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皓月如故,这一夜,还未天明,轻轻用素帕擦去余之杨嘴角逸出的一丝鲜血,轻颜靠在余之杨并不宽阔的肩上,对着皓月,仍是那空灵的嗓音,凝重的秋雨,已然落幕,滴答的雨水,交织着,那,天籁的吟咏——砌雪无消日,卷帘时自颦。庭梅对我有怜意,先露枝头一点春。“侯夫人泣血一曲《春日看梅》,空灵飘逸,闻者辄然伤怀哪!”余之杨有些感慨的仰头,面对皎月,不免感怀,上苍赐予这位天生的诗人,以一颗多愁善感的心,旷世的才情,受俗世而蒙尘,叹叹!也许,只有对着这样的夜,这样的人,才能无声的和着,那一曲《高山流水》!“没想到殿下,竟也有此等闲情逸致!听的小女子俗音乱耳!”轻颜同样对着那一轮皎月,不免感怀,又有几人,能体味这两个天涯沦落人的苦涩、心酸?“嘶!”余之杨似乎有些痛苦的出声,“怎么了?”轻颜忙起头,关切的望着余之杨,“大概是刚才亲的太用力了,都被你咬破了!”余之杨打趣的拭了拭嘴角被轻颜,鲁莽而粗暴的吻伤的血迹,戏谑的望着轻颜,“讨厌!”轻颜螓首靠在余之杨的心口,葱指点着余之杨的胸膛,如乳之月辉,倾洒于,如玉之佳人,余之杨不禁有些痴滞了。“殿下?”轻颜轻轻推了推有些怔怔的余之杨,“嗯?”余之杨被轻颜娇嗔的一推,仿佛从灵虚幻境之中,一下子挣脱而出,秋水倒影着余之杨有些憨憨的姿态,或许,凝霜于叶的余之杨,只会在,轻颜的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平日里封闭自己,孤立自我,禁锢自性的余之杨,就像蜷缩于冰窟,自己搂紧自己,环起手臂,象征性的抵御着,现实的寒酷与严冬。但,那一缕,微弱,细小,却极其温暖的晨曦,刺破了那一层寒冰,映射了,余之杨,那一颗孤僻、自负、桀骜的心,无意的,闯入了,余之杨,那颗没有爱恨的心......
“嗯,轻颜!”余之杨有些孤寂的玩弄着那条隐含银灰回纹,水漾蓝绸带,“《洛神赋》《塘上行》,一切都想是冥冥之中安排的,我,不敢去想,你,为了什么目的而来!”“我说过了,为了你!”轻颜似乎有些怯怯道,“难道,你认为,我会来害你?”言语之间,竟有些楚楚动人之态,轻颜秋水涟涟之中,流露出无辜、凄凄之色。余之杨似乎感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过分,却也没有安慰的话语与技巧,只得愁见佳人梨花带雨,盈盈月辉之下,半克拉纯洁的泪,无声的滑落,沿着,那极其诱人的弧度,优美的下颌,“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嗯?”轻颜似乎停止了哭泣,转头凝着欲垂未落之泪,有些吃惊的望着余之杨,“《雨霖铃》?”“嗯!轻颜姑娘,惊艳之才,怕是在之杨之上,之杨着实愧怍啊!”“呵呵,殿下笑言了!”轻颜转哀换喜,“不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好呀,你笑话我!”轻颜转念一想,竟有些羞恼,娇嗔的捶了余之杨一下,“哦,对了,轻颜姑娘为何一直称谓我为‘殿下’?”余之杨回过神来,不禁坦露了一直疑云袅袅的疑惑,“这......”轻颜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扭捏着,玉指攥起来素洁的衣角,犀齿轻轻咬住了樱白的粉唇,欲言又止,“殿下,你只要知道,轻颜绝不会害你,嗯,还有,你面前所熟悉的人或物,也许,都是不真实的......”轻颜那空灵的嗓音,萦绕于婆娑树影月辉间,环吟于少君脑海双耳畔,或许,庭中华盖,脚畔芨芨,会依稀想起,数年前,在这个庭院里,这轮月光下,少男少女,影印着树影婆娑,月辉盈缺,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