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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碘酒】清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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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8-22 14:28回复
    第一章
    我住霭山之下,卖酒为生。家中世代酿酒,也有了些名气,慕名而来的人也有,只是不多。娘亲在时常说,这卖酒啊,不为钱,若是遇上爱酒之人,就是将那上好的竹叶青相赠又有何妨?我与娘亲不尽相同,若是有爱酒之人找上门来,便要其以好茶相换,我爱酒也爱茶,尤其是那君山银针。祖训有云:观人卖酒。想来也有道理,若是将那美酒卖与他人牛饮,岂不糟蹋了这杯中之物?
    这霭山之下多花草,露气重,当初我寻了多时才找到这么个酿酒的好地方,且这山上多红枫,叶子红的晚,别处的叶落了,这里叶将红。我喜红枫,也没有个缘由。每下小雪,我便去霭山赏枫,枫叶不时的被冷风刮的簌簌下落,漫天白雪点点红,惹人感怀。
    


    2楼2011-08-22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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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庆历四年,腊月初七。
      雪已停多日,今个儿终于有了几点日光,照在身上生出些许暖意。如往年一样,带上一壶枫香酒,几块干柴,两个瓷瓶,便上了山去。我欠了一个不知名的人一壶枫香酒,至今未还,只知他也喜枫。
      山上积雪消融,行走极其不便,我用了一个时辰,方才爬上霭山。我如往常一样,坐在这小溪旁的大石块上看正红的枫叶,听着水声哗啦,飞溅的水花不时沾湿裙角。或许只有在这里,我的心才能平静下来如霭山之水那般纯净透彻,才能酿出那枫香酒。只是今日,我的心却是再也静不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将干柴点燃,火光瞬起。人们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果真这般,虽是出了太阳,却比前几日更加刺骨。我手执酒壶,轻嗅酒香,将其倒入瓷瓶,紧了紧盖子便丢入烈焰之中,人往火边靠了靠,顿时感倍感温暖。
      只感觉身后有人,却又暗笑自己多疑,但还是回头看了看,谁知竟真的有人。我勾了勾嘴角,微微颔首,以示友好。
      他也云淡风清的对我一笑,我们都没有说话。今日应是初次见面,可我竟觉得与他相识多年,不由的慌了神。他身着白色曲裾深衣,淡青的大袖衫以及那被发带束起的黑发在微风中不时飘动,眉目之间总透着些暖意,还有那令我移不开眼的淡笑。他的笑容很干净,就像霭山的雪。他也有着这样的笑容,那个喜枫的男子,只是我已多年未曾见过了。
      “姑娘?”他试探着唤我。
      我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盯着他看了许久,甚是失礼。又见他手中拿着剑,我想,既是江湖中人,自是不会计较,便说道:“你生的很美。”
      他一愣,随即笑问:“是么?”
      我点了点头。算算时辰,酒也快温好了,见他一人站在雪地里,便道:“喝些热酒暖暖身子吧。”
      他道:“多谢。”
      “那还不快来灭火,天下间可没有白喝的酒。”。其实,我欲灭火之时,才发觉没有带取水之物。
      他轻声一笑,捧起一大堆雪,揉成球,再将它滚进火中,一阵“刺啦”声过去,火便灭了。我忙用剩下的木柴扒了扒那堆灰烬,露出瓶子来。
      他笑看着我,我脸一红,嗔道:“我只是不想毁了这雪。”
      他收了笑,坐在我的身旁,说:“我知道。”我一时竟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回他,便沉默了,只待那瓷瓶凉下来。身边之人望着那株红枫怔怔出神,“莫非你也是喜枫之人?”,我见他那般模样,不由发问。
      他似是还未回过神来,少顷,自顾一笑,说:“谁知道呢?”
      我见他神色不对,已不复初见之时,想是忆起了伤感之事,只因相交不深,不便多方询问,交浅言深总是不好。
      我见那瓶身已冷了下来,便拿起一个递于他,“这酒本不外卖,今日你我相见也是有缘,这酒便赠于你。”
      他笑着接下,看了看,浅尝一口,略带些惊奇的说道:“此酒外观珍奇,口味独特,唇齿之间流连着枫香,不知是什么酒?”
      他的反应虽在意料之中,但我也着实诧异了一番,能在第一口便品出枫香之人,除了我,便只有他了。这酒,没有赠错人。
      我答道:“此酒名为枫香酒。”
      他道:“好酒,好名。”
      我道:“我以为你会喜欢清酒。”
      他却道:“好酒何来清浊之分。”
      我拍手叫好:“好一个‘好酒何来清浊之分’,冲着你这句话,我便将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今日不醉不归。”
      他依旧淡笑:“好。”
      我道:“我在这山上埋了上好的苦蒿酒。”
      他苦笑:“我知道天下间没有白喝的酒。”
      我夸他知趣,道:“向东步十,向西步二十,向南步三十,向北步四十。酒便埋在不远处。”
      他扶额,无奈的说道:“我记住了。”
      他一走,我便再也无法强颜欢笑,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许是喝的太急,呛的咳出了泪。我今日,竟也做了回牛饮之人,不禁好笑。脸上一片湿润,我已太久太久,未曾流泪了。他和他,太像了,一样的笑,一样的剑,甚至连扶额的动作,都是如此的相像。唯一不同的,便只是他不是他罢了。只因他不认识我,而他,定会认出我,定能认出我。既然遇到他,那便让他陪我喝个大醉,是无法自拔还是逃避,还是将他当做了他,我早已分不清。
      


      3楼2011-08-22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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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一人抱着酒坛缓缓行来。直至跟前,放下坛子,问道:“你为何不说向西十步,向北十步?”
        我道:“那样易走错。”,我怎会告诉他是因为好玩。
        “是么?”他一脸不相信。
        “是。”我点头道。他也没诸多计较,向我的瓶子里倒了些酒,又给自己倒上,我道他怎么去了这么久,原来是喝酒去了,也不知他是否如我这般牛饮那枫香酒,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他喝了口,疑惑道:“为何是甜的?”
        我笑,“为何不是甜的?”
        他又问:“苦蒿酒不是苦的?”
        我笑而不语,谁会在冬天喝那清热解毒,活血消肿的苦蒿酒。
        我见他叹气,想来已是知道被骗,我启齿说道:“这是梨花酿。”
        他没有说话,又一次看着枫树失神,忽的说道:“那树下,埋了我的结拜兄长。”
        我手一抖,洒了几滴,第一次觉得那红枫显得如此凄凉。
        他又悠悠说道:“五年前,我得到消息,仇家已经知道兄长所在之地,这次是个复仇联盟,我怕兄长难以应付,便飞鸽传书让兄长避一避,而自己也快马加鞭的赶去,怎料还是晚了一步。”他起身,饮了那瓶酒,又满上,走到那红枫树下,将整瓶的酒倒了,又回头看我,说:“我问他为何不走,你猜他怎么说?”
        我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使我害怕,似是要将我看穿,我的心愈发的不安。
        他笑了,笑得那般苦楚,那般令人心酸,“他说他要等人给他送酒,你说他,傻不傻?”
        泪滴进酒里原来是没有声音的,我仰头,将和了泪的酒全数倒进喉咙里,这酒好苦,好苦。
        声音已有些哽咽了,“傻,好傻。”他,竟然死了。他说要教我轻功,他说要和我一起埋梨花酒,他说让我等他,他说定会认出我。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可以死。
        “他让我将他埋在那棵红枫之下,而今日,是他的忌日。”他怎么可以用如此温柔的语调,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我手一松,瓶子掉在地上,碎了。我强装镇定,说道:“那便用酒祭你兄长。”
        他说:“好。”
        我说:“向南十步,向西二十步,将酒都拿来吧。”
        他说:“好。”
        我们直接拿着坛子喝,酒从嘴角流下,我也无暇顾及,他说:“借酒消愁愁更愁。”
        我轻然一笑,“我哪来的愁,你怎的不喝?”我眼神迷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一味的饮酒。
        他说:“我醉了何人送你下山?”
        “谁要你送。”又是饮了一口。
        我渐渐醉了,喝道最后却是再也笑不出来,脸上已是泪痕满布。借酒消愁,愁更愁。
        我醉倒在他的怀里,天上飘着小雪,隐约之间,好像听到他说:“我和他很像么?”
        我笑了。是很像,很像。甚至希望他就是他,呵,我真傻。
        花开花落,几度春秋而已。注定悲哀的爱情,就让我笑着释然吧。
        


        4楼2011-08-22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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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待我酒醒,屋内仅我一人,脑海里还浮现着梦中的场景,那个已逐渐模糊的故事。他竟真的将我送了回来。
          缓缓支起了身子,头疼欲裂,想是宿醉的缘故。我皱着眉甩了甩头,又去屋外打了水洗脸,冰冷刺骨的水使我清醒了些,也不似方才那般难受了。
          回过身来才发现屋外竟站了人,待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他。
          他似是看到了我,招手让我过去,我纳闷,莫非他要买酒?我又见他手里提了东西,不会是君山银针吧。多想无益,总会知道的,便走了过去。
          见他在笑,我问:“你为何总在笑。”
          他有些为难的说道:“莫非要我哭?”
          我不知该怎么答他,便转了话题,“公子找我何事?”
          他还是那般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我无法想象,什么才能使他变了脸色。
          他说:“我知道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故去买了食材。”,说完后便将手里的东西给我看。
          我一看,竟是做腊八粥的材料,这才想起今日是,腊月初八。本想着再说些什么,却是再无法出声,只将那袋东西拿去膳房。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敢问姑娘芳名?”
          名字?我已太久没有提及,没人问,也没人喊,以至于我都快忘了那两个字。
          “茨芷。”我不紧不慢的道出,声音竟比想象的要平淡的多。
          “我可否进屋?”他又问道。
          我点头默许,现在,我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他,才算最好。
          我将一切弄好后回到屋内,他又招呼我坐下,让人怀疑这到底是谁的家。
          他问:“都弄好了?”
          我说:“一个时辰后才能吃了。”
          他道:“我每年拜祭兄长后都是匆匆离去,没想到今年还有腊八粥吃。”
          他竟是每年都来,为何今年才见到他?许是错过了吧。
          他又道:“第一次见你只以为是巧合,可你竟也是每年都去,这才好奇起来。”
          他见我不语,接着说道:“你认识我兄长?”
          我心头一颤,没想到他竟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他:“是。”
          他一笑,看着我说道:“喜欢我兄长的女孩子很多。”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只感觉他的话句句打在我的心上,却没有一道伤痕。
          “那剑可以借我看看么?”我这么问他。
          他将剑递给我,说:“那是兄长的剑。”
          我接剑的手,力气又大了几分。起初我不敢确定是不是,现在他这么说了,我却又害怕起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他骗我。我一直记得,那个午后,有个人笑呵呵的对我说:“我娘说,这剑要送给以后的娘子的。”
          而我则问他:“若是没娶娘子便死了怎么办。”
          他看我的眼神瞬间变的无比温柔:“若是没娶娘子便死了,就让人将这剑带去给你。”
          如果那是他的剑,如果他是真的死了,如果他真的让眼前这个男人将他埋在那棵,陪我走过酷夏严冬的红枫之下。那剑,一定会让人带来给我,我一直一直相信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我将剑还给了眼前的人,心中轻松了不少。他,定是没有死的,又或许,他便是他?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我愿意,一辈子相信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包括那句“等我。”
          “我去看看粥。”我逃了,逃离了那个男人的注视。
          我一直待在膳房,直至粥熬好,待我再见他之时,他已放下了笑。
          他对我说:“我要走了。”
          我说:“吃完粥再走吧。”
          他说:“你会等我么?”
          我呆了,他竟让我等他?
          他又说:“你等了我兄长五年。”
          我第一直视了他的眼,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我看不懂,只看到了一丝熟悉的温柔。
          我问:“为何要我等你?”
          他说:“我想,我用心买了昨日的枫香酒,不知你是赚是赔?”
          我倒也想知道,我是赚了,还是赔了。几瓶酒便赚了一颗心么?
          我说:“那便将你的剑送给我吧。”
          他笑道:“这剑要送给我今后的娘子。”
          一样的回答,我不知该悲该喜。又道:“若是没有娶娘子便死了呢?”
          他说:“我不会的。”
          我看着他,他亦是看着我,我想从他的眼里找出些什么,奈何无果。
          我说:“好,我等你。”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只是轻声说道:“莫将我当做了他。”
          我一笑,走上前去,抱住了他,我感受到了他身体在一瞬间的僵硬。
          “此刻我抱的是你,不是他。”
          他也轻声一笑,伸手抱紧了我,“我名青陌,你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忘。”
          我道:“我记住了,如果再次相见,我愿再次紧紧拥抱着你,说出那句我从未说出口的话。”
          他终究还是走了,终究还是无人与我一起吃那增福增寿的腊八粥。
          而我,则要抑制着那份孤独,继续我的等待。
          他让我莫将他当做了他,我没有回答,我只是一直坚信着,他就是他。
          我从未告诉过他,我等了五年,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还有那把,要送给今后的娘子的剑,他又是如何得到?又或者,那本就是他的剑。
          青陌,别死啊!我会一直等你,直到再相见的那一刻。
          


          6楼2011-08-22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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