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她再次拿出那封不知署名的「请柬」,仔细推敲起来。
没有戳印邮票,没有书写格式,甚至没有像样的折叠封面。
若说的讽刺点,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张稍厚一点的便签纸。被哪家喜欢恶作剧的小孩胡乱的对折后,随手塞进别人家邮箱中的「垃圾」。
当然,如果可以,她也想如此从简的看待这封「垃圾」。
一个词组、一串数字、一个时间,附加一个地址——“西港湾西北23海里亡行岛”。
整张「请柬」不过十几个字,却真的将自己牵引到这个孤僻荒芜、贫穷迷信的小港村中。
——若是在平时,这对她来说一定比放弃一个画展机会还天方夜谭吧。
“小姑娘,海上会起风,你还是坐下来安全点。”
船家隔着船身站在她身后,一边调试着水泵的动力、做着开船前的准备,一边扯着嗓子好心提醒。
“....”她微微皱了皱眉。
昨夜在小港村滞留了一夜后,她终于还是受不了这穷乡僻壤中,遍地蚊虫的叮咬和满地泥泞的小径。
尽管顶着满脸的憔悴,她仍旧决定立即动身前往「亡行岛」。
也许那时她只是想的是早点离开这连说话都带着口臭的村民家,亦或者是快点找到「请柬」中所提到的那样早就不该存在的东西吧。但终有一天她会为那时草草赴约的决定后悔。
终有?也许也没有字面释义的那么长吧。
从随身带着的旅行包中拿出一块手帕后,她在船上找了一个稍稍看得过去的结构栏,将手帕摊平,然后再三检查没有什么奇怪的小生物后,才坐了下去。
“那张「纸」,还是好好保存的好吧。”
突兀传来的男声,让她不由的惊一惊。下意识护住刚才翻包时随意放进口袋的「请柬」。
“只是提醒啦,提醒。”
循着声源望去,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慵懒的从铁皮船阑珊的船舱中走出来。“唔...”刚踏出船舱门,他便眯着眼睛,一脸倦容的打起了哈欠。
一瞬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
片刻后,待那人梳平了眉头,没头没脑站在自己面前抱怨这刺眼的骄阳时,她终于有了打量、猜测这来者之人身份的时间。
——175cm左右的个子,一头未及盖耳的黑色短发,配上一身随意搭配的T恤衫和牛仔裤。也许是衣服大了,宽松的衣服穿套在他身上让他更显得清瘦了许多。
单眼皮,眼睛算不小,只是笑起来或稍作表情时,右眼眼侧的太阳穴处会隐隐显露出一条浅色的伤疤。
之所以会观察的这么仔细,大概是因为这伤疤在这少年俊逸干净的的面庞上,实在是太显突兀了吧。
“诶,你不会是……”
当那艘锈迹斑驳的铁皮船终于再次靠岸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
海浪切合着船身一次次拍打在小岛的浅礁上。
可要上岸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容易。小岛的底基不低,一眼望去也没有看见电影里那些一遇上岛屿就随处可见的沙滩。
幸运的是,船家似乎对这亡行岛熟络的很,围着小岛兜了小半圈,就找到了一个地势较好、底基也不算高的绝佳上岸处。
船家将铁皮船船底的备用木板搭在船身与小岛的底处礁石处,然后一面固定木板与船身,一面向他们解释侃谈着,
“其实说到头,这亡行岛究竟有多大,我也不知道。都说岛屿会有海滩,可我出海这么些年了这西北海域也没少跑过。别说一两天了,有时一两星期都在这片转悠,也没见这片黑石头有个尽头哩......”
“而且听村里前一辈的人说,这小岛邪乎的很。好像以前有皇帝的时候在岛上建了个关人的地方,至于关什么人.....”船家放低了声音,“....不好说不好说,还有人说罪恶的元首就在这岛.....”
“哈哈,是么...”,少年爽朗的笑了笑,侧身瞥了瞥身后的少女,她精致的面容上显出一丝胆怯的苍白。
若自己再晚些打断这对话的内容,她该不会晕了过去吧。
“..哈,那船家你呢,有没有上这岛去过?”
转移话题。
“...我?!不不不。”船家动作夸张的晃着手臂、摇着头。
说话间,他已经将木板固定完成。他起身踩了踩木板的,试了试木板的承重力。
“哦?那为什么对这上岛的地点这么熟?”
“...........”
在听到船家的回答后,她想,如果能后悔,他定不会再问这个问题吧;
也定不会选择来到这个岛上,将自己亲手奉献给精神的桎梏和亡灵的游弋吧。
…………………… ……………………
她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那张几次被揉皱又摊平、欲撕却没撕的「请柬」依旧握在她的手里。
然而现在她面对的,不再是刚才那个阳光朝气的少年,而是
——五抹惊觉警惕、自立成营的眸光。
Pride(傲慢)
Greed(贪婪)
Lust(色亗欲)
Wrath(愤怒)
Gluttony(暴食)
Envy(嫉妒)
Sloth(懒惰)
「...因为前一辈的人说,那些犯人就是从里上岛的。」
——这是唯一的一条「活」路。
「犯人」们,踏上这「活」路前,你们准备好遗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