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挥挥汤勺,摇摇锅铲,再来个华丽丽的扭腰转身,朝气十足的「Hola,欢迎光临!」,当你踏进El Sol餐馆,迎接你的是这样的画面,在那之前还有咚咚的脚步声和厨师慌慌张张跑出厨房的模样。
是的,跑出厨房的是厨子,上演这无厘头小闹剧的也是他,他名叫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是个现年二十五岁的有为青年,小小的El Sol餐厅里他是唯一的厨师,同时,也是唯一的服务生——你大概也猜到了,没错,他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唯一的。
这家小餐馆位於一所大学附近,虽然客源不成问题,然而它的店面并不显眼,甚至有点破旧,尽管如此,在人力如此窘迫的情况下还能顺利经营,令人忍不住好奇安东尼奥先生用了什麼经营妙术,至於答案嘛——了解安东尼奥的人一定猜得到——他会一脸傻呼呼地反问你「¿Que?」,那是西.班.牙语的「什麼」,说白了,他根本没搞懂你在问他什麼。
那麼真相到底是什麼呢?其实很简单,只要光顾过一次就足以明白。这样说吧,曾经有个学生不小心将钱花过了头却不自知,用完餐后才发现自己只剩下买杯水都不够的钱,他吓傻了,杵在柜台前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柜台里的厨师先生绽开一张笑脸,傻呼呼地说:「哇,客人你赶巧咧,你是我们今天第十七位客人呢,我可喜欢十七这数字啦,这顿饭就当我请你的吧,谢谢你帮我凑到十七唷。」
……抱歉,这个故事似乎只突显了厨师的愚蠢和经济困难的原因,不过我想你也明白了,安东尼奥就是这样一个傻蛋,也正因为那傻呼呼的个性,让不少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做客,而正如安东尼奥总是有藉口让人不付钱,他们也经常会心情太好或太不好而要求店主人务必不要找零。
拜此之赐,El Sol即使有著这麼笨的经营者,还是顺利地生存下来了。每一天,安东尼奥都会端出那些份量超大、价格也理所当然不成正比的餐点,只要一有客人光临,他就会将挂在腰间的汤勺和锅铲拿起,左手挥挥、右手摇摇,一个扭腰转过身,对著门口大喊:「Hola,欢迎光临!」
至今还没有发生撞倒餐桌误伤客人,或是因为匆忙赶出来而毁了厨房里的餐点,只能说傻人果然有傻福。
不过我们要谈的不是这些,当然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他之所以这麼做的原因,但这件事我们不急著谈,还是来说说安东尼奥吧。听到这里,你一定觉得安东尼奥是个无忧无虑、毫无烦恼的人吧?若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开店了。
然而我们终究不能一概而论,前面说了傻人有傻福,相对的也应该会有些傻烦恼,这样的推论并没有什麼不妥,尽管它是有点叫人不能相信,但它要是真的发生了,那也没什麼好奇怪的吧?
「我有个烦恼。」
当安东尼奥真的说麼说道,他的朋友还是不小心将茶水喷出了口中。
* * *
01.
「我有个烦恼。」
是的这我们早就知道了。
很想将这句话出口,但是法兰西斯还是呛得厉害,一下又一下的咳嗽没完没了,基尔伯特倒是先缓过来了,尽管如此,他发出的声音还是哑得像被谁掐著勃子似的,而且说的还是句废话。
「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
「有啊,我超烦恼的。」
安东尼奥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头,说是烦恼,还不如说是倦怠了,也因为有这样先入为主的概念,法兰西斯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你就把这家店关一关收起来吧这样就无事一身轻了。」
啪,锅铲打上他的脸颊,冰凉的金属刺感微妙地有点火辣。
「El Sol是我的宝贝,才不要把它收起来。」安东尼奥认真的说,有那麼点孩子气的味道。「再说,我要是把店收起来了,法兰你上哪吃免费的早午晚餐啊?」
「哥哥我有的是疼爱我的宝贝们啊亲爱的安东尼奥。」法兰西斯眨著那双天空蓝的眼睛,那魅惑众生的磁力从中散发而出,然而到安东尼奥那儿只是看见一个有著胡渣的长发男子在眨眼睛,因此他只是擦拭著那只锅铲,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真讨厌,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