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会记住她一辈子。
那个带着落寞的表情坐在旋转木马上静静微笑的女孩子。
那个疯狂的喜欢甜食、泰迪熊和绝望的黑色的女孩子。
那个蓄着及腰长发有漂亮的黑色瞳仁的女孩子。
那个倔强骄傲得像是天鹅公主却总是受伤的女孩子。
那个一直快乐微笑却连快乐的神情都蒙着灰的女孩子。
那个总是沉默总是不听别人指手画脚的女孩子。
那个让他喜欢了七年却只能作为朋友在她身旁陪伴的女孩子。
他还记得他们在冬天的清晨共用一副毛线手套,在热得连蝉鸣都无力的时候一人吃一口哈根达斯的脆皮,在她母亲去世的晚上喝了整整一打的啤酒而醉的不省人事,在高三紧张烦闷的晚自习趴在一起看恐怖片和兔八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喝她煮的浓醇的蓝山咖啡,在情人节的时候分享彼此收到的巧克力,在她生日的时候用几个月的零用钱买了一只和她一样高的泰迪送她,在下雨天拉着她的手陪她在大街上淋雨,在毕业的那个晚上他教她抽烟和调酒,在她醉倒在台阶上的时候偷偷吻她的唇。
她在被确诊为胃癌的时候正值风华年少,端坐在木椅上给石膏打阴影时突然捂着胃跌落在地,然后有一口血滩在地上,像是绽开了一朵妖娆而美丽的血花,。
她拒绝治疗,她说她知道这种病也只剩下等死的份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做些什么无谓的治疗,那叫苟延残喘。她也拒绝了止痛药和麻醉,因此总是能看见她苍白着脸紧紧抱着膝盖不让疼痛从嘴边泄露出去。
他最后和她见面是在一个初秋的清晨,他来看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床头看着窗外摇摇欲坠的枯枝残叶,还是那种落寞而倔强的神情,脸色很好,甚至还有一丝红晕,他把新鲜的花束插在花瓶里然后挨着她坐下来。她靠在他的肩头,和他说起晚上做的梦,那些快乐而明媚的回忆和过去。他看见她淡淡的微笑的时候也非常快乐,他揉揉她柔软的长发,然后却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的离开没有改变什么,那个对他没有爱的后母和整日在外的父亲甚至没有因此多流几滴眼泪。
他在她生日的那一天买了一个很大的芝士蛋糕,在黑暗里点了十八根蜡烛,他看着那个她生前最爱吃的蛋糕,一瞬间泪痕狼藉。
他在模糊的眼泪里好像看见了那个她喜欢的女孩子,在黑暗中朝他淡淡微笑,然后轻柔的叫他,哥。
隔日,有人在他的公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是煤气中毒。
他死的时候唇角好像还带着一丝明媚的微笑,随身的她送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她的名字。
还有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