时也回不了奥地利，打算在这儿谱写完最后的组曲。倒是少校阁下总是花时间听我这半成品，才让我不好意思呢。”
“Mika，在这里，我不是军官，你不是音乐家。我是你的听众，你愿意为我演奏。”
“···是的。可···”
“叫我Micheal。我不是也叫你Mika么？”孩子般淘气的笑浮上脸颊，冰绿色的眼眸中含着笑意。

孩子，还只是个孩子啊。Mika看着Micheal，脑海中跳闪出的形容词竟都是些纯真，可爱，任性，来形容孩子的。Mika不禁也笑了，是啊，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有着孩子气的年轻人该多好啊。

两个月以来，Mika每天下午，在英国人习惯喝下午茶的时间，来到Micheal这儿。Micheal是德国人，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但总会为Mika准备一碟羊角面包和一壶红茶。红茶的味道时好时坏，Micheal坦言说，味道好的就是Rubens泡的。如果是某天Rubens忙着处理事务，那么由自己动手的口味，也只好请Mika将就了。

一开始的拘谨和戒备在时间一长的作用下，转换成了和谐与放松。Mika渐渐发现原来Micheal并不总是用对下属发命令时的冷酷语气对人说话的。偶尔，Micheal也会笨拙的说两个最新听到的笑话，Mika总是微笑着听完。有时，Mika觉得看着Micheal努力说着笑话期待他笑的表情，要比听笑话本身好笑多了。

在不经意的聊天中，Mika也很惊奇Micheal对于音乐独特的见地。Micheal自己不会拉小提琴，却对小提琴的音色，琴本身的质地，以及小提琴手的水准等等提出不亚于专业人士的观点。有一次，Mika忍不住想试试Micheal是不是真的不会拉小提琴。Mika说，不会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教你，最简单的儿童练习曲。

于是Mika看到Micheal握拉杆的手微微发抖，在弦上破落的跳出几个颤音。Micheal放下拉杆，想说不行。手却被Mika握住。Mika站在身后，鼻尖的气息让Micheal的耳垂微微发烫，烁金色的头发轻轻扫过额角。Mika说，别放弃，很简单的。于是，手握住了手，拉杆缓缓摇曳在金色的弦上。音符如流水一般静静流淌。

夕阳的余晖洒入窗台的时候，映照出靠在一起的身影，橙红色，暖暖的。那一天，下午茶的时间格外漫长。直到Mika离开，Rubens进来收拾茶点时，一壶满满的红茶，还是一壶满满的红茶，倒红茶的杯子，净如白瓷。



小树林

Micheal提议去郊外的胡杨树林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年的秋天了。初秋的日光还是很烈，不过过了下午，傍晚前后天就开始渐凉了。城西的胡杨树林Mika是第一次去，在德国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自己倒没什么回奥地利的意思。加上近来德军关卡越来越严，Mika不想惹无谓的麻烦。
早到半小时的Mika坐在一块大的白岩石上，Micheal是不会迟到的，但也不会早到。所以等一会儿是免不了的了。
Mika只是奇怪，Micheal为什么突然想和自己来这儿，还神秘的说有一件礼物要带给自己。真是的，凭白无故的，送什么礼物给自己，自己可没有钱买高昂的礼物做回礼啊。

这样想着想着，天色就渐渐转暗了。远处有尘土飞扬，Jeep车才有的气势。Micheal来了，Mika不禁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果然，Micheal很准时的出现在面前，没有穿军装，一个人。边打招呼边从Jeep车上提了个大大的箱子下来。


“Micheal···”
“Mika，等久了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骗过Rubens，偷偷开着车来的。”迫不及待打断了Mika的话，Micheal将箱子放到了岩石上，开着搭口。
“怎么？干什么呀，还要瞒过Rubens。小心回去被他看穿，以后没人帮你熬夜看资料。”温柔的笑着。虽然，跟Rubens还不算很熟，但以Micheal提起这个名字的频繁度，Mika也早知道Micheal的年轻副官是个多么出色的人物了。

“呃···被他知道是迟早的事啦。Rubens总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可我的事却没一件瞒得过他。算了，不说这个了。Mika，你来看。”
Micheal打开箱子的一霎那，Mika就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是的，一把小提琴。不是普通的小提琴，Mika隔着空气都可以感到它的力量。眼前莫名的出现一副豪华音乐厅的画卷，所有的灯光都集中在这把小提琴上，发出摄人心魄的音乐。

定了定神，Mika问Micheal，琴是哪儿来的？
一个庞大的犹太家族的。从德国边境逃难的时候被守关卡的士兵发现了。Micheal很自然的回答。

然后呢？Mika的声音都些抖，他直觉的感到这是一把染血的小提琴，所以才有那般普通提琴无法比拟的气势。
然后？你以为呢？Micheal抬起头，看着Mika有些苍白的脸。

“···对不起。Micheal，这琴我不能要。”
“为什么？这是我看到过的最好的小提琴。本来那些士兵是要当废木材烧掉的，还好被我及时发现。怎么了？你不喜欢？”
“不，不是的。这的确是一把罕有的小提琴，但···它不属于我。”
“那它属于谁？那些犹太人？可他们已经死了啊。难道它就不能有新主人了么？”
“Micheal···我···”
“Mika，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是，这不是一个有善心就能活下去的时代。Mika，我知道这把琴很好，那些犹太人只是收藏它，放在一个楠木箱子里已经上百年没有碰过它了。我觉得只有你才有资格拥有这把小提琴。也只有你，才能挽救这把琴的命运。”

“Micheal，我怕···我做不到。不知为什么，近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知道么，刚才我盯着琴看得时候，竟有一种恐惧感。我···”Mika没有说下去，因为Micheal揽过他的肩，抱住了自己。动作很轻，却让Mika感到一阵心安。
“战争就要开始了，Mika。盖世太保已经开始秘密行动，清除一批有一批的外国人。Mika，也许很快，我就再听不见你的琴声了。我希望我能尽自己的能力送你安全离开德国。去哪儿都好，只别再回来，至少到战争结束。”
“Micheal···”
“Mika，听我说完。我是德国人，从小身在军官世家。我没有选择，在这样的年代生来就注定是军人。我十三岁就没有了母亲，我只有唯一的一个弟弟。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和平，希望和弟弟过平静的生活。···可是，Mika。作为军人，杀戮已经使我麻木。我看着那些人嘶叫着咆哮着，流血。流很多很多的血，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Mika，我真的希望你带着这把琴离开。你知道么，你的音乐有种能让人从疯狂中解脱出来的平静力量。有你在身边，我就很安心。···可是，这样的日子也许以后就没有了。Mika，今天是你生日。记起来了吗？我想这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的纪念了。”

颤抖的身体，收紧手臂。Mika不知道此时，除了用力的抱住在耳边低诉的人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Micheal也不再说话，任由自己的头轻轻靠在Mika的颈窝。闭着眼睛，留恋着这最后的温柔。

树影婆娑间，月亮已悄然升起。黄晕晕的光柔和的洒在初秋的胡杨树林中，柔柔淡淡。相依偎的人影渐渐融和，宁静的夜晚。

一副很美的画。如果不算白岩石上微微泛着蓝色冷光的小提琴，以及树林外某处能看清这里发生的一切的望远镜。

然而此时，天使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子弹上膛的声音，宣布了死亡的旋律。为什么？Mika疑惑了。他不是害怕死亡，这些日子来太多的死亡他是亲眼所见。人类生命的低廉和脆弱让Mika深深的心痛。他也不是吃惊，他只是迷惑。直觉的感到有什么东西真在显露其残酷的真相。而他，害怕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十米的距离Ⅱ

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是天涯海角？是阴阳相隔？还是天堂地狱？
或许，只有十米，十米的距离。
是通往自由的距离，是梦想碎裂的距离，也是黑白颠覆的距离。

“为什么？”Mika还是出声问了。
“不为什么。”Rubens开口答了。
“是···Micheal的意思？”
“不，他不知道。”
“是盖世太保的密杀命令？”如果是这样，他没什么可抱怨的。至少Micheal没有骗他。
“不是。我不为盖世太保工作。”

“非这样不可？”
“抱歉。”
“我懂了。···Rubens，你喜欢着Micheal吧？···”不知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知道这不是理由。
“不，我没资格。”
“为什么？就因为你们都是军人？”德国的军人，Mika明白，必须冷酷无情。
“不。···因为我是同盟军少校。”
周围没有其它的人，五百米外的关卡是无论如何听不到这里的声音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很荒凉的声音。

“同盟军···”Mika开始明白了。一场精心的策划，为得是加速战争的进程。
“很抱歉，Mika。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但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
“说···什么？”Mika不明白，他听不明白。好像自己知道什么秘密，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一样。
“Micheal的真实身份。”迟疑了下，才接着开口：“他拥有犹太血统的事实。”
“···我不明白，那又怎样？”Mika是知道Micheal有犹太血统，是Micheal无意间说起自己家谱时提到的。连Micheal本人都对这个事实不在意，为什么，这就成了自己要丧命的理由呢？

“这是秘密，也许Micheal本人不这么认为。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除了他的弟弟，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Luca也不知道。”
“······”
“如果这个秘密被任何一个党卫队的队员知道的话，那么Micheal的生命就不会超过12小时。同时，对于同盟军来说，计划就失败了。”
“Micheal在你眼里只是完成任务的一颗棋子吗？！”Mika忍不住打断Rubens的话，他不能接受，甚至无法想象，Micheal总是带着一丝温柔笑意提起名字的Rubens，为什么是这样冷酷到残忍的人。

“这是战争，别无选择。”
Mika怔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内部瓦解德军的情报机密，是最致命的。如果计划失败，战争将拖得更久。那么，到时候死去的人将是现在的十倍，二十倍，甚至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数字。这才是最为残忍的。”Rubens说着，表情始终平静无波。

“那，···如果你们成功，那么Micheal···”Mika的声音透着凄凉。是的，他不能反驳Rubens的话，Rubens是对的。战争拖着越长，灾难就越深重。仅从犹太人死亡的数量，就是一个可怕到骇人的事实。可是，Micheal呢？Micheal怎么办？成为军人是他的错吗？被训练杀人是他的错吗？如果可能，谁不愿选择自己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从不考虑将来的事，在这样的年代，无论是我，还是Micheal，都不是有资格谈论将来的人。”

长久的沉默。死寂的沉默。Mika长长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铁丝网外的自由领土。惨然一笑。
“Rubens，我跟Micheal有一个约定。我说我会谱完《最后的小提琴手》，作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知道。···监视Micheal一举一动也是我的任务之一。”
“···是吗。那琴和乐谱我留在这儿了。最后的尾章已经在这三天里写完了。···Micheal终有一天会知道我失约了。对不起，我想他会原谅我的吧。”抬头望向天空，阴郁的不见一丝阳光。黑压压的云层，一直连绵到远方。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Mika，你的音乐有着一种安定灵魂的力量。即使是染满罪恶的灵魂也可以在你的琴声中获得救赎。我从窃听器中听到音符经过你的手指流淌出来的时候，也禁不住感动。你知道么，《最后的小提琴手》常常使我想起一些我以为已经忘掉的记忆，也是童年最美好的记忆。无论如何，谢谢你。Mika。”

缓缓摇了摇头，Mika突然感觉无尽的绝望将自己拖进无边的黑暗，他最后开口说：“Rubens，我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我，死在自由的，土地上。”

Rubens轻轻锁紧了眉，再一次瞄准，不过不是心脏。

枪响，风停。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穿身而过的子弹。腹部的血冉冉浸没了白色的衣衫。巨大的冲击让Mika倒在了地上。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是的，十米。慢慢的吸住一口气，耳膜的鸣响让Mika眼中只有那十米的距离。一点一点，挪动。

腹部留出的血断断续续拖了十米的血路。Rubens站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子弹穿过的不是致命的要害，但这样肉体的痛苦，和灵魂的绝望却是常人无法承受的。Rubens受过最严酷的训练，他是军人，他可以做到无视痛苦，无惧死亡。可Mika，Mika只是一个音乐家。柔弱的甚至扛不起一支中型冲锋枪。但是，Mika却做到了。超越生命的自由，Mika得到了。

Mika是在自由的土地上微笑着闭上眼睛的。他是幸运的，因为无数与他一样的人连看一眼自由世界的可能都没有就闭上了眼睛。还有很多人，至死都不瞑目，他们最后都会用力张大着眼睛，希望永远将最后的自由世界留在眼睛中。


这是怎样一个时代，也许已经不再重要了。历史烟波的浩渺总会很快将这一切埋没。其他人还有其他人的故事，活着得人还有着他们无法解脱的枷锁。这是一场死伤千万的战争，仅波兰一国就有八百万人，将他们的血刻成了数不尽的白色十字架，矗立在历史的某一个点，永远，永远。

度冷丁

“药量足够使他安静到明天中午。···你去睡会儿吧，Rubens。”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光线，白色的躯体。死一般的没有生气。缓缓的摇了摇头，疲倦感如潮水般袭上神经，却没有睡意。

Luca拉开了窗帘，月色如鬼魅般肆无忌惮的泄入。映照着苍白的脸孔分外惨白。轻微的叹息，和着夏夜的蝉鸣，心中无意间泛起的丝丝恐惧感渐渐笼聚。“Rubens，”衡量再三，有些事必须得面对。“Micheal这样下去不行。我查了很多资料，但他的情况很特殊。教授认为可能跟遗传有关。···”

“能坚持多久？”不带感情的音调，冷如月光。
“···很难讲。从第一次发作的六星期间隔到现在的情况，···说实话，很不容乐观。并且，最近的几次针剂的药量已经超过了正常的标准。也就是说，现在这些帮助他安静下来的白色粉末事实上已经在逐步蚕食他的身体。”

“没有办法么？教授那边···”
“教授和一些美国医学家做过讨论，当然，是保密的。分析的结果是目前并没有针对性的治疗药物。但可以尝试的一些辅助疗法，这涉及到一些心理学。我正在这方面做一些尝试。”

“···暂时这样吧。这件事对外需绝对保密。另外，下次你的药箱里最好准备一支麻醉枪。···以防万一。”
“···我知道。”整理完药水和纱布，Luca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Rubens，明天还是来一次医院吧，你的手伤···还是做一下检查比较好。”

“······谢谢你，Luca。”Rubens抬头望着Luca，真诚的淡淡的笑。只是这笑容间包含了太多的疲倦。

走过Rubens身边时，Luca特意拍拍他的肩。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皮肤的凉意。Rubens轻轻将头靠在了木椅背上，安静的闭上了眼睛。是的，他太需要休息了。这样想着的Luca悄无声息的带上门，静静的走开。



病例

间歇性精神错乱——病人因某种特殊原因导致间歇性失控。自我失控时可能产生强烈攻击性情绪，此种病人常常有某一特定憎恨对象。对于仅有的75名记录在案的病例，其中80％的病人憎恨的对象是自己。这些憎恨自身的病人在发病的6个月到三年不等的时间内，都有过自杀行为。

“目前这75人中，只有13人仍存活于世。他们中的多数被当做疯子关在精神病院，只有3人目前仍保持清醒。”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Luca赶忙站立起来，看到老教授混浊的眼睛中闪着智慧的光。

“教授···，我···”
“我知道。这几天你没日没夜的就在调查这个。Luca，这世界上有许多的病，我们是束手无策的。不论医学有一天发展的有多先进，总有我们解决不了的绝症。”

“我明白，我知道自己可能做不了什么···但，还是想努力试试看。”
“可能是徒劳···”

“没关系，我只想尽自己所能。也许这世界有很多事是我无力改变的，但···至少，我想做些什么，而不总是放弃。”
“·······”教授沉默了。这个年轻的医师有着他没有的决心，和信心。年轻的眼睛中闪耀着的是希望。生的希望。


“好吧。也许是我在实验室呆得太久，老的已经没有勇气了。”
“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人摆了摆手。严肃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丝慈祥。

“Luca，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希望你能超过我。不但是医学上的造诣，更是整个人生。···这里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关于那三个病人的资料。你可以特别注意一下这个叫Jarno Trulli 的人。他似乎是从发病到现在情况最稳定的一个。”


一叠写着绝密字样的资料放到了Luca的面前。最上面的一页写着Jarno Trulli。籍贯：意大利。从照片看，一个很典型的意大利人。身形削瘦，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去吧，孩子。相信你能做的比我好。”

说完，年已古稀的老人迈步离开了医学病例档案室。Luca突然发现，教授比起那时在大学上解剖学课程时的样子，已经老了很多。短短几年而已，一切变化的这么快。

午后的毒辣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在充满灰尘漂浮的档案室里。可以清楚的看见细小的颗粒在空气中翻滚的样子。一束光正打在那份应该是党卫队保密文件的资料上。

Jarno。也许，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个人。

枪里有子弹哦···我真是蠢到极点的傻瓜，我在说什么啊！我在求证什么？是的，你知道的···我连保险栓都没有拉开，以你的身手的敏捷完全够不成威胁。可，可我真希望你生气，气的用枪把砸我都没关系，大声骂我怎么随便相信这种谎言也没关系。只要，别鄙视的根本不屑一顾。别根本都不看我一眼啊。别说我根本听不懂也不想明白的话啊···



真相

“···既然，Eddie都说明了，那么我就不另外解释了。”对面的人睁大着茫然的绿色眼睛，很漂亮，···特别是噙满泪水的时候，比如现在。
“另外，需要补充的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你想开枪，可以随便。”
将手随意的插入口袋。

“Rubens···你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
“很荣幸。你的信任使我成功完成我的使命，应该要说声谢谢。”
是的，谢谢。如果不是你，不是该死的战争，我不会被迫离开母亲。接受最残酷的训练。

“我不是开玩笑的。Rubens···即便是你，如果背叛德意志，也只有一个结果。”
“我从不开玩笑。我从未忠诚过，何来背叛？”
······
杀意，四现。

“···被送往党卫队军事法庭要受的折磨远比现在忍受一弹之苦好可怕的多。 Rubens，···别怪我。”
“我不会怨恨任何人，···更何况有Ralf的陪葬，应该说没什么遗憾。”

吐出Ralf这个音时，Rubens明显看到micheal瞬间的呆滞。很好，有这张牌，不怕你不乖乖就犯。



D日行动

1944年6月5日 暴风雨

天气非常的糟糕，诺曼底沿海的风浪可以掀翻一艘小型战舰。
来自唐宁街10号的消息是“暴风雨的前夜”。
按照约定的解法，登陆的时间就应该是几个小时后的六日凌晨。

德国这方面没有特别的举动。隆美尔虽然强调要坚守岗位，但上帝知道，这样的天气，在酒吧喝一杯温过的热啤酒更适合他们。登陆虽然还是冒险，但以现在德军对于防守的松懈，还是可以赌一下这个绝佳的机会。

Montoya阁下与华盛顿总部的电话确认了这一点。这是决定性的二十四小时。如果顺利，那么六日中午以前，登陆部队就可以突破德军阵地，在德军腹地，希特勒的背后，开辟第二战场。当然，如果不成功···战争结束的曙光就将再度熄灭。

另外，今日早些时候，我向盟军总部递交了一份报告。除了有关诺曼底登陆的有关事宜外，特向总部等待关于Micheal的批示。可Montoya阁下认为，总部会回复的只会是，一切由上校您裁夺。我的裁夺就是：既然micheal所在的党卫队第五大队不参与此次行动，那么留着这个人还有一定的用处。目前，党卫队正受到陆军军官们严重的军事能力怀疑，那么对于我来说，利用micheal的力量控制柏林比直接参与战争，显得更加重要。

假设：如果诺曼底登陆成功，那么相信战争不出一年就会结束。而控制柏林的党卫队，就是控制希特勒最后的心脏。
如果这次的冒险没有成功，同样不会有太大的损失。Micheal的药物反应已经令其接近疯狂边缘。这样的状态使得他不过是一粒棋子。而他弟弟在我们手上的借口将是他永远无法战胜的软肋。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已不足为惧。无需任何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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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6月6日 电闪雷鸣

1944年6月5日午夜，盟军出动2500多架轰炸机对德军阵地进行轰炸，投掷炸弹1万多吨，拉开了“D日行动”的序幕。

6日凌晨，盟军1.7万多名空降兵，乘1200架运输机，首先在德军防线背后着陆，夺取海滩堤道和主要桥梁，占领主要登陆地段的侧翼，阻止德军增援。同时，100多艘舰只上的火炮对登陆地点的德军阵地进行轰击。

6日6点半以后，登陆部队开始突击上陆。

9点，已经基本突破德军阵地，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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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7月初，盟军已有100万部队登陆，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后续部队赶来。

7月下旬，盟军已占据了比较广阔的登陆场，完成了地面总攻的全部准备工作，诺曼底战役胜利结束。

诺曼底战役历时40天，盟军陆续投入各种兵力300万人，由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里、蒙哥马利等二战名将指挥。其中陆军共36个师，包括23个步兵师，10个装甲师，3个伞兵师，约153万人，由美国、英国、加拿大、自由法国、波兰等14个国家的军队组成；海军方面，美英共投入军舰约5300艘，其中战斗舰只包括13艘战列舰，47艘巡洋舰，134艘驱逐舰在内约1200艘，登陆舰艇4126艘，还有5000余艘运输船；空军为作战飞机13700架，其中轰炸机5800架，战斗机4900架，运输机滑翔机3000架。

与盟军相对抗的是在法国、比利时、荷兰的58个德军师，由德国陆军元帅龙德施泰德和隆美尔等指挥，其中33个海防师，15个步兵师，8个装甲师，2个伞兵师，再加上由希特勒亲自指挥的战略预备队2个装甲师。 

在整个40天的战役中，大约伤亡了12.2万名盟军战士。
以及，德军战士7.3万人，被俘4.1万人。

最后的小提琴手 第四章 

索多玛

原来这世间有着比上帝的愤怒更让人战栗的焚场。从天而降的灾祸，让一座辉煌的城市瞬间融化成火海。有谁听到了哭泣？有谁听到了求救？胜利者在空中盘旋，狰狞的鹰，看着浓浓的原油化成了剧毒的烟。嗜血而笑。

“这就是你要的胜利？···哈，到底是谁残忍？当那些该死的炸弹在人们的睡梦中开花的时候，你想过那几乎一夜间消失了的城市在怎样的哀嚎么？！”将一叠记录着伤亡的报告摔到Rubens面前，Micheal睁着血红的双眼，惨白的笑。

汉堡。
索多玛的重现。
一夜间在美军的集体空中轰炸下，70％的建筑夷为平地。当报告送到Micheal手中时，已累计死亡五万余人。

无数的黑白照片在Rubens面前幻化出悲惨的场景。德国的军工厂，油料与炸药的第一加工基地。已经···是一堆废墟。这个城市的大地浸满了献血和泪水。数万的游魂，有谁为他们竖起十字墓碑？有谁会为他们的死做周年纪念？

···没有。

太多的城市在恐惧中等待黎明。很快，这就将成为历史的一页，翻过去而已。人们会为美军的轰炸成功阻断了德军的燃料供应而赞扬这历史性的时刻。···死去的德国人？活该而已。

Rubens感到Micheal在哭。心中的眼泪，在流淌。只是眼眶中···也许已经忘了要怎样悲伤。
轻轻拾起那些散落的照片。面对将脸深深埋在手掌中的Micheal，Rubens无言以对。一场错误。错误的战争，错误的牺牲。可悲的是，在错误进行到底以前，一切都不会停止。


柏林的春天

Montoya将最后几粒止痛药一股脑的倒进了喉咙。胸口的某处的强痛几次让他咬破自己的舌头。半夜满头大汗的醒来时，总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消失了。会不会就这样在恶梦中步向地狱呢？摇着头，无奈的笑。
Rubens推门进来的前一刻，Juan将药灌藏好，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忍受着隐痛而抽搐变形的脸如何一秒钟间变得神色如常，倒是有些困难。

“···你知道，关于新一轮轰炸的情况么？”
Rubens脸色的凝重，让Juan多少有些吃惊。他想象不出战争进行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人吃惊。300万盟军士兵在西线开辟第二战场。可天知道，只有一半的美国士兵成功的碰到了诺曼底的陆地。而不是因为装备过重这些可笑的原因，沉到海里喂鱼。

“还有多少城市，会像汉堡一样？下一个又是谁？慕尼黑？科隆？···还是柏林？”
“···只要遇到抵抗，谁都一样。大面积的轰炸让盟军减少了不少损失。你不得不承认，就陆军而言，德国的装甲师和步兵的战斗力，绝对不低于临时拼凑起来的盟军。”

“那么，有必要连妇女和儿童一起成为牺牲品吗？”
“···如果她们拿起武器，她们就是要被消灭的人。···我听说，柏林正由党卫队组织一支青年保卫队？十三、四岁的青年？如果他们扛起机枪，你认为他们不会扣动扳机？”

Rubens沉默着不说话。这些日子德军的全线溃败让一个一个德国的城市成为屠宰场。用战争的名义。

“得了，Rubens。你应该是明白战争残酷的人，不是么？无论哪一方获胜，死尸却不会因为战役的伟大而减少。如果要表现同情心，不妨可以参加红十字会。但，很抱歉，我是军人。说到底，这种用献血构筑成的胜利只是少数几个掌握着世界的人所欣喜的。而我们···如果能活下来的话，顶多只是个见证者。”

“德国···在支离破碎。”
“是的，当然···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在战后，申请将其重新拼补完整。如果你觉得自己有所亏欠的话。”

Juan不再理Rubens。他刚接到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暗码命令。最后的终结--刺杀希特勒。

也许，这是柏林最后的春天了。Juan皱着眉开始了计划的制定，嗯···如果不是火烧似的疼痛，也许这会是个快乐的时刻，不是吗？或许自己应该笑一下。望着在炮火的洗礼与压抑的恐怖中抽出新枝的松柏，Juan觉得这个春天，充满了希望。


恶魔的契约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这件事，我们正在全力调查。相信不久后就会有答案。但就我本人而言，我相信这件事与Micheal无关。不过，我更愿意让事实说话。”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等待着一切真相大白。非常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我谨代表英国人民感谢您做的一切。谢谢。”



替罪羊Ⅱ

“该死的，是什么人在用Mika的事做文章！”
Rubens有些咆哮的一拳敲在花岗石面的办公桌上。桌子上的油灯火苗跳动了一下。

“···是个出乎意料的麻烦。看来这比策划刺杀希特勒还复杂啊。”
Juan皱皱眉，手里的纸被卷成一团。那是一张英国战地记者David发往三大新闻社的专讯。

“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要我承认Mika是我杀的么？”
“别疯了！Rubens，有人会信么？没有人会理解那个叫Mika的小提琴手为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听着，Rubens···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会用各种方法不放过Micheal。天知道他们真正针对的是谁！你必须要赶在他们制造出第二个Mika事件前，为Micheal找一只替罪羊。”

“替罪···羊？顶替Micheal所有的罪么？”
“不错。如果有这么个人代替Micheal接受军事法庭审判的话，那么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往死人身上揽。也就是说，只要十月的绞刑一执行，你的Micheal就安全了。死无对证，明白么？”

Rubens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最后停在窗前。窗外，夜色正浓。

“···什么人合适？”
“那个人，必须自己愿意才行。如果在公众和战犯审定委员会面前能自己承认，···那么，相信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自己承认？！有什么人会傻到代人死？不单是代人死，可能还要留下一世骂名，被全世界唾弃！有这样的傻瓜么？”
“···如果，是Micheal的弟弟···”
“不行！就算Ralf同意，但如果让Micheal知道，对他无疑是生不如死。”

门外一个士兵敲门报告说，Luca大夫来为Micheal上校诊治。Juan沉吟了半刻，将手里的纸捏成一团，准确的扔进了壁炉的火坑。

“那么···Luca，怎么样？”
“什么？什么怎么样？···你开玩笑吧···Juan。”
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的Rubens有些不敢相信。

“Luca Badoer。这个人正合适。他是Micheal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如果是为了救Micheal，说不定他会甘愿牺牲自己。另外，作为特别实验室的知情人，他的身份也足够让人们相信他是那种可以将生命在实验室里当实验品的人。”
“可···他不是！！”

这一次，Rubens的眼圈竟有些红。

“你得明白，机会就这么一次。你可以选择让谁活下去，而另一个人就必须死。”
“······非他不可么···”
“Rubens···”
“他是无辜的。真正无罪的人。”
“没有人是无罪的。所有人从出生起就带有原罪，更何况事出生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
“······”

沉默。
有些颓然的将额头抵住冰凉的玻璃窗，彻透心骨的痛，在蔓延。
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下。
转过身，眼角已干涩。

“非他不可么？”最后的确认。
“Rubens，非他不可！”得到肯定的不容选择的回答。




承诺

Rubens没有想到Luca是这样的平静，似乎是终于到了这一天般的安心表情。
很多的胡杨树叶都泛黄了，片片飘落。Luca看着它们盘旋着的舞姿，宛如生命的凋零，那般脆弱，那般绝美。

树林里，Luca安静的将身体倚靠在一刻斑驳的胡杨树干上。抬头望着高处的树枝上，一两只夜莺在蓝天的映衬下抖动着金色的羽毛吟唱。微风拂过脸颊时，带着微微寒意。秋天的颜色么？

Luca说，我明白。
Rubens的眼神因他的平静变得愧疚与惶恐。
Luca笑了，我一直明白。
所以···
所以？
所以，你不用解释。我知道如何···面对。
Luca，你要面对的是死亡，还有···

闭上眼，轻轻摇头。
命运于我不是能选择的，虽然我也很想看到柏林的阳光再次的灿烂辉煌。就像···那年我们一起在大学的校园里说着未来的希望。
未来的希望···

一个少年高声说，我未来想做个小提琴手。
其余两个少年大笑，你拉出的音乐就像锯木头，还是你弟弟比你有天赋。
少年有些不服气，那你们呢？
嗯···我还是希望能当名医生。
你不是恐血么？怎么当得成医生？
那又怎样？Luca，我相信你。你一定是个好医生！
呐···轮到你了，你希望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希望的未来···似乎没有资格呢。
想想嘛，想想而已，又不是真的。
那···我想做牧师。
啊？为什么？
因为···可以救人。
要救人就应该做军人，或是干脆像Luca一样当医生。
救人···的心。
因为，心···不完整。

Rubens，如果你当初的梦想还没有改变，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
···我能为你做什么？

不是为我，为Micheal，好吗？
······

Rubens，我想了很久。终于还是觉得Micheal需要的是平静和温暖。这个世界太喧嚣，太多的伤害，他已承受不起。他妈妈离开他了，唯一的弟弟也离开了，太多的人，来不及说一声告别，就消失在他面前。

Rubens，我想求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Micheal？我其实好羡慕好羡慕Jarno伯爵与吉安卡洛管家的。心的破碎要用包含着爱的心去修复，我憎恨自己的无力，却也无可奈何。

Rubens，我不能陪Micheal了。但我希望他并非孤独一人。我知道你做的到，你一定可以，让他的心复活。求你，答应我。这样，我离开也会安心，没有牵挂了。

Rubens···
···我，答应你。

真的？你不许骗我···
···不，不骗你。Micheal不会孤独一人的，我向你保证，不会。

嗯···谢谢。谢谢你，Rubens。
Luca，对不起。

对不起···Luca。

并非孤独

1946年，十月。
最美的金秋，最后的审判。

这些天，Rubens一直陪着Micheal。虽然谁也没有对他说，但直觉告诉他，Micheal知道了，Luca的事。

早晨，露珠凝结，雾气弥漫的光景，推Micheal出门散步。踩着沙沙的胡杨树叶，悠悠转了一圈。停下来的时候，Micheal突然开口说，Luca走了？
不知怎么回答，Rubens定定的看着地平线的某一点。

是不是···他们都讨厌我？所以，没有人肯留下来陪我？
没有。Micheal。

你又骗我了，Rubens。终于，连Luca都走了。
Micheal···

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Rubens，你也讨厌我吧。
没有，Micheal，不是你的错。

要怎么样做，他们才会开心呢？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

就这样？
就这样。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他们呢？
当上帝要你走的时候。你会再见到他们的。

在地狱？
在天堂。

Rubens···你会不会也离开我，某一天，突然就不见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孤独一人。除非···

除非？
除非我死了，或是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你。

···嗯，我答应你，好好活着。你答应我，不许离开。
···好。回去吧？有些起风了。
嗯。



末日审判

实验室的最底层，人类造的笼子，囚禁着人类自己。经过一扇扇铁门时，Rubens真希望当初这魔窟粉碎在美军的轰炸之下。这样，至少Luca不必在生命的最后，如此受苦。

守卫的士兵向他致意，同时要求证件。多么相似的一幕，只不过不同的赢家，不同的时代。
Luca瘦了很多，Rubens看着憔悴的面容平静安祥，心中有说不出的痛。

短短几天而已，注定了的事便无法更改。Rubens不得不承认Juan的计谋的确有效，天生的口才也令委员会的老家伙们认定了编篡好的事实。

可是，Rubens不想···看到Luca在欢呼声中落下被烙上罪恶烙印的生命。纯白的羔羊有享受安静逝去的权利不是么？


“Luca···他们是不是···”尽管已经关照过审判人员，但有些看不出伤痕的刑具还是例行公事。手背上隐约有些青紫，轻轻握住，温热包裹一片冰凉。

欣喜在苍白的面容上荡漾开来。明天，···明天一切就可以结束了。是不是报应呢？大概是惩罚吧，自己掌管的实验室，最后自己也会成为小白鼠。不过，这都过去了，明天就是执刑的日子，终于不用再担心害怕，可以沉沉的睡一个永远都不会醒的觉了。


Luca，你恨我么？
缓缓摇头，有些支持不住的将头轻靠在厚实的肩上。微微得笑，很幸福。

Rubens，我的家乡在一个叫西西里的岛上。很美的地方哦。小的时候，每天傍晚，都可以看到许多白色的渔船回航，然后就会有笑声，就会有小孩子奔过去，然后···大家一起回家。···妈妈们会站在门口大喊，贪玩的我们总说马上来。天黑的时候，有旅人找不到正确的码头，灯塔就是唯一的指向标。

那时，天很蓝很蓝，海面上没有硝烟。我们快乐的生活。妈妈说，我们要常常感恩，感谢主每日赐予的食物。爸爸说，上帝会保佑我们的，我们会很幸福。···Rubens，我到现在还是这么想的。···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你与Micheal，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是我最珍惜的回忆。我现在也很幸福，我的生命可以用来救另一个我珍视的人的生命。Micheal能快乐的活着，一直是我的愿望，虽然这不是我能实现的愿望。

所以，Rubens，我很幸福。
我没有恨，我不恨任何人。因为我感到了幸福。

Rubens，对不起。
让你一个人挑起所有的重担，我累了，所以偷一下懒，不能陪你了。

我相信你，也相信Micheal。
所以，不许令我失望。

手臂在收紧，孱弱的身体被紧紧抱住。强咬着嘴唇，不让泪水落下，却掩不住喉间的哽咽。

Rubens···我可不可以最后任性一下下？
我···害怕绞架。
可不可以，在你的怀里，安静的离开？

睡吧，我的天使。
很快···你就会回到天父的家。


那里有最蓝的天空，最幸福的爱。

再见，Luca。



终点站

Juan细细看着报纸的标题，正义的审判。
哈，真是最正义的审判了，只有那群以看报纸来了解发生了些什么的傻瓜才会相信。

以戈林为首的纳粹犯罪集团已于今早执行绞刑。另有两名战犯在监狱中畏罪服毒自杀。
服毒自杀啊···
Juan叹了口气。也许，事实的真相永远被掩盖在历史的尘湮中。

窗外，柏林在复苏。
俄国人开始了东部的统治，界限将柏林一分为二。
这个世界还有这样残酷而冰冷的国界？

···看来，德国人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至少目前，远不是终点站。


中午时分接到空军送来的止疼药，和随队而来的漂亮女护士。哇噢～～身材好正点～～如果不是随行的情报人员报告已在美国找到Ralf的消息，Juan很想问问那姑娘有没有结婚。

听说，仍旧是在酒吧里找些零工。
Juan摇摇头，美国这样的世界，不是艺术家可以生存的下去的地方。那样细长白皙的手指，洗盘子就太可惜了。

找一个···教孩子拉小提琴的教师工作吧。有很多犹太人战争期间逃往美国不是吗？他们一定希望他们的孩子能靠音乐进入上层阶级。
帮他安排一个这样的工作。不过···让他觉得这只是幸运女神的偶尔垂顾，就行了。


Rubens带着一束花，来到了墓地。老教授的墓碑旁，新添了一座十字架。
“这里很安静，Luca。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不会有人打扰的。”
白色的百合，还沾着露珠。纯洁的象征，为何总是这般脆弱。

轻轻打开小提琴的琴盖，轻轻的上弦，轻轻的调音。
仿佛怕吵醒这里疲惫的灵魂。
小提琴也可以有低沉的哀诉；
小提琴也可以有温柔的聆听；
是谁在黄昏的墓园歌唱？
是风？
是草？
无言的回答。

只有用无止息般的琴声，像最动听的赞美诗，回旋在空中。
渐渐飘远，渐渐上升。
云层散开，红霞夕照。
天使是不是在远方微笑？是不是幸福的将祝福散满世界？

Micheal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美丽的乐章他从未听到过，是来自天堂的华彩。
他只知道，Rubens说过自己不懂音乐，还是自己从未懂过他？
他只知道，这样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推轮椅轮毂的手已经起泡。

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躺在这儿的时候，有没有人肯为自己唱最后的安魂曲呢？有没有人···可以在黄昏的墓园，用这样的音乐为自己祝福···

Rubens···是不是，好好活着，好好生活，就能得到你的原谅？


1946年的深秋黄昏，古老的墓园。
Micheal无法得到答案。

这是一个他要用一生去追求的答案，也许三十年后，五十年后···
直到死神站在床前的时候，
直到名字被刻上墓碑的时候，
才能得到答案吧。

Rubens，你愿意为我的生命，演奏一曲么？


END · 第四章完

Ralf一直没有消息。Micheal从Rubens处知道他在加利福尼亚州教犹太孩子小提琴。但这已经是五年前的消息了。现在的Ralf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长高了，应该不会吧，原本他就很高，很英俊。应该···是成熟了。成熟的Ralf是什么样子呢？跟自己一样么？不，不会的。一定比自己精神好，比自己结实，一定是个很阳光的男人，说不定已经有了美貌温顺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Micheal常常就这样自己想象着，度过孤独的圣诞夜。头靠在玻璃窗上渐渐闭上眼睛。Rubens总在东方泛白的时分回家，然后给Micheal盖上毯子，抱他躺倒床上去。Micheal总在温暖的毯子盖上身时醒了过来，却从不睁开眼睛。这样，他就可以真切的感受到近在咫尺的Rubens的气息。是那样的真实，温厚。他像贪图毒药一样贪恋着这几秒钟的温暖，淡淡的卷烟味从碰触额头的唇角传来，熟悉的味道，令人心安的味道。


看不到终点的旅途

一个离开故乡旅行的人，不需要终点。他的死亡就是上帝给他安排好的终点，除此之外，他一直在路上。有人陪伴，或者孤独一人。如果有人告诉你前方有一个驿站，你会快乐的重新迈开步子么？然而，只是前方。究竟有多远，没有人告诉你。只有凭着自己的运气和上帝的垂怜，一个人孤独的行走。

Juan接到的最后一个关于Ralf的消息是在五年前。那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因为一个其实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回美国。那是一个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故事，所以他要去搞清楚，是不是FBI也有出错的时候。

故事很简单：一个上Ralf小提琴课的14岁男孩，用小提琴的拉杆戳瞎了Ralf的眼睛。不是意外，不是事故。因为Ralf是德国人，而那孩子看着自己的父母姐妹死在了集中营。Juan见到男孩的时候，男孩的茶褐色的眸子狰狞成血红。

他该死！
从头到尾只有这么一句话，监狱长摊开手，表示他们什么也问不出。
你叫什么名字？
他该死！！
···他叫什么名字？
呃···好像是Klien。从奥地利逃来的犹太人。
好吧，你们出去。
可是···
我跟这孩子谈谈。

门被关上的时候，男孩的头被重重的撞到了灰色的水泥墙上。Juan抓着光洁额头上短短的发，将它们拧成一团。

他该死！
他妈的该死的是你！！
男孩吓呆了。
眼底充满着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因为一把枪就抵在他的舌尖。
塞进口腔的黑色枪管让他说不出话，叫喊都显得没底气。

听着，你最好想一个办法让我永远别再见到你。
懂吗？！

终于害怕了，用力的点头，丝毫没有让眼前的男人有原谅的意思。
枪从喉口抽出来的时候，男孩瑟瑟发抖的哭。
Juan不耐烦的用衣服擦了擦枪管。
14岁的男孩，无法控告他。

最后得到的消息是，Ralf离开了美国，参加了一个到世界各地援助当地健康教育的红十字团体。有人说Ralf是搭了一班开往日本的船，也有人说是到了俄国。Juan找到出事时替Ralf治眼睛的医生，那个带着老花眼镜的医生说，视网膜破裂了，复明的可能只有在科技发达到可以换眼球的情况下才可能。而就算有那么一天，怕是眼球神经也早就收缩僵死了。


渡轮

Ralf，是在一艘名叫维多利亚号的英国船上认识Jenson的。飘度太平洋的时间总显得无聊而沉闷，海水的味道混合着船上的烟酒味浓烈的充斥着脆弱的鼻腔。巨大的烟囱燃烧着黑烟喷向湛蓝的天空，远处似乎有海鸥和波涛在嬉戏，水手们对漂亮姑娘吹着口哨。Ralf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伤的···其实要比想象的轻一些。那个叫Klien的孩子用琴砸他的头时，给了他一点反应的时间。所以，视网膜破裂的只是左眼。Jenson检查了纱布下的干涸血迹后说，右眼，还有得治。

Ralf并不知道Jenson的身份，旅途中相遇的人似乎不需要知道彼此太多。他们不过是陌生人，在生命中某一个时间相遇了，然后，各自走开。

不过，Ralf仍从一些小细节中知道一些事。比如Jenson是英国人，应该还是英格兰地区的。这从口音判断，还是很容易的。Jenson懂一点医术，家里似乎一直都从事着医生这个职业。不过Jenson显然更喜欢心理学，对历史和摄影也有着很疯狂的兴趣。


有什么是让人可以忘记死亡，忘记忧虑，忘记被恐惧和孤独撕裂的心？
如海般的音乐，这音乐将黑夜点缀的如此之美。
让疲倦的人休息，让寂寞的人得到安慰。
让疯狂的人平静，让愤怒的神平息了怒火。

风吹开了玻璃落地窗，暗红镂花窗帘在风中飞扬。Ralf感到海的气息包裹着身体，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安稳而满足的闭上眼睛。听着呢喃着的曲调，沉沉睡去。

一夜的梦，在音乐中流逝。当东方发白，船再次平稳下来的时候，他们知道神赐予的新的一天到来了。他和他坐了下来，一起靠在阳台的墙壁上。Ralf依旧抱着他的琴，面朝大海，深深呼吸着每一口属于生命的空气。Jenson看着远方的海平面上被染红了的云霞。太阳，正以千万年来都不变的姿势，从地球的一端升起，另一端降下。

太阳···美么？
嗯。今天的是我见过最美的。
听，有海鸥在飞···离这儿很远的地方。
啊，还有海豚向我们招手呢。
···真好。

上帝选择让我们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什么？
Ralf，如果船沉了。我们就这样告别这个世界。你，会有遗憾么？


飞鸟与鱼

如果没有明天，说没有遗憾，不过是自欺欺人。
生命中总有些苦难和快乐。Ralf不是那种只祈求着快乐而畏惧着苦难的人。他不害怕经历，战争令他经历到疲倦。当那个叫Klien的孩子狞笑着吼出：“你这该死的德国佬，你们用那些魔鬼的方法杀人的时候，没想到也有今天吧！！”的时候，他知道，有些事再也躲避不了。

那一刻，ralf感觉自己脑子中有什么炸开了。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终于临到头上。犹太人，德国人。即使战争已经结束，即使和平在每个人心中是最高的位置，即使时间让伤痛减淡，即使···是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又如何？

仇恨。
民族的仇恨，复国的仇恨，失去亲人的仇恨。

那是在梦中都抹不去的东西。当死的仇恨盖过了生的希望，14岁的孩子也会瞬间成为恶魔。
他不怪那个失去一切的孩子，也许与很多人的伤痛相比，自己的伤口还不至于被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眼前长久的黑暗，有时更让他感到安定。似乎有什么力量镇定着肉体和心灵。


Ralf开始学会用声音去理解世界。现在的他已经明白，音乐--不只是写在曲谱上的五线音符，自然界的一切，都是一场永不停息的盛大交响乐。在船上的日子，Ralf爱上了海的声音。她温柔时的轻语，她愤怒时的咆哮。清晨与黄昏时海鸥的伴奏，还有风，喜欢变幻莫测的打着拍子。

Jenson喜欢偶尔去客串一下船上的钢琴师，引得一些太太小姐们的靡丽目光。Ralf说你其实并不喜欢，何必装作花花公子？Jenson只是笑。然后继续喝劣质的威士忌。Ralf想也许这就是寂寞。明明不需要，却不能放手。


船行至日本时，Ralf收拾行李。其实除了一把小提琴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他几乎没有带任何其它东西，所以一个旅行箱就解决了问题。

Jenson看着他整理，靠在门框不说话。等Ralf整理完了，Jenson换了个姿势，然后翻遍口袋找出一根柔皱了的雪茄。可惜，没有火。

Ralf走到他面前，凭着气息，他确定着面前的人的焦躁。他点燃了打火机，Jenson微微低头，烟，点燃了。
闻着辛辣的烟味在鼻尖散开，Ralf伸出手，手指触到了Jenson的脸，他看着Ralf，看着他闭着的双眼，没有躲避。然后，手指轻移到唇，厚实而别具诱惑的手感，让Ralf的手指，有片刻的停留。

唇间的烟被调皮的取下时，Ralf浮上笑意。
Jenson，Ralf在闻得到对方口里的薄荷香的距离说，回去吧。这班船的终点是英国。
Jenson摇头，很轻。但ralf感到了坚定和无奈。
那夜，船长···在救一个跌倒的妇女时，被狂风吹下桅杆敲到了头。

Ralf等待着，听Jenson的呼吸声，苦涩的感觉。
我是要回英国···但会永远留在海上。

Jenson···不可以有另一种选择么？
那个船长···是我叔叔。

这不是理由。
···Ralf，这是理由。我为自己找的借口。

那么···你爱的女孩，要怎么办？


“你指···？”
“他在联系西西里岛一个叫弗拉维奥的。”
“弗···拉维奥？···！！难道是去年刚登上‘教父’位置的弗拉维奥·布里亚托雷？”
“你也知道的话，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死灰复燃的意大利黑手党。正是全拜这个人所赐。”
“可是，传闻这个人心狠手辣。做过的事很不符合规矩，虽说一直很有势力，但直到去年才正式升任组织内的首领。而且···据说这老家伙很好色，好的还不止女色。”
“···我担心的是，意大利黑手党，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深渊

情色的水滴沿着光滑丝质的蜜色肌肤蜿蜒流淌。深红玫瑰色的绸质睡袍勾勒出迷人的曲线，让人忍不住幻想这袭华美的袍下有着怎样令人销魂的肉体。
松垮的裹着丝袍的人躺在同样色泽的沙发上，慵懒的像只刚睡醒的夜猫，正眯缝着碧绿的眼睛审视着自动上门的猎物。
可爱的小野猫，弗拉维奥在心中暗暗的骂。忍住身体的燥热，慢慢靠过去，隔着布料抚摸着柔滑的身体。粗大的手指拂上精细的嘴唇，轻轻的揉捏，得到柔软温热的舌头小猫般的舔着指腹，继而是陶醉的吮吸，伴随着婴儿般的呻咛声。

“啊～～～···”报复性的咬上垂涎已久的美味，享受着极富挑衅的声声底喘。弗拉维奥犹如黑夜中饥渴的狼，狠狠的扑上去，享用他期待着的销魂大餐。
不过，刹那间，伸向罂粟禁地的手收了回来。沙发对面的镜子，很清晰的印出开了一条缝的房间门后，有一双危险的眼睛，在注视。

Micheal有些迷茫的睁开眼，对上一双坏笑的眸子。
“怎么？不想交易了？···觉得我不好？”
“不～～宝贝，你比谁都棒。不过，我们有我们的规矩。等你弟弟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们再继续。”
从Micheal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弗拉维奥定了定神。真是笔昂贵的交易啊，走出那扇门时，不禁有些为让出到口的美食有些懊恼。
但那只是一秒钟的事，然后，不意外的看见了走廊里的人。清冷的眸子让人不觉一阵心悸。

“Rubens先生，我想这是我与micheal先生的交易。似乎您不该···”
“一千万美金的军火，由军方直接提供，你可以净赚30％。怎样？考虑一下。”
“···算是交易么？如果我说我更中意Micheal先生的身体呢？”
“······那么，如果你觉得你从枪套中出枪的速度可以抢在我前面，那么大可以回去继续。”
僵持。
每一秒都充满杀机的僵持。
终于，在弗拉维奥一声狂笑中结束。

“哈～～！！！原来是这样～！好吧，我可没兴趣用生命开这种玩笑。不过，Rubens先生，你知道既然我答应下来的事，总不好失信。不然以后不好混。”
“我知道KGB中有你们的人。如何？与我们合作。美国方面可以提供你们大量的军火，足够你们统治欧洲，狠狠发一笔。到时候你可以建立属于你的帝国，没有任何政府和个人能与你们相抗衡。”
“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让条路么？未来的盟友？”

Rubens侧身让过，弗拉维奥走过他身边时，裂开镶着金牙的嘴一笑：“我还以为受人称道的二战英雄Rubens先生没有弱点呢，原来···哈哈，哈哈哈～～～”

弗拉维奥狂笑着离去，丢给Rubens一个嘲讽的背影。柏林的市长要营救自己的弟弟，想到的竟然是意大利的黑手党，而且交易的筹码是自己的身体。这无疑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让Rubens感到脸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推开门的时候，Micheal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借着月光，能清晰的看到脖颈处的红印，无疑是那好色的老家伙的杰作。Rubens站在Micheal面前，Micheal却根本不抬头看他。月光静静的泄入，洒在赤裸皮肤上的银色有着咒语般的魔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为什么？”
Rubens终于开口。他感到烦躁，他没有耐心了。他想得到一个答案，无论是不是真实。
“···不为什么。他说可以将Ralf带到我面前，我付给他我所有的。”
Micheal很平静的说着，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他的眼神凝视着地板上的某处，始终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