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快看啊,那个怪婆婆和那个怪叔叔又出来了!”
“嘘,小声点,听说那个怪叔叔很可怕呢!”
“哎哎,快看快看,果然是那对老妻少夫,他们还真好意思每天都这样毫无顾忌地出来上街呢!”
“就是啊,真是让人想不通,看那个婆婆的年纪,都可以当那小伙子的奶奶了吧,那小伙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长得那么吸引人的一个男人,怎么偏偏就看上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呢?”
“快别说了,你们都不知道吧?我听说啊,那个男人,好像是不会变老呢,我的一个远房表亲说很久以前他们曾在他那里定居过一段时间,他说啊,那个男的,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样貌什么的,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哎哟,真的假的啊?”
……
乌尔奇奥拉并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在他们身后一直七嘴八舌议论,到现在都喋喋不休的那些讨厌的人群,只是,他原本就略显冷清的脸上,变得更加阴暗起来,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原本就不带半点温度的瞳孔,却在顷刻间射出太过明显的杀气。
女人,她是我都舍不得有半点伤害的女人,怎么能允许你们在这里多嘴?
一只手,就在这个时候,被另一只满是皱纹的手轻轻地拉住,他看向她,却看到她冲自己摇头笑笑,眼角眉梢,还是那种难以形容的安然和温婉。
尽管现在的她,早已没有了从前那叫人过目难忘的美貌;尽管现在的她,从前那令人心醉的茶色长发也早已变作老年人象征性的灰白;尽管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都已经遮不住她脸上深深的皱纹,但是,只要有她一直未变的温暖笑容,他便觉得已经足够。
于是,他反而更加有力地握紧了那只手,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任谁也想不通猜不透的惬意,没错,就是这样,能这样陪伴她一生,就是他最大的幸福。那些世俗的家伙,又怎么能明白,他对她,此生不渝的感情?
……
18岁那年,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尽管他还是虚,瓦史托德的身份依旧是死神和人类所忌讳和不容的,但是,她不在乎,完全不在乎,因为她终于可以成为他的新娘,他说过的,要照顾她一生,他现在,终于可以兑现他当初的承诺。这一路走来,是多么的辛苦,多么的不易,只有他们两个最清楚。
38岁那年,他发现,她终于不再快乐,他明白她的心情,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每每她看着自己正逐渐明显的开始衰老的容颜,看着自己眼前开始出现的越来越明显的细纹,原本爱笑的她,那象征性的温暖笑容,却变得越来越少。他看得出,现在的她,那哀怨的眼神,是如此的真实,那本不该属于她的愁眉不展和心事重重,让他担心。是啊,他依旧年轻,他的容貌,不会因为岁月或者时间的侵蚀而发生任何的变化,而她却不可以,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时间对她来说,永远还是无法抗衡的最可怕的利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容颜开始慢慢老去,他和她都无能为力,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48岁,她开始躲避,她不想再见他,不想看见他那始终冷傲得不着一丝风霜痕迹的脸,而她,却已经变成了年近百年的老人。
有过太多次的离家出走,她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和绝代风华的他,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这是她,无论如何,再也无法接受的现实。
但是,他很快就会找到她,每一次都是这样,不厌其烦。不会说什么地久天长的誓言,他每次都是紧紧拉住她的手,只说一句“跟我回家。”
她以为,早晚有一天他会厌烦,那句“跟我回家”,说多了,也会厌倦的吧。
只是,一次又一次,她失踪的地址,换了一个又一个,每每找到她,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直到有一天,他开口:“下次,想离开,带我一起。”那一刻,她的眼泪,终于崩溃,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少女时期,她一头扑到他的怀里,伤心地泣不成声。
于是,再也没有想要离开,她答应他,这一生,最后,一定是要死在他的怀里。
68岁,她已经习惯了周围人们不解的议论,甚至,比他还要沉静。她已经不再担心人们的目光,不再理会他们的风言风语,因为,他在她身边,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去。这个世界,有他在,她还会害怕什么?她的世界,满满的,都是他一个人,而他,又何尝不是?难道,这还不够吗?
已经足够了。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什么天长地久,什么此生不渝,什么不离不弃,他都已经完完全全地给了她,没有半点的保留,尽管现在,她的样子,已经衰老到,自己都不愿去面对的地步,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的厌恶,难道,这还不够吗?
“已经足够了。”
……
果然,到了最后的最后,她兑现了她的承诺。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脸上,充满了安详的笑意,轻轻呢喃着几句话,她原本已经变得灰白的脸上,竟然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乌尔君,织姬,这一生,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如果我有下一世,请你一定要找到我,那个时候,我再嫁你一次,可以吗?”
女人……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就连一向冰冷的他,有史以来感觉到了另外一种让他寒彻骨髓的凉意……
女人,你就这样离开我了……
这一次,要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你……
不是说好了,要失踪的话,带上我一起吗……
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任性了……
女人,我这一生,难道都是要不停地找你吗?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似乎就没有停止过,寻找你……
女人,我只求你,等我下一次再找到你,请你一定,再嫁我一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