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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巧】冷光笺(消失宾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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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9-17 15:47回复
    时光在某个角度折射出冷光。光面如同信笺。写满不可知的哀愁。然而无论在怎么样的空间,倘若你通过镜子看见一个人,那人也必然可以通过同样的光影反射,看见你的面孔。
    只是。我们都以为,对方未能看见自身。


    2楼2011-09-17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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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记不确切的那个夏天,浓浓寄出了许多匿名信,淡黄色信笺,黑色签字笔,但注名与否并无区别,因为无论是“浓浓”还是“匿名”,他都无法分辨。少年需要收纳的信笺和爱恋太多了,体谅他不能将每一份爱恋对应上每一个人。于是浓浓将自己的姓名替换成匿名。——与其期待他会记起她,不如放弃这无知的期盼。)
      起初她从不给他寄信。
      对方是学校里的名人,才艺及学识都令人钦佩。他主持每周一早晨的升旗,每年的元旦汇演,电视台的小节目,戏剧社的表演……他平日里穿着简单清爽,在台上会被要求化简略的妆。
      其实座位离舞台很远,无人看得清台上人的面孔。但她知道。
      有好事的男生都坚信他薄有妆容,对他略微取笑。但浓浓知道没有。
      无人知晓,她时常伏在窗口看着他在房里把妆都洗掉,然后素面朝天去主持汇演。
      浓浓设想得出他在台上的每一个表情。这种设想源自他每天固执着存在的那个角落,以及她暗暗的窥视。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他了。握话筒的手,衬衫纽扣从不系上。说话时手部动作很明显。举起,指向,响指,握拳,挥舞。他的手腕突起的骨骼看起来那样有力,仿佛操纵着一切。他的凌厉与温暖。
      这一切,他也不知。
      他们居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层。隔壁间。
      而知道他完全是个巧合。
      那时浓浓9岁,刚被阿姨送至奶奶家。她不知所措地适应这陌生的环境,然后听见了乐器的声响。她寻着声,爬至高高的窗台四处张望。然后看见了隔壁家的窗口。某个角度的空隙间,镜子折射出远处少年的房间。不知在哪个房间里的人,被几扇镜子映对着,曲曲折折,最后被浓浓看见。
      是手风琴先映入眼帘。环抱在胸口,左右按键,然后鼓动风箱而传出音符。12岁的少年臂膀不够宽广,努力地抱着琴拉动着。分合。分合。分分合合。以预言的姿态。
      音乐随着他的肩膀浮动,声色崎岖,并不流畅。
      奶奶在房间里叫她:“浓浓,别爬在窗口,会掉下去!”
      奶奶随即走过来,将她领去房间里坐下,,给她一盆子菜,让她摘去坏叶。旁人悉数干扰她的窥探,命她根植在众人的期盼里。但她的生命没有期盼。从9岁那年起,她开始与奶奶同住,父母据说去了遥远的地方。但遥远是指生死亦或情感,她不知晓。
      她缩回脖子的瞬间,才看见了对方的脸。那是浓浓第一次看到清安。12岁的清安。会几种乐器,书包很大,很沉,面孔仰得很高,弹奏的曲子非常安逸的清安。
      不久以后,浓浓身边的人开始给清安写情书。
      “非常喜欢他!”她们毫不掩饰,用娇纵的笔迹和诗句般的口吻在书信里吐露心言。书写。然后投递。自己学校的地址总是知道的,清安所在的班也是众人皆知。然后其他女生也如法炮制。
      浓浓坐在坐在位置上看着,那些女生们团聚在一起开始写情书,她们互相斟酌语句,互相比拼优美的字型......可什么样的喜欢能让人能共同分享?当自己知道对方不会与我们有交集的时候。她们要表达的也不是“请和我在一起”,而是单方面的“我喜欢你,请加油”。
      浓浓陪着女生去邮局投递信笺。在离学校仅仅5分钟的路程,因为这故意的曲拐而生疏起来,然而这塑造出的距离却让彼此都安心接受这情感。她们在不远处投递。而浓浓站在马路边。眼里的世界,女生们将衣服变了法子地、都要穿出女人味。配花或者涂鸦,甚至解开领口露出里头搭配得很醒目的粉红色衬衫,一圈蕾丝附着在周围。汽车卷起尘埃落地,她捏了捏自己有些泛黄的校服领子。
      女生们叫她:“喂,你不寄信吗?”
      她回过神来,未知的情感忽然席卷了她整个脉络,让她狠狠地咬住嘴唇:“不了。”
      他们总有咫尺却疏远的接触。
      因为同住7楼,这栋老式的房屋没有电梯,只有旋转而上的楼道,这楼到封闭。光线昏黄。6层的廊灯开关坏了,因而永远亮着。而3层的灯却永远暗着。
      在这之间的层与层,都有着不稳定的电流。偶尔闭合,偶尔开启。
      


      3楼2011-09-1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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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浓不畏惧黑暗。她习惯轻手轻脚,从黑暗里无声穿越,偶尔遇见摸索着上楼梯的人,裙角蹭过他们的皮肤,极像是一只猫。
        但浓浓遇见过另一人与她擦身而过。在3楼,是无论如何跺脚灯都不会亮的楼层。她静静地游走于黑暗时,却忽然发现有人如流水般从一旁辗转而下。悄无声息的。比她略高。但瘦。身上有墨汁的气味。
        木浆。墨汁。微微酸涩却因时光沉淀而变得非常诱人。
        他在与她碰撞的瞬间,礼节性地道歉:“啊,对不起,不习惯开灯。”
        “哎?”
        她停在黑暗里,稍稍摇摆。对方仿佛预料到了一般,以肩膀抵住她幼小的、即将跌倒的身躯。然而待她稍稍站住,对方却带着温和的声线消失。
        那便是清安。
        浓浓在不久之后才认出他。她摘完菜后总是在窗口张望。需要阳光与时间配合得多么巧妙,才能从镜子里看见那昏暗的房间。并且对方又要多么的固执,才能坐在能折射至她眼里的的位置。
        但也是那么微妙的,他偏偏出现在那里。
        那日,他在练字。
        12岁的少年。日渐长成15岁的少年。而后还要往更远的时光去。但他一直坐在固定的位置里,用非常标准的姿势在宣纸上练字。远处叠叠憧憧的景色那样不真实,但浓浓依稀嗅到了木浆与墨汁的气味。
        犹如黑暗里漫过四处的潮水。
        她一直在那个隐蔽的角度看者他。练字。写作业。练琴。打游戏。偶尔打个盹。甚至于朗诵课文。声音会不经阻碍地越墙而过,但景色却在镜子间辗转。浓浓试图去辨认清安的房间,折射的角度,整个楼层房间的排列......她细心思索了许多次,如此反复而来的景色,经过了客厅和走廊,但他们彼此应该出于同一水平线。
        他的房间与浓浓的客厅相邻。
        只隔一墙。有共同的超向。她向南时他向南,她向北时他向北。但镜子里的彼此,永远照面。这是微妙的、平行空间。
        陪女生寄出情书之后,浓浓有着莫名的难安。
        浓浓在客厅的窗看不到清安的身影,但她总想知道他在干什么。拆信吗?用刀子一封一封划开,还是找到一个缺口,然后一用力便撕出了原委。可她什么也看不见。她爬在窗前很久,想等着一点什么,却什么都看不见。夜往深处去。
        大概11点,浓浓听见了走道里有人开门。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他说:“妈,我下去扔点东西。”
        她非常敏锐地捕捉了一切,然后稍作等待,也推开门跟了下去。他很狡猾。但她也很狡猾。她故意把脚步声踏得很重,穿着校服从他身边经过。但他没有注意到她。她看见清安在6层永远亮着的灯下停了下来,然后她飞奔到楼下,再轻手轻脚地潜在5楼的黑暗里。
        他就在她的头顶,她知道。
        静谧而封闭的楼道,什么人都没有。她听见他一封一封撕开了信。他躲在楼道里读信。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地笑出了声。然后是什么东西被开启,而后闭合。声音很轻。他上了楼,听起来那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浓浓在之后去了6层,在他停留的空间里呼吸着。
        她想起那声轻轻的开启与闭合,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她四处查看,才看见一个电路箱。她试图去打开箱子,果然没有锁。里面是这一层的电闸等等。凌乱的线路和走向。但在很隐蔽的地方却藏着信。
        因为家教甚严,他把情书都藏在这里。
        数目远多于她的想象。他甚至除去信封,将许多信叠好放在同一个信封内,以此节省空间。无数的柔情蜜语,铺天盖地的字。娇小的、柔弱的心情。一张一张。他都保留着。
        可他为什么保留着?
        浓浓感觉到疼痛像细针一样扎在她的手臂上,密密麻麻一片。他收藏着的倾慕足够她将自己掩盖起来。在这些爱恋之中,也许谁人爱恋都不能闪烁出让他炫目的光。谁都不能了。然而自己连出现在他视野的机会也没有。
        平面空间是X轴与Y轴。立体空间是X轴Y轴与Z轴。在空间里的某个点,都有属于它的标记。做数学题的时候,浓浓曾经有过天真的设想,如果Y轴上的数字相同,X轴相反,那么以Y轴为中心对折,这两个点就会这么重叠起来。
        


        4楼2011-09-1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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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如果是空间呢。
          当其他偏移都一样,惟有一个数字是截然相反的世界,经过某种互换之后,会不会有可能空间也重叠起来。
          比如说,客厅和他的卧室。
          虽然知道这暗恋毫无结果,但制止亦是不可能。有时坐在窗前看书,冷不防地等待他出现。明明在一墙的两边,但他很直观地出现在眼前。他靠着墙,她也靠着墙。她凭空想象对方的空间Z轴,然后在最接近的点等待。
          但空间是不会对折的。
          对方甚至不会知道有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的存在。
          但浓浓在这个世界里假想出他的影。将他的空间对折过来,他应该就坐在自己身边。浓浓试图和影子说话,但对方仍然看着书本。他偶尔站起来朗诵,偶尔笑出声来。浓浓就这么看着镜子里的清安,在自己的空间里幻想出一个他。
          后来他平静地坐下,开始沉沉地阅读起书本。
          他定然睫毛闪动,嘴角牵挂着不自觉的笑。眼神在字符里游走,闪过一个又一个灵光的设想。而她坐在客厅里看着假想的他,将脸往前靠一点,更贴近他存在的那个坐标。
          是的。
          就是这样。
          她倾靠的空气里,如果他的空间能对折过来,那她便依靠在了他身旁。
          后来收藏在6楼电箱里的情书变得非常少。有一些被丢弃。有一些被保留。地方过于狭小,总有一天会被利用在值得他收藏的地方。清安整理过的信笺,会被浓浓浓浓偷偷拿出来看。然后从舍弃变成挑选,再由无数人名变成唯一的姓名。
          浓浓没有想到过,会有人从这些信笺里最终浮出水面。
          署名是L。看起来像是1。或者别的什么简单的符号。字句都很简单,但却日复一日地寄出信笺。也许因为执著,也许因为别的原因,清安只留下了她的情书在匣子里保存着。
          隔日在校园里看见了对方。
          是同清安一同主持节目的女生。是美好的另一影。如同清安所投注在另一个世界的二重身,非常的匹配。她写的信里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对话。你来我往的句式。那么,清安定然也在不断给她写着同样的信笺。
          一瓣轨迹能与另一瓣完全地贴合在一起。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手段,不需要假想,便实实在在的能平行在同一空间里的两个人。彼此都不是幻影。
          那天夜里,浓浓蹲在6楼的电匣子前发呆。她希望默默地等待,却又不知希望等来什么。她从小到大都没能与清安说上一句话。他们之间隔一墙却是不同的世界。他被塑造成了世界上某个耀眼的至高点,而她只能透过不断折射的镜子去揣测他的世界。
          不灭的、坏死的灯,将她照得接近干涸。
          然后他下了楼。
          还是11点。他照例找了借口出来。显然他没有料到会有一个女孩子蹲在他的秘密面前。并且看样子,她并不打算离开。对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脸有些熟悉。如此这般的女生学校里都是,太多了,他分辨不出区别。
          于是他故意下了楼。几分钟后,他又折回来。
          浓浓听见他问她:“你为什么蹲在这里呢?”
          这是多年来唯一的对白。她仰起面孔看着他的脸。不灭的灯在他的头顶。他逆光的轮廓被绒绒的金色覆盖。非常炫目的少年。温柔的少年。自己喜欢的少年,却又是近得那么不真切的少年。浓浓总觉得,一旦自己离开了这里,他又将与另一人更加贴近一点。
          于是她埋下头去,继续蹲在那里。
          对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很奇怪地蹲了下来,去研究她的神色,像是想要看透她的心。而她倔强地将自己环抱,用这样对方根本不能懂的方式抵抗着,无力又卑微地抵抗着。抵抗着他不断往前的、她根本无法掌握的世界。抵抗着成长路上,未知的世界不断给予的们侵害。
          但对方不在意。
          清安忽然说起话来:“你是住在隔壁的姑娘吧?李奶奶的孙女?”
          她抬起头,点了点。原来他知道她。
          对方又笑起来:“和奶奶吵架了?”
          她摇头。
          “那会有什么心事呢...”他故作思考,然后手在空中一挥,以他惯用的、演讲般的姿势,笑道:“明白了。女孩子的心事,总不会是喜欢的人?”
          


          5楼2011-09-1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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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浓扭过头去。
            良久。他最终放弃了劝告。但临走之前还是非常温柔的口吻:“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所以我不问你。但是别蹲在楼道里,被大人看见了会有许多很讨厌的猜测,你明不明白?”她终于回神看他。
            他继续说,以成年人般,成熟、圆滑的口吻:“把不开心的或者开心的,都找个地方藏起来。分门别类的。在不开心的时候看开心的秘密会舒服很多,而开心的时候看看不开心的事,会让自己想开许多。”
            他说完,转身准备上楼。仿佛放弃了她。
            她忽然站起来,喊住了他:“清安......哥哥。”
            对方回过头来:“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但又岂止是知道。
            她咬咬牙:“那你也有把开心和不开心藏起来吗?”
            “Sure。”他俏皮地回答她,“不然我怎么会告诉你这么做呢。”
            “那你把不开心藏在了哪里呢?”
            “你居然不问我把开心藏在哪里。”对方装作惊讶,随即又笑了起来,“其实每个人只会把不开心藏在一个地方。开心总是别人赋予的,所以会运用某些媒介,将它们藏起来,而不开心......”他指了指自己,“都只是自己的心。”
            他于是打了个响指,声音在楼层里碰撞。将那些不稳定的电流带亮。7楼的,5楼的,4楼的。封闭的楼层刹那盛满光芒。
            “所以不开心只会藏在自己心里。”
            但后来不再蹲在匣子前阻拦。偶尔在白天会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打闹声。信件那么多,最后要从那狭小的空间溢满,最终又不见。也许是需要收藏起来的秘密太多,他要找到更大的空间去盛放他的喜悦。
            就这样年复一年。浓浓长大。清安面临高考。清安高考结束后的假期,他参加了电视台的主持人选秀。他收到的信件越来越多,名字渐渐被所有人记挂起。无人知晓他的童年,在房间里怎样鼓动着手风琴,他亦再不会带着墨香在楼层里悄然而过。惟有浓浓记得。然而浓浓也开始写信。蛋黄色信笺,黑色签字笔。署名匿名。其实署名与否都无所谓,但与其期待他会记起她,不如放弃这无知的期盼。
            在那一次唯一的交谈之后,她仍然安守在他周围的平行空间,丈量着坐标轴上的点,假想,设想,暗恋。清安偶尔会悄悄带信件中的那个女生来家里玩。拉手风琴给她看。他仍然不经意地坐在浓浓能看见的那个地点,而女生的笑声代替了一切,灌入耳蜗。
            那已是另一个世界。
            那天入夜后清安送女生回家,楼道间满满当当是煮饭嗡嗡沙沙的声响。浓浓那天放学很晚才回来,在走廊看见两人。女孩和她一般高,一般瘦,头发亦一般长。浓浓不知怎么的,竟扭头将自己藏在黑暗里。
            她怕遇见这样的场景,但终会遇见这场景。
            浓浓听见清安穿好鞋,对女生说,你先下楼等我。
            女生说,我怕黑呢。
            清安说,如果怕黑,就停着,等我来接你。
            话语中蕴含着某个秘密,但谁都不知道。
            浓浓像是暗夜里的猫,潜藏在黑暗里,而女生绕过永远亮着的6层,而后摸索过电流不稳定的5层,4层,最后停留、在怎么都无法亮起的3层。女生有非常好闻的味道。应该是某种昂贵的洗发水。她的长发从浓浓身边掠过,而她不知怎么的就躲在了黑暗里。
            浓浓想说。快些过去吧,快些过去过去吧,不要被我撞见。我不想撞见,
            然后女生在楼下的一层对上面喊:“我什么都看不见,好黑啊,能来接我吗?”
            清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等等我,我就来。”
            他本可以用响指把灯光都点亮,但他没有。他和浓浓一样,都是善于使用这楼层的孩子,能在黑暗里自如地行走。这是本能。然而就在清安即将从浓浓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仿佛有预谋似的搂住了她。盛大而甜蜜的气息,是自己平日设想的那种,浓烈地需要对折空间才能获取的临近存在,却在此刻扑面而来。
            是的,这是狡猾的清安的设想。
            在黑暗里拥住那个怕黑的女生,亲吻她,然后表白。
            对他所喜欢的那个女孩。
            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真相,是,浓浓站在黑暗里,被这浓烈而难以防备的吻席卷。她忽然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是多么热烈地喜欢着另一个女孩子。他没能料到黑暗里会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就错以为这是他所喜欢的那个女孩,他对自己没有防备,是自己对他执著的爱恋,从来就没有试图表明过。
            浓浓在清安未能捕捉的时刻扭身,装作逃走的姿态,潜藏至黑暗。而清安就真的再没能找到她。他急忙地下了一层楼,搂住了真正畏惧黑暗的那个女孩,他焦急地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怕她生气。
            但她回答:“我很怕黑。”
            他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你相信我。”
            非常短暂的沉默。
            女孩说:“……我,喜欢你。”
            然后,走廊里又安静了下来。
            那夜,浓浓怀着钝重却又甜蜜的情绪写下第一封信。忧伤像是湖水涨满了她的心口。但这滋味,却临界甜蜜与哀愁。她试图留下姓名,却又最终隐去了姓名。不如让他永远不知道她,此刻还能期盼什么呢?她已经清晰地听见他在黑暗里对女生应和着。
            “喂……嘘。我也喜欢你。”
            她只是黑暗里的旁人,披者黑暗的假想接近了他,比起其的他人,又通过几层的折射与反射,看到了更多的他。但这些接近与了解,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罢了。
            她自说自话地给早已成为他人的偶像的清安写信。都是淡黄色信笺,黑色签字笔。她自说自话的调侃,询问。虽然她知道她不会收到任何回信。但她仍然问,你会不会在路上遇见一个伤心的小姑娘,然后就安慰起她来。
            在许久之后,清安收到了信,他看到这个句子有所停顿。他从不知道在黑暗里吻错了心爱的女生。但他的秘密是,他时常记起过去自己在镜子里看见的一个模糊的影。爬在窗台上张望的小姑娘,在某个角度看见她的脸,很远,很模糊,唯一的印象是瘦瘦的,长发,淡泊的面孔。那时他枯燥的练琴与写字时,唯一能看见的风景。
            他没有回信。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他知道,他曾经安慰过一个蹲在走廊里的女生,因为她瘦瘦的,有着齐肩长发,淡泊的面孔。而后他喜欢过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亦是瘦瘦的,齐肩长发,淡泊的面孔。
            时光在某个角度折射出冷光。光面如同信笺。写满不可知的哀愁。然而无论在怎么样的空间,倘若你通过镜子看见一个人,那人也必然可以通过同样的光影反射,看见你的面孔。
            只是。我们都以为,对方未能看见自身。


            6楼2011-09-1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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